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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两峰居士正信录(印光大师作序)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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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口意常行,清净十业道。
人知奉其上,君父师道士,
信戒施闻慧,终吉所生安。
愿诸众生永具安乐及安乐因,
愿诸众生永离众苦及众苦因,
愿诸众生永具无苦之乐,我心怡悦,
于诸众生永离贪嗔之心,住平等舍。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
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罗两峰居士正信录(印光大师作序)
转载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84fef40102eadh.html
正信录 卷首
罗两峰居士正信录题辞
堪叹世间人,多以己为智。自己真面目,尚不知名字。
何况过现未,前生后生事。儒教古圣人,注重在经世。
此种深道理,略示其大致。儒者不深究,遂谓无此义。
佛既广发挥,如长夜灯炬。凡有宿根人,悉皆同归趣。
致彼理学家,欲阻其进辔。特极力辟驳,以期咸关闭。
不知大根人,决不受彼制。堪嗟庸碌者,便隳其正志。
从兹破因果,及轮回理事。谓人一死后,永灭无神智。
由是作恶者,大得其覆庇。以致至今日,乱极无法治。
幸有大心人,种种诸行诣。罗君为录辑,以贡现未世。
故特为排印,以期广流布。愿诸见闻者,知儒释正意。
展转为流通,使遍现未世。庶几儒道明,佛道亦无替。
人民得安乐,守道而居易。生为圣贤徒,没登极乐地。
转此浇薄俗,同敦仁恕谊。如此区区心,智者谅不弃。
◎古莘常惭愧僧释印光谨撰
罗两峰居士正信录发刊序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当作佛。以故佛视一切众生皆是佛,愍其背觉合尘,轮回六道,经尘点劫,莫由出离,于是随机施教,对症发药,种种方便,为之化导,以冀彼背尘合觉,返妄归真,消除本无之惑业,圆证本有之佛性而后已。众生视佛皆是众生,以故闻佛之言,见佛之行,不即信受,谓为幻妄不实,蛊惑愚俗者有之,谓为弃伦理害正道者有之,谓为愈近理大乱真者有之。然佛固不以此而弃舍也,只可待时节因缘成熟,以行度脱耳。多有始以不知而妄辟,继以深知而力修,后以真修而悟证。由是了生脱死,超凡入圣,广垂言教,启牖后人。以其了知佛之立法,圆该世出世间一切善法,不独不悖世法,而复大有益于世法。论修持,则毫善弗遗,而一心无住。谈谛理,则一尘不立,而万德圆彰。以故具超格之知见,有特别之志向者,无不归心而崇奉之,以期其己立立人,自利利他焉。亦有剽窃佛经要义,以宏儒宗,反加以极酷烈之辟驳,以关闭天下后世之人不入佛法。其本意不过以门墙见重,恐其不加关闭,则群趋于佛,儒门因之冷落。不知真上根人,决不受关。而中下之士,由彼破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谓为佛以此为诱惑愚俗之据。凡佛令人改过迁善,以及了生脱死等法,彼则斥为自私自利,以有所为而为善即是恶,必期于无所为而为善。大悖圣贤克己寡过,下学上达之旨,及易书趋吉避凶,惠吉逆凶之道。徒以尽谊尽分诚意正心,为淑世善俗之术。于所以令人不得不尽谊尽分诚意正心之根本,完全废弃。以圣人分上之事,责凡夫以实行。故致善无以劝,恶无以惩。及至欧风东渐,则废经废伦之种种恶剧,通皆演出,其祸根正在破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及有所为而为善即是恶,与自利利他了生脱死,斥之为自私自利之偷心之所致也。于是有心世道之人,群思挽救之法。适有以罗两峰所著之正信录见赠,阅之,心怀为畅。居士乘愿再来,以大通无碍之眼光,凡世俗所疑之事,如天堂地狱,人畜轮回,前身后身等,一一据经引史,证明其事。而道学渊源,名人至论,以及各种修持,与夫仗佛慈力,横超三界之法,悉皆详示所以,使人知其门径,有所依凭。俾拘墟者得见天日,令孤露者归本家乡。其为利益,莫能名焉。乃为校正字句,拟排板先印一万本,以为提倡。以后任诸慈善家屡屡续印,庶可遍布全国。吾友体范大师,愿任印资。潮州郭辅庭居士,欲精刻木板,祈余校其底本,并为作序,以期广传。足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好善之心,谁不如我。于一时中,排刻并行,可为今日一大幸事。愿见闻者,由两峰所说,深信佛言,以五戒十善,六度万行,随分随力,于日用伦常中修之,则生入圣贤之域,没登极乐之邦。庶不负本具之真如佛性,与如来大慈普度,两峰曲为倡导之一番婆心也。
◎民国二十年,辛未季春,古莘常惭愧僧释印光谨撰
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忌者谓为佛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恫吓愚夫,诓骗流俗耳,岂真有其事哉。不知众生堕三途,如来证一乘,皆不出因果之外。故法华经曰,如是因,如是果,如是本末究竟等。因果经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惠迪吉,从逆凶,唯影响。然则佛固注重因果,儒者何尝不注重因果耶。其有废因果而别谈心性者,皆著空之偏见,欺心之妄说也。故梦东云,善谈心性者,必不弃离于因果,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势所必然也,诚为至论。清罗两峰居士,本儒佛大同之旨,述正信录。凡一切世界,成住坏空,天堂地狱,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等,世人疑为佛之妄诞,谓儒本无是言者,一一援经据史,引以证明,使人无由置辩。凡宋儒理学渊源,性理诸说,亦各各指其师承,源源本本,无不由于禅学,根据确凿,尤令人莫能隐讳。末后结归佛学,注重念佛求生净土之法,佐之以戒杀放生,俾行人知所宗趣,当生必得真实受用。其有裨于世道人心,殊非浅鲜。而对今之欧风东渐,竞尚物质文明,废经废伦,破斥因果,推翻道德,人心陷溺已极之世界,尤为当头棒喝,顶门一针。不慧虽自知学识谫劣,人微言轻,不足启人信向,因奉命校对,见其具有挽救世道,辅翼佛法之功能,乃自忘固陋,聊书所见如此。
◎民国二十年端午后四日净业学人德森谨序
序
学道以信为基,信者三贤之首,万行之先,一切法之根本。李长者云,一切诸佛,从此信生,故法界乘中,以根本智为信心。随信心中理智现前,以信因契诸佛果法,分毫不谬,方成信心。是以杂华,首楞,开显五位,必由十信,而后洊历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以成佛果。若无十信,则十地不成。十信之初心,无十地之佛果,亦不可以谓之圆信。学人欲与法流水接,当以观慧入于中道,研穷八识,自然流入萨婆若海,心精忽现,圆妙开敷,然后谓之妙信常住。即圣人之教,亦以笃信为善道之本,故曰民无信不立也。罗先生两峰,通鲁典竺坟之学,以正见入正信,勤修净业,洗心定泉,是明于第一义谛,而欲转识成智者。又复广摭内外典,录为一书,融会儒释之言,化我执而破邪见,以文字般若,证明洙泗之道,其功甚巨矣夫。世智辨聪之流,偶读得原道本论一二篇,先入为主,而一己之身心性命,茫然未尝理会,好为诤论,求胜于口舌笔札间。其所为儒,因地不真,亦非真为阐提者也。至于剽窃教乘,润色诗文,冀幸福田,贪著名相,或借之以惊世骇俗,自标奇特,举不可以称难信能信也。试读是编而起大疑,始可以入信。疑之不能信,更何论乎。信必加之以愿,愿必辅之以行,行愿并深,信力乃固。如是学儒,方为真儒。如是学释,方为真释。道一而已,并行不悖。学人先自审其趋向,而用力于格致诚正之道,则入此信心不远矣。
◎德园居士潘庭筠撰
此录通儒释之分,又归诸净土,以砭宗门之空谈玄悟,使修行人知有入手,可谓深切著明。盖吾儒谨于视听言动之非礼,至于克伐怨欲之不行,归于意必固我之俱无,合于喜怒哀乐之未发,此即摄心为戒,因戒生定之法也。惟性与天道,为夫子所罕言,学者不得而闻,而从心不逾之妙,亦未详切示之,故世疑忽然超越,大彻大悟,或为吾儒未及。不知儒者言性,即觉性澄圆也。言诚,即真心,即实理也。言仁,即大慈悲也。存心养性,至于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与十方圆明获二殊胜相等。然朱子释格物致知,谓用力之久,一旦豁然。又释曾子一贯,谓真积力久,将有所得。盖资禀有清浊,工夫有久暂,其间时节因缘,未可俱令其一荐直入耳。法门如八万四千毛孔,皆可还原。楞严之圆通,维摩之不二,诸祖之话头,皆是也。如来谓彼等修行,实无优劣。其后李延平令人观未发时气象,二程子半日静坐,至门外雪深三尺,亦示人以法门也。然此方之当机,及古佛之发愿,不无差别。故文殊特拣耳根第一,而大势至之净土次之。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与一归何处,有句无句,其为摄心穷识,同一作用而已。然三十年流水不闻声起,悟者绝少。而乐邦安养,世多有之以此为归宿,宜矣。两峰居士,贯通内外典,是以援据浩博,剖析精严,可释吾儒之疑。而有志于释教者,亦得其门而入,不惑于空谈玄悟,盖渡海之津航也。时余将随法驾诣五台菩萨顶,瞻礼文殊师利,故喜而序之。
◎乾隆壬子仲春望日,定香居士王昶,书于京邸之闻思精舍
世常谓文人晚年多溺于佛,岂其然哉。杜子美咏怀云,本自依迦叶,何曾藉偓佺,晚闻多妙教,卒践塞前愆。未必其实有前愆之可塞,而乃实有妙教之得闻也。东坡尝为正信和尚作塔铭,予未见其石本。而予尝于东莞资福禅院,见坡公所为铭者,曰古之真人,以心为法,自一身至一世界,自一世界至百千万亿世界,如佛所言,皆真实语,无可疑者。故曰此身性海一浮沤,心精妙明含九州。盖此义遍满具足,拈起即是,而要皆以实信为归也。罗子两峰,博学通识,以诗文翰墨,驰骋艺苑者四十年矣。而其诣力所在,独持正定于三藏六部之指趣,洞见其所以然。故尝举其所得于古人语言文字外者,以平实得疏通,以浅显得印证,以援据得指归,无语录之幽深,而有诠解之徼妙,积成上下二卷,题曰正信录。吾友王子述庵,既为序之,而余尤以为儒释之界域不必划分,亦不必有意斡旋,致启文义纷争之渐也。尝谓至实之义,即是至虚,故曰无实无虚。此则杜公所谓塞前愆,而坡公所以铭正信者也,又奚序录之有哉。
◎乾隆五十九年,岁次甲寅,冬十二月十九日,北平翁方纲序
初祖西来,不立文字,自南岳青原以下,语多棒喝,话似疯癫。此乃度人不得已之苦心,皆不失西来大旨。逮宋元间,禅衲居士,老婆舌说口头禅,公案纷纭,本来日昧。莲池大师,别开方便之门,曲尽锤炉之妙,念彼弥陀,往生净土。夫往生之因,生于一念之诚,念念相续,而莲华芬馥,此即吾儒所谓诚则明。吾两峰居士,出儒入佛,悟证人天,作正信录。穷诸妄想,究论万缘。以莲界之思为归宿之所,以经传之文为近取之譬。嗟乎,至道无歧,同归于一。生分别心者,其居士之罪人乎。言如宝筏,度己度人。身作箴型,信人信我。具此阿鞞,以我之信,求人之信。如水合乳,如磁引铁。则是书之有补于二氏,厥功甚伟,当与法藏碎金录,同生天壤。欢喜赞叹而为之叙。
◎辟支迦罗居士江藩书
性命之理,吾儒罕言之,以其信者少也。我佛极言之,以其不信者多也。故憨山大师曰,我信人不信,非不信也,不及信也。人信我不信,非不信也,不足信也。人信信言,我信信心。言果心会,无不信矣。儒也佛也,同此性也。一而二也,二而一也。我信矣,犹有不我信者,我亦信之矣。不我信矣,纵有强言信者,心终不信矣。故自信敦诚,人信易欺。诚者日精,欺者日沦。智照识惑,惑起千差,照存独立。致道者以照照惑,贵智不贵识。近予从事于心性之学,采辑经藏中与儒书融会于心之言,汇成是书,名曰正信录。儒释之道,正不当以世智辨聪起分别执也。是为序。
◎乾隆五十六年,岁在辛亥,衣云道人罗聘,书于京师琉璃厂之僧舍
罗两峰先生事略
(出昭文蒋宝龄墨林今话)
江都,罗山人,聘,字遁夫,号两峰。学问淹雅,工诗善画。少时值马嶰谷兄弟开设坛坫。海内文士,半在维扬。山人执贽从金寿门游,所学益精。已而遍走楚越齐豫燕赵之地,三至都下,所主皆当代巨公。野服萧然,跌宕诗酒。或醉后作画,尤觉神采。山人夙耽禅悦,尝梦入招提,曰花之寺,仿佛前身即其中主僧,遂自号花之寺僧。精修白业,多写佛相,庄严清净,宛然面壁宗风。年六十余,在都贫不能归。时宾谷先生转运扬州,寄资斧,俾其子迎还,未一载卒。所著有香叶草堂集,覃溪学士谷人祭酒序之。两峰画人物山水,花草梅竹,无不臻妙。尤著名者,则在鬼趣图。鹿城王椒翁尝语余云,山人生有异禀,双睛碧色,白昼能睹鬼魅。后颇自厌恶,乃以法之,不复见矣。其生平所作,不止一本。钱竹汀宫詹题,引龚圣予之言曰,人以画鬼为戏笔,是大不然。此乃书家之草圣也,岂有不善真书而作草书者。山人虽好奇,其笔墨足以形容之,又岂凡工所能及哉。蒋心余太史赠诗有云,两峰嵚崎人,资禀轶流辈。展足裂地维,放手破天械。碧眼燃温犀,万鬼失狡狯。神光掣瞳人,下透转轮界。谓此图也。两峰所居,在天宁门内弥陀巷,额其堂曰朱草诗林。配方夫人婉仪,号白莲居士,受诗于沈学士,亦善写梅竹兰石,两峰称其有出尘想。居士生日偶作云,冰簟疏帘小阁明,池边风景最关情。淤泥不染青青水,我与荷花同日生。早卒,著有学陆集,暨白莲半格诗。子允绍,字介人。允缵,字练塘,一字小峰。女某,俱善画。心余诗所云,一家仙人古眷属,墨池画盏相扶持。隐士之乐,无过于此。居士山水不苟作。平望张看云征君,藏其夫妇合画一册,中有涉江采芙蓉图,澹冶清妙,乃出居士手。所用小印曰,两峰之妻。此看云同里赵君静芗,为余言之。惜是册已鬻他所,不可见矣。
正信录 卷上
◎清江都两峰罗聘撰
世界
经中刹尘二字,以一尘为一刹也。刹之多有如其尘,故曰刹尘。前明王霁宇云,天地间道理,本是如此。盖虚空既为无尽,是诚所谓大而又大者。若以自朝至暮,一日月经行之地,尽此虚空,是虚空亦渺乎小矣,何以云虚空无尽。不知一日月经行之天地,为一世界。此一世界,积至千为小千。积千小千,为中千。积千中千,为大千。总名曰,三千大千,是为一佛刹。将此佛刹,碎为微尘,凡一尘一世界,是为尘刹。此尘尘刹刹世界,各各星罗棋置于太空。各各有眷属相配,极整齐,极庄严者也,故曰华藏庄严世界海。冯具区,管东溟,屠赤水,制有华藏庄严世界海图,流行海内。据图详玩,我辈七尺,不但太仓稊米,乃纤尘之纤尘。然能纤尘我形体,不能纤尘我性体。华藏庄严世界海,在我性灵,又不啻纤尘。故曰,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人其无自小哉。
成住坏空
凡人立论,皆用情识。程夫子为理学至儒,何故只说有成坏,无住空,盖犹是情识之见也。易曰,通乎昼夜之道而知。知乎昼,兼知乎夜。知乎夜,兼知乎昼。此则尽天地之闭塞开辟,并未来际而知之,所谓知天地之化育也。且就康节先生所说,约略言之。朱夫子曰,邵康节,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朱语止)因思之,一日十二时,向暗者六,子丑寅酉戌亥是也。向明者六,卯辰巳午未申是也。叠相推荡,周流不已,积成日,是此干支。积成岁,亦此干支。积成元,会,运,世,亦此干支。三十年为世,三百六十年为运,一万八百年为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元。以一会言,初为子会,再为丑会,子丑寅卯十二俱历完,是为一元。子会以前,天地晦冥,至此则天开于子,轻清者上浮,日月星辰布列,历一万八百年。子会终,则交丑会,乃地辟于丑,重浊者下沉,山河大地俱有。丑会终,则交寅会,是为人生于寅。人虽生,不过牛首蛇尾之类,茹毛饮血之流。此会尽,则为卯,为辰,亦是每一字管一万八百年。至巳会,则人物繁盛,大明中天,尧舜正在此会。又阅至午会,自夏商周以来,直至于今,皆属午会。由午而未,由未而至申酉戌,一元之运逮衰,万物之机当息。至亥会,天地镕液,化为混沌。杳兮冥兮,所谓一元既终也。终则必始,如环无端。元生贞下,复转剥终。依旧再造天地,数岂有尽哉。十二字,凡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酉为戌为亥为子为丑为寅,谓为夜可也。犹夫一日中,酉戌亥子丑寅为夜也。为卯为辰为巳为午为未为申,谓为昼可也。犹夫一日中,卯辰巳午未申为昼也。诸佛在三界外,居常寂光土。眼看元会流转,如指诸掌。既阅历午未,纷纷扰扰。又阅历申酉,见天地人物消陨。又阅历戌亥,见寂杳者若干时。彼建立者成也。宁定者住也。消陨者坏也。寂杳者空也。是造化已将成住坏空四字,明明平铺匀列,各若干年,而何以收其二弃其二也。只因程子生在午运中,文明昌盛,但见生趣浓厚,不见名相杳冥,故如是立论也欤。程子说坏,亦是不得已而为言。彼原见得世界只有此成,又以理裁决,知成必有坏,故以成坏二字结之,乌知住与空哉。既不知佛慧,又不信佛言,其不知住与空也固宜。虽然此就邵子皇极经世图立论。其实成住坏空,又不如是说。
山河大地
一切山河大地,为其有形质也。形质谓之生,凡生皆有死。惟此性灵者,不受生死累。旧云,最不坚牢的是四大身躯。四大,地水火风也。山河大地,亦是四大和合,总不坚牢。对性灵视之,更不坚牢。在俗情视为坚固法身,在道眼视为幻妄虚体。以凡理论,江彬将谋不轨,则牛首震吼。宪宗将易太子,则泰山震惊。周王治世,则海不扬波。世宗御宇,则河清三日。甚至射潮潮退,鞭山山移,长城可以哭而倒,流水可以喝而分,凡此皆为我意想坚凝所提挈耳。岂得如真常之性体,历万千劫不坏。金刚不足喻其坚,舍利不足方其固,诚哉坚固法身。若夫山河大地,正未也。金沙太史王损庵曰,天下之有形者,未有不从缘而生者也。形莫著于地,亦莫坚于地。且以地言之,其成也微尘聚焉,其住也大气举焉,非缘生而何。缘生则无自性,故幻术者能使缩,上失政能使震,神通之人能变为黄金。而沧海桑田之变迁,且人人能言之,有性者不应如是。以无性故缘生,以缘生故无性。
至坚者山,若具千万年之体,不知皆可崩,非幻妄而何。至坚者地,若似乎具巍巍不动之体,不知皆可震撼,皆可陷溺,非幻妄而何。大凡物可以动而毁,大地可以震而陷,亦足以征幻妄矣。识者谓系缘生,谓无自性,旨哉言乎。
天堂
天堂第一层名四王天,第二层名忉利天,第三层名夜摩天,第四层名兜率天,第五层名化乐天,第六层名他化自在天,第七层名梵众天,第八层名梵辅天,第九层名大梵天,第十层名少光天,第十一层名无量光天,第十二层名光音天,第十三层名少净天,第十四层名无量净天,第十五层名遍净天,第十六层名福生天,第十七层名福爱天,第十八层名广果天,第十九层名无想天,第二十层名无烦天,第二十一层名无热天,第二十二层名善见天,第二十三层名善现天,第二十四层名色究竟天,第二十五层名空无边处天,第二十六层名识无边处天,第二十七层名无所有处天,第二十八层名非想非非想处天。自四王天,至他化自在天,名欲界。自梵众天,至色究竟天,名色界。自空无边处天,至非想非非想处天,名无色界。总名三界。自梵众天,至大梵天,凡三天,为初禅天。自少光天,至光音天,凡三天,为二禅天。自少净天,至遍净天,凡三天,为三禅天。自福生天,至色究竟天,凡九天,为四禅天。教中每言初禅,二禅,三禅,四禅等天,皆指此。以忉利天言之,台榭庭阁,水沼花林,杂色珍奇,最胜可观。又有众鸟和鸣。又有天人常奏天乐。天众于此,观东忘西,观西忘东。思衣衣来,思食食至,受胜妙乐,皆是福业所感。一一自然化生,不假人办。五通自在,五欲具足。人皆化生,寿凡一千岁。以人间百年,为此天一昼夜。夜摩天则二千岁。以人间三百年为一昼夜。诸天寿命,皆就此数增加而多,其乐亦胜。虽然,天福寿尽,随业轮回。故曰,三界如同牢狱。又曰,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佛所以倦倦不教人生此者,良以此地,实不美也。
天宫
天宫快乐极矣。为宫为殿,为台为榭,为沼为池,为栏为楯,岂同人力所成。天然之妙,一气呵成。神输鬼运,算思莫测。凡假琢削于班输者,虽极雕镂,止谓人巧,不若天工。以天工不借雕琢也。岂真宰元枢,灵元妙气,如帝天之密构,而乃索栋梁于邓林,求凿筑于畚插。殆不知真宰元枢灵元妙气之作用也已。或曰,隋书云,潞州刺史辛彦之,有功德于民。天上构新室以待之,制极宏丽。无何而彦之卒。(隋史止)谓之构,得无犹烦造作。曰,自无而造有,均谓之构。有勉然之构,有天然之构,不可同日语。
按:归西纪实,有明海王别驾季和,名宇春之弟宇熙。生平渴慕天宫,所作善事,多回向于此。病将终时,果来迎往天界。季和深于佛法,知其不美,令持名生净土,果转而生净土。俱确有明征。
地狱
隋史云,赵文昌至冥,见秦将白起,披发居大粪坑受苦。梁史云,西河刘萨何暴亡,心下犹暖,其家未即收殓,经十日更苏。云十八地狱,随报轻重,受诸苦楚。又公安会元袁玉蟠宗道云,亲经鬲子地狱而返。又义兴学宪曹安祖应秋云,伯兄病笃,亲经血海而还,所见境界,不可说不可说。故善星比丘生陷地狱,琉璃大王活入泥犁。易所谓坎。坎者陷也,其义极微。地狱之义,非陷之义耶。
按:南洲地下地狱,第一重名等活狱,寿长五百岁。每一昼夜,比人间一万六千二百俱胝年。俱胝,此地云千万。第二重名黑绳狱,寿命一千岁。每一昼夜,比人间三万二千四百俱胝年。第三重名众合狱,寿二千岁。每一昼夜,比人间六万四千八百俱胝年。第四重名叫号狱。第五重名大叫号狱。第六重名炎热狱。第七重名极热狱。第八重名无间狱。第四重狱,至第八重狱,其寿命与第三重同加倍增下。苦报尽,方始得出。狱之高广,以由旬计。
等活,至无间狱,凡八重,为根本大狱。每一大狱,有四门。每门外一一有四游增小狱。(游增者为有情游彼,其苦增故。)以一重言之,各有十六游增小狱。十六者,一黑砂,二沸屎,三铁钉,四焦渴,五饥饿,六铜镬,七多镬,八石磨,九脓血,十星火,十一灰河,十二铁丸,十三斧斤,十四豺狼,十五剑树,十六寒冰。诸苦受尽,然后命终,是为十六游增。重重皆有是十六游增。
以第一重等活狱言,罪人手生铁爪,递相瞋忿,相挝肉堕。又手执刀剑,递相斩割,身碎已死,冷风吹活。或狱卒喝生。罪人自想,我今已活,故名想,又名活。久受苦已,出想地狱。慞惶驰走,至黑砂,至沸屎,乃至十六寒冰,然后命终。
以第二重黑绳狱言,以黑铁绳,直罪人,铁斧砍碎,又锯之。或风吹铁绳,历络其身,皮骨焦烂,苦毒万端。久受苦已,出黑绳。驰走十六游增。然后命终。
以第三重众合狱言,或两山合压,骨肉糜碎。或铁象蹋身,或铁杵捣,大石压,脓血流地,众苦并至。久受苦已,出众合狱。次第至小游增,然后命终。
以第八重言,往返铁城,大火交射,万毒并至。凡所遇者,皆恶食,恶声,恶臭,恶触,无弹指顷歇,故名无间。久受苦已,次第至小游增,然后命终。此狱周一万八千里,墙高一千里,悉是铁为。上火彻下,下火彻上。铁蛇铁狗,吐火驰逐,狱墙之上。狱中有床,遍满万里。一人受罪,自见其身,遍卧满床。千万人受罪,各各自见身满床上。众业所感,获如是报。泥犁,即狱。阿鼻,即无间。
其边地狱,名八寒地狱。一浮陀,二尼赖浮陀,三阿吒吒,四阿波波,五呕喉喉,六郁波罗,七波头摩,八摩诃波头摩。
阿波波者,狱中冷气逼人众口,止闻阿波波声,即以名狱。波头摩,即红莲花也。罪人冷冻不堪,头裂如红莲花,故以名狱。摩诃波头摩,即大红莲花。
四大部洲地狱。按南洲,有正有边。东西二洲,有边无正。北洲,正边俱无。正狱在南洲地下。边者,在地上铁围山间。三洲人造罪,皆来南洲正狱,及西边狱中,受其苦报。此皆详教乘法数。
阎王
人称地狱十王,人乌乎知,惟载在书籍,始知之。至汉明帝,金人入梦,而佛法至。朱夫子云,佛法未入,未尝有死而复生者。不知佛法未入,何尝无死而复生者。史记云,秦穆公死去,七日苏。赵简子死去,三日寤。寤时俱云,我之帝所甚乐。想二公应再寿再贵,故得往帝所,未可知。否则堕沉冥中,如高山辊石,如铜丸走坂,焉望来告哉。惟自汉历唐,历宋,历明,事事渐就浇漓,亦事事渐趋渐备。闻见广,变故多,经历久,试验深,正史已大书韩擒虎为冥王。其他史如寇准,蔡襄,韩琦,范仲淹。以至前朝海瑞,郑晓,蔡完,林浚,徐昌谷,赵用贤,蒋焘,俱为冥王,俱历历有据。若夫蒋焘为王,则云间太史陆子渊死时自记者也。赵用贤为王,则莲池大师亲为笔记者也。莲池大师云,少宰赵公定宇,与云南巡抚陈毓台同年。公以万历丙申三月望日捐馆时,毓台在任,因内人病,扶乩请神,神判以死。因恳乞救援,神云,五殿阎君方新任,其人刚正,不可以私干,无以为也。问新任何人,曰,常熟赵某耳。俄而讣至,则任期与讣期吻合,陈大惊异。(见莲池笔记)管东溟曰,张浩,字义卿,虞庠博学好谊之名衿也。生前信余甚笃。垂没三日间,能历历道前生事。在晋为某,在宋为某,在明两为边将,今为冥府五殿阎王赵公,署为记室。表帝,帝允秩正四品,阎君待以僚属之间。赵公,即余同榜友,吏部左侍郎定宇,讳用贤者也。事见云南抚院陈毓台奠章中。(见管见酬咨续录)嘉靖中陆詹事深,死三日而苏。语其子楫曰,取笔记我语,我病渐时,不见若辈。觉身坐厅事,有黄衣二人跪于庭云,奉王命召公。余方用置对,忽身已上舆,黄衣前导,随者数十人,余心甚骇。舆行如飞,至一城,黄衣请曰,当去舆从步。顷刻间,已失舆,两人扶而走,足不着地。至一城,黄衣又请曰,请改服,不觉已易衣矣。又良久,抵一城甚高,楼橹皆如京都制,可十余里至阙。阙门数重,大殿巍然。有王者冕旒坐殿上,一黄衣先入喝曰,奉命追松江陆深已到。王起坐曰,入之。余从东阶庑下北面立,王南面呼余曰,子渊,识我否。余曰,殿下莫非当年蒋焘耶。盖余为诸生时相习耳。从者呵之曰,奈何犯我王讳。王曰,此我故人,无迫之。王曰,子渊,尔官居一品,寿应八十,以犯三大罪,十二小罪,故官降三品,寿减一纪。是年余方六十八岁,闻是语,骇然曰,深得毋死耶。王曰,非死何以至是。因命吏取詹事簿籍来。须臾持簿至,余阅之,见生平所言所行,无一不记。其末以朱书总核其罪。余因丐王幸念夙昔,使得毕其寿命。王曰,此非寡人所得专也,主在帝。寡人为故人受罪,姑假以两旬,俾治后事,其无为子孙计。命黄衣送之,已出门,复呼入曰,若兹来也,于地狱无睹,何以警传世人。黄衣导观诸狱,景象甚惨,目不忍视,狼狈而走。出城,从高原上行,久之甚昏黑。忽见一灯微明,既近,则其尸卧于床,心恶之,黄衣推之使附,乃苏。又两旬,黄衣复至,詹事遂长往矣。阁学朱平汉曰,蒋焘,字仰仁,武功伯徐有贞之甥,系长洲诸生。(见朱平汉小品中)由此观之,不足以征阎王之凿凿哉。
轮回
山阴王龙溪曰,人之有生死轮回,念与识,为之祟也。念有善恶,往来不停,便是轮回种子。识有起灭,倏忽不停,便是生死根由。此是古今之通理,亦是现在之实事。儒者以为异端之学,讳而不言,亦见其惑也已。此龙溪之言,可谓不磨之鉴。谓祟在念与识,遂成轮回。窃臆前五识所交接,传于第六识。第六识所造作,栖于第八识。盘据胶滞,垢之窟也,业之府也,无有倾倒底里之法。只有参究一路,朝磨夕勘,参到前后际断之时,一念不起,所谓水银将死,心花欲爆,悟门开矣。一了百当,透见本来面目,是为根本智。又有四智,曰成所作智,曰妙观察智,曰平等性智,曰大圆镜智。成所作智,前五识所转也。妙观察智,六识所转也。平等性智,七识所转也。大圆镜智,八识所转也。故曰,转识成智。
王述庵曰,念念迁流,即是轮回根本。故当因戒生定,至于时节因缘一到,如桶底脱。则为坚固大定,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
转畜
堕畜生道者,如郗后之蟒,飞燕之鼋,蔡元谟之蛇,夏英公之龙,章元桢之猿,李微之虎,陈国之牛,周震之驴,李时进之骡,江廷斌之马,李审言之羊,瞿学究之犬,缅家奴之狐,刘机之豕,彭好贤之蚓。如此等者,缕缕不尽,岂尽谬耶。然犹曰稗官也,小史也。若至如牛哀为虎,见史记。如意为狗,见汉书。宣母为鼋,宋母为鳖,见晋书。彭生化为豕,伯鲧化为熊,(音乃,平声,三足鳖也。)见左传。左史,汉晋等书,岂小说耶。总之,轮回以三业为变迁,三业以识田为归宿。有善画蛇者,生变蛇相。有善画马者,活现马形。皆识为之也。释门有转识成智之法也。
鬼神
鬼神无今古。但鬼是鬼,神是神,人常并称之,可以情理通。宋儒以鬼神者,二气之良能,造化之功用。认定理气之寂入寂出者,即是鬼神,故将一切鬼神尽行抹煞。不知天地间为魑魅,为魍魉,无所不有。恐为理所障,目所碍,不能研究得到耳。即以道理论,阴阳二气,鼓铸变化,无不肖像而出,变态以呈。如阴阳之气才薄击,大地中即忽然生菌,具有五色,且即有蠕蠕蠕动者,百千营窟于内。如阴阳之气才分判,大空中即忽然虹现,亦具五色,亦即有如驴首者,垂首下饮于溪。既属变化,其形其象,岂可方物。易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昔禹铸九鼎以象神奸,无使民不逢不若。盖从诸方绘怪物之形以铸于鼎,为魑魅,为魍魉,使民易识耳。岂创设以骇见闻。总而言之,论事物则参差万态,圣哲不能齐。论道理则兼总条贯,群论不能外。何者前此鬼神,何者是而今鬼神,难信者是也。伯有为厉,使是理道外之属,何以云立公孙泄,及良止,乃止。可以厉而厉,可以止而止,仍是理道中事也。天下事物有二,理道亦有二耶。少所见,多所怪。请将十七史,廿一史,文献通考,太平御览,太平广记等书,熟读一番,再为立论可也。至于寻常鬼神,只如饮食起居,全无一毫奇异,轻肆勾除,揆之理道惬否。
王昶曰,天神皆降,地祇皆出,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易礼所言,分明有形有色,有情有状,特凡眼不之见耳。周公谓多材多艺,能事鬼神。孔子指斥子路,言其不能事,非为无鬼神论也。
鬼
礼经云,人死曰鬼。是必明有此类,而后以此加之。不然,死则死耳,业既化虚无,又何为立此名色。孔子曰,祭则鬼享之,是必明有此物,而后以享之一字加之。不然,祭则祭耳,何为有设馔者,即有来馔者。蔡沈书经注云,商俗尚鬼,使无鬼,俗何以尚。陈澔礼经注云,乡人,者,强鬼之名,使无鬼,强何以名。鬼之火曰磷,苟无鬼,磷字作何解。虎之鬼曰伥,既无鬼,伥字义何由名。程子曰,世间有鬼神凭依以语者,盖屡见之,是明乎所见之非妄。谢上蔡曰,形气离而有鬼,知此者为智,是明乎言无鬼之为愚。诚者真实无妄之理,见实理原自如此。释门所说饿鬼,各各种类,有六十四。惟至人知之悉,故区分之详。若谓无形无体,何从得饿。其无鬼之说,固结而不可解者,试问今之猖亡何欤。猖亡者,坊厢中,乡鄙中,有一种无祀之鬼,亦能为祟于民,俾不安堵,犹民间游手乏食之棍辈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楚子文已道之。鬼有所归,乃不为厉,郑子产已析之。即如每岁各畿省郡县,清明节,七月望,十月朔,城隍神皆临厉坛,破费钱粮正额若干,我国家又何以行此无益之事哉。其烛照于幽冥者深矣。今释门放焰口,乃施食饿鬼也。世俗中颇有凿凿言其效验者。
稗史家言鬼,罄墨不胜书。聊记数则,以征不谬。宋儒张敬夫在淮上,夜闻小鸡声,以数万计。起视之,见灯明满地。问之寺僧云,此旧战场也,遇天阴晦则有。此语在性理,岂为虚谬。魏武子有宠妾,命其子魏颗曰嫁。及疾重,命颗曰,为殉。武子死,颗嫁之。曰,人病则昏乱,吾不从乱命,从治命。秦晋之役,颗与杜回战。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老人曰,吾乃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治命,予是以报。语在左传,岂为虚谬。阮瞻作无鬼论,自谓此理可以辨正幽明。忽有一客诣瞻曰,鬼神古今所共传,君何得言无。仆即鬼也。于是变为异形而灭。语在晋史,岂为虚谬。
怪
子不语怪,非无怪也,但不语耳。语则启人惶惑,乱人聪明,令人败经常而务悠谬,非谓其无而不语。若谓无,则力乱神亦无也耶。不知怪实实流行存着于两间,以抒其变幻幽玄,即秃颖,敝帚,破缶,败甑,皆能露灵作祟。彼春秋左传所谓石言于晋,谷洛斗(谷,水名,在河南,谷洛斗者,二水泛溢也。)毁王宫,楚王谥成乃瞑,晋文柩声如牛,内蛇与外蛇斗于郑,是为何说。然后知怪之对常,如昼对夜,寒对暑,往对来,高对下,多对少,大对小一般,不偏觭也,谓无怪者非也。夫子即不语,又何尝禁语。诗云,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夫子不删,何意。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夫子不删,何意。国语云,季桓子穿井,获如土缶,中有羊焉,使问仲尼。仲尼曰,木石之怪曰夔蛧,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曰坟羊。夫子又言,何意。噫,圣无不通,物无不格,叩无不应,特不恒语,故曰不语。乃其意,则扶常立经意也。
魔
释门动称魔。天地间原有是妒害之祟,惟修道者偏易招惹,即鬼神忌盈之故。亦修道者,自起罅隙,魔遂乘之而入。亦有与魔毫不干涉,而无故来挠者。如炼鼎者,丹将熟,遂成败坏。天宫群享天福,亦有修罗战斗争构。此种魔福极大,魔力极猛。乃从夙世中,广修善事,而动杀机,与瞋心不断者。至楞严所称五十种阴魔,则就自心还自贼,驱除甚难。良由五阴之覆盖,最深细微渺,故魔亦在危微难控之天。非经中胪列详备,未有不落其彀中者也。姑举怪以证魔。有僧向余云,终南山最难居住,周围广千里,有地可耕可植,听修行者荷锄深入。但怪来甚多,无论白昼昏夜,有形质奇异者,有姝女美倩者,有即化成父兄朋友妻子来相劝诫者。只是一味不理他,万事俱休。稍出一语,动一念,即着渠祟矣。盖深山无人,顽石枯桩,受千万年日精月华,遂成此等。然亦小丑耳,不能为有道者祸也。即此可喻魔之万一。大乘诸经,皆有咒,名陀罗尼。佛谈经忽说咒者,恐后世众生,受持读诵。魔来挠乱,故说一切咒。楞严经云,若不持咒,而坐道场,令其身心远诸魔事,无有是处。金光明经云,十地菩萨,尚以咒护持,何况凡夫。又止观云,若诸魔障,恼乱坐禅,行者当诵大乘方等教中治诸魔咒。若出禅时,亦当诵咒。
管东溟有三魔辨,为屠赤水临终之悔而作也。何谓三魔,谓杀盗淫,三根所结之魔也。说魔莫辨于楞严。所云五十种阴魔之说,当知此魔,乃与修佛道者作障之魔。从修三摩地,路头稍错而致,此三界之大魔也。余所谓三魔,乃就道经之魔而言。盖从身三业上起,因带着口四意三浅根而结成者。此魔尚未能与修佛道者作障,而偏与人间天上之正神正士作障,正三教中之切近邪魔。试剖之。道经莫酷于杀魔。杀魔之王,即佛家之所谓天修罗也。此王能与天帝争。其次尚有三种修罗,亦能横行于神鬼人畜道中,阴为生灵之害。故道家净坛咒,必曰,魔王束手,侍卫我轩,正指修罗王言也。此魔专挠天界,罕挠人间,故人间不以为虑。其次莫秽于淫魔,如世所祀五显灵官等。惟除有福有德之宰官居士,其闺阃不敢入。下此则能以神力乱其室家,亦能摄女妇之阴神,入彼庙以污之。此魔既犯佛戒,亦犯天戒。而韦驮不击,雷神不诛,何也。生前亦在人中有功德,佛天不遽绝其飨也。且其所污之女妇,亦有夙因焉。操纵之权,半属之道陵子孙。而灵官以下,如狐魅等,则城隍亦能制之。此魔能挠人间,凡民虑之,圣贤则不必虑。除此两魔而外,又有所谓盗魔者,则大德大贤之不足虑,而小德小贤之所深虑者也。盖有一种世智辨聪之豪,其在世不能修大福,而能作小福。不能修大慧,而能发小慧。或从儒门出身,志欲躐等向上,而脱略于孔孟之庸德庸言。或从禅玄二门染迹,志欲离俗腾空,而全昧于如来之正知正见。罪既未落三途苦趣,缘犹未入于带业往生。则上帝尚松之于神人两趣之间,使得游行名山洞府,与人相近,待报尽而后六道有归。当其未归之时,不傍仙家之洞天福地以为窟宅,则傍神界之虚空幻境以为侨寓。而生则为多种躁心偷心于三教中,不禁此际发露。又幸上帝之不遽我谴也,则并借上帝之威灵而矫诬之,以耸凡夫之听。其实采人间英灵子之精神以自王也。以其借此机缘,影掠三教大义,凭鸾乩以警提人,显附于神道设教,而阴亦求销生前夙愆者,原非大得罪于上真。然而根因全不纯正,境界亦不真实。其诱人必以未得为得,未证谓证之幻说,投其欲速见小之根。谓升仙成佛,别有一条路径,似无资于三祇修证,九品往生也者。此谓临深以为高,加少以为多,不久必归于败露。而世有炼其术者,则豪杰士夫,往往受其笼络而不悟也,屠赤水之谓哉。赤水之信孙术士所炼宜真,慧虚,二鬼仙。不过鬼中之上上品,仙中之下下品耳。乃尊为大导师,跻之于七真八洞之上。盖未知宜真之先,受摈斥于吾娄昙阳仙姑也。然能出奇征幻境以惊人,故昙阳手自按剑而口责其假冒上真名号,以乱正法也。是亦盗魔之雄也。所以谓之盗者,上能盗仙佛之浅教以惊人,下能盗名士之精神以滋慧也。此魔却与淫杀二魔不同。虽不能动大福大慧之豪杰,而亦能动小福小慧之流。程子所谓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愚谓莫此若矣。吾非谓儒者一信孙术士之术,一染慧虚之见,便作三业入三途也。谓此魔大伪似真,种深则根难拔,纵以多劫修持邻圣证,不坠五十种阴魔中,必坠五千退席比丘中,何可不于当生拔此根也。故作三魔辨,以警浅学之易为术士所罔者。(见从先违俗议)
王昶曰。人身之魔,以欲为重。藏大海底者,从肾水中生也。能与帝释战者,龙雷之火上炎,能挠清净心也。
人身难得
人身难得今已得,佛道难闻今已闻。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娄东王中丞,官山东时,得遇白猿精。临别,猿语王曰,汝曹毋以人身容易,而轻令失之。我修道八百余年,尚未得脱猿身。
吾宗近溪先生,与蜀中一猿相处,与谈名理绝胜,皆有超诣。告近溪先生曰,予修行凡几百年,意之所在,咄嗟可办。上天下地,九州八荒,无不可到,独不得为人。人身最贵,即欲为先生之舆台亦不可得,而乃羡我乎。噫,超越之难何如。
前身
有人笑而问余曰,君能自知前身为花之寺僧耶,恐妄语耳,吾则不敢信。余曰,月明萧寺梦花之,前身为花之寺僧,同乎我者且不胜论。稽古以来,诸书所说,如冯京,前身为五台山僧。张方平,前身为琅玡寺僧。崔允,前身为瓦棺寺僧。曹卿,前身为嘉佛寺僧。真西山,前身为草庵和尚。李嵩,前身为澄空和尚。房琯,前身为智永禅师。娄师德,前身为远法师。曾公亮,前身为青草堂禅师。袁滋,前身为西峰禅师。王十朋,前身为严阇黎。王珉,前身为胡沙门。王鄂,前身为百堂寺沙弥。宋度宗,前身为行童。陈尧咨,前身为南安主人。余志五,前身为四祖寺僧。琅玡王练,前身为胡僧。王三洞之子,前身为居和大师。唐王,前身为大瓢和尚。太保李维寅,前身为伏牛山禅师。宰辅胡,前身为天池僧。都宪张素,前身为庵主。吏部虞淳熙,前身为杭州僧。太仆卿王士性,前身为峨嵋寺僧。状元费宏,前身为充庵僧。新建伯王守仁,前身为闭关僧。同知陈云峤,前身为泗州寺僧。进士李商隐,前身为妙高寺僧。太原进士华人,前身为西域僧。太原进士王琼,前身为西番僧。三衢王童灿,前身为高丽寺僧。太学生郝子良,前身为黎道人。金陵琐事云,尚书郑晓,前身为僧。宰辅李东阳,前身为僧。成国公朱希周,大常卿陈沂,临淮侯李言恭,状元朱之蕃,进士周元,前身皆是为僧也。
后身
人又笑而问曰,君之前身既知之,而君之后身亦能自知耶。余曰,来因不昧,或能自知,否则或为人所知也。稽古为人后身者,复不乏人。试听之,如赵鼎,为李德裕后身。萧詧,为许玄度后身。郭祥正,为李太白后身。潘佑,为颜延之后身。刘沆,为牛僧孺后身。边镐,为谢灵运后身。田佑恭,为马援后身。苏轼,为邹阳后身。范祖禹,为邓禹后身。宋康王,为钱镠后身。韦皋,为诸葛亮后身。严武,亦为诸葛亮后身。王安石,为秦王廷美后身。明大宗伯周洪谟,为丁友崔后身。状元孙继皋,为唐皋后身。大宗伯冯琦,为韩琦后身。大司徒周忱,为滕德后身。大学士高仪,为于谦后身。少保胡宗宪,为白侍郎后身。给事王嘉谟,为张德镠后身。郎中马金,为马廷用后身。侍郎夏元吉,为屈原后身。大理寺丞尚颖,为李尉后身。少师杨溥子,为石行人后身。高唐州林接五子,为张越吾后身。他如戴探花大宾,卢太守希哲,俱有所本。进士吴用先,进士来俨然,谈隔世事如昨。
正信录 卷下
儒释同源
天下止有一乾元,即毗卢性海,为千圣千贤之总括,乃诸天之统也,夫是之谓道岸。志于道,志乎此也。登道岸,登乎此也。古来诸名卿硕辅,才人俊髦,留意佛法者甚众。于时故有纂法喜二志者,为澄江夏某。纂佛法金汤者,有金陵冯某。将古今嗜佛者,详列行状。今特析其名噪者以言。汉代只阚德润,曹子建,牟融三人者。晋代六朝,则谢安,王羲之,王导,王坦之,许询,习凿齿,郄超,陶侃,王珉,萧统,孙绰,戴逵,顾恺,谢尚,羊祜,陶潜,谢灵运,袁粲,孔稚珪,沈约,刘勰,陶弘景,阮孝绪,江淹,颜之推,庾黔娄,其人焉。隋代则薛道衡,费长房,王通,杨素,裴寂,其人焉。唐代则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虞世南,褚遂良,孙思邈,房融,张说,宋璟,颜真卿,王维,王勃,李白,杜甫,白居易,韦皋,段成式,权德舆,李泌,柳宗元,裴度,刘禹锡,贾岛,苏晋,其人焉。宋代则李昉,王旦,吕蒙正,杨亿,吕夷简,范仲淹,寇准,晁迥,李沆,杨杰,文同,苏轼,苏辙,邵雍,富弼,赵挘拦醢彩韭砉猓欧狡剑难宀珍叛埽埽芏匾茫鼰l,陈尧叟,冯京,陈瓘,杨时,黄庭坚,晁说之,胡安国,张商英,游酢,秦观,米芾,谢良佐,吕正己,胡寅,张九成,吕本中,王十朋,尤袤,张栻,刘子翚,周必大,叶梦得,真德秀,陆九渊,米友仁,吕祖谦,韩世忠,谢枋得,赵子昂,揭奚斯,其人焉。此其大略,余不胜屈指。海虞玺卿瞿汝稷曰,历代名流宿儒,或行峻一时,或文雄百代,龙翰凤雏之彦,兰馨雪白之贤,归命法流,颐真灵筏者,未易更仆数。考其人之操履素业,皆彪炳史册,固未尝以嗜此而坏世间法也。或者谓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惟恐入于其中。夫饱粱肉者,必无求于粢粝。服缟纻者,必无取于短褐。以短褐而弃缟纻,以粢粝而弃粱肉,虽愚者不为也。使道德之蕴不出于六艺,性命之微无过于诸儒,则彼固皆含六艺之腴,入诸儒之室,何肯悦诐词而译微言,就僻行而戾大道乎。是弃缟纻而求短褐之类也,非人情矣。(瞿语止)
宋儒多从禅学中来
既登洙泗之堂,何妨更入乾竺之室。宋之大儒,有着脚佛门者,若指其人,则人人皆似。姑略言之。入寺讲习,终其日茹素者,程伊川也。入寺必拜佛者,邵尧夫也。舍宅为寺者,王介甫也。日课拜观音大士者,尹和靖也。见得佛与圣人合者,吕希哲也。书心经赠僧者,司马温公也。问道于大慧者,吕东莱也。长庆寺修冥福者,程明道也。晚溺于佛者,邢明叔也。读大藏三年者,黄山谷也。著屏山十论者,刘子翚也。以前路资粮为念者,吕居仁也。后来看佛书者,吕与叔也。劝温公学佛者,吕晦叔也。论维摩经者,晁说之也。以佛旨解论语者,游定夫也。解金刚经者,朱晦庵也。解楞严经者,苏子由也。作投机偈者,吕正己也。序入传灯者,陆象山也。跋莲经普门品者,真西山也。序中峰广录者,揭奚斯也。作庭前柏树子颂者,张子韶也。谓孔子与佛氏之言相为终始者,刘元臣也。携弥陀画相一轴,为西方公据者,苏子瞻也。
性理之说本自寿涯东林二禅师
宋儒之最著者,周程张朱。诸儒奉以为极则者,张朱。张朱奉以为极则者,二程夫子。二程奉以为极则者,周子濂溪也。乃周子濂溪,则又得之寿涯东林二禅师。刘后村先生曰,濂溪学,得自高僧。(见后村集)张横渠曰,东林禅师,性理之说,惟我茂叔能之。(见宏一纪闻)陈忠肃曰,道学之说,东林授之濂溪,濂溪广之。(见莹中集)道学性理之说,实倡于涯师,而至于总师,总以授周子。(见宏一纪闻)濂溪一日叩佛印元禅师曰,毕竟以何为道。元曰,满目青山一任看。濂溪拟议,元笑而已,濂脱然有省。(见资鉴)濂溪早留心禅学,后参灵源。灵源曰,离心意识,绝凡圣路而学可也。公被逼责,无所用心,昼夜呆坐而已。偶于寂燕间,脱然开悟。(见尚直编)性理之说,古书皆不言。千五百年后,独周子言之。不知性理之说,东林授之濂溪。东林以前,各专己教,未能融会。至寿涯始以其词意,发明易中庸之旨。(见性学指要)濂溪谕学者曰,吾此妙心,实得启迪于南老,发明于佛印。易道义理廓达之说,若不得东林开遮拂拭,断不能表里洞然,该贯宏博。(见尹氏家塾)胡汲仲曰,孟子没千五百余年,道统潜绝。周子出,然后潜者复光,绝者复续。周子之传,出于寿涯禅师,而为首倡。程子四传而得朱文公,文公复得张敬夫,讲究此道,方得脱然处。(见大同论)由此言之,禅教不但与吾儒不相悖戾,而且为吾儒相资为用矣。
原道(摘要)
华严经云,如来普观法界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愚痴迷惑,不知不见。我当教以圣道,令其永离妄想执著。自于身中得见如来广大智慧,与佛无异。
辩正论云,太昊本应声大士,仲尼即儒童菩萨。先游兹土,权行渐化,愍济五浊,宣布五常。
破邪论云,修道阶次,心行非一,皆缘浅以至深,藉微以为著。其始修心,则依佛法僧,受三归也。三归,如君子之三畏。而又五戒,断杀盗淫妄语饮酒,与仁义礼智信同。
宏明集云,仁者,不杀之戒也。义者,不盗之戒也。礼者,不邪之戒也。智者,不醉之戒也。信者,不妄之戒也。
破邪论云,太宰嚭问孔子曰,夫子圣者欤。对曰,某博识强记,非圣人也。又问三王圣者欤。对曰,三王善用智勇,圣则某不知。又问五帝圣者欤。对曰,五帝善用仁义,圣则某不知。又问三皇圣者欤。对曰,三皇善任因时,圣则某不知。太宰大骇曰,然则孰为圣者焉。夫子动容有间曰,西方有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引列子仲尼篇之文)
老子谓尹喜曰,闻乾竺有古皇先生者,吾之师也。不生不灭,善入无为,绵绵若存,善入泥洹,还乎无名。吾今升就,亦返一源。
文昌化书云,予前世堕身为龙,得遇西方大圣人度脱。
又云,在朝时闻方外之言曰,西方之国,有大圣人。后遇隐者,授以心印,曰,此西方大圣人归寂法也。
名言
昔贤名言如屑,不胜胪列。惟自信自警,不堕邪迷,不堕荒废者,随摘随录,共五十五条。
汉牟子曰,老子绝圣弃智,修身保真。万物不干其志,天下不易其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可贵也。于是锐志于佛道,兼研老子五千文。世多非之者,以为背五经而向异道,遂作理惑篇。
宋晁明远曰,内典说心性之理,生灭去来,曲尽其妙。儒书不能到此,慎勿以世间法比类而非之。
娄东管志道曰,古之大圣大贤,皆以出世之心经世。经世事毕,还复归于出世。此亦儒生骇闻之说,而此语则从千锤万凿中来。古来命世之士,无一不从多劫了生死之因而来。且无论尧舜周孔诸大圣。已目击陆太宰五台先生,将终趺坐,越宿而色愈妍。耿司农天台先生,将终发慧三日,隔垣闻语。此即经世事毕,还归出世之兆。
又曰,舜与孔子,俱从古佛化身,乘愿而来,乘愿而去。岂但儒家之经传所不道,即二氏家之典籍所不道,而愚敢作是言。使非根极理要,足以建天地而质鬼神,便当受拔舌泥犁之报。世人不信因果,故轻以悬想臆度锥人,但曰口过而已。愚则笃信大妄语之必入泥犁者,而敢明知故犯哉。
王龙溪曰,无者,有之基也。是谓千圣相传无所倚之学。
王阳明曰,佛氏说到无,圣人岂能于无上加得一毫有。
耿楚侗曰,稽古至圣上贤,未有不出世而能经世者。徒志经世而未知出世,皆随世以就功名者耳。
李梦白长庚曰,如来金口宣扬妙旨,四十九年间,极力深谈,只恐一人之不闻,闻者之不信也。世如阐提无论矣。即所云信者,口是而心非,阳奉而阴违。或平居信向,而利害则违。或急难归心,而事定又懈。比比皆然者,何故。盖众生止见眉睫前事。如饮酒之必醉,好色之必羸,杀人之必偿,寇盗之必戮,多积之必散,高位之必危,事理必然,最易明晓。而世人一年不为十年计,今日不为明日计,寅卯不为申酉计。群然自堕陷阱,又岂肯说果报于隔阴,信酬偿于异世哉。
又曰,众生身业无尽,我佛慈悲,以众生心为体。
又曰,年来骨肉凋残,情态煎迫,生理都尽,百念齐灰。只于佛前发愿,愿来世为僧,以了大事。
王凤洲曰,菩萨教化众生,不难舍尊就卑,以示出入之无间。观自在之所以达摩僧伽,文殊普贤之所以寒山拾得也。顺逆方便,不辞出入二氏,以明大道之无二。儒童光净之所以洙济,迦叶之所以苦县也。学者奈何显歧而交相嫉也。
又曰,菩萨阿罗汉者,多下降于此方。
又曰,吾向谓圣人之道,无有加焉者。乃今而后知有加焉者,瞿昙氏书也。
又曰,我流浪苦海,无复息期。赖救拔得假一线缘,求出生死路。又云,经世一念,久已灰冷。独于出世,不敢便自暴弃。但业障既深,根器已损。十二时中,念及畴昔放逸,过恶万状,但有悚汗而已。又云,盖棺之后,得免沦堕,于愿已宏。
王麟洲曰,吾辈原有慧根,只为多染,是生多念。有志学道者,须一念斩却牵缠,扫除诸虑。但患不得到此境界,却不须料理顽空二字。此二字自为钝根少染人设。
憨山大师曰,苍苍之表,何缘而有上帝。由修,由累世之修。由修善,由修千万亿善。虽然,天下有善之善,又有善无其善之善。善之善,犹是时时勤拂拭。善无其善之善,则本来无一物矣。洗心于净,退藏于密。而又以所修千万亿之善,归之于无声无臭,甚至浑之又浑,化之又化,斯其人何如。孔子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子思所谓渊渊其渊,浩浩其天之境也。岂千百劫以来,无有造诣至此者,则佛之谓。语及心性,不与天下竞众妙,而尽浑忘于寂灭,名曰空门。空者,空诸所有也,非好为枯寂。以性灵原自空寂,非偏属顽空。恰是妙函众有,斯超之超,极之极,吾儒所谓比天更上一层,是也。周子所以独窥无始之始,无相之相,无善之善,直绘一无极,以加于太极之上欤。
易曰,天且不违,则至尊亦有时逊让。
又曰,乾元统天,则至尊亦在所兼该。
又曰,古来得道圣贤,或以饿死,或以佯狂死,或以剖心死,谓之抱所愿来,行三祇行。于方寸,则清虚洒落,毫无点染矣。若颜子实系襄赞木铎之人,实系现身说法之人,应以蔬水箪瓢显。在六龙中,应以潜龙教化天下后世显。乃孔颜之因地,乌乎知哉。孔颜之来意,乌乎测哉。
又曰,圣门高弟,俱不可测。同来倡明儒典,提拔衰世愚蒙。问仁问政,恣情颠倒。问圃问稼,甘受讥诃。识者谓为打鼓弄琵琶也。问宰我期年丧,何故曰安。曰,以天下后世皆曰安也。故暂投世情,以受夫子之锤砭,俾天下人凛凛惕惕,以奉为大经大法,意甚深远也,虽受讥诃何恤。否则论语一书,无所不言,而三年报本之丧,竟未见一畅发也,觉世谓何。故十哲中于宰我独曰言语。孟子称之,亦曰善为说词。
又曰,顽空与真空,实有分别。犹伯子之简,与仲弓之简,相去径庭。顽空,枯寂如槁木死灰,是二乘人,释门所诃。真空,万理虚涵,万行圆备,是大乘人,大士所尚。空可也,顽空不可也。故曰,真空妙有。虽然,即顽空又岂易得。世之人憧憧七情六欲,仆仆利窟名窠,求一顽空,难之又难。先从枯寂入门,此又入道之良方也。故受戒者,先受声闻,后圆大乘。故大行王性海,与屠赤水约曰,我辈功夫,尤当从枯寂下手。
王昶曰,耳根圆通第一,亦先从人空,法空,空空入手。此三空尚是顽空,忽然超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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