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007|回復: 11
|
锺茂森博士: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複製鏈接]
|
|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一集) 2011/4/10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今天我们在一起学习《论语》的精华。在前一段时间,我们在此地刚刚把《论语》从头到尾讲习过一遍,《论语》从二OO九年十月开始讲到上一个月,总共头尾讲了十八个月。我们将《论语》这样详细的学习一遍之后,发现《论语》确实它里面所涵盖的学问是极其的精深,要透彻掌握是不容易的事情。我们讲解了有二百八十二个小时,这让我想到,现代人时间都比较紧张,能不能够用讲解精华的方式,把《论语》提纲挈领的为大家讲解一遍?这样能够使大家在最短的时间把《论语》的精神、《论语》的主线都能够掌握得住,而能够落实到自己的修身、齐家,乃至于治国、平天下。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主题,叫做「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因为我们看整部《论语》,讲君子讲得非常多,我初步计算了一下,一部《论语》,「君子」二字曾经出现过一百零六次。《论语》有一万五千字,总共四百九十二章,我讲解的时候为了方便开讲,把它分成四百九十八章,将近五百章里面,竟然出现一百一十九次,差不多是每五章就出现过一次。所以,这是《论语》一个主要的精神。《论语》最终的导归是让我们能够成圣成贤,而在成圣成贤之前,先得做君子。君子是正在修学的人,还没有完全成就,但是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我们在学习《弟子规》,以此为修身的一个基础科目。在《弟子规》的修学基础上,我们又能够学习《论语》关于君子如何修身的学问,这样在儒家的修学上可以说就比较的圆满了。《论语》的基础在《弟子规》,如果没有《弟子规》,《论语》就会落空。所以我们这次的题目讲到的君子修身,必须先从《弟子规》开始,而以《论语》为我们主要修行的一个科目。《论语》最后导归到「治国平天下」,都是以修身为本的。做为中国人的文化圣经,《论语》是从古到今,所有中国人几乎没有不看的。但是很多人读《论语》,只是读到皮毛,只是了解一些常识,而未能够真正的去落实和践行,原因是什么?对《论语》理解上还是不够透彻,或者是理解上有偏颇。所以我们这次讲《论语》,跟一般其它人讲法上可能有不同,就是我们《论语》着重在践行部分,着重说明如何来落实的这个学问,而且处处结合《弟子规》,体现出《弟子规》和《论语》是不二的,是一个整体。《弟子规》是根,《论语》是成熟的花果。
所以我们这次讲《论语》,不是按照《论语》原文从开始到最后这么讲,我们已经讲过一遍了,这次我们的讲法是用一条主线贯穿整部《论语》。用什么主线?就是用《弟子规》的「总叙」所讲到的七科,实际上《弟子规》的「总叙」也是来自于《论语》。我们知道,《弟子规》是清朝李毓秀夫子编辑的,他就是以《论语.学而篇》第六章做为纲目。这一章《论语》我们都很熟悉了,「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弟子规》就是以这一章《论语》做为总纲领的。这里讲到的七科,第一是孝,第二是悌,第三是谨,第四是信,第五爱众,第六亲仁,第七学文。所以,一部《弟子规》就是在这七科方面进行开解,以三字为一句,总共有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个字,可以说详细的把《论语》这一章开解出来。自清朝以来到现在,做为童蒙的一部主修的教材,非常的明了,是一个很好的童蒙养正的内容。
我们这次的讲座,也将以《论语.学而篇》的第六章做为总纲领,把《论语》将近五百章抽取精华归纳,分这七科,按照七科来分类,来详细说明君子如何修身立德。《弟子规》这个「弟子」不是说小孩,孔子在这里说弟子是讲的孔门弟子,孔门弟子首先要做君子,然后要做贤人,然后要做圣人。圣人是智慧、德行都圆满的人,他对宇宙人生真相完全明了;弟子是正在学习的人,是学生。圣人是老师,孔子是圣人,贤人比圣人稍微差一点,还没有完全圆满,但是也能够做为我们的老师。我们想要这一生成圣成贤,这个根本一定要落实,就是孔老夫子在这里开出来的做弟子的标准。所以我们将《论语》分为七项,七个科目,来进行详细的开解如何做君子、如何做圣人。
《大学》里面讲的「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圣人是能够完全将自己的明德显明出来的人。明德这个明是智慧,德是德能,智慧、德能人人本有,本性中本来具足,并不是你从外面学来的,也不是你修来的,因为你本来就有,只需要把它显明出来就可以了。圣人是已经显明了明德的人,我们做为凡人,还没有显明明德,因此要明明德。所以这第一个「明」字它是动词,显明我们自己的明德。显明明德了还要亲民,亲民就是也要帮助天下人一同来显明明德,这叫亲民,所谓自觉觉他。自己觉悟,自己显明了明德,要觉他,也要帮助别人,帮助他们也明其明德。最后自觉、觉他都圆满了,那叫止于至善,这是圣人的事业。我们今天所修学的就是这个明明德的一个阶梯,怎么样去显明自己的明德。真正显明明德之后,就达到了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天下平就是我们现在讲的世界和谐了,不仅世界和谐,说句老实话,整个宇宙都和谐了。因为宇宙本来和谐,正因为我们明德不明,所以我们看到的宇宙不和谐,放下那些障碍我们明德的东西,我们就能够看到宇宙本来和谐,而且自己原本跟圣人无二无别。
我们今天就正式开始用《弟子规》的七科来讲解《论语》。首先,我们要讲一个《论语》的概要。这部一万五千多字的《论语》,内容包括的范围很广泛,我们首先要进行「捆扎」一下,到底《论语》讲了些什么。讲概要,在佛家有一种诠释的方法,我觉得非常好,是天台宗研习经典的一种方法,叫五重玄义,我们就用这个方法对《论语》进行研究、分析。五重玄义的意思就是五种方式来研究这部书、这本经。这五种,第一释名,第二辨体,第三明宗,第四论用,第五判教,这叫五重玄义。我们具体说明,首先释名,就是解释本经的题目;辨体,就是辨明本经所依据的原理,它根据什么说的;第三明宗,是明了修学的方法,这个宗就是宗旨,修行的要径;第四是论用,论述修学本经的利益、作用,到底学了有什么用;第五是判教,判定这本书、这部经典在我们修学的课程当中是属于哪一类的,哪一部分的课程,这叫判教,就好像你上大学,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的课程,它是属于哪一年级的课程。
我们先说第一个,释名。这本经叫《论语》,它是儒家四书之一,也是十三经之一,是儒家最重要的一部经典。这部书所记述的是孔老夫子跟弟子们讲学的一些语录,他注重修身学道,以立人格、知天命为学道之根本。里头也反应了孔老夫子的学术思想、教育思想和政治思想。孔老夫子我们也相当熟悉,他是我们中国的至圣先师,为了讲学完整,我们也有必要稍微介绍一下孔子其人,因为《论语》是记录孔子言行的经典。
孔子名丘,字仲尼,出生于公元前五百五十一年,逝世于公元前四百七十九年,也就是距今大约是二千五百年,当时是东周末年春秋时代。他在鲁国出生,鲁国就是我们现在的山东省境内。他是商朝后裔,商朝那个时候的诸侯国叫宋国,他是宋国的后裔,也属于贵族,但是到春秋时期,家族已经没落。孔子长大以后,他热爱学习,很有学问,曾经在鲁国也做过官,最大做过司寇,司寇就相当于整个国家的总理、宰相这样的职位。因为当时他对于鲁国的三家专权严重的违礼现象非常不满,尤其是季桓子季氏家族,完全是僭越天子之礼,孔子于是就离开了鲁国,周游列国。周游了十四年,希望能够在哪一个国家可以能得到任用,然后将他的政治抱负、将他的教育思想能够运用。可惜哪一个国家都不能够用他,最后他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开班教学。
他教学的成就非常大,教了有三千弟子,其中七十二贤人。他在教学的同时有著书立述,他编辑、整理了《诗经》、《书经》、《易经》、《礼经》、《乐经》和《春秋》,这所谓的儒家六经。他对于中国的文化可以说是一个贡献最大的人。在后人的评价当中,认为孔子一生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他的这些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尧、舜这些圣王。到了周朝,文王、武王是一个归纳总结,尤其是周公,制礼作乐,留下了很完整的政治的哲学,还有治国的方略。做为周朝末年的人,孔老夫子继承并发扬了这些古圣先王的政治、哲学、教育方面的思想,所以称为「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子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政治理想是希望能够恢复大同之治。
大同之治曾经在中国上古时代出现过,那就是尧、舜、禹这个时期,这个时期帝王没有私心,真正是天下为公,所以他们的王位都是禅让。所谓禅让,不是传给自己儿子的,而是找真正贤能的人,请他们出来做王。所以在那个时代,自天子到一般平民老百姓,都是有着大公无私的思想,因此称为大同之治。在《礼记.礼运大同篇》上是这样描述,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是大同盛世的情景,人不仅对自己的父母亲孝敬,也孝敬全天下的老人;不光是对自己的儿女爱护,也爱护全天下的少年儿童,没有私心。所有的老人都能够颐养天年,所有的年轻人、壮年人都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为社会造福,所有的幼年的人都能够得到良好的成长。乃至于鳏寡孤独废疾者,就是我们说的孤苦伶仃的人,或者是残疾的人,这个社会上不幸的人,都能够得到安乐,都有所养。这个社会就好像现在我们说的共产主义社会一样,在中国历史上真的出现过,这不是神话,这是真的事实。
所以,孔老夫子他一生就为了这个目标在奋斗。尧、舜、禹这是大同时代,到禹的儿子启,就开创了夏朝,那就不是大同了。为什么?这是变成父传子的家天下,夏、商、周三代叫小康,小康之治。到了孔子春秋时期是周朝的末年,那个小康之治都没有了,变成了乱世,所谓礼崩乐坏。所以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当中,孔老夫子行人之所不能行,忍人之所不能忍,显示出一代圣贤救世的风范,真是可歌可泣。因此,古人这样评价孔老夫子,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果上天没有生孔子的话,那我们华夏大地上真的像漫漫长夜,没有光明了。正因为夫子的出现,能够为天下万世垂留下圣贤的教诲,让中华文化的道统得以继承、发扬,乃至到今天,我们仍然能够有幸学习到这些古圣先王的思想,都有可能在这一生做君子、做圣贤,这是我们要感恩孔老夫子。孔子介绍到这里。
下面我们回归到《论语》这个名题,这个名题怎么来的,自古以来说法不一,主要有三种说法。第一种是汉朝的班固在他的《汉书.艺文志》当中是这样说到,「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根据班固这个说法,这个论字应该念第四声,论语,不是念论(音伦)语,因为这个是孔子跟他的弟子们问答,而被弟子们记录下来的这些言语。孔老夫子在世的时候,他自己没有写日记,都是弟子们有心,听了老师的教诲把它记录下来,等到孔子去世以后,大家都拿出自己的日记来,互相对照一下,然后把大家都认可的部分合在一起,编辑成这一部书,所以叫《论语》。这个论就有议论的意思,所以念论语,这是名题的来源第一种说法。
第二种说法是东汉,还没到三国时代,东汉时期一位经学家叫刘熙,他有一部书叫《释名.释典艺》,里面是这样说的,「《论语》,记孔子与弟子所语之言也。论,伦也,有伦理也。语,叙也,叙己所欲言也」。根据刘熙的这个说法,跟班固所说的一样,《论语》也是记录孔子和弟子们所讲的话,但是这个「论」有伦理的「伦」字的意思。伦理的伦就是讲关系。朱熹朱夫子曾经说过,人无伦外之人,学无伦外之学。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中,没有在这个关系以外的人。像人必须面对的五伦关系,所谓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天生下来就有这五种关系,离不开的。这个关系当中,我们如何去尽到自己的本分,去处理好这些关系,使得关系和谐,这就讲究伦理了,《论语》也不离开这个伦理的内容。
第三种说法,是三国时代的经学家何晏,他有一部《论语集解》,是非常权威的一部《论语》的注释。他在序文当中是这样说到,这个序文由北宋的邢昺,这也是一位经学家,做了注疏,注疏就是一个批注,是这样说到的,「论者,纶也、轮也、理也、次也、撰也」。他这个《论语》的论字引申为很多的意思,第一个是纶也,经纶的纶,是说「以此书可以经纶世务,故曰纶也」。你学了这部书,就能够懂得世间的很多道理和学问。「圆转无穷,故曰轮也」,第二个轮字是车轮的轮,车轮是不断的在运转,运转无穷,这是讲真理是超越时空,古今中外都适用的,《论语》讲的都是真理,所以可以运转无穷。「蕴含万理,故曰理也」,这个理它包括的是,在空间上讲,蕴含着一切的空间都适用,这也是讲真理的意思。「轮」字从时间上讲,「理」字从空间上讲。「篇章有序,故曰次也」,次是很有次序,你看《论语》当中每一章都有很好的逻辑结构。最后一个是讲撰,「群贤集定,故曰撰也」,撰是撰写,群贤是孔子的弟子们一起来结集的,就跟佛经一样,是佛的弟子们将佛所说的这些话,把它结集成经典,是撰写出来的。《论语》也不例外,是孔子的弟子将孔子所说的话集结起来。这是讲论。
语,根据郑玄《周礼》的注疏,「答述曰语」,这就是说孔子和弟子们的问答,这些话语。因为刘熙和何晏他们的这种看法,认为这个论字有引申的意思,所以这个论字就不念论,念成轮,念成第二声,这是因为这两个人他们的主张,所以到现在我们都念论(音轮)语。
《论语》它的成书,很多人认为是在战国初期,书的编辑者当然主要是孔子的弟子,以及再传弟子。当时《论语》在西汉年间曾经有三个不同的版本,第一个是《鲁论语》,有二十篇,这是鲁国学者记录下来的。第二个是《齐论语》,是齐国的学者记录下来的,有二十二篇,齐国跟鲁国接壤,齐、鲁都在山东,现在的山东省。还有一个是《古文论语》,被发现在孔子住宅的墙壁当中,是用古文字写的,有二十一篇。这是最原始的三种版本。可是到后来渐渐就失传了,为什么?这有两次重大的会集,第一次是西汉的末年,有一位经学家叫张禹,他将《鲁论语》和《齐论语》进行会集,做了一个会集本。你看佛经有会集本,《论语》其实也是会集本。把两部《论语》就以《鲁论语》为主要的内容,就定为二十篇,当时称为叫《张侯论》,就是张禹的《论语》。然后又到了东汉末年,大文学家郑玄(郑康成),他又以《张侯论》为底本,参考了《齐论语》和《古论语》,又编了一个新的会集本,就是我们现在通行的《论语》的版本。
所以我们现在读的《论语》实际上是出自于郑康成之手,是他会集的。他会集之后,因为会集得很好,所以古本,像《齐论语》和《古论语》也就失传了。现今的这个版本,我们看到总共是二十篇,每一篇以篇首的两个字或者三个字做为篇名,这个篇名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完全就是为了鉴别之用,把每一篇第一章头几个字放进来。在古时候有人曾经计算过,《论语》总共四百九十二章,其中记录孔子和弟子,以及当时人谈论的话有四百四十四章,而记录孔子弟子之间相互谈论的有四十八章。我讲的时候依据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总共分为四百九十八章。这是简单的将《论语》名题给大家做一个解释。
五重玄义第二部分我们来辨体,辨体就是辨别这部经所依据的原理。这本《论语》以什么为体?是以道为体。根据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论语讲要》所说的,整部《论语》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总纲领,可以用《论语》第七篇「述而第七」里面第六章这一章来说明。这一章是这样说的,「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从这里可以看到,孔老夫子所提倡的学文志向,就是学习的目标在道,因为道是整个宇宙的本体,《论语》当然也是以此为本体的。这个道到底是什么?你要去问老子,老子会告诉你,「道可道,非常道」,这个道说不出来,如果能说出来的就不叫常道了。
所以道很难说,说出来的往往就跟真的道相偏离了。但是不说,我们就永远不知道,怎么办?也得说。可是说的时候大家千万不要执着一个语言文字,因为语言文字不是道,我们只能从语言文字当中去体会道。打个比方,这是中国禅门里面常用的比喻,叫「指月之指」,如果有人问你,月亮在哪里,你可以拿手指一指,在这天上,你看天上就是月亮。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月亮,你把这手指当作月亮;你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就能看到月亮。月亮好比是道,我们自己没办法看到道,那就需要别人去指示,但是指示又不能够执着指示的言语,你说这就是月亮,你把这个手指当作这就是月亮,那你就永远见不到月亮。同理,一部《论语》,乃至中国文化所有的经典,都是指示你见道、证道,但是你可不能执着于这个经典的文字,如果你执着了经典文字,那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道。
道是什么?勉强的说来,道是我们的本心,我们的真心。整个宇宙都是我们自己真心所变现的。所以,宇宙的本体是真心,真心寂然不动,但是它又有能现的功能,它能现出一个宇宙。怎么现出宇宙的?因为它有动,道是本体,本不动摇、本自清净,但是动的时候就叫德。什么动?念头在动,我们说心动了。心一动就产生相,现相发生了,现象就叫德,所以志于道,据于德。这个道德,道是体,德是相,而仁、艺是用,体、相、用讲的都是一个东西。就好比一棵树,道好比是根,德好比是枝干,仁义好比是枝末花果。
现在的量子力学给我们说明了宇宙万物怎么来的。你看量子力学家普朗克博士就这样说,他是物理学诺贝尔得奖主,他说他几十年的研究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物质。物质怎么来的?物质最基础的一个微粒我们叫基本粒子,我们知道原子是由原子核和电子构成的,原子核里面有中子、有质子,中子和质子又是由夸克组成的,夸克和电子是最基本的、最细小的物质微粒。夸克和电子这些基本粒子又是怎么构成的?科学家们发现,是由振动产生的。这种振动已经不是物质,纯粹就是振动,科学家用琴弦做比喻,说是弦一样的振动,像我们一拨弄琴弦,它发出音符,这一动就发出音符。物质也是一样,一动就产生基本粒子,就好像音符一样。原来整个宇宙一切万物最基本的构成就是这种振动,什么动?普朗克博士说,这是一种意识的动,就是心动。因为心有一动,所以产生了基本粒子、产生了物质现象,宇宙是这样发生的。
所以,这里道和德,道是讲那个不动的本体,德就是讲因动而产生的现象。我们学圣学贤目的是什么?回归到这个不动的本体上,所谓明心见性,见自己的本心,明自己的本性,这是宇宙的本体。《中庸》上讲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天命就是讲本体,这是叫性,我们的本性,也是宇宙的本性。率性,循着本性来修行,率性之谓道,这个道是修的道,实际上也是讲这个德的意思。圣人已经是证道之人,所以他们所教导的叫做,修道之谓教,这就是圣人的教育。所以《论语》教我们什么?教我们修道、率性,而最后知天命,就是知本体,明明德。具体来怎么做?要依据德,依据德是依据道而行,随顺自性的性德。
依于仁,这个仁是讲仁厚的心,仁爱的心,为什么?因为整个宇宙都是我们本心所变现的,因此是一体的。正因为是一体,所以我们对一切万物,不仅是人,都要爱,这就是仁,仁者爱人、爱物。爱人、爱物就是爱自己,因为自己跟万物是一体,这就是仁。你看仁字是人字旁一个二,二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和物,跟自己是一体的,这个境界叫仁的境界。孔老夫子一生所追求的正是这个境界,依于仁。
游于艺,这个艺是才能,儒家讲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技能,当然也包括百工技能。一切的这些才能,你专精于一样,而能够不断的深入,来彰显你的仁心,最后回归到性德,回归到本体。所以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儒家学问,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总纲领。这也说明《论语》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原理说出来的。
今天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等一下马上我们再进行第二堂课的讲解。说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集) 2011/4/10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讲解「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刚才我们讲到《论语》名题,以及它所依据的原理是以道为本体。接下来我们讲五重玄义第三个方面,叫做明宗,就是明了学习这部《论语》的修学方法。这个方法我们概括起来,四个字,以「博学约礼」为宗。这个是出自于《论语》第六篇,「雍也第六」,第二十七章讲到,「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这种话在《论语》当中出现过两次,一模一样的字出现过两次,第二次是在「颜渊第十二」。
这个「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正是教我们如何成就君子之道,就是我们怎么修学。讲博学,简单的来说要多念书,多从圣贤的经典当中来得到学问,因为真正的学问,古人记载下来,形成文字,这叫经典。我们不能够亲身跟随圣贤人学习,也可以从经典当中来学习。这个博学,不是说你学得很杂、很多、很乱,那个只能叫杂学、乱学,不是博学。这个博我们要知道,学问要有次第,要一门一门的学,不能够学得很多、不按照次第,这个只能够增长一些皮毛常识,但是未必能够真正得到修身的效用。
所以,君子的博学是学完一门再一门,一门一门的学,这叫博学,愈学愈博、愈学愈广。最初的学先得从《弟子规》开始,《弟子规》没学好,一下跳到《论语》当中,那可能掌握不了纲领,学上就会有困难。所以这个学文得要由浅入深、由基础到高级,慢慢的学。正如《弟子规》上讲的,要「宽为限,紧用功」,「此未终,彼勿起」,要慢慢的学,不能够同时学习很多门。像我自己跟随恩师学习圣贤经典,包括我在这里讲圣贤经典,都是怎么样?讲完一部再一部,学完一部再一部。如果同时开很多部,讲的人也很辛苦,而且讲不出真正的味道,听的人也听得一头雾水,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乱七八糟,这不是学习的方法。
所以学一定要懂得一门深入,学完一门毕业了才能学第二门,这一门要学透。学透是什么?真正做到就叫透。好比说《弟子规》,你真正做到了,那就是学毕业、学圆满了;你没做到,先不要急着学新的科目。《弟子规》学完了再去学《论语》。你看《三字经》里面就教我们这个方法,叫「小学终,至四书」,四书包括《大学》、《论语》、《孟子》、《中庸》。所以《弟子规》是小学,小孩要学的,古人的小学七岁以后开始学,叫小学,学到十三岁,这段时期是小学。十三岁以后才进入太学,太学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大学。把小学科目完成,做人的道理基本都懂,会做人了,然后再教你做圣人。「小学终,至四书」,四书教你大学之道,大学就是大人、圣人之学。
《论语》是摆在大学里面的科目。真正做到《论语》,你就跟孔子一样了,也能够堪称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当然学文当中,文有很多,儒家有十三经,乃至整部《四库全书》都是儒家;当然还包括道家、佛家,统统都是圣贤的教育,这都要学。学是为了什么?印证自己的境界,自己做到了多少,对照对照经典,我们就能明了,自己跟圣人距离还有多远,所以叫「以经印心」。除了读经以外,还要读史,历史是前人的经验、是社会更替演变的因果。我们懂得历史,明白因果的真相,真正如《尚书》所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是因果报应的经验总结。所以经讲的是智慧,历史是经验,这都要学。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这个礼就是规矩,在儒家讲究的六艺当中,礼、乐、射、御、书、数,第一个就是礼。孔子讲,「不学礼,无以立」,如果不学好礼,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得进退应对,这我们讲做人就很失败,所以规矩要去学。学好了规矩,最重要的是规范自己,约是约束,约之这个之是代表谁?不是别人,是自己。很多人学了礼、学了戒,就用这些规矩、戒条去要求别人,好像拿着这些礼、戒当作照妖镜一样,到处去照,看看谁犯了。这样的学法完全错误,方向错了。这个约是约束自己的,不是约束别人的。自己在博学当中,不断的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身心,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两句「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一个是解门,一个是行门,博学于文是求解,解得愈深、愈广愈好。约之以礼是行门,行是要规范自己的行为,改正自己的毛病习气。所以,这是天天要做反省检点的功夫,曾子所说的「吾日三省吾身」,天天检点,这是约之以礼。这样才可以弗畔矣夫,这个畔就是偏离中道的意思,弗畔就是合乎中道,不偏离中道。所以君子的学问要解行并重,才不偏离中道。正如《弟子规》上讲的,力行和学文要合一,知行合一。如果「不力行,但学文」,就「长浮华,成何人」;如果是「但力行,不学文」,就是「任己见,昧理真」,两者都是偏颇了,都不符合中道,要学文跟力行并重。学文帮助力行,是指导力行,力行又帮助学文提升。你能做到一分,对古圣先贤的教诲更加明了一分,明了一分你又更能再做到一分,解和行不断的相辅相成,共同提升,否则就是偏颇。
很多人只求博学,不能力行,不能约束自己,还是很多毛病习气不能改正,这就变成空谈了。他搞的充其量叫儒学,不能叫学儒,他搞学术,他能写文章、能讲得头头是道,但是他得不到孔老夫子在《论语》当中说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的受用,他得不到法喜,没有喜悦,还是烦恼。为什么?因为他没有把他的所学去实习,他没去做。要去做,才能够得到受用,才能够不亦悦乎。反之,只做,就是拼命的修,但是不去学经典,自以为是,叫闭门造车,到最后往往也搞偏了,「任己见,昧理真」了。自己没有真正开悟之前,不能相信自己的意思,你要依照经典的教诲依教奉行才可以,不能自己想一套,叫盲修瞎练。所以,这个叫修学的方法,博学约礼就是解行并重的意思。
下面,五重玄义第四个部分,论用,就是学了这个经典有什么用。这个用处可大了!我们概括起来,以天下归仁为用。天下归仁跟自己行仁是一不是二。天下归仁的境界比和谐世界的境界还要高,和谐世界只是我们大家和睦了,人人都是君子,就天下和谐,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世界上为什么不和谐?因为有很多小人,他要求跟自己相同。譬如说大国看到小国用的政治制度跟自己不一样,它就要强行跟它相同。就打它、征服它,就相同,这叫同而不和。所有世界上的冲突、矛盾,不管是个人,人与人之间,还是家庭当中,还是整个国家里面政党之间、宗教之间,乃至国与国之间的所有矛盾、冲突,都是因为小人同而不和搞出来的,一定要你跟我相同,你不跟我相同我就打你,你不按我的意思做我就打你,就是这个念头闹出来的这些矛盾、冲突。
乃至什么?人要求大自然的万物都要跟自己相同。譬如说很多人养的宠物,他发现小狗可能冬天在外面牠会很冷,于是给牠穿上衣服,给牠吃很多这些人认为很有营养的东西,结果吃到最后牠抵抗力就没有了,所以常常有病。有病怎么样?人得上医院,所以宠物也有宠物医院,就搞得跟人一样。其实那个动物不需要你这么操心,你就把牠放归自然,让牠活得更自然一点,牠就很健康;你偏偏让牠跟你过着相同的生活,那牠就不健康。小人同而不和,你看不仅是人与人之间会闹矛盾,人与大自然万物,你只要规定要跟你相同,就会闹矛盾,就出现不和谐。乃至这个地球环境,本来是非常的和谐、非常的清净,我们偏偏要去改造大自然,改造到最后,山川都变化,最后搞到什么?地球被污染,地球不和谐了。
所以,只要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做君子,要求和就行了,不要求同,这世界就和谐。你能做到君子,不难,《论语》就教你怎么做君子。但是这只是中间的层次,不是最高层次,最高层次叫天下归仁。仁的境界比君子高,孔老夫子就讲过,有君子而未仁的,没有到达仁的境界的,未有小人而得到仁的境界。所以君子未必达到仁,但是小人一定是不仁。我们在君子的基础上再往上提升做仁,仁人,仁人就是圣贤。天下归仁,就是天下所有人全部做圣贤了,这个境界高于和谐世界太多了,《论语》也能办得到。
怎么办到?有妙法。在「颜渊第十二」,第一章「颜渊问仁」,颜渊就是颜回,孔老夫子最得意的弟子,这位真正是入室弟子,子路、子贡只能叫登堂也,未入室也,颜回是入室。他问仁,什么是仁的境界。孔老夫子跟他回答说,「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回不是一般人物,他问的仁,孔老夫子回答的跟其它的不一样。你看,在《论语》当中很多人问仁,司马牛也问过仁,樊迟也问过仁,其它人,子贡也问过为仁,都问过。孔老夫子回答的都不一样,这是什么?应机说法,不同根性的人你要不同的教导,不能够千篇一律,这所谓应机施教。
颜回根机比其它人都要高,所以孔老夫子跟他讲到的是最高的心法。他告诉颜回,克己复礼为仁。先不说什么是仁的境界,告诉你为仁怎么做,为仁是在修、在做,怎么下手?克己复礼。克服自己的毛病习气,恢复礼,为什么叫复礼,不叫修礼、不叫行礼,叫复礼?这个复字是恢复,孔子懂。我们本性当中本来就符合礼的,礼叫自性本有的性德。刚才我们讲到,《论语》以道为体,道就是我们的自性、我们的本性,是宇宙的本体,只要我们能够率性而行,依循着本性,那叫礼。
所以礼不是圣人搞出一套规范、规矩来约束我们,「你说约之以礼,那要约束自己」,很难过。不是,你本来就是这样子的。礼是你本来的生活方式,可是现在我们这凡人迷失了本性,明德不明,性德不起作用了,所以处处都违反了礼。我们都是依照我们的毛病习气来生活,所以生活在烦恼当中、生活在痛苦当中。现在我们明白、觉悟了,要克己复礼,把那个不符合自己性德的毛病习气克服掉、斩除掉,回归到礼上、回归到性德上。你自己克己复礼就是叫为仁,那我如何使天下归仁?孔老夫子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一日」这两个字用得妙,妙在哪?他没有说一年,没有说十年、一辈子,甚至是一千年,他说一日。一日是哪一日?当然是今日,说昨天没啥意义,说明天还没来,也没意义,就说今天,今天你克己复礼,天下就归仁了。
这个我们没办法接受,我克己复礼,我做好了,充其量是我归仁了,天下人怎么可能归仁?这个道理深!还得讲到宇宙本体上来,宇宙怎么来的?这一切众生怎么来的?完全是你自己心性变现出来的。除了你心性以外,没有万物,就像普朗克博士讲的,他几十年研究量子的结果发现,这世上本没有物质,没有物质存在。物质怎么来的?意识的振动产生的。就是你念头动,念头一动就有万物出现,关键是你那个念头是什么念头。如果你那个念头是善的,这个天下就变善了;你这个念头是恶的,这个天下就变得恶,灾难、冲突都来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现在的世界这么多灾难,这么多的天灾人祸?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们的心不善,这招感的。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它跟着你的念头。你现在能够克己复礼,你这个念头回归到本性,天下就归仁了。因为什么?除了你自己的念头以外没有天下,天下是你的念头变现的,所以当下你这一念归仁,天下跟着归仁了。所以,为什么颜回叫入室弟子?他真正明白了孔子的心法,这是圣贤的最高心法,孔老夫子为颜回和盘托出。我们能不能明了?我们能不能承当?你要能够承当,你现在就一定克己复礼,你心怀天下。通过自己克己复礼,令天下归仁,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现在看到天下这么多的灾难,上个月日本大地震、大海啸,现在还正在发生的核泄漏,这些灾难能不能化解?完全能够,问题是你肯不肯。你要是肯,天下立刻能归仁;你要不肯,你也不相信,那就没办法了。
孔老夫子生怕我们听不懂,底下再补充一句,「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克己复礼为仁,都是自己分内之事,跟别人没有关系;换句话说,令天下归仁的事情,也是自己分内的事情,跟别人也没有关系。你要化解灾难都是由己,不由人,这叫承当。你敢这么承当,你就有成圣贤的可能,你要不敢承当、你不敢相信,那就对不起,你这一生不可能成圣成贤。所以君子博学于文,学到最后,你要把这个道理弄明白,真正明白了,约之以礼,还用人去鞭策吗?他自己就真干了!你看颜回听懂了,这个道理他真听懂了,所以他真干。
底下他问,「颜渊曰:请问其目?」这个目是修学的纲目。我现在听懂了,该怎么做,怎么入手?我想让天下归仁,我从哪做起?他问孔子,这真听懂了,开始真干。孔子也就把怎么真干这种方法和盘托出,「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就是真干。礼是性德,我们所言、所行、所想都要符合性德,这叫修行,把自己非礼的言行、不符合性德的言行剔除掉,这是颜子的四勿,孔子教他真修实干的法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眼耳,六根接触外面六尘境界,眼所见的一切色、一切现象,耳所听的一切音声,要剪去非礼。这里不是让你不视、不听,只是教你在视听当中剪去非礼,把非礼都除掉。如果不叫你视听,岂不是你成了盲子、聋子了吗?做了盲人、聋人,可能还是干非礼的事情,这不是孔子的意思。孔子只是教你眼看到外面境界,如果是非礼,我们立刻不看,看了之后立刻放下,不能够入心,这叫非礼勿视。听也是,譬如说听到人家讲是非,你一听人家讲是非,立刻不听,这叫非礼勿听,不放在心上。非礼勿言,我们不说,我们所言的都是符合礼的。非礼勿动,这个动不光是身体的造作,更包括念头的动,不符合礼的、不善的念头动都不能动。起心动念都与礼相应、与善相应,这就是性德,符合性德。
颜回听了孔老夫子这段教诲,真明白了,底下不用再问第二句,他就说,「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回是颜渊自己的名,他自称,对老师很谦虚,自称名。他说,我自己虽然不聪明,很愚钝,这是他谦虚,但是他听明白了,请事斯语,就是把孔子这个话语依教奉行。真干!所以颜回之所以能够成圣人,就是在这四个字,请事斯语,孔子的话他听懂了,听懂了就老实听话真干,这才能成圣人。听懂了你不肯真干,也没用,换句话说,你还没真懂。真懂的人哪能不干?
真干,你就能够克己复礼为仁,你自己归仁了,你的天下也归仁,你的天下消灾免难,这是你学习圣道对这个世界的伟大贡献。你能够真学,自然能感化周围的人,你学得愈深入,你做得愈到位,你感化的力量就愈大,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使天下归仁,无非都是自己认真落实圣贤教诲所产生的感化的力量。所以真正的仁人志士看到天下有不仁、有灾难,他怎么做?努力修自己,绝对按照颜回所修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认真一丝不苟的力行,从而感化这世界上的人,让他们回头、让他们改邪归正、断恶修善,令天下归仁,这是学习《论语》的大作用!
所以古人讲,半部《论语》能治天下。这是宋朝初年的宰相赵普说的。大家认为他只是学《论语》,好像学得太少了,他怎么说?宋太宗赵匡义问他,他就说,「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这是真正对《论语》读懂的人。赵普说的,我平生所知道的道理不出《论语》。昔日,他用《论语》一半辅佐赵匡胤宋太祖平定天下,现在再用另外一半辅助陛下,就是宋太宗赵匡义,致太平。这个话一点没过分。说老实话,你把刚才我们这个「颜渊问仁」这一章的《论语》真读懂了,你就能够令天下归仁。颜渊就是这样的人,孔子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论语》,学习《论语》的作用,那是不可思议,关键是我们要真干。
第五个,判教,就是讲《论语》这部经典在圣贤的教学课程当中,它属于什么地位,要判在哪里,是小学,还是中学,还是大学?我们刚才讲到,《弟子规》是属于小学,做人的最根本,《弟子规》要是没做到,那就没有资格称为中国人了。《弟子规》做到了要提升,要做君子,君子是圣贤的基础。在大学,古人讲的大学,基础的科目是四书,我们要读懂,这是圣贤的根本。所以我们把《论语》判教判成圣贤根本,你成圣成贤不能离开这个根本,根本的根本就是《弟子规》。《弟子规》没做到,《论语》不可能做到。所以我们讲习《论语》,处处联系《弟子规》,这一次我们《论语》干脆以《弟子规》七科为纲目,目的就在此,让大家重视根本的修行。
南宋朱熹朱夫子,他编四书,四书是中国人要必读的,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粹。四书怎么编订?朱熹是这么说的,他编四书他有个次第,教我们怎么读。他说「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他是这么讲的,很有道理。四书我们先学《大学》,《大学》是定个规模,定个框架,你怎么成圣成贤,这个框架在这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怎么修法?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这是讲修身。这个八目到圆满,就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刚才我们也讲到了,明明德是把我们本性中本有的德和智,智慧、德能显明出来。不仅自己显明明德,也要帮助天下人显明明德,彼此都能止于至善。止于至善是一切众生跟自己回归本性,天下归仁;不仅天下归仁,宇宙归仁。这个规模在《大学》里面给我们构架出来了。然后读《论语》,《论语》定其根本,就是圣贤的根本在这里。读完《论语》之后,你就自自然然带上了圣贤的气息,你要真读,读懂了,你要去真做才可以。
再接下来,「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论语》是孔子的言行为主,我们看孔子是怎么做的。孟子又是学孔子的,虽然孟子跟孔子没见过面,但是孟子私淑孔子,他以孔子为老师,向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学习,读孔子公的书。结果他做得很像,孔子怎么做他也怎么做,做得很成功,真正把孔老夫子的心法能够传承下来,而且在战国时期他能够发挥出来。
孔子在春秋时期,也是乱世;孟子所处的战国时期就更乱,怎么样在这个乱世当中成就圣贤之道?孔子、孟子都给我们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孟子,我们看他是怎么发挥的。所以,古人将孟子称为亚圣,仅次于孔子。孔子的亲传弟子当中都没有人称为亚圣,都没有孟子这么有名气,我们一提儒家就讲孔孟,顶多是讲孔颜(颜回),比孔孟就讲得少了。很少听到孔子跟子贡、子路、曾子连在一起讲,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孟子的成就。所以我们学儒家要除了读《论语》,还得读《孟子》。
最后读《中庸》,求古人之微妙处。这个微妙处,是讲不可思议的境界,《中庸》的境界。《中庸》是什么境界?圣人的境界。讲的是道,讲的宇宙的本体,这个宇宙本体的体相用。老子都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个境界确实是很难说,真的叫微妙难思,不仅说不出来,想都想不到。但孔子证得了,证得这个境界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不会起心动念,更没有分别执着,所行、所动完全与道相应,道法自然,自然的状态是不起心不动念、不分别不执着。你刚有一个念头,已经违反自然了,你在造作了。所以《中庸》的境界是放下起心动念,心里空了。
孔老夫子就讲过,他说他自己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什么意思?自己心里空空荡荡,一念不生,真正是清净无为的境界,叫空空如也。空是讲真空,如是讲妙有,这个如,不是说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是,它能生万法,这是讲自性的作用。本体是空,空寂,我们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没办法达到的,这个叫空,不可思不可议,这个叫空。但同时它又做为宇宙万物的本体,能现一切万物,一切现象都是从它而生的,叫如。所以别人,有鄙夫问于我,就是有一个没有证得自性的人,叫鄙夫,问孔子,孔子叩其两端而竭焉,两端讲左右、内外、高低、善恶、是非、利害,这都是两端,从两端来跟他说明白,让他归到中。所以一切的语言、文字全都是讲两端,从两端要体会中道,这叫求古人之微妙处。而这个要诀没有别的,放下分别执着、放下自私自利,进而放下起心动念,古人之微妙处你就得到。在《论语》当中也有这样的讲法,也有这种体现,我们都会学到。这是把五重玄义简单的给大家概括性的介绍。
总结一下,释名,解释这个名题;辨体,《论语》以道为体;明宗,它的修学方法,博学约礼,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学习它的作用,自己克己复礼为仁,令天下归仁;《论语》在圣贤教学里面的地位,判教来讲,它属于圣贤的根本修学科目。程子讲,「今人不会读书。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所以我们读《论语》,最重要的要变化气质、要改善人格、要做君子,你读《论语》要变样子,不能还做原来那等人,这就等于没读。读《论语》,程子又说,「学者须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所以读《论语》,弟子的问话好像自己问的一样,孔子的答复好像对我的答复,我直下承当,这才有受用。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第一讲这两集就讲解到此地,主要是把《论语》的概要跟大家说明了,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进入正文的学习。今天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集) 2011/4/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前两集为大家简单介绍了《论语》的概要,今天开始进入我们这一次《论语》研习的主要部分。
我们昨天有谈到,我们这次对《论语》的研习是采用《弟子规》做为《论语》的主线。《弟子规》是根据《论语.学而》当中第六章展开来说明的。我们今天也就来谈这次研习的总叙,也是《弟子规》的总叙。我们提出「学而篇」第六章,「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弟子规》总叙部分正是讲的《论语》这一章。我们可以说,把《论语》归纳起来,也不外乎是这一章的详细说明而已。这一章孔老夫子说,「弟子入则孝」,这个弟子是圣贤弟子,你如果想做圣贤,至少你想做君子,你要符合这个条件,第一个是孝,「入则孝」这个入是在家里,在家里要孝顺父母。「出则弟」这个出是对待兄弟,也可以解释为出外求学、做事,都要行悌道。这个入和出,当然可以引申为讲内心和行为,入是讲内心,在我们的心里要有孝心,孝敬存心,则对一切人都恭敬、都尊重,自然就有敬顺的心,用这个敬顺的心对一切人就是悌道。所以出是讲他的行为表现,一切恭敬。
实际上悌也是孝,它是孝的扩展而已。能够对父母孝敬,则自然能够对兄弟姐妹尊重爱护,出外工作对领导就能够敬顺,对下属就能够仁爱,对待一切同事朋友自然能够诚信。所以儒家讲的五伦关系,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它的核心是在于父子这一伦,「父子有亲」,这种亲是天性,不是后天学来的。能够对父母有至诚的孝心,这个孝心延伸出去,对兄弟自然能做到兄友弟恭;对夫妇自然能做到夫义妇听,这个听是讲温顺合作,这个义是讲道义、恩义、情义,夫妇之间要有这种义,又要能够和顺;对于君臣自然能够君仁臣忠;对于朋友自然能够讲求诚信。所以五伦关系这种在五伦之间的本分义务,实在讲都是这颗孝心,从父子有亲当中展开的,所以父子有亲是仁爱的原点。夫子之学就是仁爱之学,而仁爱之学的根本就在于孝。
孝悌做到了,才能够讲谨、信,谨是行为谨慎,信是言而有信,这是讲言行,言行都恭敬。《礼记.曲礼篇》当中第一句话就说,「毋不敬」,一切恭敬,敬人、敬事、敬物、敬天、敬鬼神,毋不敬。为人处世谨言慎行,就不会有大的错误。实在讲,谨和信都是在完成孝道而已。如果行为不谨慎,可能犯下了罪行、可能做了错事,侮辱了自己的父母、祖宗,这就不是孝;如果言而无信,不诚实,也会被人厌弃,这都是给父母脸上抹黑。所以谨和信是讲行为、语言都是由孝心而发的。
「泛爱众」,这个泛是广博的意思,广泛的意思,对一切大众都要平等的爱护、关爱,不能够有分别,不能够有歧视。不是因为某人跟我是亲戚关系我才爱,或者说某人我喜欢他我才爱,我不喜欢他的我就不爱,或者是他跟我很疏远的我也不爱,跟我没关系的就不爱,这都不叫「泛爱众」。泛爱众是「凡是人,皆须爱」,这个人不管是好人、坏人、亲人,甚至是敌人,都要爱,这就仁了。为什么要爱?昨天我们谈到,这是与道相应,道就是自性,这跟我们自性相应,因为一切人、一切物、一切众生都是我们真心本性所变现的,所以跟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是跟我们一体,我们怎么能不爱他们?就好像我们这个身体由不同的组织器官组成,组织器官又是由不同的细胞组成。世界上所有的众生就像我们身体上的细胞一样,都是自己。我们的肉体就是其中一个细胞,我们不能只爱这一个细胞,不爱其它细胞。如果只爱这一个细胞,不爱其它细胞,那整个身体肯定出毛病,肯定要死亡。所以一切细胞我们都爱,因为它们是一体的,它们就是自己,爱人就是爱自己。
当然这个爱众修学起来也有个次第,就是孟子所说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亲就是讲孝道,对父母我们要爱、要孝敬,这是让我们最能够体会爱的。父子有亲,是爱心的原点,我们体会得了这个爱,要把这个爱心展开延伸出去,要仁民。民就是人,仁民,这个仁是爱的意思,爱一切人。不仅爱一切人,再展开,爱一切物,物的范围比人的范围要广,这里讲的泛爱众,这个众应该可以理解为众生。什么叫众生?众缘和合而产生的现象叫众生。所有的一切万物,哪一个不是众缘和合而生?这个缘是条件,不同的条件产生的万物。你像这个桌子,桌子是由木板、由钉子、由油漆组合而成,那叫众缘和合。你仔细想想,哪一个东西不是众缘和合?所以一切众生都要爱,这叫泛爱众。乃至把我们的心量扩展到虚空法界,整个宇宙一切众生、一切星球我都爱,这个心量就广大无边,这是圣人的心量。
「而亲仁」,这个亲仁是亲近仁德的人,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可以做为我们的良师益友,我们要亲近他,亲近他就能够提升。从他那里能够学习到道德,学习到宇宙人生的真相,让我们明了了,我们会境界愈来愈提升、愈来愈没有烦恼、愈来愈幸福快乐,所以「能亲仁,无限好,德日进,过日少」。
爱众,这里讲的泛爱众,一切众生我们都爱,这个爱心是平等的。但是亲仁是有选择的,我们选择众生当中真正有智慧、有仁德的人我们亲近;那些没有德行的人,我们尊敬他、爱护他,但是不跟他学习,敬而远之。
最后一个是讲「学文」,这个学文的文就是讲古圣先贤的经典,所谓文以载道。经典记载的是道,虽然经典本身不是道,但是我们看了经典,从中可以体会「道」。昨天讲到的学习圣贤学问没有别的,就是为了悟道、行道、证道,与道合而为一。离开了经典,我们怎么可能证道?
道,昨天我们也讲过,道本不可说,但是勉强而说,是我们的真心、我们的本性。我们如何能够回归到真心本性上来?《弟子规》就是一个基础入门的科目。而《弟子规》的「总叙」就是提纲挈领的告诉我们,「首孝弟」,要从孝悌入手,因为孝让我们最能够体会道。你看这个「孝」字,中国的文字是智能的符号,上面是个老字头,下面是个子字底,它表示老和子是一体的,父母跟自己是一体的。父母之上又有父母,一直追溯上去,尧舜禹汤,乃至黄帝、炎帝、伏羲,都是跟我们一体,都是我们的祖先。伏羲再往上已经没有记载了,但我们相信肯定还有,跟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他们传承下来的教导,我们要认真的学习,要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把古圣先贤的道脉传下去,这叫尽孝。再往下,儿子、女儿,儿女底下又有儿女,一直延伸下去是未来无终。过去无始,未来无终,都是一体的,这个孝的含义就太深了!所以孝本身就表示道,道的相就是一体。
昨天我们讲的,道是本体,无相的,但是它能现相,能现相就叫德。那所现的相当然都是一体,无不是道,因此《中庸》上讲,「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离不开的,道无处不在,它是宇宙的本体、源头。随拈一物,哪里不是道?那你如何见道?你要随顺着道而修,这叫「据于德」,率性而修,随顺着本性而修,修的是性德。什么是性德?孝就是性德,悌也是性德,谨、信、爱众、亲仁、学文,这统统都是性德,我们都要修。所以依据圣贤的教诲我们这样修才能见道。而德之本就是孝。《中庸》上讲的「修道之谓教」,孝是教之所由生也,一切圣贤教育都要从学孝开始。
在《论语.学而篇》第二章说到,「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有子是孔子的弟子有若,他在这里说的话也是传述孔子的教诲。他说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孝悌,他就有道德的根本,这样的人好犯上的就少了。什么叫犯上?干犯上位的人,冒犯领导,冒犯父亲、母亲、长辈、老人,这都是叫犯上。鲜矣,这个鲜是少的意思。所以一个人如果能够真正做到孝悌,很少会犯上作乱。什么叫孝悌?朱熹《四书集注》的解释很简单,「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这都是讲敬上。有敬上的心,哪里会犯上?不好犯上而好作乱的人,没有听说过,未之有也,就是没有这样的人。什么叫作乱?悖逆争斗,忤逆谋反,这些都叫作乱。不好犯上怎么可能好作乱?所以君子要务本,什么是根本?孝悌是根本,本要是立了,道也就能生。就像一棵树,它的根很深就很稳了,这个树就能立得很好,枝叶花果就能生长得很繁茂。一个人他想在这一生德行、学问、事业上有成就,把这个根本要稳固,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仁,刚才我们讲到的,就是一体,从孝入仁很自然,所以孝悌是为仁之本。我们要行仁,这个为仁是在修行仁,行仁之根本在哪里?就是孝悌。古人讲的百善孝为先,孝心一开,百善皆开,仁心也自然就开了,这个效果非常的快速。我记得过去,在二OO七、二OO八年,到过安徽省庐江县汤池镇学习,我们的恩师在那里建了一个文化教育中心,推动《弟子规》的教学,对汤池镇四万八千人口进行全民《弟子规》的教育,天天有老师开班教学,很多的镇民、村民听到了《弟子规》,听到了孝道,立刻就能够回头。
像当时有一位汤池镇第二中学的初一女学生, |
|
|
|
|
|
|
|
沙發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6:58:36
|
只看該作者
她是一个性格内向孤僻的孩子,不喜欢跟同学在一起。她在家里非常不孝,对母亲总是不满意,常常跟母亲吵架。结果在一个星期六下午的时候,她跟母亲吵过一架出来走走,经过当时希望小学的课室,听到我们中心的老师在那里讲《弟子规》,她就进去,很好奇,就去听了一课。正好讲到孝道,听了以后她突然明白,实际上妈妈是爱我的,我怎么可以跟母亲吵架、顶嘴?这《弟子规》上讲,「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我怎么可以做出不孝母亲的事情?所以她自己忏悔。
结果回家就改正,后来她写给中心的老师一封感谢信,她是这样说到,这封信我给大家念一念其中的片段,她说:「我太不孝顺了。我每天只想着自己,从没想到去体贴父母,关心别人。那一天回家,我就去买菜、做饭,因为我要让妈妈也知道我变了。我做好了饭菜等妈妈回来。妈妈一进门,我就对妈妈说:晚上好!妈妈您辛苦了!妈妈看到满桌子的饭菜,笑了。吃完饭,我还帮妈妈洗了脚。妈妈流泪了,我马上扑向妈妈,哭着说:妈妈,我是一个坏孩子,我不明白怎样爱您,以前我都太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您生气了。到了学校我主动向同学问好,同学们都说我懂礼貌,所以他们也都和我在一起玩了。是《弟子规》让我找回了母爱,找回了友情,让我找回了快乐,所以我要用心灵对它说一句:《弟子规》,我爱你!」
这是一个初一女孩子写的一封信。她是真正体悟到学《弟子规》的快乐,真正回头了,所以才能写出这样真挚感人的话语。你看就听了一座《弟子规》的课,就能够有这样的转变,真正让我们产生无比的信心,人是非常好教的,看你用什么教他。如果你让他看着电视里面的杀盗淫妄这些不健康的内容,他就会学坏,他就会变成坏人;如果你用孝悌忠信、用《弟子规》、用圣贤之道去教他,他就能变成好人。一个人要从不好变成好,也很快,只要你用孝道来教他,这是爱心的原点,最能够启发他的仁爱之心。而她的心一换过来的时候,孝心发起了,仁爱的心发起了,她发现她的环境都跟着变了,她发现原来母亲是这么爱我的,原来自己的这些同学朋友对她也是这样友爱的,为什么过去没发现?过去用的心不一样,现在心改了,境界就跟着改,境随心转。
所以我们昨天讲到孔子对颜回说的,「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你有了仁心,你再看外面的世界,那就是天下归仁的世界,哪一个人不是仁人?你如果用不仁的心看外面的境界,即使是最爱你的父母都好像变得不仁了,不是外面的境界、外面的人物有什么好坏,完全是你自己的这颗心。所以夫子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孟子说的,孝悌之道,是成圣人之道,「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所以孝意思是很深广的,概括起来讲,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养父母之身,养父母之心,养父母之志。养父母之身,是对父母衣食奉养,不一定说富有的人才能做到,贫穷的人用粗茶淡饭尽心竭力的奉养,也是一样养父母之身。养父母之心是让父母生欢喜、快乐,得到安慰、得到满意。养父母之志,是父母对我们的志向,我们要努力去实现。如果父母对我们没有志向,我们自己要确立起志向,志在圣贤,有志这一生做君子、做圣贤,光耀门楣,这也是养父母之志。
我记得我自己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之下,还算是有了一些传统文化的根基。我的父母早年离异,我又是独生子,父亲另外组织了家庭,我就跟母亲相依为命。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要立下人生远大的志向,我记得她曾经教我读《朱子治家格言》,劝导我「读书志在圣贤」。后来我上了大学,在广州中山大学念书,她鼓励我出国留学,要学本事,将来为国、为世界服务。我舍不得母亲,她一个人,可是母亲鼓励我说,「我将来要做博士的妈妈,要做教授的母亲」。母亲为了成就我的前程,她毅然决定送我出去美国留学,自己忍受着寂寞。于是我在一九九五年二十二岁出国留学,当时考取了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理工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紧接着读完硕士就读博士。当时我在美国没有什么亲友,拜别母亲的时候也很心酸,我跟母亲说,「妈妈,请您等我七年,我要完成硕士和博士,满您老人家的愿」。因为在美国一般读硕士二到三年,读博士要四到五年,加在一起差不多七年时间,我准备七年寒窗苦读。
所以到了美国,那是从早到晚都非常的用功,没有休息日,没有星期天,天天都是工作日,生活非常的简朴。我约了几个同学一起租了最便宜的房子,离学校比较远,八个同学一起租一个房子,冬天我们不开暖气,夏天不开空调,就为了省电。冬天有时候很冷,从大陆带过去的一张毛毯不够用,又不舍得买棉被,所以把所有的衣服都盖着,不够的时候连书本都压在上面来过夜。我记得当时有一位师兄毕业的时候,他有一个高压锅已经不高压了,那个限压阀已经不见了,他要把它扔掉,我就把它捡回来,就用这个不高压的高压锅,用来炒菜、做饭、煮汤,一用就用了四年。每周搭同学的便车去买菜,我买菜不看菜的好坏,只是看那个菜牌子,哪种菜最便宜我就买哪一种。所以天天吃的是包心菜加胡萝卜,或者是胡萝卜加包心菜,因为这两样菜是最便宜的,后来知道这两样菜其实很健康,很有营养。
我自己因为成绩还算比较好,所以有全额的奖学金,一个月八百美金的收入,自己省吃俭用,我能够给自己的父母每个月寄三百美元。剩下的五百美元,我再省一点,可以每年省下一张机票费,可以回国探亲一次。每个礼拜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学习的闲暇给自己的父母写家信,或者是给父母打电话。我是每个礼拜给自己母亲打一次电话,每两个礼拜写一封家信。写的信很多,每一次我写信给我父母,他们都给我回信,所以这些信积攒起来,现在已经有一个箱子这么多,我母亲保留下来,叫做「家庭文化箱」。现在把这些信拿出来读一读,也都很有味道。我想抽出一段给大家分享,这是我在一九九六年一月七号给我母亲写的一封信当中的片段,一九九六年是我到美国过的第一个冬天,那一年。我的信是这样写到:
「冬天的路易斯安那州挺冷。我们这儿晚上一般都在零度以下。有一天早上起床,竟发现天上飘落许多雪花。目前是最冷的时候,我可以挺过来,便可省些钱,无需买棉被了。尽管冷,我仍然保持每周一、二次的冷水浴。我目前的学习、生活都较单调,每日穿同样的衣服,吃同样的菜饭,走同样的路,读同样的书。我尽量让自己在单调中求单调,使躁动的心息灭。我每日早晚警示自己,安住单调的生活,直至获得博士学位为止。因为我深深懂得,我来美国不是享受的,而是在欠着父母的恩德,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若不努力读书,天理难容!所以我突然很喜欢寒冷的冬夜,因为在冬夜里我才能体会『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才能享受范仲淹『断齑划粥』的清净。这个星期五晚上下了一场冻雨,格外的冷,然而我的进取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强,我要以优秀的成绩供养父母。妈妈,请您放心,您的儿子向您保证,向您发誓,我一定会孝顺您,把孝顺放在第一位,把事业放在第二位。」
当母亲接到我这一封来函,您猜猜她是怎么个想法?她会怎么样做?大概有的人说,如果我是你母亲,我可能马上得给你寄点钱,得买张棉被,得换个好的锅,不能老吃包心菜加胡萝卜,得加强一下营养。可是我母亲没有这样做,她在给我的回信当中她是这样写到:「寒冷能使人如此理智和坚强,感谢路易斯安那州的冬天,感谢清苦无欲的生活,它使人恢复性德之光!人的本性里什么都具有,具有智慧、福德等等,只是人们长久以来被贪、瞋、痴的尘土封盖了,使其不能显露。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开启人性的宝藏?用孝。这是第一把钥匙。孝养父母,扩而大之,孝养一切众生。茂森,你先做一个榜样给青年们看看。」这就是我母亲给我的回信,没有给我寄钱,没有让我买棉被,反而是「感谢路易斯安那州的冬天」。
在母亲的鼓励下,我就立定目标,尽快的完成学业。所以周末的时候,同学们可能出去玩,出去party,出去旅游,我都婉言谢绝了,一味的读书。我给自己设定了七条戒律,这是我自己的规定,这七条戒律,第一不看电影电视,第二不逛商场,第三不留长头发,第四不穿奇装异服,第五不乱花钱,第六不乱交朋友玩乐,第七不谈恋爱。因为这「七不」防身,所以学业进展得很顺利,几乎每一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本来预计七年完成的学业,结果四年就全部完成,提早了。在一九九九年,我博士毕业。当然在博士毕业后我最希望找到的工作是在大学里教书,做教授,可是这个行业的竞争很强,我们要顺利找到工作,最重要的是自己博士导师的推荐函。结果,我请我的博士导师写了推荐信,他是美国比较著名的经济学家,他在信中这样的称赞我,让我感觉到受宠若惊,他说「茂森是我二十五年学术生涯中最优秀的学生」。
由于他的有力的推荐,所以我一毕业就立刻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到德州大学教书。后来,没有毕业之前,我就赶紧飞回广州,就是我的家乡,给我母亲办理签证,邀请我母亲去参加我的博士毕业典礼。后来我母亲顺利获得了签证,参加完我的博士毕业典礼之后,跟我一起到德州大学赴任。从此,因为有了比较好的收入了,我就开始用我的收入赡养父母,还有我在乡下的爷爷奶奶。
当时走上美国大学的讲坛,我才二十六岁,很多我的学生当中,因为我直接在大学里就教硕士班,在硕士班当中很多同学年纪都比我大,最大的一个学生有七十岁。所以我现在在讲课看到底下的听众男女老少都有,我也不觉得奇怪了,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那一年我给我母亲写的一个感谢的贺卡,里面写到:「我原本是一块粗劣的碑石,而您正是一位智慧的雕塑家。」我感觉到我从小到大,之所以能够健康的成长,能够成人,母亲的教导最关键。所以立志报效母恩,养母亲之身,养母亲之心,养母亲之志。母亲希望我做到博士,当教授,我都实现了。当然现在母亲希望我做圣贤,我要更加努力去做,尽此一生来实现母亲的志向。所以,这个孝的内涵是十分的深广。而成圣成贤,不外乎也是将孝做到圆满而已。
孔老夫子立教,他的教育,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句话,「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孔老夫子立下四教,就是四种教育,这四种教育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文、行、忠、信这四种,什么意思?根据皇侃的《论语义疏》,这是一位南北朝时代的经学家,他引了李充的话说,「其典籍辞义谓之文,孝悌恭睦谓之行。为人臣则忠,与朋友交则信」。这四教先说文,文就是说典籍,就是经典,这些古圣先贤的教诲我们要学习。学了文之后用它来指导我们的行,这个行是从孝悌开始,孝悌恭睦,恭是恭敬,睦是和睦。你看这种排列的方式跟《弟子规》是刚好倒过来。《弟子规》先说「孝弟、谨信、爱众、亲仁」,这是行,然后再讲学文。这里孔子的四教先讲学文,然后用文指导行,证明文行是合一的,缺一不可的,不是说先行后文,也不能够只学文而不力行,这都不符合孔子的原意。
忠和信也是行,是行之根本。忠是心没有偏邪,怎么才能没有偏邪?没有自私自利就不会偏邪。这里皇侃《义疏》里面特别举出人臣,做部属的、做下属的要忠。其实做上位的人也要忠,忠是性德。跟朋友交往要讲求诚信,跟一切人交往都要讲求诚信。这个忠和信单提出来做为行的两个特别的法门,实际上忠信也是修行,所以你看孔子的教学是文行并重,跟《弟子规》七科讲的是一致的道理。学文不能离开忠信的根本,而忠信又不能离开孝悌的根本,「孝悌忠信、仁义礼智、诚敬谦和」,这十二个字可以说是中华传统价值观。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价值观,十二个字,孝悌忠信、仁义礼智、诚敬谦和。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先学到此地,一会儿我们休息两分钟再进行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四集) 2011/4/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4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论语.学而篇》里面的第六章,做为我们整个《论语》研习的总纲,这也是《弟子规》的总叙。前面六条,总叙里面有七科,前面六科都是行门,孝、悌、谨、信、爱众、亲仁,都是讲我们如何修行的,后面学文就讲我们解门。从学经典那里得到智慧,得到启发,然后指导我们的修行。
刚才我们讲到孔子的四教,文、行、忠、信,经典的学习是很重要的方向性的指导,不能离开学文而去修行。《弟子规》上讲的「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当然更不能够只学文,不力行,那就变成「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了。做人的基础是孝、悌、忠、信,这是德行。
孔子在「先进第十一篇」里面第二章就谈到他有四科,孔门教学四科,跟这四教我们可以合起来看。孔子讲,「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就是跟随我到过陈蔡之地,就是周游列国的,孔子在陈蔡的地方曾经绝粮七日,这些弟子们跟着孔老夫子也共过患难。这些弟子当中,孔老夫子就有一个评价,说「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这德行这一科目,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这四个人是第一的;「言语:宰我、子贡」,他们二位是能言善道;政事是冉有、季路,季路是子路,冉有也就是冉求,他们在办理政治方面是最优胜的;文学是子游、子夏。
这里讲到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各有代表性的人物。这四种也是将孔子的学问做另外一种分类,根据宋朝的大儒,王伯厚,也叫王应麟,这个人相传就是写《三字经》的作者,他有一个《困学纪闻》的书,里面就说到,「四教以文为先,自博而约」。刚才讲到的四教,文、行、忠、信,以文为先。文要博学,到忠信,这就是愈来愈专精了,约就是简约,由广博到简约。「四科以文为后,自本而末」,本是德行,四科首重德行,最后讲文学,文学是枝末。这个枝末就好像一棵树它的枝叶花果,不能离开根本。如果没有了根本的枝叶花果就好像插在花瓶里的花一样,即使是很好看,也不会很长久,没几天就枯萎了。所以文学要能够长盛不衰、不枯萎,它要有根本,根本是德行。所以孔子四科里面把文学放在最后,自本而末。这两种方法是不同的排列,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对照、说明。
《弟子规》实际上它也是自本而末的,根本的根本。我们讲德行是根本,那德行的根本是什么?孝悌,孝悌是德行之根本,所以孝、悌、谨、信,然后到爱众、亲仁,这都是德行。然后到学文,那个文才有根本,所立的言、立的文才能够传到后世。否则,没有根本的文学,不可能传得很久。孔子为什么他的言语、文字传得这么久,到现在二千五百年还是这样受到世人的重视和学习?就是因为孔子的德行深厚,这个根本深!所以枝叶花果年年都能够长得出来,年年发新枝,年年开新花,可以长盛不衰的。
蕅益大师有一个《四书解》,当中说到,「直教一切时,文行合一而修,不是先行后文,盖文是道统所寄,孝弟忠信等,即是文之实处」。这给我们说得很清楚,力行和学文要并重。所以虽然我们看到《论语》当中经文上讲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个不是说先行后文,你先全部做到了,你再去学经典,不是这样的,是一切时一切处文行合一而修。我们学文的目的是指导我们的行为,而修行正是为了契入经文里面的境界,所以文行要合一,这样来修,修到最后,入境界了。入境界了之后,你发现原来经典里所说的一切全是自己的生活,就是自己的境界,你就成圣人了。在我们还没有成圣人之前,不能离开经典,它是方向,它是指路明灯,不是先行后文。所以经要天天读、天天学、天天听。听了之后最重要的依教奉行,要真干,要文行合一。如果不合一,往往是什么?变成浮华,「长浮华,成何人?」那你只是拿经典做为学术研究,没有真正得到实际的受用。
文是道统所寄,圣贤的道统就寄托在文字里面,所谓文以载道。孝悌忠信这些德行是文之实处,圣贤说出来的这些经典,不离开孝悌忠信;离开孝悌忠信,这些经文就没有根,就随风飘落了。所以我们学习《论语》一定要注重践行,这是脚踏实处,不能够只做一些表面的文章,学了这些经文给自己脸上贴贴金,你看我这《论语》都能够讲出一道道一条条,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很有文化,这错误。这只是把《论语》当作消遣而已,说老实话,是有罪过的。为什么?把圣贤这种学问拿做消遣,大不敬!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生活当中、在待人处事接物当中去运用、去力行。真正力行的时候你会发现,《论语》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它就是我们的生活。孔子当时就是这样生活的,你把它记录下来,那就是《论语》。他在生活当中说的话,他的行为,这就是《论语》。我们重要的是把孔子的生活变成自己的生活,把孔子的心态变成自己的心态,这叫真学,真学问。
《弟子规.总叙》部分,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也是把它当作《论语》的总叙。然后我们底下分成七科来开解,就是用《论语》讲解《弟子规》。首先我们讲「入则孝」,这是七科当中第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先总说。「入则孝」,怎么才能够叫行孝?刚才我们讲了,知道孝很重要,尧舜之道也是孝悌而已矣。孝能够帮助我们成圣成贤。《孝经》上讲,「以孝治天下」,能使天下太平。这是古圣先王的「至德要道」,可以和谐世界,能够令天下和顺,「民用和睦,上下无怨」。要说孝的作用、孝的利益,是无量无边的。《弟子规》着重在行门,我们怎么去行孝。
我们用《论语》当中「为政第二篇」第五章里面的话来做为一个总说。这是「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是行孝的总纲领。
孟懿子问孝,根据孔安国的批注,孔安国是西汉的大儒,也是孔子的后裔。他说孟懿子是鲁国的大夫,姓仲孙,名何忌,仲孙何忌,懿,是他的谥号,死了以后给他一个称号。鲁国当时三家专权,鲁国的国君没有实权,实权落在三家手中。这三家分别是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孟懿子是属于孟孙氏这个家族的大夫,他的父亲孟僖子在死的时候曾经下了遗嘱,告诉仲孙何忌,就是孟懿子,要跟随孔子学礼,他也知道「不学礼,无以立」,结果孟懿子后来拜孔子为师。他跟孔子是属于师生关系,可是在《弟子传》里面找不到孟懿子的名,他是贵族,反而没有入《弟子传》的名册,什么原因?一般的说法是讲,孔老夫子当时在鲁国做官的时候,建议鲁国国君堕(音灰)都,就是把三家的都城毁掉,因为这是不符合礼的、不符合制度,毁掉之后就能够把三家的权力收归鲁国国君所有,这样才能够做到君君臣臣,国君有国君的权力,臣子不得僭越礼而超越国君之上。但是最后竟然孟懿子违抗,不肯堕都,不毁自己的都城,这是悖逆老师,也是严重违礼,悖逆国君的行为。所以《弟子传》里就没有列他的名字,换句话说他没有资格做孔门弟子。
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入则孝都没做到,他的父亲临死前让他学礼,他违礼也是违抗他的父亲,也是违抗老师了。不孝亲,不尊师,没有孝,不能称为弟子!所以,孟懿子在这里问孔子什么是孝,怎么修,孔子答复「无违」。这个无违是不要违背礼,凡事依礼而行。因为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如果离开礼了,哪里能够谈得到孝?
在《论语》当中有不少人问孝,孔子答复因人而异。当然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每个人的毛病缺点也不同,孔老夫子因材施教,而且针对每个人的毛病习气来下药,对症下药。孟懿子的问题就是他违礼,他凌驾于国君之上,这就是严重的违礼。所以孔子告诉他「无违」,不要违背父亲的遗愿,要学礼,这就是孝道。当时樊迟在为孔子驾车,樊迟是孔子的弟子,名须,御就是驾车,「子告之曰」,就是孔子告诉樊迟。为什么要告诉樊迟?根据郑康成的批注说,孔子唯恐孟懿子不了解「无违」的意思,所以告诉樊迟这个事,然后引发樊迟的发问,使孔子能够有机会把这个意思开解出来,然后让樊迟把这个意思转告给孟懿子。
这孔子教学很善巧。所以孔子告诉他,「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听了之后,自然就会问,何谓也?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违?孔子立刻就说了,「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从生到死,对父母的尽孝,由始至终,这叫圆满。这个礼,礼是什么?一切的礼节,从广义上来讲,包括圣贤一切的教诲,古圣先王的成法,祖宗的成法,当然也涵盖国家的制度、法律规章、社会的道德、规约,都属于礼的范畴,我们都要遵循。
在事亲方面,孝敬父母,对于礼要一丝不苟,要认真做到,不能够违礼。从对父母尽到了礼,进而扩展在工作当中,在人与人之间接触当中,都要依礼而行。真正像颜回做到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叫尽孝。你能如此尽孝,则能使天下归仁。所以孔子告诉他无违,意思深!也是直接指着孟懿子的痛处,他的毛病就在此地,他是僭礼。
「生,事之以礼」,就是在父母在生的时候,为人子者以礼侍奉。整个《弟子规.入则孝》就教我们怎么侍奉父母,从「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开始,一直做到最后「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这就是讲「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一部《弟子规.入则孝》就是这三句话的诠释。
这个死是讲父母去世的时候,以礼办理丧葬之事。葬礼,儒家非常重视。还有祭礼,祭礼是父母过世之后春秋祭祀,春秋,实在讲,我们看邢昺对《孝经》的注疏里面说的,就是一年四季都要祭祀。像我们现在刚刚过了清明节,这就是祭祀的日子。夏天的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还有年尾的冬至节,这都是祭祀的日子,要祭之以诚心。所谓曾子说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葬之以礼,就是慎终。父母走的时候,我们要以礼葬之,尽自己的哀思,尽自己最后的孝道,追远就是祭祀。所以祭祀是一个孝道教育的活动,不是搞迷信,不是说我拜祖宗是求祖宗保佑,那是搞迷信。这个是什么?追忆祖先,表达孝思,饮水思源,知恩报恩,这样的人心多厚道!你看再久远的祖先我们都不要忘记他,这个心多厚道!对眼前的人,我们岂能不爱护?
所以国家希望构建和谐社会,慎终追远,是非常重要的项目,要重视。很可惜,建国以来,我们还没有真正制定葬礼和祭礼。过去历朝历代,新的王朝一建立,首先制礼作乐,让人们生活有一套可以遵循的规矩,他就安定下来了,这就成为治世;如果没有礼、乐,像春秋时期,礼崩乐坏,那叫乱世。所以我们希望构建和谐,首先要把礼恢复,礼制。
古圣先王治理天下,有五个境界,最高的以道治国。以道治国是无为而治,那是老子《道德经》里所说的境界。谁?尧舜禹这些圣王,以道治国。他们自己修好了,不用去思考怎么治理国家,天下就大治。真正修身,修己以敬,自己以诚敬来修行,修己以敬,最后修己以安百姓,使百姓得安乐。尧舜之道,这是以道治国。第二个,以德治国。道失去了,道是不起心不动念,无为而治。现在起心动念了,起心动念就得符合性德,以德治国。德是起心动念,但是它用得正,也可以。文王、武王,这是以德治国。再往下,以仁治国。仁爱的仁,仁政,孔子所提倡的。仁没有了,要以义治国,孟子所提倡的。道、德、仁、义,一个比一个这样往下顺下来。义没有了,得以礼治国,礼都没有了,那就要天下大乱!所以我们想要让人民安乐、幸福、和谐,最重要的恢复礼。而礼当中,最重要的几种,一个是婚礼,一个是丧礼,一个是祭礼。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用什么礼都需要制定,都需要教育。有了礼,才能可以说无违,不要违反礼。
这个孝道,实际上它涵盖的内容很广泛。《孝经》上讲了三个层次,《孝经》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始于事亲,从孝敬父母开始,然后慢慢的提升。对父母亲尽孝,用同一个孝心事君,君是领导,过去君代表国家,国家是君主制度;现在是民主制度,人民就代表国家,所以事君就可以改换成为人民服务,这就是事君。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也是尽孝。终于立身,这个终是终极。以立身行道、成圣成贤,达到孝的圆满,孝的三层次,换句话说,把孝做到圆满就是圣人。
蕅益大师在批注《论语》当中这章他是这样说的,「克己复礼,方能以礼事亲,违礼,即非孝矣」。所以我们要行孝,还是要克己复礼,克服自己的烦恼习气,恢复性德,这叫克己复礼。你能克己复礼,你才能以礼事亲,违礼就不是孝。
所以孔子教导孟懿子无违,就是教他克己复礼。为什么孟懿子他僭越礼?还是因为他自己自私自利,因为他有名闻利养的心,他有权利欲,这就不是克己了。不能克己,就不能复礼,就会违礼,就不是孝。哪怕你对自己的父母衣食奉养再好,但是还是违礼的话,也不是孝。《孝经》上讲的,如果你做出非礼之事,哪怕「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三牲之养,三牲是猪牛羊,养是供养,每天供养猪牛羊肉,丰盛的物质,但是做违礼之事,就是不孝。所以君子克己复礼,一丝不苟。因为他知道,有一丝毫违礼,就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记得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刚才跟大家汇报了,因为生活非常的简单,很节俭,在第一年的时候,那年的寒假,我第一次回来,回来广州探亲。我买了不少的礼物,在广州供养自己父母和分给亲人。当时在离开美国之前就想到,这头发长了,要不要剪?头发长了,如果是在美国剪,剪一次得十二美元,最便宜的。要是回到广州剪,街头的理发铺,大概五块钱人民币。当时一块钱美金相当于八块多人民币,我当时学金融,这个帐算得很清楚。所以我就决定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回到国内再剪。结果买了机票,从学校路易斯安那州转机到达拉斯,再转机到洛杉矶,然后再转到香港,从香港坐直通车回广州。
一九九七年的年初,回来跟母亲过春节。回来到了家门口拍门,母亲听到我拍门的声音,立刻赶出来开门,她已经等候多时了。一开门的时候,我一看到,我先给母亲鞠个躬,抬头一看,母亲从头到脚非常的整洁、大方,一看上去,眼睛都亮了。母亲把我请进家里,给我端了一杯热茶,高兴的跟我说,「茂森,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昨天我特别去理发铺烫了头发」。
我这一听,心里就觉得非常内疚,为什么?你看做母亲的心,就跟做儿子的心不一样。做儿子的怎么想?这差价,哪贵哪便宜,我能够怎么样省钱,虽然省钱的目的不是坏事,省点钱也能多供养母亲。但是你要知道,一年多没回来见过面,就拿这个形象给母亲看?我这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头发又很长,到了家门口,简直像个小乞丐一样,让母亲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印象,这是对父母的孝敬吗?
母亲的心不一样,母亲为了让儿子看一个好形象,一年多没回来见面了,让他看到好形象,让儿子不要有后顾之忧。所以《孝经》上讲,「礼者,敬而已矣」。我自己反省对母亲就不够敬,敬意不足,所以就会有违礼的现象。虽然这是小小的一个礼违背了,但是不能够忽略。恶虽小,勿擅为,不积小恶,不足以败身。
你看现在很多年轻人就没有这个观念,他们可以为了去会见异性的朋友打扮得很好看、很漂亮,花多少钱来整头发他都干。但是他回家看看父母有没有这种心?这就是对父母的尊敬,你能够以好的形象拿给父母看,这就是敬父母,这就是事之以礼。
《孝经》上讲,「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假如妳是个女孩子,有个男孩子在追求妳,他对妳献殷勤,天天都是打扮得非常大方、整洁出现在妳的面前,帅小伙,天天给妳献花,供养妳。这个是不是真可靠?未必。妳得看看他对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有没有能够天天给他父母献花?有没有天天殷勤供养他的父母?如果对父母不能这样,对妳这样,那妳也得打个问号,他为啥要对妳这样,有什么企图?大概是妳可能长得比较好看,或者是妳的条件比较好,他是有所图的,他是为了利,不是为了义。不爱他的父母而爱妳,叫悖德,违背道德;不敬他的父母而敬妳,那是悖礼,一个悖德、悖礼的人,妳敢嫁给他?所以选择配偶找对象,你第一个得看入则孝。孔子找学生也是看入则孝,找什么人交朋友也好,招员工也好,首先看他的德行。德行之根本就在于孝道,就从他是不是能够事亲尽礼来看。所以我自己深刻反省,对父母亲哪怕是最小的一些小节都不可以违礼。因为违礼就是不敬,而不敬必定会违礼,礼者敬而已矣。
所以,「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别看孔子只说了这三句话,非常简单,根据江谦先生的批注,他对蕅益大师的《四书解》做了个补注。蕅益大师是明末清初的佛家净土宗大德,第九祖,开悟之人。江谦先生是民国的大教育家,他的补注说,「一部《孝经》,三言尽之」。这三言就是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概括了整部《孝经》,《孝经》就是这三句话的展开。而《孝经》正是孔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行门。
《弟子规》更是孝经的落实。《弟子规.入则孝》,它就是《孝经》里面的一段话的展开。哪一段话?在《孝经.纪孝行章第十》里面,第十章讲孝行,主要是讲怎么事亲、怎么孝敬父母。这段《孝经》经文说,「孝子之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所以事亲,怎么孝敬父母,《孝经》里面就讲了这五方面。这五方面你仔细看一看,就是这三句话。
「生,事之以礼」,这就讲什么?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居则致其敬」是孝子居住在家里,做父母的跟儿女在一起,儿女对父母要致敬,要尊敬,尽心竭力的孝养,不仅是养父母之身,得养父母之心、养父母之志,这才是敬父母。「养则致其乐」,养他的心,让他满意,让他欢喜。「病则致其忧」,父母有病了,儿女守候床前,为父母煎药,服侍父母。就像《弟子规》上讲的,「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者致其哀」,这就是《论语》当中讲的「死,葬之以礼」。这个礼的本质是尽哀思,不是只做个形式,你披麻戴孝,做个形式,但是没有尽其哀,那是依然不孝。
我曾经看过一个报导,说兄弟两人对他老母亲不能孝养,你推给我,我推给你,谁都不肯去养自己的母亲。母亲年纪很大了,兄弟俩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做生意的,家庭也不算差,但是谁都不肯去养母亲,最后每人决定一个月好像给母亲五十块钱人民币。这经过两家激烈的争论之后,最后决定每个人分担五十块钱,最后他母亲饿死了。饿死之后,这兄弟俩人就讲排场,花了五千块钱人民币办丧礼。大鱼大肉的放在母亲的灵堂那里,这叫尽孝吗?这个没有真正的孝心,只做个样子给别人看,这叫卖孝,装模作样的,这就不是礼了,这就是违礼。虽然形式上做到跟礼好像都符合,但是心上不符合,失去了礼的本质。
「祭则致其严」,严是庄严,祭祀尽其庄严肃穆,不一定要搞排场,但是要尽到自己的真诚、恭敬、庄严的思念,这就是祭之以礼。这「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这五者都做到了,你才能够事亲做到了。这五者都有一个「致」字,「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者致其哀,祭者致其严」,这个「致」是什么?尽心尽力的意思。如果事亲不能尽心尽力,都不能叫尽孝,孝是论心。所以这《论语》当中孔子说的三种,三个话,「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概括了《孝经.纪孝行章》,如何事亲。
把《弟子规.入则孝》一展开,也就是事亲五致。你看我们对照对照《弟子规.入则孝》,「居则致其敬」里面就包括什么?「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这就是教你怎么对父母致敬,这就是事之以礼。「养则致其乐」,对父母怎么样让他能够生活快乐,能够得到满意舒适的生活?底下讲「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一直下来到最后,「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这都是养则致其乐。第三「病则致其忧」,「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这就是病则致其忧的开解。
底下葬之以礼,就是「丧则致其哀」,「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之以礼,就是「祭则致其诚」,就讲「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你看一部《弟子规.入则孝》,不外乎就是《孝经》事亲五致的展开,也不外乎是孔子所说的「无违」两个字的展开。
所以,《论语》跟《弟子规》是联系的非常密切。刚才讲到的孝亲,要养亲之身、养亲之心、养亲之志。父母的志向我们要孝养,这也是要无违。我记得我的母亲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刚上大学,她给我写了一个生日贺卡,给我规画了人生道路,我先把这个贺卡跟大家分享。
「茂森儿,祝贺你十九岁青春的年华,这是你迈进大学的第一个生日。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它的价值,这就是青春和健康。希望你做一个智者,身置庐山之中而知庐山之美。你已经成年。今天和你谈谈我对你人生的总体策划,假如环境没有意外,你的道路是,大学毕业获学士学位,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攻读博士获博士学位,争取到当今世界发达的国家学习和工作。成家要晚,立业在先,遵循古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修养方面,克服浮躁,一心不乱,增加自控能力,宁静致远,行中庸之道。三十岁前,学习,积累,打基础;三十岁至五十五岁,成家立业,干一番事业;五十五岁后收心,总结人生,修持往生之道。这样,当你回顾往事的时候,可以自慰的说,我活着的时候很充实,离去的时候很恬静。永远爱你的母亲。于一九九二年五月。」
这是十九年前,我母亲给我的贺卡,我当时十九岁,今年三十八岁。回顾十九年走过的人生路,我也可以欣慰的说,母亲对我的很多愿望,我都实现了。当然还有很多愿望,我还在努力,譬如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圣贤的志向,一生都要去奉行。用孔子的话说,无违,要依教奉行。我舅父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给我写的一个生日贺卡当中说到,茂森,你没有什么优点,唯有一条就是听话。你能听母亲的话,能够听老师的话,你能够老实、听话、真干,你做到无违的话,那你才能够叫尽孝。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五集) 2011/4/12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讲到「入则孝」这一部分。「入则孝」的总纲可以用《论语》夫子讲的一段话来说明,就是昨天我们提到的「孟懿子问孝」。后来樊迟又接着问是怎么行孝,夫子说「无违」。怎么无违?夫子讲,「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三句可以说是《弟子规.入则孝》部分的总纲领。《孝经》上说的事亲五致,「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这是「生,事之以礼」;「丧则致其哀」是指「死,葬之以礼」;「祭则致其严」是「祭之以礼」。《弟子规》正是这三句的开解。
我们首先来讲「居则致其敬」,如何对父母恭敬。在《论语.为政第二》当中有这么一段话,「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子游是孔子的弟子,姓言,名偃,言偃,他在这里问如何行孝。孔老夫子没有一开始就回答他,而是从反面来说明。他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这个养,根据朱熹的《四书集注》的解释,是「饮食供奉也」,就是只是用饮食、物质上的供养。孔老夫子这个话好像就是对今天的人说的。他说「今之孝者」,今天的人以为行孝就是用饮食、物质来供奉父母,的确有不少这样的人。像在几年前,广州日报曾经做了一个调查,在母亲节前夕,记者采访了一些母亲以及他们的儿女,多半都是些有钱人,企业家、高薪阶层。记者先问这些儿女说,「母亲节快到了,你们要如何对母亲尽孝?」这些人很多都是这样回答的,「我要多赚钱,将来能够买好房子、买车供养我的母亲」。然后记者又去问这些母亲,「妳想妳的儿女怎么样孝敬您?」这些母亲没有一个说希望得到名车、洋房,反而很多是这么说的,「我就希望我那个儿子别太忙了,这个周末能够陪我吃顿饭就不错了!」你看看,儿女有没有想到母亲的需要?
如果以为就是拿物质上的供养就算是尽孝了,孔老夫子在此地说得很不客气,他说「至于犬马,皆能有养」。犬马就是狗、马这些畜生,养畜生也叫养。如果养畜生跟养父母是一样的话,那怎么能够叫孝?所以「不敬,何以别乎?」养父母跟养犬马有什么不同?不同在于对父母有敬意。所以「不敬,何以别乎?」不尊敬父母,而只是物质上的供养,那跟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
在《朱子集注》上有这样一段评论,「言人畜犬马,皆能有以养之,若能养其亲而敬不至,则与养犬马者何异?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朱熹朱夫子在这说,人畜犬马你都可以养,那养父母如果没有尊敬心,「敬不至」,就是没有尊敬心,尊敬心没到位,则「养犬马者何异?」与养犬马就没有什么不同了。所以孔老夫子这句话讲得很重,点出不敬之罪很大,如果把养父母当作养犬马那样,那叫大不敬,岂能说是尽孝?所以这是孔老夫子深深的警醒我们。
怎么才能够叫对父母「致敬」?你要是能做到《弟子规.入则孝》前八句,就叫对父母致敬。所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这八句就是具体落实「居则致其敬」。真正对父母有恭敬心,念念都想到父母,能够跟父母心心相印,至诚感通。
「二十四孝」里面有孔老夫子的一个弟子,叫曾子,曾参。曾参是孝子,孔老夫子的《孝经》就是借着他为对象写出来的。他做「父母呼,应勿缓」可以说做到了究竟。《二十四孝》上记载他,有一天他上山砍柴,家里贫穷,天天得上山砍柴。他母亲一个人在家,突然来了一位客人,他母亲不认识,是曾子的朋友。母亲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所以一下就有点着急。没有办法了,就想了一个办法,母亲咬自己的指头。结果十指连心,一咬指头,心痛了。谁的心痛?曾子在山上感觉到心痛了。曾子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赶紧就回家。一回家才发现,原来是来了朋友。母亲跟他讲,「我不知道怎么来呼唤你,只好咬自己的指头了」。你看看,「父母呼,应勿缓」,不是用语言呼,隔得这么远,用语言也呼不来,咬自己的手指,让曾子得到感应。如果不是曾子纯孝之心,何以有这样的感通?
有些人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不可能的!实际上现代人因为迷失自性太久了,迷得太深了,所以他觉得这个不可能。其实这个是人人本有的本能,每个人都有,不仅能够跟自己父母感通,可以跟宇宙一切万物感通。所以《孝经》上讲,孝到了极处,可以「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只是因为我们现在迷得太深,不要说父母咬手指我们感通不了,现在你看孩子在外面玩,有一个女孩,她晚上跟朋友一起到KTV歌舞厅唱歌跳舞,搞到深夜都不回家。回到家,打开电话,才看到,原来她的父亲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未接电话。回到家里父亲都在等着,非常焦虑,不知道女儿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打电话也不听。你看现在人跟曾子比起来,那差得十万八千里,人家曾子的母亲不用手机,就咬手指,曾子就能唤回来;现在人打爆手机了,他都不肯回来,这个感通的能力已经丧失殆尽了。「父母呼,应勿缓」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就是因为被物欲所迷。所以儒家《大学》里面教我们格物致知,「格物」就是格除物欲。物欲是障蔽自性的东西,因为有它,所以我们的自性性德不能够显露。因此朱子也提倡「存天理,灭人欲」。欲望太浓,孝心也就没有了,只有把物欲格除了,良知才能现前。这叫「致知」,格物欲,致良知。不仅父母对我们眼前这些事情的呼唤,我们要「应勿缓」,父母对我们的指令要「行勿懒」;引申开来,父母对我们的一切的愿望,只要是好的、善的愿望,我们都要努力去实现,养父母之志,这叫做「应勿缓,行勿懒」。
我记得我的母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鼓励我将来出国留学拿博士学位。因为我的外公过去曾经是大学的教授,所以我母亲很希望我也能做一个教授,希望我读完博士能够在大学教书,在世间取得一定的成绩。昨天跟大家汇报了,在大学期间和在美国留学的期间,就努力的完成学业,提早在四年当中完成了硕士、博士的所有课程,后来毕业了就在大学里教书。之后在美国教了四年,美国政府还给我杰出教授与研究人才的绿卡。但是后来我的老师希望我到澳洲去,在澳洲协助他一起推动圣贤的教育以及宗教和谐,所以我就放弃了美国,放弃了美国大学高薪的职位,到了澳洲,在澳洲昆士兰大学任教。结果第三年,大学就破格提升我做副教授,并且给我终身教职。当我拿到终身教职的时候,可以说母亲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可是在那一年母亲给我写了一个生日贺卡,又对我提出了新的要求。贺卡是这样写的:「茂森儿,做母亲的希望你更上一层楼,希望儿子做君子、做圣贤,你能满我的愿吗?」母亲不仅是希望儿子做教授了,要做君子、要做圣贤。「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那也得再接再厉。怎么做圣贤?我在之后我母亲生日的时候,我写给母亲的贺卡当中回答了母亲的问题。我的贺卡这样写到:
「亲爱的妈妈,韶光飞逝,妈妈已到了耳顺之年。而您教养儿子已三十多个寒暑,我在这三十多个寒暑中,愈来愈体会到,世上最伟大的是母爱。母爱,能在寒冬中为儿女带来温暖,在酷暑中带来清凉……您对我三十多年的养育中,含辛茹苦,毫无保留,不求回报。所以古德教导我们孝养父母,说『天地是孝德结成,日月是孝光发亮』,父母恩德无边,而『孝亲乃天地第一德』。《孝经》上说,『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因此,大孝者应以德济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目前世界圣教衰危,天灾人祸频繁。我们庆幸得蒙恩师教诲,得遇正法,获益无穷。我愿继承恩师之志,为挽救世运人心,为开示众生悟入佛之知见,努力修学。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开始,尽形寿为人演说圣贤之道,弘法利生,以报父母、恩师、天地、祖先、古圣先贤之德。」
母亲接到我这封贺卡,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母亲跟我有共同的愿望,共同的觉悟,就是希望能够将中华传统圣贤教育弘遍全世界。只有把圣贤教育弘扬开来,才能够令世界和谐。我们母子虽然是一介平民老百姓,可是古人讲,「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做为一个平民老百姓,都要有这样的使命和责任,为和谐世界做添砖加瓦的工作。因此母亲这样对我说,「能孝敬自己的父母,是小孝;能孝敬天下的父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大孝;能成就圣贤、普利众生,使千秋万代的人获益无穷,是至孝。我支持儿子走上大孝,奔向至孝!」
所以母亲支持我、鼓励我。我于是就决定向我的大学提出了辞职,舍弃了终身的教职,重新做一名圣贤教育的学生,跟随恩师来学习传统文化,学习儒释道的教育。并且自二OO七年一月份开始,就开始学习每天讲课,到现在头尾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英国最著名的历史哲学家汤恩比博士曾经这样说过,「要解决二十一世纪的社会问题,唯有中国的孔孟学说与大乘佛法」。因为中国的孔孟学说讲究的是「仁义忠恕」,大乘佛法讲究的是「真诚慈悲」。现在的社会最缺乏这些东西,所以有种种的乱象,人们为了自私自利的企图,可以造出损人利己的行为;国家也是如此,像大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出兵去征服小国。人心不仁义了,没有忠恕、没有真诚、没有慈悲,自然就招感天灾人祸。孔老夫子跟颜回说,如何使天下归仁?你自己从「克己复礼」开始做起。你自己克己复礼了,克服自己的毛病习气,回归到性德了,自然依礼而行,然后你去教化社会的大众,必能够使天下归仁。所以我就抱着这一种梦想走上了圣贤教育之路。这是我母亲的愿望,也是我恩师的愿望。「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弟子规》,别看这简单的几句话,可是你要真做到,也可以成为圣贤。
实在讲,「父母呼」,难道就是指我们眼前的父母?这个「父母」是代表,其实老师呼,我们要不要应勿缓?你出去工作的时候,领导呼,你要不要应勿缓?社会大众现在的需要,大众呼,你要不要应勿缓?乃至现在地球这么多的灾难,地球母亲也在呼唤,呼唤我们不要再破坏环境了,不要再人为的去改变大自然,不要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滥杀生物了,这些都是众生呼唤,我们也要应勿缓。真正的「应」最好方式,就是推动圣贤教育。真正的行,行勿懒,这个行也是从自己自身上落实圣贤的教导,然后把这个圣贤教育弘扬开来,自利利他,自度度他,自觉觉他。我们在这种修学上不能懒,要精进,要勇猛。只要你真正去做,圣贤的境界你这一生决定能达得到。
圣贤的境界离我们遥远吗?你看在《论语.述而第七篇》孔子说过这么一句话,「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这个仁的境界就是圣贤的境界。前面我们有汇报过,仁是二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自己以外的一切众生。这二者是一不是二,如果你能够归一了,这就是仁。所以仁字,人字旁一个二,合成一体。如果你把这个本来一体的境界一分为二,搞人我的对立,甚至自私自利、损人利己,那就破坏了仁的境界,那就不仁了。
仁的境界,难不难得到?仁远乎哉?不远,就在你眼前。说句老实话,本来就是仁的境界,这个宇宙本来就是一体的,就是因为我们迷失了本性,生起了妄想、分别、执着,所以才把这个一体的境界隔离开来。因此要回归仁的境界不难,「我欲仁,斯仁至矣」。这个「欲」就是我的念头,我这个念头,第一,觉悟了,认识到了宇宙本来一体,这是觉悟。觉悟之后要修行,修行是什么?放下自私自利的念头。你能放下自私自利了,就叫我欲仁。那你觉悟了,你放下了,立刻斯仁至矣,仁的境界就在眼前,它没有变化,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够觉悟,能不能够放下自私自利。
所以《弟子规》头八句讲起来要用很多的时间,因为它的境界也可以说是无限的深广。真正做到了「父母呼,应勿缓」,他成圣贤有余了。谁是真正的父母?在相上讲,一切圣贤人都是我们的父母,圣贤人的呼唤,圣贤人的教诲,我们要应勿缓,我们要依教奉行。在理上讲,圣贤人都是证得自性的人,实在是「自性呼,应勿缓」,我们要回归自性。你能回归自性,你就成为圣人了。回归自性不是说你从外面得到什么,只是要你放下原来没有的这些妄想习气。哪些习气?自私自利,名闻利养,追求五欲六尘的享受,贪瞋痴慢。这些习气本来没有,现在你把它放下就行。它们好像乌云障蔽着太阳,不是说阴天没有太阳,其实在阴天太阳都出来,还是高挂在空中。那我们为什么见不到?就是被乌云挡住了,你能够把乌云拨开,就能见到太阳了。我们的妄想、烦恼、习气就是乌云,把这些拨开、去除了,自性的太阳就现前。所以说《弟子规》不能把它看成是简单的童蒙教材,虽然它是从小就要念的,从小就要做的,可是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随着我们的认识不断的提升,我们发现《弟子规》也是一部可以终身奉行的修身宝典,它跟《论语》不二。
有的人可能会说,现在新时代了,孩子如果还学传统文化,变得太老实、太善良了,会不会将来长大了在社会上受人欺负?俗话也讲,「好马被人骑,好人被人欺」,你学了《弟子规》做好人,被人欺负怎么办?其实这是一种误导,真正的好人,其实不会被人欺负,反而被人尊重。我就是在传统文化教育当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我自小到大好像很少被人欺负过,倒是很多人挺尊重我的。反过来,如果不学习传统文化,不听话、不老实,反而会出现很多的危险。
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十多年前,有一个中学生,跟孩子们有个约会,同班同学约会一起去玩乐,搞party,大家喝酒。结果那个礼拜六,他母亲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带这个孩子去澡堂洗澡。北方人都是喜欢到澡堂,可是这个孩子已经跟同学们约好了,那一天要去party。他妈妈又叫他去,他觉得很为难,这边是母亲的呼唤,我是不是能够应勿缓?可是那边又很想跟这些孩子们一起玩乐,毕竟是同年人,大家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但是他还是比较有孝心,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玩乐的机会,跟他母亲一起,陪他母亲去澡堂。这是个男孩子。结果那天之后,他回到学校就听到,原来他的同学们在那天party的时候出事了。出什么事?原来那些男同学、女同学在一起,他们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结果男同学就奸污了女同学。后来这个事情被派出所追查,把那几位男同学都抓起来,关进了少年劳教所,一关就是关了十多年,情节很严重。结果他自己也非常庆幸,这个孩子跟他母亲去澡堂,就没有到这个party去,自己很庆幸,而且想想都后怕,如果自己那天去了,也跟着喝酒,那肯定也是闹出事来,说不定自己也就被关到劳教所里头了。后来这个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后来出来工作,一路都非常顺利。回到自己家乡的时候,看到了以前同班的同学,那几个犯了罪的,后来从劳教所里出来,但是因为已经错过了学习机会,没有完成学业,也没有什么工作,一天到晚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在混日子,看到了他这位很有出息的同学,大家都很羡慕,但又不好意思跟他说话。结果这个同学看了之后非常感慨,当年幸亏听了他母亲的话,父母呼唤他,他应勿缓,他行勿懒,才避免了自己的灾难。
所以一个听话、老实的孩子,听父母的话,其实往往无形中就得到很多益处。我自己思惟从小到大,还算是听话的孩子。其实听话对父母未必有什么好处,可是自己得到的好处就大了。可能无形中避免了许许多多的灾难和危险,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在父母的福德庇荫下很顺利的过关了。所以我们能够顺利的成长,真的要感谢自己的父母。
有的人说,中西方的教育理念不一样,中国传统的教育就是教人顺从,「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没有任何的个性,是不是会扼杀少年儿童的创造力?西方教育很崇尚个人的那种思惟,培养孩子从小就培养他的创造力、他的独立性,我们用《弟子规》来教育孩子,是不是在扼杀孩子的人格?你看现在西方,在美国引起了一场争论,关于虎妈的争论,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一个报导,是讲一个华裔的女教授,她培养自己的女儿学小提琴,用高压的政策,让她的女儿非常的听话。当然完全用高压的政策来培养孩子学一门技艺,这并不是古圣先贤所主张的。因为技艺只是枝末,根本在德行,应该从德行这个根本上开始培养。西方的教育,因为我曾经在西方世界也住过不少年,在美国待过八年,在澳洲待过四年,我非常了解,尤其是美国,孩子从小他就有一种个人主义的倾向,所以什么他都会为自己想,很少去考虑别人。
现在这些西方的教育理念传到中国,也多多少少对中国人有了影响。我们中国人也逐渐淡忘了老祖宗的教学理念, |
|
|
|
|
|
|
|
板凳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6:59:23
|
只看該作者
就想着用功利的思想来培养孩子。其实这种思想我们随处可见。举个简单的例子,譬如一个街头,也许你会看到这么一幕,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只有三四岁大,儿子在地上打滚,玩,不肯回家,母亲在叫他回家吃饭了,但是小孩子在地上继续玩,对他母亲的呼唤置之不理。结果母亲叫得没法子了,就想出了一条妙计,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件法宝,什么法宝?是一块很漂亮的巧克力糖,她用这个巧克力糖在这孩子面前扬了一下,立刻就吸引她这个孩子的注意力,孩子的眼睛就紧紧盯着这巧克力糖,于是母亲做了一个很奇妙的动作,拿这个巧克力糖在他面前慢慢的拉起来,结果这孩子也就一下子跟着把身子直立起来了。这一幕让我们想到好像马戏团训练野兽的那种方式。然后他妈妈就问,「孩子,你要不要吃巧克力糖?」这个孩子点了点头。妈妈又说,「你要吃巧克力糖,那你就跟着我回家吃饭」,说着就往前走,孩子就乖乖的跟着母亲后头走。
我想这种情景大概很多地方随时可以见到。但是很多人看了这幕情景,也许没有留意、没有深思这意味着什么。你看这个孩子只有三四岁大,他的母亲在旁边一直叫唤他回家吃饭,他竟然置之不理;可是当这个巧克力糖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服服贴贴的听这巧克力糖的摆布。现在只有三四岁大,糖果呼,就应勿缓了。在他的心目中,他母亲的比重竟然没有一个糖果重。那么等到他慢慢的长大,他上了小学,可能一个巧克力糖对他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个时候也许他母亲要他做什么,必须要给他一个更高价的东西,譬如说一部手机,他才会动,手机呼,应勿缓。等到上了中学,他觉得手机已经不行了,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可能要给他买一部手提电脑,才能够动弹。等上了大学,手提电脑都不管用了,或许母亲只能花钱买部小汽车给他,才能够让他做事情。
这个孩子就在这样功利主义思想的教育下成长,他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完全没有孝敬父母的观念。没有孝敬父母的观念,他出来工作,怎能能够尊重领导,怎么能够忠于职守,怎么能够热爱人民、热爱祖国?这种人很可能将来在高名厚利的诱惑之下,会做出损人利己、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很多的高官贪污受贿、堕落,或者是在美色之前失足,本来是很有出息的人,但是在这些名闻利养、财色名食睡欲望的勾引之下就堕落。其实他堕落是有个源头的,你去细细想想,他的源头在哪里?从小,母亲的教育理念错误,所以导致孩子长大之后变成唯利是图。所以想想,现在西方的功利主义教育理念,跟中华古老的传统道德教育理念,哪个更好?是「父母呼,应勿缓」好,还是这些「功利呼,应勿缓」好?我们细细想想,不难得到证明。
所以古圣先贤教我们,先在孝道上扎根。夫子讲,孝,最重要的是敬。由心里头对自己的父母真正有一种敬意、有一种感恩,常常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自然就能够做正人君子。一个人有诚敬心,他在这个社会上是无往而不利。古德所谓「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凡是事业有成,在社会上有成就的人,他都是对这个事业有诚敬。而诚敬心的培养都是从家里开始,从小开始对父母有诚敬心,慢慢形成了诚敬的理念,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用这颗诚敬心。诚敬到极处的时候,他也能够成圣成贤。所以由对父母的诚敬,扩展到对人民、对一切事业的诚敬,敬事而爱民,这就是君子。
我记得我出国留学的时候,在我的博士导师指导之下学习和做研究。我的导师是一位很敬业的人,他一个人发表的学术论文,超过了他的那个学院所有其它老师论文的总和。他自己也很忙,所以我做他的助理研究就非常的辛苦。一般他的助理研究的工作,同学们都不爱干,因为他要求很严格,工作量很大,只有我自己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我勇于承受这样的挑战。他对人的要求严格在哪里?我举一个例子,像我每个礼拜规定是为他工作二十个小时,做一些数据的整理、搜集工作。一般来讲,我们接到工作之后,首先问他,您这个工作什么时候完成?他总是这样回答,「我昨天就要了」。换句话说,交代给你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就不要再问了,赶紧去做。他的工作量,每周二十小时是完不成的。一开始我要用四十个小时才能完成,结果我就老老实实的用四十个小时去做。后来,慢慢熟能生巧,我三十个小时就能完成了,到后来我二十个小时就能完成。一直到最后,我能十个小时完成他一个礼拜所有的工作量。所以有多余的时间,我就跟他一起合作做研究、写论文,在我博士毕业前就已经发表了八篇论文,这对我后来在学术领域上的成长是大有裨益。
所以感觉到其实你能够诚敬的工作,得益的还是自己。这种理念,实际上从小母亲就培养,培养自己能够忍辱负重,能够接受严格的指导。我记得我在幼儿园,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我都淡忘了。我在幼儿园上学的时候,因为母亲送我在幼儿园全托,礼拜一送我去,礼拜六才把我接回家,中间六天在幼儿园度过。每个礼拜一,我母亲就拉着我的小手,要翻过一座小山,走四十分钟的路程到幼儿园。我母亲让我自己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一个礼拜用的书本、用品、衣物等等,书包比较大,我是孩子,个头小,走这么长的路,所以路上遇到我母亲的一个朋友,她看见了,不忍心,就批评我母亲说,「妳怎么能够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这么大书包,走这么远的路?」我母亲一看,这教育理念不一样,也不要辩论了,就在她面前从我的身上把书包接过来,然后等那个人走了以后,又把这书包还给我,让我继续背。所以从小我就炼就了好身体,小腿就特别粗,练出来了。不仅炼好了身体,也炼出了负重的心态和能力,到最后在美国留学读书的时候,这种心态管用。「父母命,行勿懒」,其实最后得益的还是自己。
「居则致其敬」,这一节我们就讲到此地,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六集) 2011/4/12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6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弟子规.入则孝》的前八句,属于事亲当中的「居则致其敬」,底下我们来讲「养则致其乐」。这是《弟子规》当中从「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一直往后,到「悦复谏」为止,「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
在《论语》当中有一句这样的经文,是在「为政第二」,「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这里是子夏问如何行孝,孔老夫子答了两个字,叫「色难」。什么叫色难?根据《朱熹集注》当中的解释说,「色难,谓事亲之际,惟色为难也」,这个色就是讲脸色,在奉侍父母的时候,惟色为难,色能够做到和悦,和颜悦色,这是最难的。
底下孔老夫子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弟子」是对老师而言,弟子对老师其实是就像儿子对父母一样,要做到尊重奉养。孔子对子夏这样讲,因为子夏是孔子的弟子,大概子夏也能够做到「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需要的时候,有事情要弟子帮忙的时候,弟子能够代劳,为老师服务。「有酒食,先生馔」,有饮食可以先让老师享用。「曾是以为孝乎?」只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说上孝吗?这是个反问,实际上不能算是孝。为什么?因为只是在外形上能做到「服劳」,能够供养,但是没有真正内心当中的尊重、恭敬和外形颜色上的和悦,这不能算是孝,所以孔子说「色难」。有和颜悦色是孝心的表现,这是最不容易的。因此孝养不光只是在物质上,更重要的要养父母之心。对老师如此,对父母更要和颜悦色来侍奉,这才叫孝。所以古人讲究尊师重道,师道建立在孝道的基础上,在家能够孝事父母,在学校才能够奉事师长。如果没有孝道了,就不可能有师道。
蕅益大师在批注这章经文时这样说到,「根于心而生于色。孝在心,而不独在事也」,所以孝重在心地。虽然在外表上能够服其劳,能够酒食供养父母、供养老师,但是如果没有真正从心地上生起敬爱父母、老师的心,不能叫做孝,孝是植根于心。有了这样的心,自然有这样的色,所谓诚于中而形于外,它是内心自然的表现。内心有对父母深爱之意,自然就有一股和气,这样的孩子跟父母在一起绝对不会跟父母吵架、闹矛盾,更不会顶嘴,更不会说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他自然有和气,有和气自然有悦色,他的行为举止在他父母面前非常和顺,而且对父母总是笑容可掬,这叫悦色婉容。这样的奉养才叫做孝敬,才养父母之心,「养则致其乐」。所以孝是重在心地,不能光看事上,事不能没有,但是心更重要。
《弟子规》上对应的经句,说到「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这都是讲的事,冬天能够给父母以温暖,夏天给父母以清凉。这是在汉朝时候有这么一个故事,叫黄香温凊。汉朝的一位大学者黄香,在小的时候就非常孝敬父母,他是江夏人,家里生活比较艰苦。在他九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他非常悲伤,于是立志对他的父亲要尽孝。对他父亲,虽然他自己很小,但是非常成熟,处处都想到父亲,那真是关怀备至。在炎炎的夏日,他就给父亲下好蚊帐,然后在父亲休息的时候,他在旁边搧扇子。过去没有电风扇,他只能拿着扇子给父亲搧搧扇子,让父亲能够在清凉当中入睡。如果有蚊子的时候,就用扇子把这蚊子搧开。到了寒冷的冬天,过去没有暖气,也没有电热褥,所以小黄香就先到父亲的被窝里面用自己的体温把被窝温暖了,让父亲睡觉的时候在暖和的被窝里面安然入睡。所以当时黄香的事迹流传到京城,大家都给他这样的称谓,叫「天下无双,江夏黄香」,赞叹这位大孝子。
黄香做到「冬则温,夏则凊」,这个动作其实也并不难做,难是难在他有这种至孝的心,对父母能够关怀备至。他不是只是为了做一个表面的样子,他是由衷的要这么做的。这些事情,当然到现在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来做。譬如说,冬天我们不一定要用身体来暖和被窝了,可以事先买好电热褥,插好电。电热褥最好提前一个小时就插上电,因为它暖得比较慢。一小时之后,整个被窝都暖了,然后请父母入睡的时候,你要把电热褥插头要拔掉,不要带着电睡,否则对身体就会产生辐射,就不好。你看这也是小节。夏天,现在有空调了,如果实在很炎热,可以事先把空调打开。打开之后整个房间都凉下来了,让父母进入房间休息,最好能够把空调也关上,就趁着这股凉气,让父母一觉睡到天亮。如果是晚上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睡觉,那身体会出现毛病。所以现在的方式可以不同,但是这个精神是一样的,就是让父母能够安适。真正有这样孝心的人,处处就能想到父母,让父母身心都得到安乐。「晨则省,昏则定」也是,早上去给父母问安,帮父母迭被子。晚上父母要休息的时候,也是可以陪着父母说会儿话,让父母心情能够安定,安定的心情入睡,睡眠的质量会好,这都是孝养。实在讲,生活的点点滴滴无不是我们的行孝之处。只要真有这个孝心,真能用和颜悦色来安慰父母,这就叫尽孝。
我的母亲对自己的父母就非常的孝敬。记得在文革的年代,那个时候因为我的外公在大学里教书,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这家庭出身不好,所以就受到冲击。在那个非常困难的日子里,我的母亲始终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同甘共苦,共度患难。当时我的外公工资被冻结了,家里没有收入来源。因为我的外婆没有收入,是在家里的家庭妇女。我外公当时他们住在广州,就被调到广东北部粤北山区去劳动,并且接受审查。我的姥姥年纪也大,她就不能够常常去看望公公,过去没有像现在的高速公路,去一趟是非常不容易的。我的舅父还有我的姨妈都在外省工作,也不能够常常回来看望公公。所以我的母亲就常常带着衣服、带着食品走很远的路,到山区去慰问那里的父亲。之后文革结束了,我母亲又积极的设法为我公公落实政策,一直到了北京,因为我公公是在教育部门,所以我母亲找到教育部部长,去跟他要求,陈述理由,递交报告,最终为我外公问题平反了,使我的外公能够重返大学教书。就在那一段文革当中,政治压力很大,经济生活又很困难的日子里,我母亲就始终跟我的姥姥在一起,照顾我的姥姥。事后我姥姥提起这段往事,总是对我深情的说,「你妈妈是跟我一同共过患难的」。我想,上了年纪的人可能对那一段的历史还是记忆犹新的。在文革结束以后,家里重新能够团聚了。
在一九七九年,正是改革开放的那年,我的姥姥生日,我母亲写了一篇长诗,叫「献给亲爱的妈妈」,奉献给我的姥姥,对我姥姥赞叹、感恩和祝福。我想把这首长诗读出来跟大家分享,那年是我姥姥六十九岁的生日。「哪一朵葵花不向着太阳?哪一个孩子不热爱自己的娘?亲爱的妈妈,一个幸福的家庭,您是舵手,有了您,爸爸才有成就;有了您,哥哥姐姐才能上大学;有了您,我的户口才能从农村转回城。您是我们幸福的源泉,你是我们成功的后盾,您是大北路之家的砥柱栋梁!亲爱的妈妈,您的性格就是:永远给予,不求报酬。您的爱,像大海那么深广。而我们回敬的,却是一滴水啊!您给予我们生命、学识和财富,您给予我们温暖、快乐和幸福。我们说上帝,就是指您,亲爱的妈妈!我们说您,就是指降福于我们的上帝!小女良玉敬呈,一九七九年正月。」
我的母亲对自己的父母这样的孝敬,常常想着让自己的父母开心,即使是在困难的时期都能够振作的生活,走出黑暗。她对于母亲这样的欣赏、感恩和赞美,我做为一个孩子在身旁自然也就学到了。所以我也是常常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生日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的母亲写下感恩和赞美的诗词,这所谓上行而下效。所以父母教导孩子孝敬父母,怎么教?最重要的是身教。
在《论语》第十三篇,「子路第十三」,孔老夫子就有这样一段话说,「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做父母的你自己行得正,孩子自然就能够学到,你不用给他下命令,他自然就实行。实际上父母对儿女是这样,那老师对学生不也一样吗?在一个企业、一个单位,领导对员工不也是一样吗?我们希望下面的人能够执行自己的旨意、命令,最重要自己要做得正。如果自己不正,「虽令不从」,下达的命令,儿女、下属都不会听从。就像我母亲,如果她自己不是以身作则孝敬父母,她要求我每年母亲节或者她的生日给她写一个贺卡、写个赞美诗词,我恐怕也写不出来,「虽令不从」。她从来没有要我这样写过,都是我自己自愿自发的,从心里、内心深处由衷的感恩母亲,自然就会写出那些真挚的话。一九九二年,当时我十九岁,我在母亲节的时候,给我母亲写了一首比较长的赞美诗,写在一个贺卡上,奉献给我母亲。我想在这里也给大家分享一下:
「亲爱的妈妈,母亲节快乐!您和爸爸的爱,长出了我的胚胎,一团模糊不清的心肉,损耗了您的生命精华、窈窕青春。才有了嘴巴、耳朵、眼睛,创造未来的大脑和胸怀。您以痛苦的受难和乳血,使我从无到有,庄严存在!您教我呀呀学语,您教我认识世界,走第一步路,念第一个字,读第一首诗……您凭着伟大的母爱与超人的远见,在我很小时就开始了对我的教育。您把我送到幼儿园全托,以锻炼我独立生活的能力。您在家里的门板上教会了我唐诗宋词,ABCD。您手把手教我写毛笔字。您是我人生启蒙的第一个教师啊!您循序渐进,诲人不倦,把一个淘气顽童教养大。您孜孜不倦辅导我升中考试,使我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广州市一流中学——华师附中。您犹如一位向导,带着我走上了光明之路……我上了大学之后,您对我又提出了更高要求。您为我规画一生的道路,给我讲如何处理人际和社会关系,提高我的综合素质,为我做留学的准备……您用心良苦,望子成龙。从衣食住行到书本用具,处处都有您慷慨的给予。您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给予儿子很多很多,这,全是基于您无私圣洁的爱!如今孩儿的翅膀逐渐硬朗,羽毛逐渐丰满,然而饮水思源,我一切的一切,哪一点没有您的关心、爱护、劳动、智慧、教育和启迪?您是母亲中的典范,是我心目中永恒不灭的星斗!在母亲节之际,我要深情的说一声:谢谢您,亲爱的妈妈!儿茂森叩敬,一九九二年五月十号。」
在我们的家庭当中,这是我们家庭文化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那就是我们母子之间经常有心灵的沟通。每到节日或者是彼此的生日,我们都会写上祝福的贺卡,互相的劝勉,这是促进母子之间感情交流一个非常好的方式。所以我自小到大,就觉得跟我的母亲在一起没有任何的障碍或者是说代沟。我母亲曾经这样说,她是亦母、亦师、亦友,也就是说,她也做母亲,也做老师,也做朋友。对我来说,她是母亲关怀我,又是老师教导我,又是朋友帮助我、勉励我。所以母子之间感情没有任何的隔阂。「养则致其乐」,让母亲真正的欢心,成为了我自己的一个习惯。如果说见到母亲心里不高兴的时候,自己内心里面都会觉得是一种压力,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帮助母亲疏导,从调整自己开始让母亲能够愉快。在这种心里变成习惯的时候,实际上待人处事接物很容易就达到和谐。所以我从小到大很少说跟人闹矛盾的,一般很少有什么冲突、互相之间不和的,这很少。所以真正要达到和谐,必须从孝亲开始。
古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要齐,就是家庭要和谐,这是社会和谐的基础,社会和谐了,世界才有可能和谐。所以治国平天下,这是我们的目标。从哪做起?从自己家庭和谐开始。而家庭的和谐,是以修身为本。修身,从哪里修起?从孝悌开始,对自己的父母做到和颜悦色,深爱婉容,这自然就形成感格天地的和气。人有了这股和气,到哪里都能够吉祥如意。为什么?因为你有这股和气,跟任何人都能够和睦相处,自然能得到大家的帮助。在家是靠父母,在外得靠朋友,朋友之间一定要和睦才能共事。所以要能够修身修好了,家能够齐了,才能够谈到帮助社会和谐、世界和谐。
我自小到大,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好像都是在我母亲的指导之下成长的,自己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头脑都很单纯。像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希望我考华师附中,我就考华师附中。那个时候在母亲的辅导之下,我在黄埔区(就是广州市黄埔区),考了第一名进入了华师附中。上了中学之后,母亲就希望我将来读中山大学,我就完全按照母亲的指导,上了中山大学。后来让我出国留学、让我做教授,乃至后来辞掉职务走上圣贤教育之路,基本上都是在母亲的指引下走人生的道路。有的人会问我,「你这样是不是太没意思了?自己没有任何的想法,完全是听你母亲的」。其实我自己倒没有觉得好像很委屈,反而觉得这样很快乐。为什么?自己想,非常累,而且想出来的未必是好的。俗话有讲,我们走的路都没有长辈走的桥多,吃的饭没有长辈吃的盐多。这是讲我们的生活阅历非常少,如果从小就要自己做主,自己决定一切事情,那难免可能会走弯路。
所以很多人也对我挺羡慕的,说我年纪轻轻的二十多岁拿到博士学位,能够在大学里教书,还赠我一个什么「青年才俊」这些称号。实际上我回想我自己并不是资质很高的人,智商也并不算很高,我估计是比较低的人。何以见得?我的母亲跟我讲,说我在小的时候是一个很笨的孩子。我母亲教我唐诗,我刚上幼儿园,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我母亲就教我念「游子吟」,这是唐朝孟郊的一首诗,也是讲孝道的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只有这几句话,如果一般的孩子可能念上十来分钟他就会背了。可是我,我母亲足足教了我一个多月,我才会背。连我的姥姥在旁边看到了,都有点不耐烦了,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笨,这样教都教不会」。证明我从小资质是比较差的。可是我的母亲对我非常耐心的教导,对这个笨孩子也没有放弃,笨,只要听话就行。如果笨了不听话,那是没办法救了;笨,只要能听话,还能教得好。
听话,首先要在孝道上扎根,母亲以身作则,这个是非常重要的。在我的幼小心灵当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年麦当劳刚刚在广州开业,这是个新鲜的事情,因为中国人从来没有吃过麦当劳的汉堡包,而且麦当劳的那个门市装潢也很漂亮、很吸引人。于是我妈妈就想到,让我姥姥去尝一尝麦当劳的汉堡包。那时候我们家里并不是很有钱,麦当劳都是属于高消费,在美国它是低消费,在中国变成高消费了。所以当时她就带着我姥姥还有我一起去品尝。这样的一种小小的事情,她常常做,都是促进老人家开心,促进家庭和谐。这都属于「养则致其乐」的事情,养父母,让父母欢乐。所以我自己也是建立一种思惟习惯,凡是能够令母亲开心的事情,我们就做,凡是令母亲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不做,所谓「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
自小到大到现在走过来,我的母亲在几年前做了一个总结。因为我母亲很善于学习、很善于总结,所以我跟着她也学了很多这些良好的学习习惯。她爱读书,我也爱读书;她能够写文章,我也能够写文章,这都是母亲的教导。她对我做了个总结,从小到大我做过十件令母亲开心的事。这个让我看了之后也觉得心里挺欣慰。我母亲总结的这十件事我把它念出来跟大家分享:
「第一,小学四年级时,能主动独立做好一桌饭菜,让父母下班享用。第二,能以健康的身体、品学兼优的成绩完成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全部学业,在二十六岁时,让母亲成为博士妈妈。第三,在整个读书过程,特别是赴美留学期间,能遵照母亲的要求,不谈恋爱,不结婚,专心致志的求学。第四,以刻苦的求学精神和俭朴的留学生活,用四年时间完成硕士、博士全部课程,而赢得美国著名教授的称赞:「茂森是我二十五年教学生涯中最优秀的学生」,为中国人争光。第五,在留学期间,能以勤工俭学的收入与节省使用奖学金的钱每月孝敬父母。工作以后,以工资每月供养父母及乡下的爷爷奶奶。第六,善于赞叹和感恩母亲,写下许许多多的信件、贺卡、诗词,让母亲开心,让亲友们感动。第七,以优秀的教学成绩和多次获奖的论文,而成为年轻的教授,儿子实现了我要当教授母亲的愿望。第八,为姥姥送终守夜,为锺氏家族修祖坟,为爷爷奶奶在广州市内买房子,使二老颐养天年,敬老悦老,令母亲开心。第九,在大学任教的业余时间,注意修养品德,弘扬圣贤教育,在世界各地演讲,「明道德、知荣辱—八荣八耻的科学观」、「幸福成功的根基」、「青年应有的美德」等等专题报告,把孝心、爱心奉献给社会。第十,立志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为和谐世界做更积极的贡献,而辞职拜师,全身心投入学习和弘扬圣贤教育的工作。」
这是我母亲总结的我自小到大十件令母亲开心的事,直到现在,母亲每逢谈起这些事情,她都很开心。她开心,当然我也会很开心,因为心与心之间是相通的。所以当我们能够对父母常常怀有感恩的心、孝顺的心,实际上自己就能够得到幸福和快乐。一个人能行孝,他的幸福和成功就有了根基。在《大学》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德者本也,财者末也」。现在人都很想赚钱,很希望事业有成。实在讲,这个事业,你赚得的财富有没有根本、能不能够长久,关键看你的品德,而品德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孝道,「孝者,德之本也」。
那么我们问,如何才能够培养儿女的孝道?最重要的是父母,一方面父母要以身作则,带动儿女孝养老人;另一方面也要真实的给儿女教化和关怀。我母亲在这一点确实做得非常好,在老人生日的时候或者新年的时候,她都会召集自己的孩子和亲戚家的孩子,一起到老人家膝下来团聚。孩子们必定要表演一个什么节目,像朗诵诗词或者是唱歌,有一个节目奉献给老人,让老人看到之后很开心,承欢膝下。这就是孔子说,「色难」,要用和颜悦色来让老人家欢心,这是难能可贵的。而且母亲她是亲自先带头表演,所以形成了我们家庭的这个文化。我们家庭的文化,可以说就是「孝」的文化。
我母亲对我不仅是在生活上关怀,更重要的,在我品德修养上、我的学习上非常的关注。她常常让我看一些对自己德行修养有帮助的书籍,她自己先看,然后介绍给我看。有些好的电视节目,她就会放给我看,一般的普通的电视不让我看,免受污染,除非是真正好的节目,或者是买一些光盘,好的故事片,真正对自己德行修养有帮助的电视片,让我看。她自己非常好学,如果在社会上发现有良师益友,她也常常带着我向他们请教。譬如说我以前中学的老师,有一些品德学问非常好的,我母亲就带着我给他们拜年,也养成我尊师重道的态度。在老师面前也就像在家里对父母、对老人一样,我们也会献上自己感恩的诗词。后来我出国留学了,我母亲一个人在家,她自己深入传统文化。她退休之后每天都学习,她是提早退休,她愿意用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圣贤教育,听我们老恩师的光盘,一天时间调整得都是非常的紧凑。虽然她现在这么大年纪了,六十多岁,依然每天学习不间断,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给我显示好学的榜样,所以我自己也养成学习的习惯。
孩子其实他的很多习惯都是从父母那里学习来的。如果父母喜欢看电视、喜欢吃喝玩乐,孩子自然就染上这些习气;父母要是能好学,儿女自然也就好学。而好学是最重要的,特别是我们学习了圣贤文化,目标锁定在成圣成贤,那好学是最最重要。你看孔老夫子曾经就说过,「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意思是说,在十户人家居住的地方,这个小镇,必定能找到有像孔子那样忠信之人,我们知道忠信是德之根本,但是找不到像孔子那样好学的人。所以只有孔子能成为圣人,其它的人为什么不能成为圣人?虽然他也有孔子那样良好的根基,也有忠信的根基,但是他没有像孔子那样好学。孔子一生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学习经典,在待人处事接物当中,学习每个人的长处。这些好学的习惯建立之后,一生受益无穷。所以孩子成长以后,长大了,他建立了这些良好的习惯,他会非常感恩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因为他得到真实的受益。
所以,父母如果真心为了孩子,就要用传统文化、用《弟子规》来培养他。这就像播种一样,现在我们播下了善良的种子、好的种子,将来我们就能收获好的果实。而这个果实会陪伴你一直到终老,而且你能够真正为社会培养出一位良民、一位君子。这就属于莫大的功德,这个比我们在世间任何其它的工作都要有意义。古人讲,「至要莫若教子」,教导儿女是甚大的功德,特别是从小给孩子奠定好德行的根基,以及良好的素质。所谓「蒙以养正,圣功也」,在童蒙的时代、幼儿的时代,你给孩子能够养正,他的根正了,心地善良、有德行、有孝心,这是圣人的功绩。他将来为这个社会会建功立业,会为人类造福。所以,父母以身作则好学,这就是孩子成长最好的良缘。
我们自己要保持孝心,也要通过常常的学习,因为学习圣贤的文化教育、听良师益友的提醒,才能够保持我们的孝心、我们的善心不退。如果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圣贤书,那往往就会退步。古德讲得好,三日不读圣贤书,则面目可憎。那是在古代,那现代社会污染更严重,不要说三日,一日不读圣贤书都会觉得面目可憎,就会产生种种的不善、不孝的心行。所以归结起来还是要多学习圣贤的教育。
「养则致其乐」,我们就讲到此地。今天时间到了,我们明天再跟大家一起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七集) 2011/4/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7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上次我们讲到「入则孝」这一部分,「入则孝」实际上就是按照《孝经》事亲五致来编排的,也对应《论语》夫子讲的「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来编排的。昨天讲了「养则致其乐」,今天继续来给大家说明。
在《论语》当中,「里仁第四篇」有这么一句话,「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个意思是说明,如果父母在世,为人子不能够无故远游离开父母,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让父母会系念、会忧虑。如果为了正事出行,必定要有一个方向,而且必须征得父母的同意。
《弟子规》上有相应的经句,所谓「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出,就是出去,出家门,可能是为了学业、为了工作,要有正常的事情、正当的理由才能够出游,出游之前必定要禀告父母,父母同意了才能够出行。反必面,返回来了一定要再禀告父母。居处需要有一个恒常的地方,不要老是变动,这样人心也能安定。我们自己的事业,我们从事的工作,最好不要老变动。《论语》「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其实就跟《弟子规》这句相对应。这个「方」在郑康成的批注里面解释为「常」,就是要有常,不要无常,要有一个规定的时限。朱熹的批注当中,他引用了《礼记.玉藻篇》当中的话,说这个方就是方向。《礼记.玉藻篇》是这么讲的,「亲老,出不易方,复不过时」。如果父母亲年纪老了,在家里需要儿女的侍奉,所以出门不要随便改变方向,要不然父母想找我们也找不到,回来的时候不要超过预定的时间,这都是让父母安心的做法。而且,如果是出远门,应该常常有信件(现在是有电话)回来报平安,回来问候父母。
这个「方」除了刚才讲到的有常和方向的意思,我们再看蕅益大师《论语》的解释,他说「方,法也」。这个方可以做为法来解释,什么法?圣贤的教法。我们为了正法才要出游,所以「为法故游,不为余事也」,这个标准就更为高了,我们出门不是为了玩的,是为了正法,为了提升自己学习圣贤之道,不是为了其它的事情。「不远游句,单约父母在说。游必有方,则通于存没矣」,父母在不远游,这是专门讲父母在世的时候不要远游,当然父母不在世的时候是可以远游的,因为没有什么牵挂。但是「游必有方」,是父母在世或者不在世,出游目的都是为了正法,都是为了学习和弘扬圣贤的教育。这是和谐社会的一个很重要的做法,《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一个志于道的君子,他要出游,只是为了社会大众。为社会大众,暂时告别自己的父母而去学习正法、弘扬正法,这也是值得鼓励的。
我在博士毕业以后,将我母亲接到美国跟我一起住,我奉养她。在出国留学之前,我就跟她一起生活,母子相依为命。在母亲的鼓励下,我出国留学,四年完成博士学位。这四年就是远游,但是这是母亲准许而且是鼓励的。毕业之后,把母亲接到美国又一起生活,后来我们又到了澳洲,在澳洲又工作了四年,都是在一起。到了二OO六年下半年,我决定辞掉工作,跟随恩师学习正法,弘扬圣贤教育,母亲也是非常鼓励和支持我。虽然这意味着我又要离开母亲了,但是游必有方,我们的出行是为了正法去游学。所以母亲回到了大陆,过上了她的退休生活,幸好她身体还不错,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而我,现在每天就在香港跟随恩师来学习和弘扬儒释道教育。
记得我的母亲在二OO六年九月二十七号带我来到香港拜师,请求恩师收留我这个学生。恩师对我一直都很有了解,因为我十九岁开始就听他的经教,后来常常见面,但是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来专门从事圣贤教育工作,直至二OO六年,我三十四岁,才下定这个决心。母亲特别写了一个「送子拜师文」,领着我来拜师,带了一点束修之礼。老师非常高兴,特别换上新的衣服来接待我们。我母亲按照古礼先向圣贤像拜三拜,然后请老师上座,母亲带着我向老师三拜,正式送子拜师。这种礼节含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就是母亲为孩子显示你要尊师重道。我看到母亲对恩师的尊重,当然对恩师的敬意就更加的加强了。母亲请恩师上座以后,特别向他老人家读了「送子拜师文」。我在这里节出几个段落跟大家分享:
「尊敬的恩师,回忆恭听您讲经说法十年,今日方有心得。思惟恩师一生,学习圣教五十五年,讲经教学四十八年。面对时代的缺陷,您推广儒家教育,倡导恢复中华传统道德,强调从落实《弟子规》做起;您众善奉行,赈灾济贫,捐助办学,设立教育奖学金,帮助老人和孤儿等等,您把仁爱的种子撒遍世界各地;您环球奔走,从事于促进宗教团结、圣贤教育的世界和平活动。您智慧的提出和谐社会、化解冲突的根本,是先化解自己心中本性觉悟与习性迷惑的矛盾冲突。并深刻的指出,其根本的解决方法是靠教育,用圣贤的教育使人觉悟。觉悟后才会断恶修善,破迷开悟,才有幸福的人生、和谐的社会。您的这些理念和实践,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的国际会议上,以及世界各国关于和平、教育的工作会议上,都得到热烈的反响和赞同。我们由衷的赞叹,您是一位出色的学者和教授,您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您是智能、仁爱与和平的使者!
「您启发我们认识如何从一个平凡的人走上觉悟之路,而实践圣贤之道。恩师,这条路您走成功了,我看明白了。我很乐意让我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锺茂森,走您走过的路,全身心投入学习圣教、弘扬圣教的工作。
「茂森一九七三年出生于中国广州,于一九九五年中山大学毕业后即赴美国留学。一九九九年获得金融博士学位,毕业后即在美国德州大学和肯萨斯州立大学教书,后听从您的建议而迁至澳洲昆士兰大学任教。因学术论文连年获奖及教学工作获得优秀评价而成为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前不久,厦门大学以八十万年薪聘请茂森为该校财经研究所主席教授,最近澳洲名城黄金海岸的邦德大学两次礼请茂森到该校任教授工作,等等。但茂森已立志走圣贤教育之路,所以毅然舍弃,并且最近已正式向昆士兰大学提交了辞职书。我支持茂森『捐志若虚空,勤行求道德』,做一个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的教授。我觉得目前世界不是缺乏经济金融人才,而是急缺伦理道德的教育与师资,所以我赞成茂森重新选择人生道路。
「尊敬的恩师,您曾说过一句名言,『圣贤是教出来的』,好得很!我今天就把儿子送给您调教,希望茂森在您的指导下,专心修身弘道。我希望茂森将来能承传圣贤的法脉,发扬光大!
「今天我很高兴到大善知识这里送子拜师,略备束修之礼,还请笑纳。仰慕古圣先贤,从今而后,我们要过觉者的生活。至诚感恩您的教诲,我们现在更加懂得宝贵和珍惜。祝您健康长寿!平安吉祥!赵良玉携子锺茂森顶礼敬呈。二OO六年九月二十七日于香港。」
所以在母亲这样的鼓励下,我就顺顺利利的走上了现在走的路,无怨无悔。虽然这条路没有什么收入或者是利养,但是我们感觉到能够为社会大众、为正法久住做一点贡献,心里觉得很踏实、很安慰。
这一段的《论语》就讲到这里。底下我们再讲一段《论语》,这是出自于「子罕第九」,在第十二章有这么一段经文,「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这一段经文是讲到孔老夫子有一次患了重病,病得很严重,甚至有生命的危险。子路做为孔子弟子中较年长的人,他就想到要为孔子预备后事了。因为孔子曾经在鲁国做过大夫,担任过大司寇,所以子路就想以大夫之礼来为孔子治丧,这是表达对夫子的尊敬。但是因为当时孔子已经不是大夫了,按照礼,大夫的丧礼需要有家臣,因为孔子不是大夫,所以他没有家臣。子路就想了一个方法,「使门人为臣」,门人就是孔子的弟子,让孔子的弟子来做家臣,来为孔子治丧。
结果孔子后来病好了,这个「病间」就是疾病减轻了。结果他知道子路使门人为臣,所以就很严厉的批评了子路。他说「久矣哉,由之行诈也」,久矣哉是说孔子自己已经没有做大夫很久了,也就是说他没有用家臣很久了。孔子不是大夫,就是士,应该以士之礼来治丧。可是子路在这里伪作大夫的丧礼,让孔子的弟子们来做家臣,这是一种欺诈的行为。所以孔子在这里狠狠批评子路,由之行诈也,由就是子路的名,他说子路的行为是欺诈。「无臣而为有臣」,我明明是没有家臣,却故意要用大夫之礼,要让弟子们来做家臣。「吾谁欺?欺天乎?」这个意思就是说,你要欺骗谁?是欺骗我,还是欺骗天?欺骗天实际上就是欺骗自心。
底下孔子又说,「且予」,予就是我,「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就是不如,「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二三子就是讲弟子。孔子说,大家以弟子的身分为我治丧,不就是名正言顺吗?为什么要假扮家臣,让我死在那种假臣手中?后来底下又说,「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纵然没有家臣给我举行大的葬礼、按照大夫的礼节来行丧,我也不会死在道路上,总是有人给我治丧。这段话显示出孔老夫子对礼的重视。前面我们讲到,行孝要以礼而行,「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无论是侍奉父母还是事奉师长,都应该尊礼而行,以礼事奉,如果是违礼了,就不是孝敬。所以孔子在这里批评子路,也是提醒我们。虽然子路的出发点,他的发心是好的,他要为自己的老师隆重的举行丧礼,但是如果不依礼而行,这反而陷老师于不义了。所以《弟子规》上有这样的经句,「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子路这个事情做了,就是擅自做主,而且做得也不正确。他是擅为了,子道亏,做为学生之道也亏了。所以我们对父母尽孝,对老师尊重,一定要按照礼来行。
在《论语》当中还有另外一章,「先进第十一篇」第十六章,「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这段话也显示出孔老夫子对原则的把握,而且对于学生严厉的要求。当时鲁国三家专权,权力最大的是季氏家族。当时是季康子当政,季氏家权力很大,拥有很多的土地,甚至比当时周朝初年周公还要富有(周公是鲁国的始祖),所以「季氏富于周公」。可是季氏还感觉到不满足,还在不断的敛财。在孔子弟子当中有一个很能干的人叫冉求,冉求当时做了季氏的家臣。冉求办政事非常行,当时他为季氏敛财,「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还在不断的增加季氏家族的财富。这个是孔子看起来非常不满意,因为季氏家不断的壮大,恰恰显示了鲁国国君的衰弱。这是使得季氏能够更加的嚣张,更加没有把鲁君放在眼里,而且聚敛财富意味着让老百姓收入相对就减少了。所以,孔子推行仁政,很反对国君或者是大夫自己聚敛。在《礼记.大学篇》里面也这么说,「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一个家族、一个国家,养了一个聚敛之臣,他很能够敛财,很能够增加财富,靠税收把人民百姓的钱聚敛到上位者手中,这种人还不如一个盗臣,盗臣是偷窃国家财物的人。为什么?因为聚敛之臣,往往让国家失掉民心,这比盗臣所做的更为严重。所谓「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在上位的人如果不断的聚敛财富,民心就涣散了;假如能够散财,能够降低税收,让人民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人民就能够向着这个上位的人,民心就聚合了。古人讲「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所以孔老夫子在这里非常严厉的批评冉求,他说冉求,「非吾徒也」,不是我的弟子了,把他逐出师门。说「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小子是孔子对其他的弟子们说,你们大家可以击鼓来攻之,就是声讨冉求。这击鼓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一敲鼓就是公开的声讨。
孔子为什么斥责冉求这么严重?实际上他还有个用意,那就是斥责季氏,斥责季康子。但是孔老夫子比较厚道,季氏做为一国的大夫,不能够公开的声讨,还要给他一面子,所以孔子通过斥责自己的弟子来斥责季康子。冉求在这里也扮演了一个很好的角色,就是他要接受夫子的斥责。《弟子规》上讲「父母责,须顺承」,老师责,当然也要须顺承,这样一顺承的话,也就能成就老师的教化。如果冉求当时不服气,他说,「这是季康子,是他的指令,他要聚敛财富,我只是做他的家臣,我听命于他」,这样就达不到教化的效果了。更何况当时冉求治理得非常好,所以当时农民都丰收,丰收之后加一点税其实对农民影响也不大。但是孔子仍然反对,因为这有违于仁政的思想。而且农民丰收了,应该让农民、让百姓得到更多一些,百姓富足了,国家当然也就富足了。所以孔子在这里斥责冉求,当然也是责备他没有很好的劝化季康子,当然季康子也是很难劝化过来的。孔子因冉求而树立出正确的一个做法,让后人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不正确的。
在「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段经文,「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冉求在这里确实没有做到。子路问怎么样来事奉领导,君就是领导,我们做一个臣子怎么样事奉自己的领导?孔子答复说,「勿欺也,而犯之」。欺就是欺骗,不能够欺骗领导。就像子路擅自做主,用大夫之礼为夫子治丧,这就是欺骗。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也是属于欺师,所以孔子痛责之;对于领导也是一样,不能够欺骗,要以礼奉事;对父母也是一样,也要以礼奉侍,不能欺骗父母,所以事亲、事师、事君都是一样的道理。
「而犯之」,这个犯是犯颜直谏。做为臣子,对于自己的领导要敢于劝谏,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冒着被罢官的可能,为了正义,也不能够陷领导于不义,要去犯颜直谏,这是对领导真正的忠诚。蕅益大师在批注这一章当中说了一句话,说「今之不敢犯君者,多是欺君者也。为君者喜欺,不喜犯,奈之何哉?」蕅益大师是明朝末年清朝初年的人,那个时候都已经有这种现象了,现在应该是更普遍了。今之不敢犯君者,现在的下属都不敢犯颜直谏领导,不敢犯君者,实际上是欺君者。大家想想是不是?他可能是怕自己的领导会责怪自己,让自己丢了官禄,所以还是从自私自利的出发点考虑问题,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利。有了为自己名利的心,就很难做到忠诚,往往就会欺君。
不过现在也不能都埋怨臣子欺君,实际上做领导的、为君者也喜欢被欺骗,不喜欢被人犯颜直谏,喜欢听好听的话,听骗不听劝,认假不认真,这是没有智慧的领导。「奈之何哉」,有什么办法?就无可奈何。问题是出在哪里?为君者、为臣者,说老实话,接受圣贤教育很少,所以没有是非、邪正的标准。古人有说,「为君难,为臣不易」,做领导很难,做一个英明的领导不犯错误非常难;做臣子也不容易,尤其是对待不太英明的领导,做臣子的就很难了。这都是由于缺乏圣贤教育的缘故。
我们的恩师现在提倡一部书,叫《群书治要》,这部书是唐太宗下令让魏征这些大臣们一起,从古圣先贤的经典史料当中编辑出关于治国平天下的这些经句,会集而成的一部书。总共有六十五部书的精华,有五十卷,所以这部书名字叫《群书治要》,从修身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可以说会集得非常好。如果能够把这部书读懂,为臣、为君都不难了。
《弟子规》上讲,「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父母喜欢的,我们做儿女的要尽力的为父母做到,使父母能够得到他喜欢的东西;父母厌恶的,我们要很谨慎的去除。当然父母亲的好恶也要有正确的标准,如果是完全凭着个人的好恶,为人子就要有智慧来辨别,有的事情该不该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好像冉求事奉季康子,季康子喜欢敛财,他所好的,冉求力为具了,可是却遭到了孔子的批评。为什么?因为这是不义的。所以,好恶的标准应该用圣贤的标准,不能以个人的标准。
再下来,我们再看一段《论语.为政第二篇》里面有这么一章,「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孟武伯,根据《朱子集注》的批注,他就是孟懿子之子,名彘。我们前面有看到过孟懿子曾经也问过孝,孔子告诉他「无违」;现在他的儿子孟武伯也问孝,孔子告诉他,「父母唯其疾之忧」。这个话的意思是讲,为人儿女侍奉父母,是不能够让父母忧愁,唯有儿女自己有病的时候,父母才会忧虑,其余一切都不能够让父母忧虑,这叫唯其疾之忧。
在何晏的《论语集解》当中,引了马融的批注说,「言孝子不妄为非,唯有疾病,然后父母忧之耳」。做为一个孝子不能够做坏事,不能为非作歹。父母当然也就不会为他忧虑了,他不会做坏事就不会得恶报,不会犯法也就不会受惩罚;只有他疾病的时候,父母会忧虑他。换句话说,真正一个孝子要注重德行,德行好,父母才不会为他忧虑。如果没有德行,非常任性,很纵欲、很自私,他难免会做出很多错事来,父母当然就会非常忧虑。除了疾病,疾病是很难预防的,当然有病父母也会忧,所以我们尽量的不要有病。但病是不可预料,而德行却是自己能把握的。所以孔子在这里是很婉转的来教育孟武伯,告诉他,你要修养好德行,不要让你的父母忧虑你,除了你身体不好以外,其它的不能让父母忧虑了。
《弟子规》上有四句经文说,「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如果儿女身体有病,父母当然也就非常忧虑了。像这两天我嗓子有点上火,结果我给我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母亲知道了,她也忧心,我也感觉到很惭愧,没有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大概是忙着备课心里着急了,一着急就上火,嗓子就有点问题。但是,如果德行上有伤,不仅让父母亲忧,还会让父母亲羞,羞愧。所以古人责备人最重的一个口吻,就是说这个人没有家教,这是最严重的责备,不仅是骂他,骂了他的父母。
在「泰伯第八篇」有这么一段话,「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是一位大孝子,他有疾,就是他病重的时候,在临终之前,他就召集了自己的弟子们,跟弟子们说「启予足,启予手」,这意思就是说,你们都看看我的手和足。这个启就是开启,就是让弟子们把他的被子掀开,看看他的手和脚。因为《孝经》上有这么一句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孝经》是孔子藉曾子写下的经典,因为曾子是大孝子。确实曾子做到了不敢毁伤,所以在临终的时候,让弟子们来看一看他的身体,确实没有毁伤过,手和脚各个部位都是完完整整的。他这个动作,是对弟子们最后的教化,里面很有深意。底下他引了三句《诗经》的经文,「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是讲非常谨慎。战战兢兢是戒慎恐惧的样子,不敢造次,就好像在悬崖边上,或者是在薄冰上走路,都是要小心翼翼,如果稍微马虎就会出现危险。所以曾子说「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就是从今以后,曾子说我知道自己可以免了。免了是什么意思?我把孝道做完全了。小子,是最后叫了他们一声,叫弟子们,让他们记住。这个深意在哪里?其实人身体虽然有死亡,但是灵性是不灭的。《易经.系辞传》上就有说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这就说明生命流转的现象,父精母血结合成为受精卵,这就是生命的载体,游魂进入了这个载体就变成生命了。人不断的在轮回,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所以生死是不断的在轮转。因此死不可怕,怕的是什么?没有道。
所以曾子给弟子们显现,孝道要自始至终不能够缺乏、不能够偏离,而孝道最基本的一个方面就是身体发肤不敢毁伤。孝悌是为人之道、为人之本,曾子给我们显现出来,他一生都是非常谨慎、非常小心的在用功,生怕自己损道,这是曾子对弟子们最切实的身教。他用身体的完整来给大家显示自己平素那种谨慎小心,不敢有一丝毫的疏忽,可见得他在道德修养方面也是一样的谨慎小心,没有一点疏忽。
现在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先休息五分钟,我们再来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八集) 2011/4/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8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讲习「君子修身之道」。我们再挑几段《论语》来讲,主要还是以《弟子规.入则孝》来做为总纲。我们再看「先进第十一篇」里面第四章,「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孔子在这里赞叹自己的弟子闵子骞,说他是非常孝顺。闵子骞的故事大家或许都已经非常了解了,他是以孝行感动了父母。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这是外人对他的父母、昆弟(就是兄弟)都没有话可说了。这是讲他能够修身而齐家,而且不会让父母、兄弟陷于不义。二十四孝里面就有「闵损芦衣」的故事。
闵子骞叫闵损,他在小时候,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娶了继母,又生了两个儿子。结果这个继母偏私,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对于闵子骞却是非常憎恶。冬天的时候很冷,要做棉衣,结果继母给她自己亲生的儿子用棉花来做棉衣;可是对闵子骞,就用芦花来做棉衣,芦花不保暖,而且让闵子骞干很多活,虐待闵子骞。结果有一次他的父亲跟他出行,让他驾马车的时候,因为闵子骞穿着芦花做的衣服,很冷,手都冻僵了,所以驾马车不得力,父亲就发觉了。结果后来发现原来闵子骞身上穿的不是棉衣,是芦衣,父亲就非常生气,知道是继母在虐待他的儿子,回来之后,他要把这继母赶回去,赶出家门。当时闵子骞就跪在地上替他的后母求情,他说了一句很感人的话,说「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就是母亲在,只有我一个儿子孤单而已,如果母亲走了,三个孩子都会凄凉了。
闵子骞受到母亲这样的虐待,竟然对母亲一点怨言都没有,反而为他母亲求情,使他的父亲大为感动。他的母亲也感动了,感激这个虽然不是亲生却能至孝的儿子,所以从今以后就改邪归正,对闵子骞也像对两个弟弟一样来爱护、关怀,所以一家人就非常和谐了。这就是孔子在这里说的,「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这个「间」是属于间隙,就是没什么闲话可说了。如果不是闵子骞这番至诚的孝心感动了全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结果?一般来讲,继母跟前房的儿女关系都比较难相处,闵子骞能够做到一家都能这么和睦,所以感得孔子对闵子骞这样的赞叹,「孝哉闵子骞」。
《弟子规》上讲,「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父母爱我们,我们能够尽孝,这不算难事。难是难在如果父母憎恶我们,我们还能够尽孝,这才是贤良。闵子骞做到了,大舜也做到了。舜王之所以能够成为圣人,就是因为他这个至诚的孝心,也感动他的父母,感动国人。
我们再看一段《论语》,在「里仁第四篇」第十八章,「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这也是讲如何尽孝。做父母的难免会有过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人子看到父母有过错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对待?夫子在这讲,「事父母几谏」,这个几是几微,很微小的细节。就是为人子看到父母有很微小的过错的时候,可能是小小一个举动,甚至是一个念头一动,就要劝谏,让父母能够及时的改过来。因为小的过错容易改,如果小过错不改,等到形成大的过错,就很难改了。所以为人子要细心,看到父母有一点点偏失,小小的苗头,立刻就要想到帮助父母改过,这是孝,不能陷父母于不义。
「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如果是见到父母不能够听从,他们可能很固执,不能够听受劝谏,我们要怎么做?我们还是要尊敬。不能因为父母不听我的劝告,我就不尊敬父母了,这也错了。有的人老是看到父母的过失,常常看过失,又没有本事劝谏父母改过,又不能感动父母,所以常常发牢骚,常常指责父母,对父母没有尊敬心。你想想,这样又怎么能够让父母改过?最重要的先要敬父母, |
|
|
|
|
|
|
|
地板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0:10
|
只看該作者
你能恭敬父母,父母就觉得自己也要自重,不能够再犯过失了,这正是善巧的引导他改过自新。「又敬不违」,这个不违是不违背我们劝谏的初衷,要继续劝谏,要屡次劝谏。甚至到最后可能父母会怒斥我们,父母很嫌我们在那里叨咕他的过失,我们还要「劳而不怨」。这个劳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劳苦,虽然劳苦但是不能怨父母,还是要继续劝谏,要有耐心,不能够退我们的初衷;另外一个意思,劳是讲忧劳,忧的意思,因为我们劝谏父母,父母不能听从,我们就会很忧虑,但是虽然忧虑却并不怨恨父母。这两个意思都很好,这样的做法正是为人子尊敬父母、孝敬父母的表现。《弟子规》上有说,「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
父母有过失,我们要认真的劝谏他,让他更正、改正。劝谏可不能板着面孔,像领导训话一样,这是很难让父母接受的。要「怡吾色,柔吾声」,和颜悦色,声音要低缓、要温柔,要善巧。譬如说在劝谏的时候,应该先赞美一下父母,然后再把要劝谏的事说出来。譬如说如果父母脾气不太好,不太耐烦,你怎么劝谏呢?你可不能说:「你要耐烦一点,不是学了《弟子规》了吗,怎么还不改?老毛病!」你这样讲,父母只会更加的逆反,你会把他推到更加不愿意改正过失这一对立面。假如你这么说,「爸爸,你最近学了《弟子规》,真有好的转变,有很大进步,脾气比以前好多了。要是能够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这就更好了。脾气愈来愈柔和,大家就愈来愈喜欢你了」。你这样一讲,让他听到了也很受鼓励。和颜悦色、柔声下气的,以鼓励为主,不要用训斥的口吻,这是劝谏之道。当然有的父母确实很固执,你劝谏他,他左耳入,右耳出,「谏不入」。尽管你是用最善巧的方式劝谏,他还是听不进去;或者是他不肯改,只是应付应付你。怎么办?你还是要劝谏。有时候劝谏,他烦了、生气了,那你先缓一缓,等到他什么时候开心的时候,你再给他劝谏,而且要懂得抓住机会教育,就是在适当的机会点他一下。
如果实在父母不能够改正,为人子会非常的担忧,所以「号泣随」,就会可能痛哭流涕。甚至父母实在不肯改,非常的顽固,而且我们劝谏的时候,可能他们还会打骂我们,我们也不能有怨言,不能有怨恨的心理,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什么?其实传统文化也断了好多代了,可以说我们的祖父一代也没有真正学过传统文化,传统文化自从清朝末年开始就一直走向衰落,衰到底谷了。正所谓「先人不善,不识道德,无有语者,殊无怪也」,你不能怪他们。只能是什么?用恕道,在原谅他们过错的同时,慢慢的劝谏和教化,这是为人子之道。正如我们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父母也是耐心的教我们。我们现在长大了,学习了传统文化,是不是也应该耐心的来回馈父母、来教导父母?这也是知恩报恩。
现在要弘扬传统文化,确实是很有难度,因为什么?自爷爷那辈到我们这一辈都没有认真学习过,所以都不懂。譬如说孝道,譬如说修身之道,这些传统的理念,家庭里面可能没有这个意识。例如爷爷奶奶会很宠爱自己的孙子,样样都给孙子服务。现在我们讲到「孝顺儿孙」,不是说那个儿孙很孝顺,是爷爷奶奶孝顺自己的儿孙去了。现在青少年有机会接触到传统文化,接触到《弟子规》,现在可以用一个返本报始的方法,先让年轻这一代学习,让这些少年孩子们先学习,启发他们的孝心。然后再让他们用实际的孝行,去唤醒他们的父母、他们爷爷奶奶的孝心,以及让他们能够学习传统文化。这也是属于「事父母几谏」的意思。「养则致其乐」我们就讲到此地。
下面我们再来看「病则致其忧」。父母有病,我们就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床前,帮助父母排忧解难。而且父母年迈,我们就要想到报恩要尽早,不可以等待。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父母,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像我这个年龄的人,父母大概都有七十岁上下。父母能够在世上有多少天,我们都不得而知,所以要尽心竭力的抓紧时间去奉侍父母。
在《论语.里仁篇》里面有这么一句,「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这是讲父母的年岁为人子不可以不知道。为什么要知道?一个是喜,喜的是什么?父母还健在,我们就还能够承欢于膝下,能够对父母尽孝,这是可喜的事情。「一则以惧」,惧是恐惧,父母年事已高,在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所以又深深的恐惧,担心假如父母真的走了以后,自己就没有机会再报答父母了。古语所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怎么能够不谨慎?所以当父母有疾病的时候,为人子是最为忧虑的。《弟子规》上讲「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如果父母有疾病的时候,儿女为父母煎药,古时候煎药都要先尝一尝,看看这药的火候到了没有,看看这药会不会太浓了、太淡了,如果父母卧床不起,儿女衣不解带侍奉床前。
我记得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跟我父亲一起过春节。当时因为我父亲感染了风寒,发展得比较严重了,最后患了肺炎。我送他到医院打吊针、治疗都没有任何好转,后来我就把他接回来,每天我们就给他调理。当时因为他晚上咳嗽睡不着觉,我就陪在他身旁。我看见他非常的痛苦,因为晚上不能睡觉,白天就没有精神,所以我也就一直陪在他床前。看着他那么辛苦,自己心里很难过,所以我就在圣贤像前祈愿,希望能够代自己的父亲受这个病苦,让他能够得到赡养。结果愿一发,真就有感应,我果然也就得了肺炎,我也是咳嗽得终夜睡不着觉。但是后来很奇妙,我父亲停止了西医的治疗,只是吃了一点中药,没有两天就好了;而我自己也没有吃药,大概他好了之后,我也就好了。这就让我想到,真的,父子是一体的。我们如果真发起诚心,祈愿代父母受苦,实际上这种孝心就可以减除父母的疾病。
日本的江本胜博士,他十多年的水实验就证明了这一点。他的水实验显示,水的结晶结构完全是受人的心理来支配。假如我们用爱心、用善心对待水,水的结晶就很美;如果用恶念对待水,水的结晶就很难看。当我们父母有病的时候,如果我们用孝心、用爱心侍奉于父母的床前,其实这种心本身也是对父母的一种治疗,让父母身上的水结晶变得更美,恢复健康,恢复正常。
我们看到,北京企业家胡小林老师,当他父亲在临终患重病的时候,胡老师也是每天来陪伴他自己的父亲。因为过去没有学习《弟子规》和传统文化,所以对孝道并没有重视,学了《弟子规》、学了传统文化之后,胡老师感到要对自己的父亲尽最后的孝道。虽然天天工作很忙,但是每天必定陪伴自己的父亲,风雨无阻。他陪着老父亲聊天,让父亲开心;父亲如果是大小便失禁了,他就为自己的父亲洗脏的裤子;陪父亲吃饭,父亲眼睛不好,他就亲自拿自己的筷子给父亲夹菜送到他口里;而且用软言,柔软的言语来安慰他的父亲,让父亲觉得非常的温暖,希望他最后能够在甜蜜的亲情当中离开人世。最令我感动的是胡老师对治自己的习气。他的父亲因为常常会大小便失禁,所以裤子都很脏,一开始胡老师还不习惯亲自用手去洗这个裤子,都是由家里的保姆来洗。他就在那反省,为什么他会嫌自己的父亲脏,怎么去对治?结果他想了一条计策,当他父亲用完洗手间,他就在他父亲的那个马桶那里舀了半杯水,然后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进去了。一口喝下去之后,他对于「脏」的戒备心理就完全没有了。你想想,喝都能喝得进去了,用手去摸去抓又算什么?所以他洗这些裤子都不用戴手套,连家里人看到之后都非常感动。看到这胡老师学了传统文化,真正变样子了。
我们又看到,在大连有一位孝子,真正是感天动地。他的父亲二十六年植物人,卧在床上没有任何的知觉,更不能动弹。这个孝子叫王希海,二十三岁那年就遭遇到父亲病倒这个不幸。他本来有出国工作的机会,也有找对象的机会,但是他看到父亲这样的痛苦,心里很难过,把一切都放下,决心在家里照顾这个植物人的父亲。因为没有工作,所以只好靠社会救济金来过日子,但是他侍奉自己的父亲却是无微不至,每天必定为他的父亲按摩、喂饭。他是早上五点到六点就做早饭,六点到七点给他父亲喂饭,八点到十点为他父亲洗衣服,每天给他换衣服、换床单。因为他说床单一天要是不换,就会湿润,父亲躺在床上就会不舒服。他不能让他父亲有一点的不舒服,所以天天换床单,天天都洗衣服。洗完之后,十点到十一点给他父亲按摩,按摩一个小时,因为父亲长期躺在床上,要通过按摩帮助血液流通,要不然会生褥疮。下午一点到两点钟做中午饭,然后给他父亲喂饭。到下午三点就抱他父亲到外面晒太阳,再给他父亲按摩,还给他父亲吸痰。他吸痰是怎么吸的?连他的母亲都做不出来。他父亲喉咙里面有痰的时候,他就拿一根橡胶管,这一头插到他父亲的嘴里,另外一头插在自己嘴里,然后猛的一吸,把他父亲的痰从喉咙里面吸到自己嘴里,然后再吐出去,这个动作他就做了二十六年。然后每天下午五点钟又给他父亲喂水,然后下午六点钟洗衣服,又做一家人的晚饭。到晚上十一点钟还要给他父亲按摩一次,到深夜还要给他父亲盖被子。
他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没有离开父亲来服务的。如果需要出去买东西,从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因为如果是半个小时不给他父亲翻翻身,他父亲可能就会觉得很累。所以他出去买东西,像到附近的超市,因为他很省钱,不坐车,他是跑步去的,跑到那里十五分钟,买了东西马上又跑回来,半个小时到家。天天如是。
后来有一次,他背他的父亲到医院去会诊,有一位老教授看到他父亲背部的皮肤非常的光滑,而且很有弹性,他就问王希海,说你父亲病了多长时间了?王希海告诉他,已经二十四年了。这老教授听了之后,根本不能相信,他以为王希海是骗他,因为一个植物人怎么可能二十四年身上的皮肤还这么光滑和有弹性?这老教授就进房间里面去找他父亲的病例。没过多久,老教授抱了厚厚的一沓病例出来,流着眼泪说,「这真是不可思议,你照顾你的父亲照顾得这么好,二十四年他能有这样的身体,你这个护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你可以到医科大学给护理专业的学生讲课了」。
王希海就是这样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的父亲每天都过得幸福。他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发了个愿,说一定让他父亲过上八十大寿。结果二OO六年他的父亲真的到了八十大寿,还活得很好,王希海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中年人了。结果当「天下父母」,这是山东电视台的一个栏目,「天下父母」的记者采访他的时候,就问他的感受,他说:「每当有酸甜苦辣在我眼前形成的时候,一回头一看父亲还活着,一切烦恼就全都没有了」。这是「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的一个圆满的表演。这是讲到「病则致其忧」。
底下是讲「丧则致其哀」,这是第四个部分。这是讲父母过世的时候,孝子必定是非常的哀痛。在《论语.子张第十九》这篇有这么一段经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曾子在这里说,我听老师说过,这个「夫子」就是指孔子。曾子非常的孝顺,也非常尊师重道,所以他讲什么话都称「我从老师那里听来的」,他也是述而不作。他说我听到老师这么说的,「人未有自致者也」,就是平常的时候人不可能自动的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感情来;如果有,「必也亲丧乎」,一定是在父母去世的时候,那种为人子的真情会充分的发挥出来,那就是「丧则致其哀」。
真正孝顺的人,可能他很难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一直在痛哭流泪不能自制。但是圣人制定的礼还是有一个限度,不能够一味不断的去放纵自己的哀痛之心,要有个节制。所以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句经文说,「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致乎哀,就是能够尽哀、哀伤,就可以止了,不能够哀伤过度。如果哀伤过度了,就会毁伤身体,这反而就不是尽孝了,因为毁伤了身体这就不孝。不能因为父母去世而毁伤自己,要振作起来。圣人制定丧礼是三年,像《弟子规》上讲「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
丧礼要有三年,但孝子再悲痛,三天之内,三天就要吃饭,不能够超过三天。「居处变」,是不能够再有什么享受的生活,譬如说一切的娱乐都要放下,夫妻都要分房。甚至古人是到父母陵前守墓,守着陵墓三年,搭一个茅棚住在那里,这叫居处变。「酒肉绝」就是要茹素,吃素,不能够饮酒吃肉,不能够歌乐、跳舞,歌舞这些都不可以有。
有的人可能会说,这个有必要吗?其实在孔子当年就有人曾经提过这个问题。在「阳货第十七篇」就有这么一章经文,是「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榖既没,新榖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宰我是孔子的弟子,他很会说话,能言善辩。他在这里问,父母死了,守孝三年,这种传统的丧礼,「期已久矣」,就是为期是不是太久了,要不要那么长时间?他下面还说了一个理由。孔老夫子说,如果你心安你就去干!君子在守孝期间「食旨不甘」,吃美味不觉得甘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都不会觉得舒适,才会去守丧三年。如今你要觉得心安,你就去干好了。
结果「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宰我出去以后,孔老夫子就说了,这是对其他弟子们说的,说宰予真的不仁,这个「予」就是宰我,他也叫宰予。他怎么不仁?夫子说「子生三年」,儿女生下来三年之中,都离不开父母的怀抱,所以父母去世了,替父母守丧三年,「天下之通丧」,天下都如此。而宰予却认为三年太长了,他有三年爱父母吗?这个话对宰予是批评得很严重。为什么说宰予不仁?因为他没有孝心。当然宰予这是一番苦心,他故意做这番表演,引发孔子的议论。其实宰予也是一个德行很好的人,只是他为了跟老师配合教学,唱个双簧戏,一正一反,把夫子的这番议论引发出来,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要守孝三年。丧要尽礼,尽礼正是对父母的尽孝。
我记得我姥姥去世的时候,当时我母亲带着我为姥姥做临终关怀。我们用佛教的方法给她助念,她走得很好,微笑着走的,走得很安详。走了以后,母亲就带着我发愿吃素,一直吃到现在,从一九九四年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我们将是终身吃素,不仅是三年酒肉绝,终身都酒肉绝。三年当中,最重要的把自己的心静下来,常常思念自己的父母、纪念父母,不要忘记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如果能够常常学习传统文化,读传统文化的经典,父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会非常的高兴。这三年当中,实际上就是一个自我沉淀、自我提升的过程,也算是报答父母这样的一个做法。
事亲方面,最后讲到的「祭则致其严」。父母去世以后,常常要祭祀父母,祭祀的时候要尽到庄严。《论语.学而篇》里面就有这样一章经文,「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慎终就是治丧,「丧则致其哀」,就是葬之以礼;追远就是「祭之以礼」。连遥远的祖先我们都要追忆、都要纪念,眼前的父母、亲人岂能够不尽孝?这是能够使人民的心地变得更淳厚,民德归厚,社会就和谐了。祭祖是很好的社会教育活动,应该大力提倡。
这次清明节,就这个月四月五号,我有幸应邀参加河南省黄帝故里的拜祖大典。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先生亲自主持这个大典,他亲自撰写了拜祭黄帝文。会场两万多人,一起拜祭黄帝。郑州电视台在采访我的时候,我就说到,这样祭祀的活动,正是显示了中华传统价值观当中的返本报始、知恩报恩,它是一个社会和谐的基础。
而祭祀最重要的就是诚心。在「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就在祭祀的时候,有的是祭祖先,叫祭鬼,鬼是祖先的魂灵,有的是祭神,山神、水神这些神,祭祀他们,就一心想着他们就在眼前。这是尽到自己竭诚的心,这个非常重要。祭祀本身也是让我们生起诚敬心的一个很好的活动。孔子说「吾不与祭,如不祭」,古注上讲,孔子可能有时候因为病了,不能亲自去祭祀,会找人代理。如果找人代理的时候,那个人没有诚敬的心,夫子是不许他祭的。吾不与祭,这个与就是许的意思,不允许他祭祀,这就是使得祭祀不能够很好的进行。为什么?因为没有诚敬心,等于没有祭祀一样。《弟子规》上讲「祭尽诚」,要尽到竭诚的心。「事死者,如事生」,对已经过世的父母、祖先,就好像他们就在眼前一样去祭祀、去纪念。
孝道这方面,我们用《弟子规.入则孝》整一篇结合《论语》就讲到此地。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这里。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九集) 2011/4/14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给大家汇报了「入则孝」这一部分,今天我们来一起学习「出则弟」。悌道,实际上就是讲恭敬、友爱的心。用恭敬的心对长辈,用友爱的心对待兄弟姐妹,用诚信的心对待朋友,这些都属于悌道,实际上悌道也是孝道的延伸。在《弟子规》上面有这么一句经文,「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做为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女们能够和睦、友爱,这是最高兴的,所以兄弟姐妹能够互助友爱,这也是孝道。兄弟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关怀,常常保持着和顺的心态,这就是所谓兄友弟恭。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子路在这里问孔老夫子,怎样才能够称为士,士人?士人虽然还不能称为君子,但是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好人、一位正人。孔子在这说,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切切偲偲,根据《论语集解》里面马融的注释,切切偲偲是相切责之貌。同修道友之间互相的规劝,共同勉励,共同进步,择善,这叫做切切偲偲,所谓切磋琢磨。怡怡是和顺之貌,和睦恭顺的样子。底下夫子又有一句话说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就是朋友之间,这是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学习,在一起修学,要互相的勉励,互相的批评,共同的进步,而兄弟之间要注重和乐、恭顺。兄弟在一起,因为关系非常密切,就很容易互相的批评,就比较少和顺;朋友在一起,当然大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很容易和顺,但是就缺乏了相互的勉励、批评。所以孔老夫子在这里说,朋友要多加切切偲偲,兄弟之间要怡怡和顺。兄弟在五伦关系当中跟朋友这一伦有区别,就在于兄弟之间要更注重和顺。
怎么才能够和顺?《弟子规》上讲:「财物轻,怨何生?」往往兄弟之间不能够和顺,多半是因为财物,对利看得太重了,于是对情、对义就看得很轻。反之,如果能够把财物、把利养看得轻了,情义自然就重了。兄弟之间互相有怨恨,都是因为在财物、利养方面放不下。要知道,这些财物只是身外之物,而兄弟姐妹却是同胞,同出于父母之怀,怎么能够为了身外之物,而把这一分手足深情给折掉了?
我认识一位企业家,他是曲美家私的副老总,他们是兄弟三人。曲美家具在这近二十年来发展得非常快,成为了现在中国家具行业里面的龙头企业,属于中国驰名商标。这公司做得很大,听说他们也准备上市。这个公司是个民营企业,由兄弟三人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虽然现在他们非常富裕,年销售额达到十亿以上,但是兄弟三人一直都非常的和睦共处。我认识的是老大,老大是公司的副老总,老二是老总,老三也是副老总。三兄弟在一起二十多年共事,从来没有红过脸,没有因为公司的事情起过争执,在现在的社会非常难得。现在我们常常听到,兄弟之间为了争财产甚至可以打上法庭,甚至父母还在的时候,就为了争夺财产不顾父母,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这曲美赵家,他们姓赵,这赵家三兄弟可以说是很好的榜样。而据这位兄长跟我讲,他们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到现在都保持着把所有的财权交给父母。虽然自己都挣钱了,挣了很多钱,但是出纳权仍然由父母掌管。真是做到了「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这位赵总对于财物也是看得很淡,他说他这后半生就希望认真的学习传统文化。兄弟之间能够重视道义、情义、恩义,能够把利益放下,自自然然就能和睦,这也是尽孝。
在《论语.泰伯第八》这篇里面,第一章是这么说的,「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孔老夫子在这里赞叹的人叫泰伯,泰伯是谁?这是在商朝末年的时代,在陕西邠州有个小国,这个小国的国君人称古公,后来他迁居到陕西凤翔岐山之下,就改国号为周,周国,是商朝的一个小诸侯国。古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就叫泰伯,二儿子叫仲雍,三儿子叫季历。季历有一个儿子叫昌,这个人就是后来的周文王。泰伯是周文王的伯父,这一家都是圣人。当古公正在思考谁来做周国的继承人的时候,他发现季历的儿子昌非常的聪明有智慧,而且有圣人的相貌,就预料到这个小孩将来一定能够兴周,一定能够利益百姓。所以就有这个意思想传位给季历,能够由季历再传位给昌。但是季历是三子,按照规矩,王位应该先传给大儿子,大儿子是法定继承人。古公这个意思很想传给三儿子,所以有点为难的颜色,但又不好说出来,不能够违反祖宗的成法。结果泰伯看出了父亲的意思,所以在古公生病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到南方去采药,于是就告别父亲。二儿子仲雍也明白了他兄长的意思,兄长想要让位。如果让位,首先得让给二儿子,二儿子如果在,就得给二儿子。仲雍是二儿子,他想想,我也得走。因此他也托辞要跟他的兄长一起去采药,所以两个人一同拜别了父亲,到了江南的吴地。到了那里就安居下来,按照当地的习俗断发文身,就变成了当地人,就不想再回来了。
当时,因为两个儿子都已经出远门了,只有三儿子在,所以季历是不能出去的。季历一直在家里侍奉古公。古公在临终的时候,就很自然的立了遗嘱,要将王位传给季历。后来古公去世了,季历就向他的两位兄长报丧。两位兄长也回来了,泰伯和仲雍都回来,泰伯和仲雍就跟季历商量,要让季历来继承王位,当然季历不肯受。结果泰伯就说,我们已经断发文身了,已经变成少数民族的人,不能够再治理国家了。于是没有法子,季历只好继承了王位,做了周国的国君,后来就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就是周文王。
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伐纣成功,推翻了商朝,建立了周朝,周武王于是尊他父亲做文王。周朝之所以能够有八百年的基业,最初的起源,还是因为泰伯能够让位。泰伯,这里讲「可谓至德也已矣」,至德就是至高无上的品德。为什么是至德?因为他为了成全父亲的志愿,养父亲之志,成全自己的三弟继承王位,能够以天下让。「三以天下让」,这个意思就是说三度把天下让给季历,大概是让了三次。这种毫无私心的圣德,孔老夫子非常的称赞。他说「民无得而称焉」,是说人民不知道如何来称颂他的至德。泰伯不仅能够以天下让,而且他让得非常的有智慧,非常的善巧。并不是搞得好像轰轰烈烈那样,而是什么?跟他的父亲心照不宣,大家都不讲,但是自己都明白,为了国家大事、为了百姓,要让位给圣人。这是「财物轻,怨何生」的最佳典范。这也是至孝。
在历史上,古德最推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孔子。孔子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他把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这些圣人的教诲汇集起来,形成了儒家的道统,所以孔子也是至德。他的儿孙到现在,八十多代,二千五百年了,依然在各地受到社会大众的尊重。他也是「民无得而称焉」,不知道怎么样称颂他的至德。还有一位是宋朝的宰相范仲淹。范仲淹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是可谓至德。范先生从小父亲就过世了,母亲改嫁到姓朱的家族。后来,范仲淹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姓范的,不是姓朱的,而且朱家又排挤他,他只好自己一个人拜别母亲出来求学,在破旧的书院苦读。我们知道「断齑画粥」这个故事,就是范仲淹当时过着非常清苦的生活,一心一意要考取功名,要奉侍自己的母亲。后来,他果然考上了进士,做了宰相。可是虽然做了大官,他并没有奢侈,并没有享受,还是过着从前那种非常清贫的生活。他虽然俸禄非常多,但是都拿出来捐助乡族的人。他兴办义学,而且周济家族中的贫穷子弟,让家族里的人都能够得到温饱、安乐的生活。一个人养活了很多很多的人。
他在一篇文章叫「告诸子及弟侄」当中是这样说到,「吴中宗族甚众,与吾固有亲疏,然以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这个意思是说,我们这个地方宗族的人很多,跟我有亲有疏,可是从我祖宗的角度来看,祖宗看我们都是他自己的子孙,没有亲疏之别。又说「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从祖宗的意思来看,子孙没有亲疏之别,饥寒的人,我又怎么能够不去体恤、不去关怀他们?「自祖宗来,积德百余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以入家庙乎?」范公说,范家祖宗积德一百多年了,善有善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到了范家后代才能够发起来,所以范仲淹能做到了宰相,叫始发于吾。他自己说从他这里开始发,得至大官。不仅范仲淹做到宰相,他自己的四个儿子都是宰相、公卿、侍郎这些大官,都是祖宗有德,父辈行善得到的果报。
如果是自己当了大官,独享富贵,而不能够体恤、关怀、照顾宗族里的人,这是对不起祖宗,祖宗在天之灵看到会很痛心。正好像父母希望自己所有的儿女都能过到好日子,如果一个儿子当了宰相,其它的儿女变成叫花子,你说父母会不会很心痛?范公以祖宗之心为心,所以无论宗族里的亲疏,都能够用心的照顾,把自己的俸禄全部捐献出来帮助宗族的人。为的是什么?异日可以见祖宗于地下。如果不好好照顾祖宗的后代,将来何颜见祖宗,又何颜入家庙?入家庙是受到后代的祭祀,那是有德才能够有这个位;如果是为富不仁,富贵了不能想到宗族的亲戚、子弟,真的没有脸面入家庙受享祭祀。所以范公虽然身居高位,俸禄丰厚,但是都能够非常的节俭,周济宗族穷人。当时在一起聚居靠范公养活的有九十多人。范公买了一千多亩的田地分给这些人,分给这九十多家,让他们来耕种,使他们能够养活自己,日子过得还不错。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他投资的一个资产项目上,能够创造就业的机会,让宗族的人都能够有一份工作,都能够生存得很好。虽然范公从小没有得到家族多少关怀,如果他富裕了,即使是不回报家族,别人也没话可说;可是范公并没有计较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得到过家族人的帮助,还是这样来布施、周济。所以他这种孝悌的家风能够教化当时的宗族,甚至教化了一国乃至于后世。范公,可以说在他的家族当中实现了相似于大同之治的这么一个小社会,就是用他自己的德行,使得家族每一个人都能够行孝悌、乐善好施。这也是悌道好的典范。
在《论语.里仁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和小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他们遇到利的时候怎么做。君子心里想着道义,这个「喻」,就是心里常怀着这个念头。什么叫义?义者循理,循天理。天理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我们的良心,做什么事情都凭着良心去做,这就是君子;反过来昧着良心做,这就是小人。为什么会昧着良心做事?就是看到利现前了,见利忘义。所以,小人心里想的是利,因此他的良知不能现前。良知其实在,没有失去,每个人的良心都有,连十恶不赦的强盗都有良心。为什么有人能够凭良心做事,有的人昧着良心做事?你看这个昧字用得很好,昧就是被覆盖住,不能够现前。被什么覆盖了?就是被自私自利、被欲望、被烦恼,烦恼包括贪、瞋、痴、慢。君子修身,没有别的,只是把自己的烦恼、欲望、自私放下。放下之后,良知现前,自然就喻于义了。
但是在现在社会,大家看到这一句可能觉得好难!我要是喻于义,其它人都喻于利,我不就吃亏了,我不是上当受骗了吗?譬如说做生意,如果不讲利而讲义,我怎么可能做得好生意?什么叫义?其实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就是道义、责任,就是商业的良心。温家宝总理曾经在讲话当中提到,说企业家血管里面要流淌道德的血液。每个企业家、每个商人要有良心。如果是见利而忘义,做出损人利己的勾当,就是不道德,就是没良心。
现在的社会没良心的事很多,譬如说毒奶粉、地沟油、建筑材料的造假、偷税漏税、破坏环境等等,这些商业的举措都是为利而害义。在现在社会能不能够坚持着道义而能放下利?谁肯干?
我在去年十月份在上海,应邀参加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办的一个企业家论坛。这个论坛主题叫「商亦载道」。那个道不要说太高远了,就讲道义,商业里面能不能承载道义。我在大会演讲当中,我就向下面企业家们提问,在座的大概有三百人,都是国内比较著名的一些企业家。我问他们,「你们做生意,谁是为了道义责任,不讲利的,请您举手?」结果发现底下三百人,大概也就是两个人举手,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都曾经学过传统文化。这就让我们很惊讶。「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果商业社会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小人,这个社会岂能没有危机?怪不得有金融海啸、有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温家宝总理二OO九年二月在剑桥大学的演讲,就一语道破。他说这次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深层次原因是「道德缺失」,一些人丧失了道德的底限,导致了危机的产生。我们问,喻于义是不是只是个理想,不能够落实?《弟子规》上讲的「财物轻,怨何生」,财物能轻吗?能看得轻吗?大家都看重财。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靠教育。
为什么现在小人多、君子少?就是因为缺乏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这是圣贤教育。人不学不知道,人不学不知义。他不学他怎么知道?你不能怪他。君子是教出来的、学出来的,尤其是因果的教学。人如果真正明白了因果的道理,他知道,像子夏在《论语》当中讲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孔子也是有同样的思想,这叫知天命。孔子五十知天命,什么叫天命?说得白一点就是知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叫知天命。
你看明朝的袁了凡先生,他在年轻的时候遇到孔先生给他算命,那真算得准。儒家十三经里面《易经》就能够给你算出来,那是高等的数学。孔先生给了凡先生算的命真的是一分一毫都不差,所以了凡先生知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没有妄想了。当然他只知道一半,还没有知道另外一半。他只知道有命,生死有命,但是他不知道能够立命。后来遇到了云谷禅师给他点化,才知道原来「命自我作,福自己求」,自己是可以改造自己命运的。怎么改造?断恶修善。了凡先生自觉悟以后,努力的断恶修善,结果真的改造命运了。他命中本来没有儿子,他后来有了个好儿子。他命中最多只有秀才,后来竟然考了进士。进士是古代最高的功名(进士头三名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就是我们现在讲最高学位。而且他做的官也比原来大了,他的寿命比原来算的延长了二十年。了凡先生前二十年完全按照他的原命在走,后四十年改造命运,这叫立命的学问。
孔老夫子知天命,不仅知道有命,而且知道如何立命。他能够自己立命,才能够为生民立命,这就是往圣之绝学。能够为现前生民立命,就能为万世开太平。真正知天命的人,他一定喻于义,不会喻于利。知道人有多少利都是一定的,你即使用尽种种不善的方法去求,即使求来了,还是你命中该有的,你何必要用这些不善的手段去求?而且用这种手段,没有增加你命中的福,反而减损了命中的福,折福。贪利之人,实际上是损了自己的利,多冤枉!不贪利,它该来的就会来,所以君子喻于义,也不会少了利。正是「君子乐得作君子,小人冤枉作小人」。君子是明白、觉悟了,就不会干出小人那些勾当来。何苦这么做?一点利都没有,真是何利之有?
在《论语.里仁篇》里面有一章说,「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这个放,古注有两个意思都很好,一个意思是当依字讲,就是依利而行,什么事都是先考虑利,就叫依利而行;第二种讲法是放纵,放纵自己的私利,就是任意去追求私利。不管是哪一种讲法都是喻于利,结果就是多怨,必定是招致多人的怨恨。为什么?因为利是一般人都要求的,你也求利,他也求利,你要是损了他的利,他就怨恨了。所以愈是图自己的私利,愈会损害别人,就愈会招致怨恨。实在讲,你能够得到的利都是命中该有,你何必要让人怨恨你来得到?这不是小人冤枉做了小人吗!所以真正明白的人,他就会放下利了。「财物轻,怨何生?」轻财物是看轻财物,不是代表说没有财物,该有的就会有。
现在,如果企业家们、经商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都如孔老夫子所说的知天命,我相信商业社会当中肯定大家都是君子了,不会是小人。小人实际上是胡涂人,胡涂才做小人,明白的人不会做小人,他会做君子。因此圣贤教育有多么重要!
我原来是在商学院教金融课的,教金融就教人赚钱,教人怎么得利,我发现这个不究竟。为什么?教你得的,你用那种技术手段得到的,还是你命中该有的,即使不教你,你该有还会有。像李嘉诚,华人首富,他也没读过什么金融博士,甚至他没上过大学,他的博士是后来获得的荣誉博士,但是他能够赚这么多钱,为什么?命中有财。过去他的一个高级参谋,陈朗先生(已经过世了),早年遇到李嘉诚,见到李嘉诚,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刚刚开始经营生意。陈朗先生是很会算命看相的,看到李嘉诚,就问他,「你将来希望得到多少财富,你才会知足?」李嘉诚才三十多岁,他说,「我如果有三千万就很满足了。」陈朗先生笑了笑,「你不止,你将来是华人首富」。真的给他说中了。后来李嘉诚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决定的时候,都要去咨询陈朗先生,这是一位算命看相的高手。
从这里我们也能够得出结论,人真的有命。问题是你能不能知命?更进一步,你能不能够立命?立命是你能够创造命运、改造命运,唯有学习圣贤教育你才懂。真懂了的人,不会再想利了,他只会想义。因为想义就是行善,行善就有善报,那个福就大,福愈大利就愈多,何乐而不为?
《弟子规》还有讲到,兄弟之间要「言语忍,忿自泯」。说话要懂得互相礼让,不要互相指责,往往指责就产生怨恨,产生争执。在《论语》当中有一章说,「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这里又讲到怨,证明兄弟之间很容易起怨恨。刚才讲到的财物容易起怨恨,这里说的是言语,互相批评指责。孔子教我们躬自厚,躬就是自己,自己要从重的责备自己,而薄责于人。厚是重,厚重的责备自己,而对别人的责备要轻、要淡,这样就能够远离别人的怨恨,这很自然。实在讲,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他只会自责,不会责人。
蕅益大师在批注上说的,「厚责人者,只是不能自厚耳」,对别人责备得很重的人,就是自己不能够厚责自己。这个厚,也有厚福的意思。老是责备别人,不能自责的人,没有福报。福报本来是厚的,都变薄了。换句话讲,一个人如果老爱批评人,老爱指责人,看谁都不顺眼,这种人没有福,福薄之人。福厚的人不会老是说别人,遇到什么情况他先检讨自己,有矛盾、有冲突、有不顺,他先检讨自己。他这么一检讨自己,大家也就自己会做自己检讨,大家就认识问题了,就能改正错误,自然能解决问题了。兄弟之间最重要是这样,因为愈亲密的人愈容易互相指责。孔子在这里特别提醒我们,要「言语忍,忿自泯」。
今天,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五分钟,等一下再来一起上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集) 2011/4/14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在《弟子规》当中第二部分是「出则弟」,我们现在继续来讲。「出则弟」这个悌主要就是讲的恭敬和友爱,不仅是对兄弟姐妹,包括对长辈、对家族当中和社会当中一切的长幼,我们都要有着恭敬和友爱的心。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经文,是讲孔子在乡里跟大众聚会的时候,「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乡人是讲孔子家乡同乡的人。人是群居的生物,当然要有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在一起聚居的人,一个乡里的人,同乡的人有时候会聚会,古时候都是这样,在一起饮酒、欢聚。杖者是指拄拐杖的人,当然这是老人。根据《礼记》,「王制篇」、「内则篇」都说到,「六十杖于乡」,六十岁的人就可以拄拐杖了。所以「杖者」就是讲在乡人的宴会当中六十岁以上的人。在这种宴会当中,孔老夫子也参加,他表现出来是尊敬老人,必定是让年长的人坐在上席。
大家饮酒,按照礼来讲是允许你一醉而散。大家欢聚,你可以饮醉;但是如果有老人在的话,即使是醉了,也不能够失常态,都要保持安静。这时候杖者出,老人退席了,退席的时候,孔子一定是让老人先退,他们出去了以后,孔子才随之退出。老人走了以后,剩下的人,大家也可以无拘无束的来饮酒作乐。这是孔子参加乡人饮酒的时候他的一个表演,是教化大众,教大家敬老,教大家长幼有序。而在符合礼的同时,也可以适合人情,大家欢聚也可以一醉方休,但是又不能够违礼,这就是一种中道。当然我们现在的欢聚,我们还是主张不要饮酒,因为《弟子规》上讲「饮酒醉,最为丑」;大家可以吃素,也一样,健康的饮食,也不会妨碍大家的欢聚。
《弟子规》上讲,「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就是讲这个道理,对于长者,我们得恭敬,处处让他先,年龄小的、辈分小的应该退在后面。「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这些都讲得非常的具体,教我们怎么做。在路上遇到长辈,要赶紧走上前作揖。这个疾趋揖的趋,就是快步上前作揖行礼。现在我们的礼节可以用九十度的鞠躬,这是最敬礼了。长无言,要退恭立。我们跟长辈在一起,不要不停的说话,要尽量的少言。如果长辈不讲话了,大概可能累了,或者他的心想要静一静,我们就应该退到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立着,随时等候长辈的吩咐,而又不能够打搅长辈的休息。如果长者立,他要是站着,我们不能坐着。这就太不象话了,我们要是坐着的话,等于是对长辈的大不敬。看到长辈来了,我们即使坐着都应该立刻站起来,向长辈行礼,然后让座给长辈。等长辈坐下来了,如果还有另外的位置,长辈说你也可以坐,你才能坐下,「命乃坐」;如果不叫你坐,你也不要坐,你要随时等候长辈的吩咐。这些小地方其实都是体现了恭敬的心。
在《论语》当中也讲到,「席不正,不坐」,席就是坐席,坐席摆的方向和座位的次序,如果不符合礼制,就不坐。什么叫不正?根据蕅益大师的批注是说,「不正,谓不依长幼尊卑之叙」,就是错乱了长幼的次序、尊卑的次序。好比说你参加一个宴会,正式的宴会往往在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名牌,如果你发现自己的名牌放的地方不太正确,譬如说这个宴会有一位很重要的嘉宾,或者很多嘉宾,这些嘉宾的地位或者是他们的声望、年龄、辈分都比自己大、自己高,居然,你发现自己的名位摆在他们之前,这就不太正了。不正怎么办?先不要坐下去,坐下去往往就失礼了。应该怎么办?应该悄悄的跟宴会的主办方询问,是不是名牌有放错了?如果是放错了,赶紧要调整。这都是讲长幼尊卑之序不可乱,这就是礼,这就是恭敬,这也是悌道。
《弟子规》上又说:「尊长前,声要低,低不闻,却非宜。进必趋,退必迟,问起对,视勿移」。在尊长面前,尊就是他地位高,长就是他的年龄高。凡是位高的、年高的、名望高的、德高的这些人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可以嚣张、放肆,声音要低,不能高声讲话,肆无忌惮,就显得非常轻薄无礼。但是低也不能太低,「低不闻,却非宜」,你讲话小声小到别人都听不到你讲什么,这也不适宜。讲话的声调、语气平稳和缓,不高不低,正好让长辈们能够听得很清楚。「进必趋,退必迟」,当我们去拜见长辈,看到他们要过来了,或者是我们要上堂拜见他们,上去迎上前,要快步走。如果是拖拖拉拉的,而且边走还边左顾右盼、心不在焉,这都是表现出不恭敬。快步走,很专注的上前去问候、去行礼,这是尊敬。退的时候就不能走太快了,如果走太快,就会让尊长有个误解,是不是你很想溜掉,是不是你在我这身旁觉得压力太重了,现在能走赶快就溜?给人这样的感觉不好。退的时候,慢慢退下来,给人一种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的亲切和温暖。
在尊长身旁,如果大家是坐着的时候,一般尊长都会坐主位或者是高位,我们一般是坐在下位或者是旁边,这是位置上有次序。如果长辈问话了,「你今天来之前做了些什么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站起身来对答,不能够还在那里大咧咧的坐着,「我今天来做了些什么什么」。这就有点傲慢,傲慢就会无礼。长辈有问,我们要站起来回答,除非长辈说「你坐坐坐」,你才坐下,而且回答的时候眼睛注视着长辈,要专注的回答问题,这也是表示恭敬人。不要边讲话摇头晃脑、左顾右盼、心不在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这也是不敬。这都是从一些具体的行为当中,让我们去体会怎么样用我们的恭敬心对待长辈、对待一切人。当然生活方方面面的细节是说不完的,《弟子规》也只能举出这些例子让我们去体会,最重要的是养成恭敬心。你有了恭敬心,自然你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会做得如理如法。
在《论语》当中,我们也看到孔老夫子有这些表演。在第十篇里面有一章说,「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这是讲孔老夫子在朝廷的时候,他曾经也做过官,在鲁国在朝廷做过官。在朝廷当中,他什么样的表现?处处都符合礼,处处都表现敬。这里讲「与下大夫言」,下大夫就是比自己地位低的、官位低的人。「侃侃如也」,跟他们讲话,侃侃而谈。侃侃是和乐的样子,一点没有那种居高临下、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而是非常平易近人,很亲切。这是孔子对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当然也包括比自己年纪小、德望小的这些人,幼者。
「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这是讲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德行、名望高的这些长辈、这些尊者,我们应该怎么做?跟他们谈话,「誾誾如也」,这个意思就是中正的样子,就要严肃一点,不能够太放松,太放松就会随便,这是要提起那种恭敬的心态。对幼辈、对下位的人可以多放松。因为你要是紧张了,他们会比你更紧张,你就要放松的、很和乐的样子。可是对上位我们就要紧张一点、严肃一点,这也是恭敬。
「君在」,君主在朝的时候,一国之君是最高位的人。「踧踖如也」,这是讲孔子非常恭敬;「与与如也」,又是威仪很从容。虽然恭敬,也不会紧张得好像手脚都慌乱了,还是很从容的样子,很淡定的样子,只是很恭敬,很有威仪,这是表示对君主的尊重。这都是孔子在朝中给我们表现出来的完全符合礼仪的这些行为。《论语》中记录了不少孔老夫子的这些行为,从这些细节当中,我们能体会到一个圣人的言语、行为都是恰到好处,符合礼度。而礼的本质意义就是在恭敬,「礼者,敬而已矣」,敬人、敬事、敬物,这就是礼。如果是没有注重到这些长幼尊卑的礼节,就显得傲慢,或者是卑缩,这都不是中道。
在《论语》当中,有一章经文是这样讲,「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阙党童子,阙党就是孔子所居住的阙里,那个乡里。乡里有一个童子,童子是未成年的人,不到二十岁,他能够为人将命。将命就是为人传话,传达信息,这么一个人。「或问之曰」,或是有人。有人问孔老夫子,「益者与?」益者就是获教学的益处,也就是他能够上进、能够好学,这才能够受益。有人看到这位童子大概是很灵活、很聪明,所以问孔子,这种人是不是一个求上进的人?结果孔子说,「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我见到他,见到这个童子居于位,这个位是指成年人所坐的位置,这童子居然就坐到了成年人的位置上。「见其与先生并行也」,先生就是长者,比他年长的人,包括父母、老师、长辈等等,这个童子竟然跟成年的长辈并肩而行。根据《礼记.王制篇》当中说,如果遇到跟自己父亲年龄相当的人,跟他们同行应该随行在后,不能够并行。如果是跟兄长年龄相彷佛的人在一起,应该肩随而行,不是走在身后,而是走在侧面,但是后一点,叫肩随而行。这个童子跟年长的人、跟长辈并肩而行,这是没有礼貌,这是傲慢,不懂得谦虚恭敬。所以孔子说「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说这个人不是来求教学的益处,他不是真正的好学,他也不能真正的受益,他只是一个求速之人,求速往往不达,急于求成,最后反而会落后。
孔子非常会看人,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看人的是有智慧,自己知道自己的是明白的,孔子能够自知,所以能够知人。他懂礼,所以对人如果有违礼的事情,他看得很清楚。因为自己能够依礼而行,自然就能够辨别谁会违礼。这个童子即使是他很聪明、很伶俐,也可能他很想学,但是不能够谦虚恭敬、不能够守礼,他也不能够学到真实的学问。真实的学问必须用诚敬的心来求,所谓「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
所以一个有智慧的老师,观察哪一个学生真正能够受教,从哪观察?就从他的行为细节当中看他有没有诚敬心,看他是真正好学的人,还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急于求成的人会有傲慢,会有无礼,就不能尊师;不尊师也就不能重道;不重道,他怎么能学道?所以老师找学生,用什么标准来找?就是看这个学生能不能够谦虚、恭敬,就从这个地方来看,就像孔子看这个童子一样,瞒不过圣人的。所以即使有人说,这个童子是不是很好学?因为可能他很伶俐。孔子说,这个人不是好学。所以孔子也不可能教他,他也不能成为孔门的弟子。孔门弟子首先要学《弟子规》,弟子「入则孝,出则弟」。「孝」是讲心,要有真实的敬重父母、爱父母的心;「弟」是讲尊敬,也是讲友爱。
一个求益者、上进者,要具备三个方面的素质,第一个是好学,第二是力行,第三是知耻。人能够好学,他自然是谦虚,自然能够诚敬,能够力行,他就能够把老师的教诲落实。《中庸》上讲,「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智、仁、勇是君子三达德,达是通达,能够通达自性的这三种德,智慧、仁爱、勇敢。智、仁、勇,我们一般人还做不到,先要怎么做?好学,好学就近乎智,没有真实的智慧,能够好学,也算是跟真实智慧相近了;第二,力行近乎仁,你能够努力的去落实老师的教诲,这也就近乎仁了;第三,知耻近乎勇,你能够知耻,什么是耻?违礼就是耻,傲慢、不恭敬人、无礼这都是耻,知耻就能够改过,能改过才是真正的勇敢。果然能够做到智、仁、勇,这个人是君子,这个人是仁者。仁的德行,其实也包括智慧和勇敢。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经文,「樊迟问仁」,樊迟是孔子的学生,他问如何能实现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孔子就答复三句话,「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这就是仁。居处恭是安居的时候,要保持恭肃的心态,恭是讲心地。执事敬,这是讲在做事的时候,要笃敬。居处的时候,未必有做事,可能没有事,但是却要主敬存诚,这是恭。即使是一个人在暗室屋漏当中,都要能够慎独,不能够放肆、无所忌惮。能够养成这种恭肃的、慎独的心,所谓戒慎恐惧的心,心中就有了诚敬。诚于中而形于外,等到出外做事,执事敬就自然了,做任何的事情都会认认真真,绝不马虎,绝不大意,这叫敬事、敬业。与人忠,是待人忠诚,这是对人的恭敬。如果是欺骗人、不忠诚,这就大不敬。所以这三者,居处恭是论心地,执事敬是对事,与人忠是对人。对人、对事、对心,都是一味的真诚恭敬,这就是悌道。「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之就是到达,夷狄是古时候讲的边疆、文化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到了那些地方也不可以舍弃,还是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也就是要坚持孝悌之道,这就是仁。孔老夫子教导颜渊(颜回),「克己复礼为仁」,实际上也是讲到这个意思。
有了这种恭敬的心,对待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一味恭敬,这就是真正的君子了。这种心,先在家里养成。《弟子规》上说:「事诸父,如事父,事诸兄,如事兄」。在家里能够侍奉父母,用诚敬的心,进而扩大到对整个家族。家族里面的叔父、伯父等等,叫诸父,也是一样,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的心。这是指长辈,对长辈就如同对父母一样,这是孝道的扩展。对诸兄,包括堂兄、表兄,一切比自己年长的同辈人都叫诸兄,如事兄,好像侍奉自己的同胞兄长一样,对他们恭敬。当然也包括对待比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或者堂弟、表弟、堂妹、表妹,都是要用爱心。这个说了两句,我们就以此类推,举一反三。在家族当中有这种孝悌的心,走到社会,对任何的长辈都要像侍奉父母一样;任何年长的人,跟自己是同辈的,也要像对自己兄长一样的侍奉,把孝悌扩展出去,用一味的诚敬的心对待所有的人,尽自己孝悌之道。
可能有的人说,现在(特别是大陆)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像我自己本人就是独生子,我没有兄弟姐妹,我都不知道怎么对待兄弟姐妹,我怎么能够「事诸兄,如事兄」?其实不是说你一定要有兄弟姐妹才能行悌道,是说你要有悌道,就懂得如何侍奉兄弟姐妹。如果你没有至亲的、同胞的兄弟姐妹,有堂兄弟、表兄弟;如果也没有,社会上这么多的人不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就有一章经文,「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司马牛也是孔子的弟子,他是宋国人,他的兄长叫司马桓魋。司马桓魋是一个恶人,在宋国当大夫,他要谋反,而且想要杀害孔子。司马牛是一个比较有良心的人,知道他的兄长作恶,很忧虑。所以他说,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他明明有一个兄长,为什么说他自己没有?因为当时司马桓魋在宋国深受宋景公的宠爱,但是他又不能够知恩图报,竟然还要谋害景公,他有这个意图。司马牛知道,这种意图一被揭穿,就有灭族之罪。后来果然被揭穿,司马桓魋就逃到了魏国,后来又转逃到齐国。司马牛虽然没有跟他兄长一起共谋,但是也怕有灭族之灾,也逃跑。大概他讲这个话是在逃跑当中讲的,说别人都有兄弟姐妹,我没有。因为自己兄弟不好,所以他说没有。
子夏也是孔子的弟子,在这里也是给他开解。说「商闻之矣」,商是子夏自己称自己的名,子夏名商。他说我知道,「闻之」,是从哪里听闻的?一定是从孔子那里听闻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兄弟姐妹,包括自己的死生,包括富贵,都有天命,这个没有办法忧虑,不用忧愁,该来的就会来,它不该来的,想也不会来。你要真懂得这两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就没有忧虑了。没有忧虑,毕竟是没有兄弟,怎么办?子夏这里又说了, |
|
|
|
|
|
|
|
5#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1:02
|
只看該作者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君子心存敬慎,而不会犯过失,对人恭敬而有礼,这样其实死生富贵都是可以转变的。这就讲到立命之学了,前面只是讲有命,底下讲的是立命。怎么立命?敬而无失,处处都能够敬慎,常怀戒慎恐惧,如《诗经》当中说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有这样的心态,自然不会有过失。过失往往都是傲慢,放纵自己了,就会产生。如果是敬慎存心,过失的念头刚起,马上就能够觉察,就能够把它控制。
待人,与人相处恭敬而有礼貌、有礼度,跟一切人都能和睦相处,命运一定会改造。即使是死生富贵都可以改变,包括兄弟,虽然是没有兄弟的人,也会是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样的君子,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大众的爱戴,所以走到哪里都会有像亲兄弟一样的人陪伴。「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子夏最后这一句结束语,等于给司马牛排忧了。君子不要忧患自己没有兄弟,只是忧患自己有没有做到悌道。真有悌道了,你就有兄弟,哪个人不是兄弟?
悌道,就是与人相处恭而有礼,自己内心敬而无失。不仅有兄弟,说老实话,你还会有富贵,你还会有功名,你的命运会改得愈来愈好。所以悌道的精神我们要把握住,悌道,简单的说就是恭而有礼。恭,当然内心中有敬才会有恭,恭敬人,而又能够对人礼让。恭敬、礼让,这是和谐社会的要道,人与人之间怎么才能和谐?互相恭敬礼让就和谐了。
孔子在「里仁篇第四」这么说到,「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能够以礼让治国,为国就是治国,何有是何难之有,有什么难的?这句话意思是说,构建和谐社会有什么难的?只要以礼让治国,一定使社会和谐。礼让要从自己做起,自己做到礼让,慢慢影响周围的人。如果你是一个领导人,你做到礼让了,你影响的层面就更大更广,这叫礼让为国。
如果不能以礼让治国,「如礼何?」这个礼是讲礼文,礼仪的这些文字、制度,十三经里面讲的三礼,《周礼》、《礼记》、《仪礼》这三礼是礼文。礼文又有什么用?如果不以礼让来治国,光有这些经典在也没用。说明经典要人去做,要去力行,自己力行好了,还要去教育大众,要身教加上言教。所以治国本身就是教育的一个过程,《礼记.学记》上讲的,「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所以礼让治国就是礼治,治国之要。
在「为政篇」,孔老夫子还有一段开示,「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这是有人问孔子,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这个奚当「何」字讲,子就是您,尊称。他问孔子,您老人家为什么不为政,不去做政治的事?孔子办政治用礼乐的方法,用教学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往往得不到国君的认同,所以孔子当官的时间非常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学而已,在周游。所以有人问他,你为什么不从政、不当官?孔子说,「书云:孝乎惟孝」,这个「书」是《书经》,孔子引用《书经》的话。《书经》也就是《尚书》,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一部经典。《书经》上讲,「孝乎惟孝」,孝乎是赞美孝道,惟孝也是再次的赞美。「友于兄弟」,有孝还有悌,友于兄弟就是悌道,也就是对父母尽孝,对兄弟尽悌。而「施于有政」,在家里能够行孝悌,自然就能够影响到当政之人,当政者。这叫施于有政,有政的人就是当政的人。「是亦为政」,这也就是为政。孔老夫子虽然没有去当官,但是他能够在家行孝悌,影响到在位的人,从而也能以孝悌之道来治理国家,这不正是孔子的为政?「奚其为为政」,就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叫为政?换句话说,为政,除了孝悌以外没有别的了,孝悌是为政之本。
所以,教《弟子规》,教《论语》,教圣贤之道,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在为政?虽然我们没有官位,没有任何的名衔,但是古人讲,「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我们自己从自身做起,努力的去行孝悌之道,我们自然能影响到周边的人。随着你的德行学问不断提升,你影响的面会愈来愈大,最后能影响到在位的人、国家领导人。这也是我们对和谐社会做出的一分贡献。
孝悌,「入则孝,出则弟」,讲到这我们就全部讲圆满了。实际上孝、悌都是孝。《孝经》上讲,「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三个层次。事亲,是对于父母;事君,是对在位的人,对领导人、对长辈就是行的悌道,恭敬尊重;自己能够敬事、敬业,最后能够立身,就是立身行道、成圣成贤,这都是孝道。所以我们从自身做起,不断的提升自己,到真正成为君子、圣贤,这就是将孝道做到圆满。
今天我们的时间到了,就讲到此地。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一集) 2011/4/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今天我们来看第三个部分「谨」,谨慎的谨,谨慎是君子一个基本的言行准则。谨慎要从小就得培养,所以,如果从小能够学习《弟子规》,能够处处养成恭敬、谨慎的习惯,其实做君子就不难。在《弟子规.谨》这篇开篇就说:「朝起早,夜眠迟,老易至,惜此时」。这是讲到要珍惜光阴,这是谨慎的第一条。
在《论语.子罕篇第九》有一章这样的经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孔子有一次在河流的岸上,叫川上,川就是河流,他在岸边看着水,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逝者就是水,任何像水一样不断流逝的事物都叫逝者,包括我们的时间、我们的青春,一切其实都是无常,都在不断的像流水一样迁流不息、永不停止。不舍昼夜,这个舍字当止字讲,就是停止的意思,就是昼夜都不停止。孔子在这里发出这样意味深长的感叹,提醒我们万物迁流不息,而青春、生命无常,如果没有好好的把握时光来修道,错过了这样的大好时光,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佛门里面每次做完晚课,大家都会唱一首「警众偈」,提醒自己,这就是「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我们求道之人,要提起精进,不能够懈怠、懒散,每天不能离开圣贤的教诲。天天落实,要真干,就好像头顶头发烧着了、燃起来了,我们当然要奋力的去把头上的火给熄灭,不能够有一丝毫等待,你等待,头就被烧伤。用这样的方式保持高度的警觉心、勇猛的心来修道,心中常念无常,我们的青春不能够永驻,人有生老病死。孔老夫子讲「朝闻道,夕死可矣」,白天,早上要是闻道、得道了,晚上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但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在死之前就能闻道,就能够证道?所以慎勿放逸,不要放逸自己。
天下聪明人很多,伶俐人很多,但是为什么一生到最后道德学问没有能够成就,就死了?其实就是放逸这两个字害了。没有真正认真对待自己的道德、慧命,因循苟且,错过一生。所以《弟子规》上提醒我们「老易至,惜此时」,趁着现在的时光,我们能学习、我们能修道,就要努力。要起早贪黑的努力来学习,特别是要早起。现代人晚睡并不是困难的,像我们香港这地方,大部分人都很晚睡觉,十一点前睡觉的都算很早睡了,但是早起的人确实寥寥无几。曾国藩先生在他的家训当中特别提到,说家中子弟须早起,有兴旺之相。一个家里面,如果子弟不能够早起,太阳升到半天高了还不起床,这个家庭不是兴旺之相,反而是衰落之相。从小我母亲教导我《朱子治家格言》,第一句就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可见得早起是治家之本,这就讲究一个勤字,所谓勤俭持家。如果人不能够勤奋,多半是一生一事无成;凡是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你看他们都是非常勤奋的。
从小我母亲就带动我养成早起的习惯,我母亲就是一个早起的人,因为她能早起,所以我也就能跟着她一起养成这个好习惯。父母教儿女,最重要的是身教,自己身正了,儿女自然就正。我母亲通常都是四、五点钟就起床,到现在年纪大了,睡得少了,一般三点多钟就起床。我从小也就是在母亲的带动下能够早起。早起就出去外面跟她一起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的空气,吐故纳新,这样身体底子还算不错。
一个人能够勤奋,他就能够成功,所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如果一个人成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什么好,这样的人基本就是个废人。孔子在《论语.阳货第十七》有一章经文开示说,「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孔子在这里是批评那些懒散的人,说他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一天到晚,吃饱穿暖了不干事情,不用心思,也不学习圣教,干什么?古德所谓「饱暖思淫欲」,他的心里头就不会有什么好念头。一个人没有什么追求和志向,其实他的恶念就会很多,贪淫之心就会滋长。这种人,孔子说「难矣哉」,太难了。难什么?很难教,很难帮助他。换句话说,这种人将来必定是个废人了。
底下说,虽然是博弈,「不有博弈者乎」,博弈就是下棋,下棋还要用心思,所以「为之犹贤乎已」,为之就是下棋,做下棋的事,玩玩棋他也在用心思,总比不用心思的要好。换句话说,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是比什么人都比不上,连下棋的人都比不上。这个贤乎哉,贤就是优胜,连下棋的人都优胜过他们。在「卫灵公第十五」这一篇里面,孔子说过,「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深远的思虑,他必定会遭遇到不可预测的忧虑。这个远虑,意思包括得很广,譬如说在办事上面,无论办大事还是小事,我们的眼光要长远,考虑要周详,又要预防流弊,这叫远虑。能够方方面面都想到,你就不会有近忧,不会办着办着突然遭遇到不可预料的事情,变卦,你就手忙脚乱了。
在做人方面也是如此,做人必须要有远大的志向。古人讲「读书志在圣贤」。我们这一生要把人生的目标定在圣贤的境界,要志于道,不能只是为了饱暖衣食,满足于这些物质的享受而自甘堕落。能够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就不会有眼前的忧虑,眼前什么忧虑?可能衣食不足,可能生活有些挫折,人事上有些不愉快,这些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忧虑。为什么?因为你志向远大,现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人有远虑就没有近忧。
像我现在,我可以跟大家讲,我是没有什么忧虑。虽然我没有钱财,没有资产,也没有社会地位,孑然一身,但是我很快乐,天天真的没什么忧恼。当然,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忧了,天天就是想着怎么样学好经典,自己能够依教奉行,同时来跟大家分享。真的是「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大家来一起学习,可能有些是从远地而来的,天天都见到有新的面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也很快乐。我们这个小课堂听课的人数不多,也没有限制,没有规定你一定得来,不来就扣分,不来就扣奖金,没有这样的,全是自愿来的。你能来,我也很高兴,大家一起分享,志同道合;你要不来,也没关系,「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你不知道,不愿意来,不想学习圣贤之道,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愠就是烦恼,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因为君子自得其乐,他的乐不是从外面来的,不是看别人来还是不来,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不是从这来的。他的喜悦是从内心当中,不断的学习圣教的过程中印证圣贤的教诲,从这来的。
学习圣贤之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勤奋。现在我自己也是,每天休息的时间大概就是六个小时,还除了吃两顿饭的时间以外,其它的时光基本都是在修学,这种勤奋当然是因为我学得很欢喜,不亦悦乎,这个不是人家逼出来的。有些人也很勤奋,他是什么?可能是上司逼着他要他干活,他很勤劳的干,不干活拿不到工资;有的人是为了名利,我干了这个,我能够得到很多的钱,或者是很高的名望,为了名利来学、来干。我们现在又不要名利,又没有人督促、没有人来鞭打我们,我们还干得这么起劲,这个是什么?这是自己得到喜悦,真的停不下来了,叫做欲罢不能。
当然,我勤奋学习的这个习惯也不是现在才养成,我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习惯,实在讲都是我母亲带动我的,因为我母亲也是一个很勤奋学习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她也是天天看书,天天学习。所以我从小也很能够读书,在世间读了二十年的书,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又有八年的做研究的工作,基本都是学习和读书的过程。后来辞了教授的工作,现在也还在读书,看来这一生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养成学习的习惯很重要,养成勤劳的习惯很重要,不仅学业需要勤奋才能成就,事业也是一样。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子张问政」,孔子的弟子子张曾经问如何来办理政事。一个公务员要去服务于国家,他这个事业怎么才能够办得好?孔子说,「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这个居的意思包括三层,第一个是讲居家,在家里就要勤奋无倦。勤奋的习惯从小在家里就养成,没有疲倦的,不懈怠的去工作。所以孩子从小让他做家务,养成勤劳的习惯很重要。我是小学四年级就在家里做饭,还不到十岁就开始会做饭,做家里的饭。别看我是独生子,其实我还是挺会劳动的。居家无倦,还有居官无倦,官是官位,做公务员,你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你要把事情办得好,必须要勤奋,不能够懈怠懒散,要工作认真细致。第三个,居是讲居心,我们的用心,要有勤勉恭敬的心,不能有丝毫疲倦的心,不能退,不能放逸。行之以忠,这是讲行为公正、忠诚,没有私心,因为有私心就不忠了。在这里夫子教我们一个是无倦,一个是忠诚,这个是办政事我们应存有的心态。
同样的在「子路篇」,「子路问政」,子路也问怎么办政事。「子曰:先之,劳之」。孔老夫子讲了四个字,先之就是为政者自己要先行,要以身作则。譬如说你劝别人要廉洁,你自己要廉洁;你希望你的下属都能够认真负责的工作,你自己要认真负责。劳之,就是教民勤劳,教别人勤劳当然自己得先勤劳。像古时候大禹治水,三过其门而不入。他治水,跋山涉水,可以说艰苦备尝,以身作则,所以带动大家能够把河流治理好。最近的朝代,清朝雍正皇帝是一位非常勤政的人,他每天批阅的奏章,如果没有十几个小时都批阅不过来。大家算了一下,大概他每天也就睡四个小时,真正是勤政爱民的皇帝。当然最后是积劳成疾,他死得比较早。他死了以后,乾隆皇帝即位,乾隆皇帝因为他的父亲给他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在父亲的基础上把政治办得更好,所以出现了盛世。
夫子讲了「先之,劳之」,子路还觉得不太够,继续问,「请益」,请益就是请孔子再加以说明。「曰:无倦」。孔子又给他说了两个字,无倦,就是没有倦怠,永不懈怠的去工作。明朝的李卓吾先生曾经评论过,子路为什么还请益?本来孔子说先之劳之,已经很明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再请问下去?这实际上可能是因为子路还有懈怠的习气,所以孔子教他无倦,就用无倦两个字做药,对治子路倦怠的毛病。如果他没有这样倦怠的毛病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再问下去了,他马上回去就依教奉行。还要再问,还有一点病根在,所以孔子治之以无倦。所以「谨」,实际上跟勤劳联系得很紧密。
《弟子规》上除了讲要勤劳早起以外,要珍惜光阴以外,还有要讲求卫生。譬如说「晨必盥,兼漱口,便溺回,辄净手」。早上一定要洗脸、刷牙、漱口。大小便之后回来一定要洗手。这个孩子们都要学的,从小养成这个习惯,养成这个习惯之后就变成很自然了。我相信很多人这些都能做得到。我听过有一位同学讲,说《弟子规》过去没学过,好像条条都很难做,唯有「便溺回,辄净手」这条能够做到。为什么他能做到?从小养成习惯,它就不难了。所以早起也是,你从小养成早起习惯,也就不难了。《弟子规》从小都做到了,长大了有什么难?做君子有什么难?做圣人都不难。
然后又讲到,仪容要端正。「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这都是自重,这都是一种威仪。孔子讲,「君子不重则不威」,他要自重。自重就从自己的仪容要庄严开始。你自己能够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所以你才会有威风。威风不是说你杀气腾腾,让人看了很害怕,那不一定是威,通常充其量叫猛,不叫威。君子是威而不猛。威是什么?它从自重而来,他有威仪。帽子戴正,纽扣要结好,不要上下错位;袜子、鞋都要穿得整整齐齐,不要踢踢踏踏,这都是威仪。
衣物也要整洁。「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冠是帽子,古人都戴帽子,帽子和衣物都要有它的定位,不能随便乱放,把它迭得整整齐齐的放到衣柜里面。如果是乱顿,随便乱放,就会搞脏。我们的衣物如果要换洗的,要尽早的把它洗出来,不要堆在那里。有的人可能衣物脱下来一个礼拜之后他才去洗,可能那个衣物上都长很多霉点了,这也是对衣物的不爱护,不能惜福。穿衣服也要循礼,所谓「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我们穿的衣服整洁为美,庄严就行了,不一定要华丽。上要遵循自己的本分、地位,也要称自己的家境。太豪华的衣服,我们如果收入不高,穿起来也不相称。古人的衣服都由社会阶层分类,现在没有了,什么衣服都能穿。我们也要穿得大方得体,只要整洁就很好,不一定要奇装异服。奇装异服未必让人看了生尊重感,现在街上走的很多女孩子穿的衣服稀奇古怪的,衣料好像愈用愈少了,这些都是不能够自重,所以别人也很难对她生起尊重心。
在《论语.先进第十一》这篇有一章经文说,「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回就是颜渊,他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颜回不幸去世得很早,先于孔子而死。颜回的师兄弟们,就是孔子的门人,欲厚葬之,他们因为都尊重颜回,所以想用厚礼来葬颜回。颜回的身分是平民,但是他们很想以大夫之礼来给他厚葬。而且颜回家境是很贫穷的,厚葬也是不合理的,这就不是「上循分,下称家」,所以孔子说不可,不允许门人用厚礼来葬颜回。
这都是什么?孔子爱惜颜回之德,不是流于世俗感情,要爱之以德,不是爱之以情。孔子不许可,结果门人还是厚葬之,还是用厚礼葬颜回,这是因为颜回的父亲,叫颜路,特别的希望用厚礼来葬自己的儿子。结果孔子就很感叹,「子曰:回也」,就是叫着颜回,说颜回视我犹父也,你对我像父亲一样,「予不得视犹子也」,我不得待你好像我儿子一样。意思是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不许可非礼而葬。「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这个不是我的意思,虽然我不许可,但是他们还是要做(二三子就是孔子的这些弟子们)。就是你的师兄弟们,他们坚持要这么做而已。从这里看到,孔子对礼是多么尊重。虽然他是非常疼爱颜回,颜回死的时候,孔子悲痛程度比自己儿子死更加严重,但是孔子却坚持以礼行事。
在《礼记.檀弓》这篇里面记载,子游曾经问过丧具,怎么治丧,丧礼里面用什么器具。孔子就回答说,「称家之有无」。这句话就是讲「上循分,下称家」,如果家庭富有,但是身分不符,也不可以用厚礼而葬,如果是家里没有钱财,更不能够厚葬。所以孔子在《论语》当中自己感叹,其实也是在责备这些弟子们。
在「宪问」这篇里面又有一章,「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这个位就是职位,或者说地位。不管是办什么事情,办政事也好,或者是做任何事都有个负责人,如果我们不在其位,就不能够代替负责的人来筹划那件事情,以免会干涉到他的职责,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意思,曾子有个解释,说「君子思不出其位」,君子所思、所想都是根据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他不会有妄想。如果思出其位了,不在其位又谋其政的,这都是属于妄想,这也就不循分、不称家了。所以从穿衣服循分称家,我们可以引申到做任何事情都要安分守己,不要乱来,这样社会秩序才能够稳定。
《弟子规》上又讲到饮食要有度,所谓「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对饮食不要挑食,不管食品的粗细、好坏、美味与否都要欢喜接受,这就是惜福。吃饭也不要过饱,适可而止,最好每餐饭吃个七、八分饱就好,不要吃得太饱胀。过则就是饱胀得很,饱胀得过了就会伤肠胃,而且也是浪费粮食,你本来不需要这么多,吃得太多了,变成身体又多消耗。在《论语.乡党第十》这篇有一句经文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个意思就是说吃饭、吃东西,不求其精细而饱,这个厌就是饱的意思。脍就是指切得很细的鱼和肉,我们也不要求其精细。意思是说,吃什么东西都不要太在乎,粗食也好,精细的食品也好,只要能吃饱就行了。哪怕每天吃青菜豆腐也很不错。又有一句经文说,「不多食」,不多食就是食适可、勿过则的意思,不要吃太多。「食不语,寝不言」,这都是讲吃饭时候的威仪,吃饭最好别讲话,讲话就怕噎着了。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讲话,讲话会伤中气。所以圣人的生活从这里可以看到,它是很清静、很有规律,一点都不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知足常乐。人欲望太多了,譬如说,吃要讲求很美味,事事物物太多的要求,其实人反而过得很辛苦。真正有福报的人,他就是知足,他就有快乐;不知足的人,常常会烦恼。
在《论语.子路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这个意思是说孔子在谈到卫国的公子荆,他有这么一个评论。这个公子荆(在当时卫国有一位公子荆,后来鲁国也有一位公子,都叫荆,所以在这里特别提出来是卫国公子荆),他善居室,意思是说,他能够治家治得好。善字可以做能字来讲,能居室,能治家。主要是什么?他能够不奢侈,勤俭持家。这里举了一个例子,始有,茍合矣,他治理自己的家室,开始有一些必需的用品的时候,叫「始有」,他就说「茍合矣」。苟合矣就是说已经觉得可以了,不需要再多了。「少有」,这是讲又增加了一些物品之后,他就说「苟完矣」。这个完也就是说已经很完备了,足足够够,不需要再增加了。他的家庭又继续的增加财富,到了「富有」的时候,他就说「苟美矣」。美就是美好,已经无以复加,再好不过了。你看他不贪求财富,永远都是用这种知足的心,所以他永远都是快乐的,所以孔子在这里特别赞叹他。实际上一个真正想修道的君子,如果对这些物质生活的享受不能够放下,他就很难有什么成就。
在「述而篇」有这么一章,「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的生活那么简单,你看他吃饭叫饭疏食,这个疏是粗疏,就是吃的是粗食、淡饭。疏食、饮水是讲他吃得简单。曲肱枕之,是曲着手臂来枕,睡觉连枕头都没有,这说明他生活的简单。但是他乐亦在其中矣,他非常快乐。快乐在哪?因为心中有道,有道就不会对于外面的事物那么看重。所以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是用正义、道义的方法取得的富贵,在我看来就像浮云一样。这个浮云在天上,不是自己所有,自己所有的是道。他依道而行,所以他不会眷恋富贵。
孔子的弟子颜回也是这样的人,在「雍也第六篇」,孔子是这样赞叹颜回的,「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他赞叹颜回真是贤良,一箪食,你看吃饭连碗都没有,用竹子编成一个小篓,叫箪,用箪来盛饭;喝水,杯子都没有,用葫芦瓢,叫瓢饮;在陋巷,穷乡僻壤里面,人不堪其忧,别人要是在他的这个地位上,不知道会多么忧虑,可是颜回不改其乐,他很快乐。证明他真正得道了,他不会以穷苦的生活为忧,因此孔子赞叹「贤哉回也」。这是说明真正一个志于道的人、一个君子,他就是应该全心全意在自己道德学问的修学上。人能够这样做,自然会对一切的名闻利养、功名富贵不在乎,这种人才有可能入道。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讲到此地,我们休息五分钟,一会儿第二堂课再继续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二集) 2011/4/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讲「谨」这篇。《弟子规.谨》上讲到年少不要饮酒,所谓「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因为饮酒,很容易醉了就乱性,会说出一些不适当的话,做出不适当的事情。所以君子谨慎修身,他也会戒酒。另外还有讲到威仪要严整,像「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这都是讲的威仪。走路要从容迈步,站立要端正,不要歪歪扭扭,作揖、行礼要深、圆。像我们给人鞠躬,鞠九十度,动作和缓,这是表示对人的恭敬。「勿践阈,勿跛倚,勿箕踞,勿摇髀」,这是一些要注意的细节,不要践踏门坎,不要跛倚,就是身体靠立在墙边,可能一只脚撑着地上,另一只脚悬空,这种叫跛倚。箕踞,就是讲坐的时候,两条腿叉开,像个畚箕一样,看起来很难看。应该端身正坐,古人讲正襟危坐,这就是威仪。摇髀就是摇大腿,有些人坐的时候,他喜欢摇着大腿,这个也是很没有威仪。君子修身,在这些细节方面都要避免。
在《论语.乡党》这一篇都是记载着孔老夫子种种的威仪,其中有一章是讲孔子到朝上会见君主。「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孔子入公门,就是君主之门,因为古时候的天子、诸侯都有好几重门,这里没有说哪一重。孔子在进门的时候,都是肃然起敬,好像要鞠躬的样子,叫鞠躬如也。如不容,就是那种谨慎的样子,好像没有容身之处,无所容身一样。立不中门,中门就是门的当中,我们不要站在大门当中,这样就会挡住别人通行。行不履阈,就是不践阈,不踩在门坎上,应该跨过去。古时候的厅堂都有门坎,我们不能踩在门坎上这样跳过去,这样是不庄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避免门坎被踩脏,第二个也是表示自己不敢自高,不傲慢,你踩在门坎上自己高起来了,这就是傲慢的行为。
过位,色勃如也,过位是经过君主的空位,虽然君主不在,但是孔子依然是那样的恭敬、严肃。色勃如也,他的脸色勃然就变成了非常肃敬,脚步就会加快,足躩如也,躩就是快步的走过去,不敢怠慢。其言似不足者,如果是跟别人一起走的时候,经过君位,这个地方就不是说话的场所,所以即使是很有必要说的,都是很简单的赶快讲完,叫「似不足者」,好像讲的有不足的样子。摄齐升堂,这个齐是古人穿的衣裳下半段缝的一个边缘,摄齐就是在走上堂的时候,像走上楼梯,就把长袍的下端提起来,叫摄齐,然后拾级而上,这样当然也是避免长袍绊倒自己。鞠躬如也,这个时候就好像要鞠躬的样子,那样的严肃、恭敬。屏气似不息者,屏气就是收紧了气息,不敢大声的去说话,甚至不敢大力的呼吸,这都是表示恭慎的状态。我现在就有点像屏气似不息者,因为什么?这两天喉咙上火,喉咙痒,讲话就不敢讲大声,也不能说快,这一说快可能就咳嗽。大概是上天让我体验体验这个滋味,什么叫恭慎的样子,什么叫屏气似不息者,要不然这两个小时讲不下来。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孔老夫子那种威仪,处处都是显示着恭敬谨慎。
《弟子规》上有讲到接物要恭谨。《弟子规》经文上讲,「缓揭帘,勿有声,宽转弯,勿触棱。执虚器,如执盈,入虚室,如有人」。这是讲在家里揭帘,拉窗帘,现在窗帘一般都带着绳子,这么一拉,窗帘就会自动拉开,或者有些百叶窗,你一拉它就会升起来,揭帘的时候都要小心一点,慢慢来揭。还有门帘,门帘是垂在门口的,我们揭帘要缓缓的揭开,人再走进去。如果太大力,速度太猛,就会把帘给揭下来,就损坏了。勿有声,揭帘揭得缓就没有声音,揭得太快就有声音。宽转弯,勿触棱,在家里,特别是在香港,你看我们家居一般都比较小,那个桌角、柜的棱角,如果我们转弯的时候不能够宽转弯,就会碰到那个棱角,把自己身体碰伤。我在自己宿舍每天早上自己做早餐,我头顶上有一个抽油烟机,虽然我是不用它的,因为我从来不炒菜,但是那个油烟机装得比较低,我个子稍微高一点,常常一不小心头就碰到油烟机的角,碰到还很疼,有一次把油烟机上面的标签给碰下来了。我就想,真是宽转弯,勿触棱,头也得宽转弯,扭头不能扭得太急。所以君子言行举动都要非常的缓慢、安详,太急躁说明心是浮动的。
在日常的生活当中,能够保持这样安详的态度跟人接触,一般就不会出现矛盾。往往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如果不是利益上的冲突,可能就是言语上的冲突。就像《弟子规》上讲的「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我们可能不需要跟人争财物,但是言语上不注意,就会跟人起矛盾,这也叫触棱。触棱就是起冲突了,那就需要什么?宽转弯,言语说话要留有余地,我们的行为、做事也要留有余地,不能够做得太绝、讲得太绝,这就会起矛盾。尤其是对那些本来就不是很讲理的人,更应该注意宽转弯,勿触棱。
在《论语.阳货第十七》这篇,第一章我们看到,「阳货欲见孔子」,阳货是鲁国季孙大夫的家臣,但是他很有能力,把持了整个家族的大权。这个人因为他犯上作乱,孔子早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直都回避他。但是阳货又非常的爱才,爱人才,见到孔子是个很好的人才,就想要劝他出来服务。所以阳货欲见孔子,就是希望他能够出来替他服务,「孔子不见」,孔子没有去见他。「归孔子豚」,阳货就有一天去拜访孔子,给孔子一只小乳猪,给他送礼。按照礼来讲,接受了人家的礼,应该去还礼,特别是阳货是有身分的人,所以孔子去还礼。「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孔子去拜访他,他又不在。这里古注有的说,孔子也是故意看到阳货不在家的时候去找他还礼,把这个礼完成;有的说这是恰好遇上阳货不在家,孔子去拜访,还了礼。无论怎么说都是没遇着,叫时其亡也,这个亡就是阳货不在家,刚好有这么一个时期,而往拜之。
回来之后,「遇诸涂」,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孔子遇见了阳货。阳货就说,「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阳货很傲慢,他跟孔老夫子讲,你过来,我跟你讲话。尔就是你,予就是我,我与你言。底下就是阳货的话,这从头到尾都是阳货讲的,说「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到这里都是阳货的话,意思是说,这是阳货在教训孔子,居高临下的讲,你怀其宝而迷其邦,你怀藏着宝贵的学问,但是又不肯出来为国家服务,任由着国家迷乱下去,这可以说得上是仁吗?曰不可,这不可以说仁。好从事而亟失时,他说孔子你又很喜欢从事政治,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了时机,这可以说得上智慧吗?曰不可,不可以说。这都是阳货等于是教训孔子的口吻,让他现在得把握时机,赶紧出来为国家服务,其实就是为他服务,因为当时他专权。最后就告诉孔子,日月逝矣,日子一天一天的逝去,岁不我与,岁月不会等待我们了。结果,「孔子曰:诺,吾将仕矣」,诺就是答应,孔子说,好吧,我将出仕,就是我要出来做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阳货咄咄逼人,如果孔子再坚持下去的话,可能阳货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毒手。所以顺着他的话,避免触棱,这是孔子的智慧,孔子是「无可无不可」。孔子出来做事,当然也会把持原则,其实孔子也是很想出来做事,通过出来做事的机会,来推行礼乐政治。虽然是阳货让他出来,考虑到国家利益,孔子还是答应了,这都是圣人能够善巧方便的地方。
「执虚器,如执盈」,这是讲我们拿着一样东西,譬如说一个杯子、一个碗,即使是空的,叫虚器,都好像那里头装着水、装着东西一样,要小心翼翼的拿着,这都是表示恭敬。从这一个小节上面,我们能够联想到,圣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恭谨,这叫修己以敬。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子路就问老师,什么人可以称得上是君子?我们这次的讲题就叫「君子修身之道」,我们也很关心,什么人称得上是君子?孔老夫子说了四个字,「修己以敬」。你修自己,用诚敬的心,修出这种诚敬心来,这就是君子。所以君子修身之道,就是修什么?修诚敬而已。子路听了之后觉得不够,他又再问,「曰:如斯而已乎?」这样就行了吗?孔子就回答他,「曰:修己以安人」,你能自己修己以敬,就能够使人安定,你能感化别人,正己化人,让别人也来修诚敬,别人也来作君子。子路听了又问,「曰:如斯而已乎?」这样就行了吗?孔子又说,「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子路听孔老夫子的话没听懂,其实君子之道确实就是修己以敬四个字足矣,但是子路以为这是很简单、很容易做。其实一点也不容易,为什么?这里讲到的,修己能够以敬就能安人,能安人就是安百姓。随着你修学的境界不断的提升,你所帮助的人会愈来愈广泛,乃至到天下百姓都因为你能够修己以敬而得安。能做到这个境界,连尧、舜这样的圣王还都觉得没做到。其犹病诸,这个病是以此为病,诸是之于,病之于,以此为病。换句话说,修己以安百姓,尧舜都没做到圆满,可见得君子修己以敬是无有穷尽的,不是简单的。而且他的心量不是只对自己,是对整个天下的百姓。实在讲不仅对整个天下,佛家讲得就更究竟圆满,对整个宇宙,遍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我都要让他们安,安到什么地位?安到佛的地位,一切众生成佛了,我这修己以敬才叫圆满。修己以安众生,安众生就是度众生,不仅尧舜做不到,等觉菩萨其犹病诸,只有圆满佛果才做得到。所以君子修身之道,一直通到成佛为止,可不是简单的事。但是你也不能把它看得太难,太难了,你可能又不肯做了,要「勿畏难,勿轻略」。为什么说不难?因为它是修自己,它不要求别人。如果求别人是难,而且成功与否没有把握;求自己就不难了,只要自己肯干就行。所以最重要是要立志,立志成圣成贤。
《弟子规》上又说,「入虚室,如有人」,就是讲进到房间里,即使房间里没有人,你以为它没人的话,也要把它当作有人那样看待。譬如说进门的时候先敲敲门,如果里面有人,他就会有个准备,不要一下进去把人吓着。我这里就做个检讨,刚才进厕所的时候,我敲门,就是敲了一下马上就进去,应该敲一下,就等一等再推门。果然进去之后发现有人,就会把人吓一下,如果是个老人,一下给你吓到,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所以我们进门之前先敲门,不要急,这都是对人的恭敬。
这个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入虚室,如有人」,进到空房间里头,就好像有人在旁边一样。这就是《大学》里讲的君子慎独的功夫,即使一个人在暗室屋漏当中,都不可以放肆,还是好像有人在旁边一样,你得要规规矩矩的,要有所谓戒慎恐惧之心。知道即使一人在空房间里,实际上头上三尺有神明,《大学》里讲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这不可以随便,这是所谓的敬畏心要有。
在《论语.季氏篇》有这么一章,「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孔子讲君子有三种敬畏,这个畏是敬畏,不只是讲恐惧心,是讲在尊敬当中的那种畏惧,所谓敬畏。敬畏什么?第一个是天命,天命说白了就是因果报应。在《尚书》上就有这么一句经文,「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一个人能行善积德,天给他降吉祥,事事都能顺利;如果一个人行不善,他必定会被天降灾殃。人如此,国家也如此,世界也如此。
我们看,为什么现在世界上这么多的天灾人祸?这是灾殃!仔细想想确实是因为现在的人作不善感召。所谓「人以善感,天以福应,人以恶感,天以灾应」,「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所以君子岂得不敬畏?能敬畏,知道有因果报应,不敢造恶,要努力修善,不仅自己好,自己家也好,子孙后代也好。在《易经.坤卦.文言》上,孔子说过,「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庆是福,余庆就是自己的福没享完,留给子孙享;反之,如果积不善的,就自己遭殃还不够,还要子孙连带遭殃,这是叫天命。
第二「畏大人」,大人是在政位上的人,天子、诸侯、领导人,他们维护着国家的安定,他们有权力。当然古时候的天子都是有德有位,如果德不配位,他也就不可能在那坐很久,很可能人民百姓就要起来把他推翻掉。所以畏大人,实际上是对那些有德有位之人要有敬畏心,要尊重他们。他们代表着国家形象,也代表着人民,他是人民的代表,我们尊重他就是尊重人民。所以畏大人就是敬畏老百姓、敬畏祖国。现在很多人对领导人不够尊重,甚至有的国家,我听说有的地区可以指着领导人的鼻子骂的,完全没敬畏心,社会焉能不乱?
「畏圣人之言」,圣人之言是经典,是圣人的教诲。圣人明白了宇宙人生真相,他们说的都是真理,所以我们要尊重,而且要依教奉行。如果能够依教奉行就得吉祥,如果逆着、违反圣人的教诲,就会得到灾祸,所以君子也不敢违背圣人之言。孔子当时作《春秋》,所谓是「乱臣贼子惧」。《春秋》是鲁国的历史,也是整个春秋时期的一个历史。孔子作《春秋》,写的全是事实,毫不留情,绝对不会歪曲事实。人造恶、行善全都写在里头,所以使得乱臣贼子都很害怕。这也是畏圣人之言,不过是畏在其后,他如果真敬畏,怕历史后来人会骂他,他也就会收敛,不敢做坏事。
反过来,「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不知道因果,所以他不怕,他敢造恶业。他不怕因果,什么都敢做,所以他能够「狎大人」,狎意思是说轻视,轻视大人,对于有德有位的人轻视,甚至肆意的批评毁谤。还有「侮圣人之言」,侮是侮慢、轻侮,对圣人讲的话、讲的真理,他不相信,反而批评、斥责。现在很多人是这样的,说孔老夫子已经过时了,孔老夫子讲的是封建,这儒家学问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愚弄人民的工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欺侮圣人之言到何等地步!灾难怎么可能免除?
所以君子跟小人之分别,从这里可以看到,君子有敬畏的心,小人肆无忌惮。肆无忌惮,也不是他不害怕,等到出现灾难,果报现前了,他就害怕,害怕也来不及了。君子畏因不畏果,他怕的是自己造恶将来有恶报,他在因上防止,没有恶因就不会有恶果。可能过去,包括过去生中胡涂造的恶因,现前有恶果了。恶果现前不害怕,孔子讲,「君子不忧不惧」,没有忧虑,没有惧怕,这是讲不怕果。有恶果来了,有灾难来了,他能够逆来顺受。像孔子在陈地七日绝粮,在宋国险些被害,在匡地被人拘留,都有生命的危险,但是孔子一点不害怕,反而从容对待,这是不忧不惧。小人是畏果不畏因,果报来了他就害怕了。害怕得晚了,为什么你在因地上不早点害怕?你要有敬畏心,就不要造这个恶因,就不会得恶果了。
现在中国领导人都在提倡敬畏心,这好事情。你看在二OO七年九月,「人民日报」就发表了温家宝总理的一首诗,叫《仰望星空》,里面有这么一句诗文,「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庄严而圣洁,那凛然的正义,让我充满热爱、感到敬畏」。君子有敬畏的心。
在最近,中央组织部部长李源潮在浦东等三个干部学院秋季开学典礼上(去年),他就曾经讲过这话,他说当干部,当领导干部要有敬畏之心。第一,敬畏历史;第二,敬畏百姓;第三,敬畏人生。他说敬畏历史是使自己的工作能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这就好比畏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就是等于历史一样,你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也就是经得起圣人的检验。第二敬畏百姓,让自己做的事情对得起养育我们的人民。过去是君主时代,君是国家的代表,所以孔子讲畏大人,是指在君位上的人。现在是民主时代,人民代表国家,所以畏大人其实就是畏人民,敬畏人民,做什么事要对得起人民。第三敬畏人生,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感到后悔,这是指敬畏天命。天命是自己的因果,自己的命运,希望自己的命运愈来愈好,不要造恶把自己的命运搞砸了,搞糟了。所以中央组织部部长的这三个敬畏,跟《论语》上孔子讲的三个敬畏其实也是异曲同工。证明什么?真理就是真理,二千五百年前讲的话,到二千五百年后也适用,只是换了个说法,用不同的语言来表达。如果不按真理而行,这个结果一定是动乱,所以圣贤教育太有提倡的必要了。
《弟子规》上又讲到,「事勿忙,忙多错,勿畏难,勿轻略」。就是讲我们做事情不要太忙,太忙了往往出错;做事也不能够怕难,畏难而退不可以;也不能轻略,太轻视、忽略了,就会因为骄慢而失败。勿畏难,尤其是讲到我们学习圣贤,好难!确实很难,不容易,可能一万个人里面找不出一、二个圣贤。但是不要怕难,你要知道圣人也是人做的,每个人本来就能做圣人。只要把自己的烦恼习气放下,自私自利放下,欲望放下,你光明的本性,《大学》里讲的「明德」就能现前。难是难在什么?自己不肯干而已。
在《论语.子罕第九篇》,「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孔子在这里是劝勉我们勿畏难,不要退步,不要退心。他用一个比喻,譬如堆积一座山,堆积一座山难不难?不容易,特别是古时候。现在有推土机就容易,以前是靠人力。这个篑就是盛土的器具,一篑土,就好像一畚箕的土,不多,一次一次的堆积。如果堆积山这个工作尚未完成,未成一篑就是还没有最后完成,剩下还有一篑土没堆上去,如果在这里就止住了,「止,吾止也」,这个不能成功。不能成功的原因,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不肯干了,自己退了,所以只能怨自己。又譬如平地上,覆加一篑土,虽覆一篑,这个平地上加了一篑土,就比平地要高,你要堆一座山就从这里开始。这样再进一篑,一篑一篑的土填上来就能够成就山了。所以「进,吾往也」,进就是你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下去,这个也是跟别人不相干的,都是自己只要肯干,往下努力就有这个好的结果。
我们求学也是,虽然说学无止境,修学圣道很难,但是你得去肯干,终有能够成就的一天。如果不能干,不能精进努力,止了,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所以不到圣人的地位都不能停止。当然修学是要经过很多磨炼,正因为有这些磨炼才能帮助你成为圣人。所以孔子说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到天气真正寒冷的时候,最寒冷的时候,所有树木的叶子都凋零、凋落了,只有松树和柏树的叶子不凋落,你才知道松柏之后凋,它们是在冬天还能够挺立的,能够经得起寒冷的考验的。
我们希望自己学习圣道,又能够帮助世界复兴圣贤教育,这个事业是非常不容易做到,但是孔子当年就是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者」,很难做到,但是他一定去做。可能不一定在当时能实现他的愿望,但是事后还是能够成功。认准方向,不忧不惧。所以《论语》当中,「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有智慧的人不迷惑方向,认定方向,一路走到底;仁者不忧,不会忧虑我走下去到底有没有前途,能不能成功;勇者不惧,不会惧怕,我这样做会不会有很多困难,甚至有危险,没有这些害怕。
《弟子规》还讲到,特别是谨这方面,让我们要防止污染,所谓「斗闹场,绝勿近,邪僻事,绝勿问」。那些打斗争闹的场所我们不要进去,不要受它们的污染;邪僻的事情,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要问,这都是教我们要防止污染。尤其是现在媒体发达,信息内容很丰富,更需要注意。孔子当年编订《诗经》,在《论语》上面孔子说,「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三百篇,用一句话来概括,是什么?就是思想没有邪念。现在的文艺节目也应该用这个指导思想,要导人向善。我们在选择这些信息内容上面也要注意防止污染。
《弟子规》还讲到,进退要合乎规矩,「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进门之前先问谁在,上堂之前,先要把声音扬起来,以免忽然的出现,让别人吓一跳。还有包括「人问谁,对以名,吾与我,不分明」,这是讲应对要分明。「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借人物,及时还,后有急,借不难」。这都是讲我们要借用合宜,特别是不能贪。古代选拔领导干部用两个标准,一个是孝,一个是廉。爱亲是孝,不贪叫廉。
孔子曾经赞叹过,《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说「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子游做武城宰官的时候,孔子问他,你有没有得到人才?子游就说,「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他说有一个,澹台灭明这个人,走路他不会走到不符合规矩的路径上;除了公事以外,不会来造访子游。未尝至于偃,偃就是子游的名字,偃之室,他不会去拜访子游,因为子游是做官,当时有办公室。所以澹台灭明这个人行为之端正,从这两个小节就可以看出来。这就是什么?没有偷心。你走路不合规矩,想走快捷方式,这也是偷心。与人交往,不适合交往的时候,你去交往,你去拜访,都属于偷心,就不廉了。所以孔子问子游,子游回答得非常好,这个人确实是人才,因为他有孝和廉的基础。这个人后来果然成为了一个非常有德行的孔门弟子。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三集) 2011/4/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今天我们来讲第四个部分「信」,信是讲诚实、守信。
在《论语.为政篇第二》就有这么一章经文说到,「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孔老夫子在这里给我们讲,人必须要有信用,如果人没有信用就不知其可。这个不知其可的意思就是说,他不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在社会上是一事无成。当然学道、修身也必须要以信为关键。
孔子在这里打了个比喻,说「大车无輗,小车无軏」,这个輗和軏是架在车上的一个小工具。古时候的车都是由牛、马这些牲口拉的,大车一般是牛车,小车是马车。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都有辕,辕就是在牛马两端、两边那根长长的木头,是牵引车的。两辕之间有一根横木,横在面前。这个横木,大车叫鬲,小车叫衡。而辕跟这块横木相接的地方,通常都要打一个孔,然后用金属物穿起来,就好像我们现在讲的螺丝一样,不过是大的螺丝。这颗金属物对大车来讲就叫輗,小车就叫軏。这说明这个金属物是车必不可少的。孔子用这个比喻,说明人的诚信对人来讲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说「其何以行之哉」,这行字是一语双关,对车来讲,车要行动,必须要有輗或者是軏;对人来讲,人要行于世间,或者说他行道,都是不可少信。
这个信,一般来讲是讲信用。信有一个根本,就是所谓的信心。什么信心?蕅益大师讲的,「不信自己可为圣贤,如何进德修业?」这个信心是信自己能成为圣贤,信自己本性本善,这个是最根本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个信心,我们就很难要立志。不信自己会做圣贤,怎么可能立志做圣贤?所以最关键的信心,是能信自己可以跟圣贤一样,我们的本性跟圣人无二无别,只是我们现在有烦恼、有习气,把本性给障覆住了。现在通过我们的修行,进德修业,把这些障碍去除,我们的本性就现前了,这就成圣人了。人有这个信心,自然就处处想到要做好样子,这是对得起自己。你能处处做好样子,自然就能建立信用,人家对你也就有信心,你的德行、你的学问大家认为可以信赖。
在《弟子规.信》这一章讲了不少经文。首先讲到「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人说话,最重要的是信用,言而无信,这个人怎么可能在社会上立足?所以欺诈的言语、妄语,妄语是包括欺骗人的话、两舌是非、恶口骂人、花言巧语,这都属于妄语,妄是不真实。奚可焉,这个奚就是何的意思,怎么可以有这些欺诈跟妄语?
在《论语.卫灵公篇》有这么一章,「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这章里面,孔子的弟子子张问「行」这个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行得通,在社会上立足、做事都能够顺顺利利?孔子解答他,说了六个字,「言忠信,行笃敬」,言语要忠实、守信,行为要笃厚、恭敬。
这两句可以说把「信」这一部分说得非常具体,君子修身正是要落实这两条。忠是讲自己的心无私,没有偏颇。如果有私心就不忠,有欲望也很难忠,所以言忠信,必须自己心地上要放下私欲。私欲放下了,天理才能够保全,行为、言语自然也就能够如理了。这两条做到了,孔子说,「虽蛮貊之邦行矣」,蛮就是南蛮,貊是北狄,这是指少数民族,在古时候是文化很落后的地方。那里没有礼教,可是一个人能够做到言忠信、行笃敬,在那些文化落后不开化的地方,一样能够行得通。为什么?因为「人之初,性本善」。不仅是人之初、性本善,所有的众生,包括动物,牠们都是本性本善的。所以我们在任何的地方,只要能做到言忠信、行笃敬,就能够感化人,所以无往而不利。反过来,如果「言不忠信,行不笃敬」,不要说在那些文化落后的地方行不通,「虽州里行乎哉」,州里是讲自己的乡里,即使是自己家乡,大家都很熟悉你的,但是你没有做到忠信、笃敬,也是令人反感,处处行不通。
所以孔子在这里告诉子张,「立,则见其参于前也」,立就是站在那里,就好像看到这两句话「言忠信,行笃敬」参然立在面前;「在舆」这是指在乘车的时候,「则见其倚于衡也」,衡刚才也提到了,就是小车前面的一块横木。见到「言忠信,行笃敬」这两句好像依靠在车衡上。这是讲无论在何时、何处,对这两句话都要念念不忘,这样你才到处可行,所以「夫然后行」。
子张听了孔子的这番教诲,深受启发,所以他把孔子的这两句话书写在自己的衣带上。「子张书诸绅」,这个绅就是指衣带。为什么要书写在衣带上面?这是讲他能够随时随地都能够记诵,可以不忘记。把它记住,当然目的是能够依教奉行。
在去年腊月二十七,在天津到武汉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车祸,有二十多辆车连环追尾、相撞。结果其中有一家人,叫孙水林的一家五口全部都遇难了。孙水林是做建筑工程的,他那天正是提了二十六万块钱,准备赶赴他的工程地点,把钱分给民工,让民工能够在年前拿到钱回家过年,可是不幸遇到车祸遇难了。结果他的弟弟孙东林知道这个事情,立刻就赶往现场。还未帮助哥哥料理后事,立刻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去将钱送到民工的手中。因为他哥哥死之前没有交代任何事情,所以给每个民工多少钱,这些账单都没有。结果孙东林就让民工们凭着自己的良心领工钱,你说要多少,他就给你多少。结果后来不够了,把自己六万多块钱和他母亲给的一万块钱全部都垫上去,使每一个民工都能够如愿领到工钱回家过年。
孙东林最后如释重负的说,「新年不欠旧年帐,今生不欠来生债」。他为了他的哥哥能够保证诚信,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依然能够信守诺言,把工钱交还给这些民工。所以,这两兄弟可谓是信义兄弟,兄弟之间能够以德来互相的帮助,即使是哥哥死了, |
|
|
|
|
|
|
|
6#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1:50
|
只看該作者
弟弟依然完成哥哥的遗愿。可见得真是曾子说的「仁以为己任」,死而后矣。其实真正仁义,死了以后都不停止的。这两兄弟可以说得上是「言忠信,行笃敬」的好样子。
不仅人要讲诚信,团体、国家都要讲究诚信。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我们看到「子贡问政」,子贡问如何来办理政事。孔子说,「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孔老夫子讲了三条。如何办好政治?一个国家需要有三方面,第一,足食,粮食充足,人民要有一定的生活水平,用现在话来讲,就是经济发展;第二,足兵,兵是兵器,用现在话来讲,就是国防建设;第三,民信之矣,人民百姓能够信赖政府。
子贡非常会问,「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这三者能不能够去掉一条?如果不得已一定要去除一条剩两条,这三条当中先去除哪一条才可以?孔子就说,「曰:去兵」,就是可以把国防建设,把国家机器,军队、警察,这些武器可以去掉。子贡又问,「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剩下两条了,一个是食,一个民信之矣,这两个如果逼不得已还要再去一条,先去哪一条?孔子又说,「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孔子讲,可以把粮食去掉。只剩下什么?信。然后孔子补充说明,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自古至今人都要死的,没有了粮食当然会饿死,但是这个饿死也并不足以为患;如果没有了信用,人民百姓不能信赖政府,国家就不能安立了,所谓纵无外患,必有内乱。反之,即使是粮食不足,闹饥荒,但是人民百姓能够相信政府,可以跟国家共患难渡过难关。
像中国六十年代初,举国上下闹饥荒,又遇到当时苏联逼债,可谓是内忧外患,但是人民百姓非常信赖政府、拥护政府,所以大家都勒紧裤腰带,一起渡过难关。那时候国家有难,人民百姓心更团结,正所谓国难兴邦。可见得信心是多么的重要!
孔子在这里说出为政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信用。一个国家即使是再强大,拥有再多的核武器,可以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很强大,经济也很发达,但是如果失去了民心,这个国家迟早也会灭亡。这可见得信不仅对人,对一家、对一国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何来修自己的诚信?《弟子规》上说,首先要少言,所谓「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讲话多,不如讲少一些。讲话要实事求是,不要花言巧语。这个佞,就是讲出花言巧语,很好听的话,但是不真实,这叫绮语。
在「颜渊第十二篇」,「司马牛问仁」,司马牛是孔子的学生,前面介绍过,他是宋国大夫司马桓魋的弟弟。司马桓魋当时因为有意要篡位弒君谋反,司马牛知道之后非常的忧惧,因为这个事情假如不揭发,这使国家会带来动乱;假如要揭发,自己的哥哥乃至全家可能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他非常的忧虑,真是处于两难的状态。所以他跑来问老师孔子,什么是仁?
孔子心地清净,所以一下子就听懂了司马牛言外之音,跟他讲,「子曰:仁者,其言也讱」。其言也讱这个讱字,就是很难说出话来这样的意思,就像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太会说话。实际上这个是讲要慎言,「话说多,不如少」,要注意讲话。特别是在国难和家难这个特殊时期,你讲话一定要慎重,否则不仅不能为仁,可能自己还会遭到葬送生命的危险。
司马牛听到孔老夫子讲「仁者,其言也讱」,其实他没有听懂,所以他又问,「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其言也讱,讲话好像讲不出来的样子,这就是仁了吗?你看他理解得很浅,所以从他的问就可以看出,他问的这个意思是完全没有理解孔老夫子原话的意思。所以孔子又补充说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为之难是讲做这个事情很难。其言也讱是仁者的一种德,要做到不容易。这讲话怎么能不慎重?
为什么仁者其言也讱?在《朱子集注》当中是这么说的,「讱,忍也,难也」,忍和难这两个意思。「仁者心存而不放,故其言若有所忍而不易发,盖其德之一端也」。所以真正一位仁者,他的心是能够存着操守而不放逸,所以他的言语自然就有所忍,不会乱说话,发言都是非常谨慎,这是仁者的一德,一种德性。又说,「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之以此,使其于此而谨之。则所以为仁之方,不外是矣」。孔老夫子知道司马牛多言浮躁。一个人讲话多,其实就是因为心浮气躁;心安定的人,话就少。所以,司马牛那个时候焦躁不安,大概也是胡说八道,常常乱讲话,孔子就告诉他,「仁者,其言也讱」,让他能够以此来警惕自己。这就是为仁之方,方是方法,我们要为仁,要懂得方法,要有一个下手处。
从哪里下手?当然各人都不一样。你看在《论语》当中,不少的弟子问仁,孔子答复不一样。颜回问仁,孔子告诉他,「克己复礼为仁」,这是下手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从这下手。樊迟问仁,孔子回答他,仁者「爱仁」,从爱别人开始。仲弓问仁,孔老夫子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告诉他从敬人、敬事、敬物下手。司马牛在这问仁,孔子告诉他,「其言也讱」,从慎言下手。说的种种都是为仁之方,都是针对每一个人,不同弟子的毛病习气来变化的,没有一定的说法,所谓是契理契机,因材施教。
这里讲到的仁者其言也讱,并没有说其言也讱就是仁者。司马牛把这话听得浅了,以为是其言也讱这就是仁,所以他才会问。其言也讱的,一个人口吃、说不出话来的,难道他就是仁者吗?当然不是。但是反过来,仁者必定是慎言的。从这里让他明了,你要做一个仁者,做仁者,为之难,这不容易做到。所以你要下手得先从慎言开始,「言之得无讱乎」。
其实真正的仁者,真正证道的圣人,不仅少言,其实他自己内心清净,他自己无话可说的。为什么说无话可说?他内心一个念头都没有,有什么好说?所以你看在「阳货篇」有这么一章,「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老夫子讲,予欲无言,我无话可说,这个不仅是其言也讱,他简直无话可说。弟子听到老师无话可说,我们学什么?所以子贡就问,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小子是弟子,如果孔老夫子您不说话了,我们这些学生有什么能够转述,有什么可以传述下去?这个问话,意思说我们想学,你还得说。
当然,如果是弟子们想学,老师肯定会说。但是这种说,不是老师自己想说,而是弟子们有感,老师有应。好比是一个大钟,古时候的钟一敲可以响彻云霄。钟是空的,它自己没有响,是别人敲的时候才响,所谓「大叩则大鸣,小叩则小鸣,不叩则不鸣」。孔老夫子也是这样的境界,他自己没有说要响,没有说要说,别人来问,他就说。他是说而无说,无说而说。你看《论语》当中也有这么说,孔子自己讲,他自己是「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自己心中是空空的,如果有人来问我,鄙夫是还没有觉悟的人,来问我。当然如果觉悟的人他不会问我了,他也是空空如也,「予欲无言」。那些爱说话的都是没觉悟的,所以他来问我,我就叩其两端而竭焉,就是跟他说明白两端,两端包括是非、邪正、善恶、好丑等等。如果不用两端来说明,就没的可说了,一说出来就是要讲两端。竭焉就是要把这个道理全讲清楚,讲清楚的时候,他明白了,他也就不问了。
像颜回,他听明白了,就「请事斯语矣」,就依教奉行了。所以孔子在这讲,「子曰:天何言哉?」你说天何尝有说过话?可是它虽然没说话,而「四时行焉」,四时是四季,春夏秋冬在不停的运行,百物因而生生不息,天生养万物。它办了一切的事,可是它也没说话,天何言哉。这是孔子提醒弟子,特别是提醒子贡,因为子贡是言语第一的,很会说话,能言善道。但是能言善道不一定能够入道,因为道虽然不能离开言语而求得,但是又不是言语,如果我们执着了言语,往往见不到道。所以夫子讲,我们做学问要「默而识之」,默就是沉默,少说话,安静的去体会道,这才可能入得进去。所以在这里提醒子贡,也是提醒我们,予欲无言,天何言哉。
我们现在虽然没有成为圣人,但是要想学做君子。圣人是无言的,无说而说,说而无说,内心空空如也;我们做君子还没到空的境界,还是有言,有言要懂得少言、慎言。所以在「里仁篇」里面,「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一个君子说话,要想到迟钝一点好,这个讷,说话迟钝的意思。实际上君子也是能言善道,但是他不会抢着说话,说话很谨慎,所以表面上看,他是说话很迟钝,不太善言语,实际上他不说则已,一鸣惊人,他的一句话可以能够安邦定国。
言语要慎重,可是办事要敏捷。在《论语》当中又有这么一句,在「季氏第十六篇」,「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孔子四科里面,第一是德行,第二就是言语,所以言语,怎么说话很重要,要慎言。慎言是谨慎,但不是说不言,更不是多言。怎么言语?夫子教我们三个方面要注意的,这是讲随侍君子有常常犯的三种过失。第一种,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话还没有到当说的时候就说了,这个叫做急躁,心浮气躁,耐不住;第二种,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到了该说的时候还不说,这就叫隐了,隐匿之过;第三种,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在君子身旁,你要懂得察言观色,看看君子是什么样的趣向,他的兴趣取向在哪里,不要逆着君子的意思而说。如果你没有看清楚君子的意向,就在那里说,往往就会犯了忤逆之罪,对对方是严重的失礼,这也是过失,这叫瞽,瞽就是像盲人一样,没有看,看不到。这三种言语的过失,当然对任何人都是过失,而对君子就更为严重。
说话,特别在君子旁边一定要「惟其是,勿佞巧」。《论语.学而篇》里讲,「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就是善于辞令的人,令色是以容貌、姿态取悦人,这种人往往少仁,这个鲜是少。少仁是说得比较客气了,实际上就是不仁。在蕅益大师对这章的批注当中说,「巧言,口为仁者之言也」。什么叫巧言?口上说得很好听,俨然自己是个仁者,说出来的好像是很公义的话,都是大道理,实际上他的心不是这样想的。「令色,色取仁也」,色是外表,容貌、举止扮演得很像一个仁者,其实不是,我们说是个伪君子,心里面其实自私自利、贪欲,但是表现在外面俨然是个仁者的样子,这种人正是不仁。为什么?「仁是心上工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仁是讲心地,心地正直、真诚、恭敬、爱人,这是仁者,所谓「诚于中,而形于外」。如果只是做表面功夫,在言语、外表上来装,愈装是愈不像、愈不是,跟仁就愈离愈远了。所以修行人要注重心地,注重实修,不要注重言语、外表。
在「里仁篇」里面讲,「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古者是古人、圣贤人,讲话不随便说,为什么?因为耻躬之不逮也,躬之不逮是自己做不到,这是很可耻的事。古圣先贤都是因为他做到才说。如果说了做不到,这是很可耻的,这就是骗人。所以在「为政篇」里面,「子贡问君子」,子贡问老师,如何做一个君子?子贡是一个很能说话的人,孔老夫子怎么回答?「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意思是说,你要做君子,你要先把你想说的做了,做到再说,这叫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个从就是讲言从其行,行在先,言在后,就是做到再说,这个人言行相符才是君子。
在「宪问第十四篇」,孔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一个君子以言过其行为耻。譬如说自己说了五分、六分,可是自己做到的才是三分、四分,这是君子以为可耻的。现在很多人做到一、二分,说起来简直说十分,这是真正可耻。所以真正君子要怎么做?做的要多,说的要少。做到了十分,说起来还要谦虚一点,说个七、八分也就行了。
《弟子规.信》里面有讲到,「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那些奸巧的语言、污言秽语我们不要说。市井气就是那些市井之风气,像世俗里面很低俗的、甚至下流的这些风气,我们一定要戒除,不可以受污染。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孔老夫子讲,在一起群居终日,讲话都跟义不相符合,说的都是废话、无聊的话,世俗的这些吃喝拉撒,毫没有用处的话,很爱说这些,甚至会说什么?人我是非,讲张家长、李家短,谁不好了,谁怎么样了。底下还讲,「好行小慧」,这个小慧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小聪明,喜欢表现小聪明;第二个,这个慧跟恩惠的惠相通,就是很喜欢给人小恩小惠,这些都叫市井气。这种人「难矣哉」,孔子讲很难成就,不仅不能成就道业,连世间的学问、事业都很难办得成。
这底下我们再看《弟子规》里面讲的,「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讲话要慎重,特别注意不要讲是是非非的话。自己没有见到真实的,不要随便说;知道的不确切,不要随便传。在「子张第十九篇」,「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陈子禽其实也是孔子的弟子,叫陈亢,字子禽。他对子贡说,他很仰慕子贡,所以说子为恭也,就是你只是谦恭而已。仲尼就是孔老夫子,岂贤于子乎,怎么能够贤得过你?意思说,你能够比得上孔老夫子了。说这个话,其实太过恭维了,不仅太过恭维,也不是真实的,因为他没有真实的见地。所以子贡就说,「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君子说一句话,别人就知道他是不是智慧,所以讲话怎么能不慎重呢?
又说,「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贡在这里纠正了子禽,说我们夫子的道德、学问高不可及,就像天一样,不可以用阶梯升上去,这是讲到夫子之道广大无边。夫子之得邦家者,这是讲如果夫子得到了时机可以治理一个国家,就一定可以做到古人所说的「立之斯立」等等。这下面有六句话都是古语,意思是说以礼立人,叫立之斯立,自己立而立人,自己能够以礼而立,就能够立人了。以道德来引导人民,人民就能够奉行了。绥之斯来,这个绥就是安的意思,以仁政安人,「来」是指远方的人就能来归顺。动之斯和,是以乐教来感动人,所谓礼乐政治,用艺术感动人,使人民和睦。他生时人民荣之,就是为他荣耀;死的时候,人民哀之,哀悼他。夫子正是这样的人,所以如之何其可及也,我们的夫子谁能够比得上他?这话是说,子禽你说这个话太过了,你不能够随便乱发言。这子贡也很正直,能够纠正子禽这个不妥当的话。
今天第一堂课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先休息五分钟。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四集) 2011/4/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4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弟子规》里面「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这是属于「信」这一篇里面的。
在《论语.子路篇》里面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子贡问老师,说一乡之人,乡里的人都很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得到大家的喜爱?夫子说未可也,这个不可以定论。子贡又问,乡人皆恶之,何如?大家都讨厌这个人,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孔子也说未可也,都不能说定。然后孔子说,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这乡里面的善人如果都喜欢这个人,乡里面的恶人都讨厌这个人,这个人才叫做好人。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不能只从片面的言语上给他下定论,要看看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善人,他赞叹这个人,这个人大概是好人;如果本来就不太善,本来就爱讲是非,很自私自利,他要是说这个人是很讨厌的,你也不能够马上信,反而很可能这个人是善人,因为善人自然会被不善的人讨厌。所以「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确实要这样。
人其实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只是因为他觉悟了他就能行善,他胡涂的时候他就作恶。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孔子说过,「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这是说君子不能因为一个人说话好就推举他。因为这个人说得好,未必是做得好,说得明白,未必是真明白,要听其言观其行。也不能够以人废言,如果这个人没有品德,不能够对他所说的话都一概否定,可能有时候他说的也会有道理。我们听话要很客观的听,要能够辨清是非、真妄,这是君子听言语的道理。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又说,「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这跟刚才讲的是同一个道理,如果大家都说这个人好,或者是都说这个人不好,我们都要查实真相才下定论,不可以听信一面之词,这就客观了。况且说话的人本身是什么样的存心,什么样的意图,我们也没弄明白,怎么可以轻易的下定论,认为大家喜欢的就一定是好,大家不喜欢的就一定是不好?
孔子又说,这在「阳货第十七篇」,「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我们讲话,如果是道听而涂说的,从道路上听来的,又沿途说出去,这就是德之弃也,道德就没有了,弃就是抛弃掉了。所以君子慎言多么重要,这是养自己品德的一个关键。
《弟子规》上又说:「事非宜,勿轻诺,茍轻诺,进退错」。这是讲不要随便的答应人,特别是事情要是不适宜,更不可以轻易的许诺。如果许诺了之后进退都错,就进退两难了。
在「雍也篇」里面有这么一章经文,「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这个经文,当时是孔子在鲁国做大司寇,闵子骞也就跟随着老师一起做了费邑的宰官。后来孔子辞去了大司寇的职位去周游,闵子骞也跟着老师去周游,也把费宰这个职位辞掉了。费邑,这个不念费(音废),念费(音必)。费邑这个地方是属于季氏家的一个地方,像我们现在讲的小县城。当时,季氏就请人去聘请闵子骞出来继续做费邑的宰官,等于现在我们说的做县长。但是闵子骞就不愿答应季氏的要求,所以把它辞退了。他对使者这样说,闵子骞告诉使者,说善为我辞焉,你回家去,给我好好的推辞掉这个聘请,我不想去做费邑的宰官。当时因为季氏家专权、越礼,孔子非常看不惯,所以才会出游。老师看不惯,学生当然会跟着老师,不会为了自己的官位而背师叛道。纵然季氏下重礼来聘请闵子骞,闵子骞仍然坚决推辞,说话非常坚决。他说,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就是如果你要再来请我的话,我必在汶河之上,汶河是在齐国和鲁国交界的那个地方的一条河流。闵子骞这个意思是说,如果季氏再来请他,他就会避到齐国去。意思说,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出来了。
蕅益大师在评论当中这样评价闵子骞,「有志气,有节操」,确实闵子骞当之无愧。闵子骞是一位大孝子,二十四孝里面有他,「闵损芦衣」我们都听过这个故事。正因为他有孝心,所以能够尊师重道,而且非常有德行,对那种不义的富贵看得像浮云一样,一点都不在乎。这就是不轻诺,不答应那些不义的事。事非宜,这个宜跟义字是一样的意思,非宜就是不义。有些事可能未必是不义,但是有时候答应了,如果不去做好,也是等于失信于人。真正的儒者、真正的君子不会随便的答应人。
在《论语》当中就讲到,「子路无宿诺」。子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预先答应你,而最后又做不到。这个宿是指过一个晚上,过一个晚上了,第二天都未必一定能够做得到。因为因缘不断的在变化,第二天我能不能还活着都未可知,怎么可以承诺?所以子路是不会承诺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事。当然从这里可以看到,子路是一个非常讲求信用的人,不承诺则已,一承诺必定做到,这也是「言忠信,行笃敬」之人。
在《弟子规》上又讲到,「凡道字,重且舒,勿急疾,勿模糊」。讲话要讲得稳重而舒畅,不要发言轻佻、不稳重,也不要吞吞吐吐,都显得不从容、不淡定。急疾就是讲话太快了,这是心浮气躁的表现,要缓缓道来;模糊是不清楚,别人听不明白。这就是讲话的学问,一定是要讲得清楚、明白。
在《论语.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辞达而已矣」。讲话,包括写文章,用词标准在一个达字,这个达字是通达,意思周详、不模糊,也没有错漏,所谓是简要详明,这是中国言语的学问。
《弟子规》上又说,「彼说长,此说短,不关己,莫闲管」。别人说三道四,说长论短,我们不要参与这些是非,不关自己的事都不要去搭理。甚至说自己的是非,如果对社会公众没有什么大的害处,也可以不搭理。
在「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公伯寮,他是跟子路同为季氏的家臣,实际上他也跟随孔子学习过,可是在《孔子家语.弟子解》这部分没有列他的名字。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毁谤过子路,说过子路的坏话。这个愬就是说某人坏话,进谗言来毁谤的意思。子路当时在季氏家做家臣,就是这个季孙氏。公伯寮就说子路的坏话,向领导去提某人的这些是非。「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服景伯也算是孔子的弟子,当时他知道公伯寮在毁谤子路,所以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孔子,并且说,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这个夫子不是孔子,是指季孙。他说季孙大夫固然已经听信了公伯寮的谗言,可能有惑志于公伯寮,被他所迷惑了,所以可能会疑惑子路。但是,子服景伯说,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服景伯自认为他还有这个能力为子路来辩护,来澄清事实真相,并且使季孙氏诛杀公伯寮。这个肆是陈尸于市朝这个意思,市是市场,朝是朝廷。换句话说,等于公众把他砍头,大概是这个意思。子服景伯很猛,结果孔子跟他讲,「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能不能够行于世间是天命。「道之将废也与」,也是天命。无论大道能不能行,都是有它的天命,有它的因缘时节。「公伯寮其如命何」,公伯寮又怎么能够左右天命?意思是说,您不必去报复公伯寮,他能够将子路怎么办?子路代表能行道,如果公伯寮能够毁谤子路成功,说明道不将行,是天命;如果子路能行道,天命能够让子路行道,公伯寮又能够怎么办?他也不可能下谗言打倒子路。所以不必去报复,甚至不用放在心上。这里头看到孔子那种豁达。
在《弟子规》上又讲到,「见人善,即思齐,纵去远,以渐跻」。见到别人的优点、善处,我们要立刻想到跟他看齐,要学习他、效法他。纵然离他很远,也要慢慢的跟他相齐等,赶上他。
《论语》当中这些话有很多,我们举几条。在「里仁篇」里面,「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孔子告诉我们,见到贤人,见到好人好事,我们要思齐,要想到跟他学习、效法,跟他一样;见不贤的,自己应该反过来反省自己,不要去批评、毁谤别人,这就是好学。孔子是一个很好学的人,他也能做到见贤思齐。虽然当时的社会没有贤人,他向周公学习,向尧舜禹汤这些古圣先王学习,也能学得出来。孔子在「述而篇」里面说,「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他说,我并不是一个生下来就知道大道的人,我只是什么?好古,我很爱好向古圣先贤学习,并且能够敏以求之,我力行很敏捷,真干,来求古圣先王的大道。孔子在这里不只是谦虚,他就是真的这样示现的,他的德行、学问不是生下来就有,而是学到的。
在「季氏篇」有这么一章,孔子说有四等人,「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这四等人,第一等人最高的,生而知之者,是最上等。这些人是什么?真的是再来人,他生下来不学就能够通达道。「生而知之者,上也」,这是最上等人。孔子说,他不是这种人,他自己说非生而知之,他只是学而知之。第二种学而知之,次一等的,但是能够知之就一样了。这个知之是什么?通达了自性。我们能够好学,敏而求之,最后也能通达自性。这个好学,最重要的是将古圣先贤的教诲落实到自己待人处事接物当中,这才叫好学。再下一等,困而学之,就是遇到困境了,根据孔安国的批注,说这个困字「谓有所不通」。这个不通,可能是行事不通,遇到挫折了,或者是心智不开,也叫不通。能够发愤求学,也不错,这种人根性比较低,但是他能够发愤努力,苦学成就。《中庸》所谓的「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人能够一次做到的,我十次做到、我一百次做到,总能做到;人十次能做到的,我一千次,用一百倍的努力也能够成功。「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果然你这样努力精进的求学,虽然是愚钝的根性,最后也能够变得有智慧;虽然可能很柔弱,这是讲能力很低,最后也变得会很有能力。这是说明什么?人困学也一样成功。为什么?因为人自性当中本来具有圆满的智慧和能力,现在只是被烦恼习气障碍了,把这障碍去除,愚也能变成明,柔也能变成强。最怕的是什么?困而不学,不通还不肯学,这天资本来就已经不够聪利,又不肯学习,不能够学习圣道,这样的人是最下等了。这是孔子在激励我们,要有求学上进的心,「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见到别人有过错,犯了错误,我们不是去指责别人,应该反回来想想自己有没有同样的错误,有就得改,没有,要保持警觉心,不能够犯。
在《论语.述而篇》里面,孔子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个人在一起行路,这个是做个比喻,有这么三个人,这三个人实际上是指谁?一个是自己,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善人,一个是不善的人。必有我师,是讲不管是善人还是不善人,都是我的老师。善人是我的老师,我要向他学习,所以择其善者而从之。对于善人的优点,我们选择来学习、来效法。不善的怎么会是我们的老师?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这个不善,我们要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如果自己身上有,当然要改,我改了,我就能够感化他,他也会改;我不肯改,他肯定也不能改。如果我没有这个不善,我要继续保持我的善,不要犯同样的不善,这样也能感化对方,让对方改正。君子只是修己以敬,他不去要求别人,自己做到了,他自然能感化别人。
孔子在《论语.公冶长篇》里面有这样的感叹,「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已矣乎就是罢了,这是很感叹的说,我没有见过能见自己的过失而内心责备自己的人,自讼就是自责。人往往都是喜欢看别人的过失,看不到自己的过失,喜欢责备别人,不能责备自己,这就是凡人。君子反之,君子就是能够自责,自见其过。
蕅益大师在这段评论当中是这么说,「千古同慨」,这个感慨,千古同样的感慨。「盖自讼,正是圣贤心学真血脉」,我们想得到圣贤心学吗,孔老夫子的心法我们想得到吗?这里说的就是「自讼」两个字。自讼就是反求诸己,自己责备自己,凡事不去责怪别人。像商汤,在《论语.尧曰第二十篇》特别讲到他的事迹。汤王是圣人,他推翻夏桀建立商朝。当时天下大旱达七年之久,结果大家以为是老百姓行为不善,「人以恶感,天以灾应」,天灾人祸是人心感来的,我们现在冒犯了天,应该把活人拿去祭祀,用活人做牺牲,希望能够让天回瞋作喜,能够回心转意,降下甘露。汤王听到这话,说不能够用百姓来做牺牲。他说了一句话,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万方是天下老百姓,老百姓即使有罪,谁的罪?是我自己的罪。朕躬,朕是天子自己自称,是我身上的罪。我自己身上的罪,不能够牵连到老百姓。说完,他命人架起一堆柴,自己去做牺牲,坐在柴火上叫人点火。结果刚下令点火的时候,天下大雨,干旱就解除了。这是什么?至诚感天。这就是自讼,能够自责,就能感格天地,这是圣贤的心学,这就是往圣的绝学,真血脉。我们希望能够传承正法的法脉,什么是法脉?就指这条,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一味的反求诸己,到最后你能够觉悟,原来整个宇宙就是一个自己,自己以外没有人,没有物了。所以自讼、反求诸己,到最后你能够证得自性,所有圣贤人都是这样修成的。如果责备别人,是严重的人我对立,是永远不能证得一体的自性。
在《弟子规》上又说到,「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我们要跟人比的话,不要比衣服、饮食,应该比德学、才艺。道德、学问跟别人比起来能不能赶得上,才能、技艺能不能赶得上?如果赶不上别人,要自己勉励自己,要发愤图强。
在「八佾第三篇」里面,「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君子与人无争。如果说一定要有所争,就是讲射箭,孔子用射箭来做为这个说明。在儒家里面有六艺,六种技艺,礼、乐、射、御、书、数。射箭是六艺之一,因为儒者不只是读书做学问,他如果需要上战场,他也能打仗,所以他要懂得驾车、懂得射箭。平常有射礼,射箭要学礼,符合礼才行。射箭的时候,揖让而升,互相先作揖行礼,互相礼让。升是升堂,大概射箭的时候,要登一个台,升堂,上了台之后才开始比射箭。不管是胜、负都要饮酒,下而饮,下堂的时候也是互相礼让,互相行礼,互相谦让。下来之后,胜负的人都要饮,而且输的人要先饮,赢的人后饮,陪着他饮,这都是尊重输的人,让他心里不要难受,这射礼很讲究。所以讲,其争也君子,实际上射礼还是讲礼让,没有争。只是什么?在互相显示自己技能的时候,射箭看谁射得中靶心。每个人功夫不同,当然有胜有负,但是虽然胜、负,依然是互相礼让,尤其是赢方更要礼让,更要谦卑。这就是所谓君子之争,他无争,要争就是争德行、学问、才艺的提升。
在「公冶长篇」,子贡和孔子有这么一段对话,「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孔子问子贡,你跟颜回比起来,谁更优胜?子贡就回答,「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贡也很谦虚,他说我怎么敢?赐就是子贡的名,他叫端木赐,他自己说自己的名,自称。「人问谁,对以名,吾与我,不分明」,他不讲我,他讲自己的名,很谦虚。他说,我何敢跟回比?比不上颜回。颜回是闻一知十,听到一,他就自动能够领悟到十分,听到一分领悟十分。我呢?赐也,闻一知二,我只是闻一分知道两分。也不错了,一般人闻一分只懂一分,甚至可能闻一还不知一。当然子贡在这讲,也有点小小傲慢心在里头夹杂着。所以孔子在这说,「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孔子同意子贡的话,说对,你确实不如颜回。然后后面又说,我与汝都不如颜回。孔子在这里也显示谦虚,也是教导子贡。颜回优胜之处在哪?颜回处处都谦让,处处不敢为人先,反而孔子最赞叹他。
在「为政第二篇」里面讲,「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孔子赞叹颜回大智若愚。他说我跟颜回讲一天的话,从早讲到晚,颜回就是在那听,在那点头,不违如愚,好像他是一个傻傻的人,从来都没有反对意见,也不会提什么问题,老老实实。不违,就不会违反,他听了绝对没有反对意见,完全赞同,完全接受,好像很愚笨。但是退而省其私,颜回退出去之后,孔子暗暗的观察他,从他私生活里面看他有没有真正听懂老师的教诲。亦足以发,看到颜回竟然能够把老师的教诲完全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是落实到他自己待人处事生活当中,说明他也入了老师的境界。所以回也不愚,颜回并不是愚,他是大智若愚。这一点子贡确实比不上,孔子说他自己也比不上。他不违如愚,说白了就是六个字,老实、听话、真干,对老师的教诲不打折扣,他能入境界。我们要学习圣贤之道,最重要的一个修学原则就是老实、听话、真干,不能搞假的,就是不违如愚,像颜回一样,这一生一定能够得道。
《弟子规》上又说,「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衣服、饮食,身外之物,这些享受比不上别人,心里不要有忧患。在「子罕篇第九」,「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孔子在这赞叹子路,子路叫仲由。他说子路,衣,这个衣是穿着,动词。穿着敝缊袍,敝就是那种很粗糙的衣服,缊袍就是用乱麻做的衣服。冬天的时候穿着这些衣袍,与衣狐貉者立,狐是狐皮,貉是貉皮,貉跟狐很相似,牠们的皮都是非常昂贵的。用狐皮、貉皮做衣服的人,当然是富贵人才能穿得起这些衣服。是讲子路(因为子路出身很贫寒)穿着破旧的衣服,跟穿着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耻者,不感觉到羞耻。能够这样做到的,其由也与,只有仲由,只有子路做得到,这是孔子赞叹。所以子路是君子,他不为衣服、饮食、享受不如人而觉得羞耻。君子,德行不如人才会羞耻。
孔子在「里仁篇」里面讲,「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这是讲富与贵,这都是人之所欲,谁不想要富贵?唯有君子看到富贵,如果不以其道得之,得到的是不合理的,不处也,就是他不会去取这个富贵。贫与贱,贫贱是人之所恶,大家都厌恶贫贱,都想富贵。可是君子行道,如果行道反而得到贫贱,这叫不以其道得之。为什么?因为行道、修善是得到福报的,善有善报的,如果得不到富贵的福报,说明是什么?自有天命,还有前生因果。不去也,君子不会离弃这个贫贱,他会安于贫贱。
下面说君子去仁,君子如果舍弃了仁,恶乎成名,这个恶乎是疑问助词,就是怎么能成名?成名,就是成君子之名,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君子。下面的话是最精彩,「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终食之间是吃一顿饭的时间,表示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里都不会违反仁,时时刻刻、在在处处都力行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造次,是说仓卒的时候,赶着、急忙的时候;颠沛是讲颠沛流离,遭遇到困境,甚至是面临死亡的时候,必于是,就是心也必在仁上,不会离开仁。君子无须臾之间离开仁,他对于其它的都能放得下。
我们再看《弟子规》上讲,「闻过怒,闻誉乐,损友来,益友却」。如果听到别人讲我们的过错,我们就发怒,听到别人赞誉我们,我们就快乐,这就招来损友,益友就退却,就离开了。
孔子在「季氏篇」里面说,「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益者,这个朋友,益友有三种,损友也有三种。「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这里是帮我们观察谁是益友、谁是损友。益友,第一个是直,正直,我们要交正直的朋友;第二个友谅,谅应当做宽恕来解,宽以待人;多闻,是博学多闻。我们要跟这三种人做朋友,这是益友,对我们身心、道德、学问都有帮助的。友便辟,这是讲善于周旋而没有正直心的人,便辟;第二个是善柔,这是很能够阿谀奉承;第三个便佞,是很善于言辞,但是没有真实的学问。这三种人都是损友,我们要离开。益友也好,损友也好,实际上都是自己感召的。如果我们能够虚心向人学习请教,我们乐于听过失,像子路能做到闻过则喜,这样益友就来了;如果我们反之,闻过怒、闻誉乐,损友就来了。
今天第二堂课时间到了,我们「信」这部分还没讲完,等明天再跟大家一起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五集) 2011/4/1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讲到「信」这一部分,做人要诚信。在《弟子规》上又说:「闻誉恐,闻过欣,直谅士,渐相亲」。这个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听到了别人的赞誉能够生起恐惧,听到过失反而欢喜,这样就能够感召正直、宽恕的这些有德行的朋友跟我们亲近。
为什么要「闻誉恐」?对待别人的赞誉我们为什么要恐惧?因为真正有德之人谦虚,而且在没有成就圣人之前难免会有过失,别人的赞誉可能是出自于别人对你的敬佩,或者是他看不到你的过失,对你非常欣赏,他对你的赞誉很有可能会超过事实。如果赞誉超过事实,这就不是好事,为什么?因为名不符实,往往就会遭遇到祸患。所以有德君子一定是不希望别人赞誉,听到赞誉反而生起恐惧,生怕自己德行不够,当不起别人这样的赞誉,或者是人家赞誉太过了,自己会生惭愧。「闻过欣」是听到自己的过错反而欢喜。可能有时候别人讲我们的过错讲错了,我们也要欢喜接受,这样别人就会很乐意给你劝谏,给你提意见,你改过就非常容易。因为自己看自己的毛病是很不容易的,别人能够提醒,应该生感恩心。所以有这种心态,自然就能感召正直、宽恕以及博学多闻的朋友。
孔子正是这样的人,我们在《论语.述而第七篇》看到这么一章经文,「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这章我们看到,孔子有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人,叫陈司败,他来向孔子请教,说鲁昭公知不知礼?鲁国是一个很讲礼的国家,鲁国国君是周公的后代。国君要是不知礼,确实是被人耻笑,所以孔子说知礼。结果孔子退,离开了之后,陈司败向巫马期作揖,巫马期是孔子的弟子,陈司败就对巫马期说,进之曰就是走到巫马期跟前,大概是小声的对他说。他说我听说君子不党,君子是没有偏袒的,这个党是偏袒的意思,难道孔子这样的君子也会有偏袒?为什么陈司败要这样说?因为其实陈司败也知道,鲁国的国君从吴国娶了一位夫人,按照礼来讲,同姓的人(姓氏相同的)不能够通婚,吴国和鲁国是同姓的国家,结果鲁君娶了吴国的夫人。这是陈司败说的,「君取于吴为同姓」,鲁君娶了吴国的女子,她是跟他同姓。结果鲁君为了掩饰自己,把他夫人的姓氏改了,称他的夫人叫吴孟子,鲁国国君是姓姬。结果陈司败就抓住这一点来问孔子,而且看看孔子到底知不知礼。结果他发现孔子竟说鲁君知礼,所以他就认为孔子是偏袒自己的国君,因此他说「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像鲁君如果都说他知道礼,他懂礼,还有谁不知道礼?
陈司败这样的问话固然有他刻薄之处,因为孔子回答「知礼」,是非常的涵容。巫马期听到这个话之后,把这个话转告给孔子,「巫马期以告」。孔子听了之后就说,「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丘是孔子的名,孔子自称名表示谦虚。他说我真幸运,有一点点过错别人就知道,就能够这样提出让我改正。其实孔子这么知礼的人,难道对于鲁君娶同姓夫人是违礼这一点他不知道吗?当然他是知道的。他为什么又偏袒自己的国君?这就是孔子之厚道,善于为自己的国君掩过饰非。就好像儿子见到父亲犯了错误,他会为父亲掩饰过失,而把过失归到自己。正是《了凡四训》里面讲的,「远思扬祖宗之德,近思盖父母之愆」,愆就是过失。父母有过失往往不应该彰显,而应该掩盖,把过失归到自己。孔子正是这样的人,他宁愿让别人说自己是偏袒,也不忍心让别人说他的国君失礼。而别人认为他是有过错,他也乐意接受,他说我自己很幸运,有过失人家都知道。你看把别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过错上,这也就掩盖了自己国君的过失。所以你看,孔子正是这种闻己过则喜的人。实际上圣人怎么会有过错?即使是有过错,他也是在示现、在表演。
《弟子规》上又讲,「无心非,名为错,有心非,名为恶」。过错是有两种,一种是无心犯的,一种是有心犯的。无心犯的叫错,别人提醒,我们知错了,要欢喜改错;有心犯的就是恶,明知是错还要去犯,这就是恶,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说老实话,如果明知是错还犯的话,这种是良心已经没有了。
在《论语.卫灵公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孔子在这里狠狠的批判臧文仲。臧文仲是鲁国的大夫,他犯了窃位的过失,窃位就是篡位,就是谋反,就是忤逆,这个罪应该是死罪才对。孔子给他定了这么大的罪,依什么事实来定的?我们看到也觉得很惊讶,孔子说他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柳下惠也是鲁国的贤人,很有德行,他叫展获,字子禽,这个惠字是他的谥号,死了以后后人给他的封号。柳下惠曾经在鲁国做过士师的官职,士师就是典狱官,我们现在讲的司法官。柳下惠曾经三次被罢职,可能就是臧文仲在从中作梗,他看到柳下惠是个贤人,就不给他机会为国家服务,这叫「不与立」,不让他立于朝中而能够发挥作用。臧文仲这样的举动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就是嫉妒障碍。嫉妒障碍是大恶,看到别人比自己贤良,比自己有能力,不是生欢喜心,觉得这个是国家之福,赶紧要把他推举出来,为国家为人民效力,这样的心就是忠诚;而臧文仲反而是嫉妒障碍,要把柳下惠打下去,所以臧文仲就是个奸臣。孔子给他定一个罪名叫「窃位者」,一点没有为过,虽然他没有真正做出窃位的行为,但是这个心已经等同于窃位者的心,他没有把国家人民放在第一位,而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允许别人超过自己。
蕅益大师讲孔子诛心,就是从心地上来看他,来批判他,「诛心在一个知字」,明知柳下惠是贤人还不推举,这是「有心非,名为恶」。所以我们学习圣贤之道,一定要把嫉妒心放下,这是成圣成贤乃至做君子的大障碍。从小的地方我们就要警觉,譬如说看到别人在某一方面比我们擅长,比我们优胜,我们心里就放不下了,这个就是嫉妒。嫉妒是心灵的肿瘤,如果不及时把它切除,它会愈长愈大,最后真的自己会变成乱臣贼子之流,可能会导致遗臭万年。像宋朝的秦桧,他就是嫉妒岳飞,对名闻利养非常执着,他也是窃位之行,他比臧文仲更可恶,他是真正下谗言把岳飞害死。
《弟子规》上有讲,「过能改,归于无,倘揜饰,增一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会有过错,犯过失是难免的,只要能够改就行。「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错改了就没有了,能够改过这就是大善,善莫大焉,这是最大的善。你想修善怎么修好?改过就是修大善,所以天天都能够修善。如果有过错还要掩饰自己,要掩饰的话就增一辜,辜就是过错,错上加错。本来可能第一个错是无心犯的,只要改了就好,结果要掩饰,掩饰就变成有心了,有心非,名为恶。增一辜不是只加一倍,加十倍、百倍了,因为那个念头是恶的。君子修身成圣成贤,就是改过而已。圣人之所以成就圣人,没有别的,一个是好学,一个就是改过。
在「雍也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鲁哀公有一次问孔子,您老人家的弟子当中谁最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孔子说这个话是感慨万千。他回答鲁哀公说,弟子当中有一个叫颜回的人最好学,怎么个好学法?他说「不迁怒,不贰过」,这六个字就是好学的定义。这个跟我们想象的好学不一样,我们一般想,好学就是读书读得很多,很爱读书,学东西很快。这是好学吗?不一定,关键看他有没有这六个字,就这两条:
第一不迁怒。一般我们讲的迁怒很简单,我们生气,对某人生气,然后把这个气撒到别人身上,这叫迁怒。当然这是迁怒,但这是很粗浅的理解,真正这里孔子讲的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说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迁怒,孔子所有弟子,我相信都能够做到不迁怒,这是一般人都能做得到的。为什么孔子说颜回不迁怒,其它人都做不到?因为这个不迁怒是很深刻的,怒代表烦恼,迁是迁移,烦恼不再迁移了,这叫不迁怒。从粗浅的来讲,烦恼,向某一个人发出的,不要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这是最粗的。真正圣贤的不迁怒,第一念起了烦恼,他不会再迁移到第二念,就是前念烦恼刚起来,后念立刻就放下了,念头一动立刻觉了,「才动即觉,觉之即无」,那个烦恼就放下了。烦恼包括太多了,贪、瞋、痴、慢、疑、恶见统统都叫烦恼,都不能迁移,不能让它相续,刚起来就要斩断,这叫不迁怒。这是颜回警觉心很高,内心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刚有不善的念头一起,立刻就放下,这是好学。
第二个是不贰过,跟不迁怒是相同的,不迁怒是讲修因,不贰过是证果。过失犯了一次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是别人看到的。为什么他能够不贰过?因为他能不迁怒,别人看不到他念头的起灭,孔子知道。他能做到恶念一起立刻就觉察,一觉察就放下,他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过失?除非他不知道,「无心非,名为错」,但是他一知道自己是错的,第二次不会再犯了,不贰过。这两条做到,才符合孔子说的好学。孔子弟子三千人,只有颜回一个做到,符合这个标准,其它的人都是会贰过,都是会迁怒,没真干。
我们看到这,最关键不是要找孔子哪个弟子是没真干的,你这样找,错了,要找自己,看自己是不是会迁怒、会贰过,自己有没有真干。颜回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关键看你肯不肯做。孟子讲,「人皆可以为尧舜」,不要说颜回,连尧舜都能做,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圣人。颜回很可惜,「不幸短命死矣」,他比孔子小很多,小三十岁,但是他死得很早,所以孔子非常的悲伤,众弟子当中只有颜回能够传他的法,很不幸他走得早。这个不幸不光是颜回自己不幸,是整个国家天下百姓的不幸。如果有圣人出现,百姓有福;要是圣人短命早死,百姓没有福。孔子很感叹说「今也则亡」,现在没有像颜回这样好学的人了,「未闻好学者也」。孔子最悲痛的就是失去了传人,所以没办法,他晚年回到家乡鲁国,自己著述教学,自己编书同时开班教学,他整理了六经传给后世,希望后世能够有真正好学的人。虽然没见面,但是能够看孔子的书也能成就,好学,只要你能够有十足的诚敬心,你虽然没见老师,一样能够成就。
果不其然,孟子就是这样的人,他跟孔子没见过面,他私淑孔子,拜孔子做老师,读孔子的书,有问题就向孔子的再传弟子请教,他也学成就了。所以中国人把孔子称为至圣,孟子称为亚圣。可见得孔子注六经,他没有白费,后面有传人。传人,最重要的就是好学,学了圣贤经典就要依教奉行。学圣贤经典的好处就在于知过,不学不知道自己过失,还以为自己满不错的,人不学不知道,人一学吓一跳,原来自己过失这么多。知过了,好事!这叫开悟,悟后得起修,怎么修?「过能改,归于无」,你得真改过,真干,把自己毛病习气改过来,像颜回一样不贰过,你就是孔子的真正传人,我们要直下承当。
在《论语.子张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子贡说君子有过错,就好像日月之食,日食、月食,现在我们都知道这种天文现象也很常见,很明显,大家都能看得到。所以「过也,人皆见之」,一仰头看到日食、月食,都看到了,君子有过也是这样,人皆见之。大概君子也是因为有德行、有学问,人皆敬仰,大家都跟他学习,所以看他看得很仔细。我现在有点这样的感觉,所以每天都战战兢兢,现在是虚名在外,当然我还不能称为是君子,还在努力学做君子,但是自己有过错肯定大家都看到,没有办法掩饰的,也不要掩饰,「倘揜饰,增一辜」。过失不要怕被人看到,被人看到反而是好事,为什么是好事?第一个他帮你改,人家看到了他会说,你听到就会改,甚至他会在背后说,你辗转听到了,你也不要生气,你应该感恩,他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可能你忽略掉了。别人在后面说你、批评你、嘲笑你,帮你消业障,消了业障你进步就快了,也要感恩。所以有过错,勇于承认错误,勇于忏悔,向大众发露忏悔,发露是敢说出来我有什么过失。你能说出来,不仅别人不会嘲笑你,反而别人更敬佩你。
孔子讲「知耻近乎勇」,知耻是知道自己过错,这就是勇敢,有耻心是勇敢的人,勇敢表现在自己改过自新。所以忏悔最重要是改过,不贰过,要更改,等你改了别人更加敬仰你,更加佩服你,所以「更也,人皆仰之」。像日食、月食大家都看到的,日食、月食结束了,日光、月光重现了,大家也看到了,仰头都能看得很清楚。这是讲君子改过自新,不断的进步,别人看了愈来愈敬佩。
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章经文讲,「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小人有过错,跟君子相反,他是文过饰非,他掩饰自己。愈掩饰,人家对他愈看不起,我们讲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有过错很难瞒人,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你勇于承认错误、勇于改过,大家就敬佩你,还要掩饰那叫小人,没有人尊敬的。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这章经文就是批注了《弟子规》的「过能改,归于无,倘揜饰,增一辜」。有过不改是大过,就变成恶了。君子跟小人就在这个地方分判,看你如何对待自己的过错,不甘心做小人的,你就勇于改过。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讲到,「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这章讲到的是魏国大夫蘧伯玉,他跟孔子是老朋友。他有一次派使者来拜访孔子,来问候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这个「之」是讲蘧伯玉派来的使者,孔子跟这个使者一起坐着,一起聊天,就问曰,夫子何为?孔子对蘧伯玉很尊重,称蘧伯玉「夫子」,就是我们现在讲的老师,就是蘧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使者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这个使者说了一句惊动孔子的话,他说蘧伯玉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这个寡过就是少过,蘧伯玉天天都希望自己的过失少,但是他说没有能够做到,未能无过。天天都在欲寡其过,还没达到无过的境界,无过的境界是圣人。这个使者告辞之后出去了,孔子非常赞美,「子曰:使乎!使乎!」这个意思是说,有这样的使者,有这样的使者呀!赞叹不已。
孔子为什么要赞叹使者赞叹到这样的地步?当然一来是使者很会说话,说得恰如其分,又不太过赞叹自己的夫子、自己的主人显得傲慢,而又从他这种谦虚的口吻当中显示出自己主人的德行。主人不是没有过错,他每天都在改过,这很谦虚,还没有能够到达无过,你看说话多谦虚。但是这就了不得,这就是对主人德行的赞叹,孔子听了非常的敬佩,非常的赞美。千古圣贤真学问,就在使者这一句话,「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你能够力行这句话,你就能做圣贤。所以夫子赞叹这使者,最重要的是赞叹使者竟然能够把古圣先贤的心法一语道破,这是令孔子想不到的。
蘧伯玉也真的是这样做的,我们看到《了凡四训》上有说到他的故事,这个事有记载在《淮南子.原道篇》,还有《庄子》都有记载。说到蘧伯玉在二十岁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十九年的过错,努力的改正,都改掉了。到了二十一岁,发现前面一年还有很多过错没改完,所以又继续改。到了二十二岁,回视二十一岁,还是觉得像梦中一样,还有过错。就这样岁复一岁、年复一年,天天在改。到了五十岁,回头看自己四十九年还有过错。这古人改过之学,到了这样的地步!所以孔子为什么盛赞使者?也是盛赞蘧伯玉,真正是贤人。我们身为凡流,凡夫俗子,过错不知有多少。《了凡四训》上讲,「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集」,我们的过恶,有过也有恶, |
|
|
|
|
|
|
|
7#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2:37
|
只看該作者
无心非的是过,有心非是恶,就像刺猬的刺一样这么多,满身都是。「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其有过者,心粗而眼翳也」,回头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啥过失,怎么想没想出来,这个是什么问题?心太粗了,粗心大意,眼睛被障碍住了,没看清自己。人没到圣人的地步,怎么可能没过错?
在佛家讲,只有两种人没过错,一种是成佛了,成佛就没过错;另外一种叫一阐提。一阐提叫断了善根的人,没有善根的人,一点善心、良心都没有了,这种人叫一阐提。他天天造恶,不觉得自己是恶,觉得自己还很不错,这种人一定下地狱。我们成佛没有?一定没成佛,成佛你就不在这了,你不会来这听我讲课了,你就会飞化十方世界广度众生去了。你没成佛,你要是没看到自己过错怎么办,岂不就是一阐提?那太可怕了!所以,这都是因为没有认真的读书、学习圣贤之道导致的,人不学不知道,人不学不知义。古圣先贤的教诲我们没去读,甚至《弟子规》也没认真看过,里面的意思也不太懂,所以我们造了那么多的过错都不知道。
所以最重要的是好学,你能好学就能成为圣人;不肯好学,即使你原来基础不错,原来家教也不错,最后还是凡流。世间聪明俊秀的人也不少,到最后没有什么成就,就是因为「因循」二字耽搁一生。因循就是不认真、不诚敬、马马虎虎、随随便便,苟且度日耽搁自己的一生。学习,刚开始可能是一个枯燥的过程,因为什么?自己的心太浮躁了,在这个社会上五欲六尘已经染得很厉害了,要我们学习圣贤的学问,一下心静不下来,就觉得圣贤的东西好像太枯燥了,没有尝到味道。这个时候是最难的,这时候要咬紧牙关,要学进去。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难关,你进去了就好了,以后就很顺利了,没进去之前就得要控制自己的那种习气,把心安下来。
像我们学《论语》,讲课都讲了二百八十二小时,你要听,至少得二百八十二小时才能听完一遍。听一遍说老实话不管用,听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你恐怕得听十遍,印象比较深刻了。还得是认认真真的听十遍,不是说听着听着打瞌睡,那个不能算,开小差、打妄想都不能算,认认真真听十遍,这圣贤教学的底子就奠定了。还得要真干,用圣贤的道理要求自己,改毛病习气,天天改过自新,这样你这一生就可以成圣贤了。
《弟子规.信》这一篇,这部分我们就讲完了。归到一个要点上,你要有信用,别人要信赖你,最重要你要自信。自信,最重要是信自己能成为圣贤,信了之后你就要认真改过,把过失都改干净。没有过失你不就是圣贤了?你这个信也就做到圆满了,别人当然对你就十足的信心。你看现在我们听孔子讲的这些话一点不怀疑,他是圣人,绝对不会有错误。所以你要成就信,无非都是自己从努力改过当中实现的。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休息五分钟再来第二堂课的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六集) 2011/4/1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6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我们刚才一堂课已经将「信」这一部分讲完了。在《弟子规》里面第五个部分讲「泛爱众」,我们就以《弟子规》的七科做为我们这次讲题的一个纲领。「泛爱众」就是博爱,广泛的关爱一切众生。众生不仅包括人,而且包括一切物,山河大地、花草树木、动物都爱,乃至于对天地鬼神、不同维次空间当中的生命都爱,没有不爱的,这才叫做泛爱众。当然孔子的教学主要是重在人道。子路曾经问过孔子「事鬼神」,怎么样事奉鬼神?孔子告诉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你事奉人、爱人都没做到,你怎么可能对鬼神有爱?孔子的言下之意,不是说我们不能爱鬼神,鬼神也得爱,但是先从爱人做起。在「颜渊第十二篇」,「樊迟问仁」,这是孔子的弟子樊迟问如何做到仁?仁是心地将一切万物看成跟自己一体,这是仁心,这是一种境界。真正入了这个境界的人叫圣人,他知道宇宙万物跟自己是一不是二,一般人说我们这世界是一家人,说一家人都显得太疏远了,应该是一体。所以爱别人就是爱自己,因为是一体的。所以孔子告诉他,「子曰:爱人」,仁者就是爱人,这是为仁之道,从这里下手,学着爱别人。爱别人必须要把自己放下,慢慢的放,一开始不能全放下,慢慢的放,放到最后全放下了,你就发现其实真正的自己就是整个宇宙,这是我们的法身。
你的爱,博爱是没有条件的,就好像爱自己身体上的器官,怎么会讲条件?譬如说左手要是受伤了,右手去爱抚它,右手怎么会跟左手讲条件,「你给我多少报酬,我再给你干,干多少时间,一小时多少钱」?不会讲这个条件的。为什么?一体。所以圣人爱人它叫「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缘」就是条件,没有条件的慈,仁慈,一体的那种慈悲。所以我们学习仁,也可以从爱人下手。其实《弟子规》的七科都是在学为仁之道,「孝悌」是为仁之本,「谨」是诚敬。诚敬,像「仲弓问仁」,孔子答复他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就是仁。出去外面好像见贵宾、国家元首一样,那么样的恭敬;在使民众干活的时候,你是像承大祭,像大的祭祀当中那样的诚敬心,处处都恭敬,这是为仁。这是「谨」和「信」。这里讲的「泛爱众」也是为仁之道,「亲仁」也是,「学文」也是,整个《弟子规》七科都是君子为仁之道。
《弟子规》上讲「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这里讲的爱心是广博的,不是说就家里人才爱,「我看得上眼的人才爱,看不顺眼的人当然就不爱」,这就不是泛爱众。泛爱众是「凡是人,皆须爱」,不管这个人是亲人还是敌人,都爱;这个人是善人还是恶人,都爱。「凡是人,皆须爱」,没有分别的,为什么?「天同覆,地同载」,都在这天地之间。这个意思很深,天地从哪来的?宇宙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你没搞清楚,你很难做到「泛爱众」。天地宇宙,道家讲从道而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道而来。道是什么?「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出来。你问我,我就告诉你,说不出来,「道可道,非常道」,老子也是这么说,能说出来的那就不是常道。到底是什么?勉强说之,不说咱们总是不懂,说了别执着文字,道就是自性。我们每个人本有的自性就是本心,真心本性就是道。它是宇宙的根源、宇宙的本体,人人分上都有,道无处不在。整个宇宙就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既然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跟自己当然是一体,既然是一体当然应该爱,这就是「天同覆,地同载」的深刻含义。
孔子一生都在力行仁道,仁怎么实现?孟子曾经说过,「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先从亲亲下手,「亲亲」就是孝敬父母亲,从爱自己父母开始,到爱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这叫孝悌,孝悌是为仁之本。但光做到了一家人的孝悌,不能称为仁,要从这下手,然后要提升,要扩展,「亲亲而仁民」,「仁民」就是对人民,对每一个人都用仁爱的心,就是「凡是人,皆须爱」。整个世界所有的人我都爱,够不够?还不够,人才多少人?现在世界上统计也就六十七亿人口,而且就在一个地球上,差得远了。「仁民而爱物」,这个物的范围就广了,包括一切万物,动物、植物、矿物、山河大地、地球,月球也得爱,太阳也得爱,银河系也得爱,整个宇宙所有星系没有不爱的,这叫爱物。到了这个境界就是圣人了,用这种仁心帮助这个世界的大众个个都能够回归到仁上,这就是「大同之治」。这是孔子一生的理想和追求。
在《论语.公冶长篇》有这么一章经文,「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这是有一天孔子跟他的弟子们在一起,师徒如父子,非常的亲密,颜渊和季路侍奉在孔子身旁。颜渊就是颜回,季路就是子路,这个「季」,兄弟排行当中最小的就是季,子路在兄弟当中是最小,所以称为季路。他们俩侍奉在孔子旁边,孔子这时候抓住机会来教育他们,「子曰:盍各言尔志」,这个「盍」就是何不,何不你们各个说说你们的志愿?「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子路是个急性子,抢先说话,当然他也是年长。他说,我愿以我的车和马还有衣服(这个「裘」是皮衣,上等的衣服,「轻裘」是很轻的皮衣,这应该是很昂贵的衣服,这是表示自己最好的东西),「与朋友共」,跟朋友共享。「敝之而无憾」,「敝」是用坏了,即使把这些东西用坏了,也没有任何遗憾,子路是一个很豪爽的人。「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颜回说,我愿不称赞自己的善事,不以劳苦施加给别人。这个「伐善」的「伐」字是自夸,有善而自己称赞自己叫「伐善」。一般谦虚谨慎的人不会自己称赞自己的,颜回非常典型。「无施劳」是不施加劳苦给别人。
底下经文又说,「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路就说想听听老师您的志愿是什么?您问我们,您自己什么志愿?孔子就说,「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是孔子的志愿。「老者安之」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能够赡养天年;「朋友信之」是人与人之间都以诚信相待,朋友能够互通有无、互相帮助、互相规过劝善,没有诈欺;「少者怀之」是对少年人要慈爱、要关怀、要教育他们成为有道德的新一代。这三个人讲了各自的志愿,一个比一个高。子路是轻财重义,他自己所有的东西可以跟朋友一起共享,物质上一点不在乎。颜回他有善而不自称,不伐善,这个德行更高,子路有善还自称,颜回有善不自称;不施劳于人民,这是国君天子之善。到了孔子的境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所有的人各得其所,各得其乐,「大同之治」,这个境界最高。
蕅益大师评论这章经文讲了三句话,耐人寻味,「子路忘物,颜子忘善,圣人忘己」。子路能做到忘却了物质,在物质上无私无我,但仅是在物质层面,再高了他没达到。所以孔子说子路「升堂矣,未入于室也」,他的学问进了大堂了,还没入室,当然他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们可能还没登堂,甚至还没入门。现在我们慢慢赶,向他们学习。首先从忘物下手,把身外物能放下,先从这个开始学。我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我把工作辞掉了,现在是身无余财,没有什么财物,我所有的东西都愿意跟人家共享,这一点我也能做到,但是再高也做不了。
颜回境界要比我们高,他不伐善,不施劳。不伐善是行善没有着善的相,做到三轮体空。譬如说我对人施加恩惠的时候,给人家钱,没有想我在给人钱,也没有想到人家接受我的钱,也没有想到我给他多少钱,这叫三轮体空。颜子忘善,真正无我了,无我相就无人相,也就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颜子入这个境界了,所以不施劳于人民,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生烦恼。到了孔子的境界就更高了,圣人忘己,没有自己了,不仅没有自己的身外之物,子路能做到这个,连「自己」这个念头都没有。颜子不伐善,勿施劳于人,你想想他还有个自己的概念,他「勿施劳」,有个「施」,你想想这个念头在,还没干净,他只能做到不执着有我有人,但是还动念头。圣人没有任何念头了,忘己是没有分别了,不动念头了。不动念头是什么状态?就是大同。每个人各自得其所安、得其所乐,无为而治。尧舜禹当时就是这么做到的。所以这个仁,境界一层比一层高,我们慢慢向这个目标努力,先从忘物开始,忘物就是放下自私自利,大公无私,自己的所有可以跟大家共享。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共产主义,子路当时就能做到共产主义,这是第一步,慢慢提升,最重要的把自私的心放下。
在「为政第二篇」孔子说过,「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个「周」和「比」在古注上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公、私,「周」是公,「比」是私。君子公而无私,小人私而无公,这里也很清楚。有的当义和利来讲,就是君子喻于义而不喻于利,小人喻于利而不喻于义,他有私利就不讲道义。又有的说当普遍和偏党来讲,这是《朱子集注》里面说的,「周,普遍也;比,偏党也」。这个意思三种说法大同小异,其实都没有矛盾,人只要讲义,他就能公;讲利,他就会有私,私利,有私利他就会偏党,他就偏心了,存心不正。如果放下私利,大公无私,他就是义,他就是普遍的爱大众。所以「周而不比」,反正这个意思怎么讲大家都能够体会,不要错就好。因为君子公平无私,而且心量广大普遍,没有偏袒、没有私心,小人刚刚相反,所以君子跟小人全在存心上看。我们学习圣贤,不要做小人,要做君子。
在「庸也第六篇」,「子谓子夏曰」,孔子告诉弟子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一个君子儒,不要做一个小人儒。学儒还能学出个君子儒还是小人儒吗?真的。什么叫君子儒?什么叫小人儒?儒者是学习儒家圣贤学问的人,如果他立志为治国平天下而学,怎么学?以修身为本,自己下格物致知的功夫、诚意正心的功夫,修身。修身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心怀天下,这个心是广大普遍的爱心,这种人是君子儒。「君子周而不比」,公而无私。反过来,如果只为自己学,他学出来了,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上也狠下功夫,修身也修得很不错,但是他的立志只是自己成就,不是为了治国平天下的,那叫小人儒。小就是心量小,不是心怀天下,他只有自己。佛家里面有大乘有小乘,跟这个对应,君子儒是大乘,小人儒是小乘。他们学的科目可能都一样,但是成果截然不同,君子儒能成圣人,小人儒不能成圣人。孔子告诉子夏,你要做君子儒,换句话说,你为什么学?学了是为了利益大众,为别人不是为自己。子夏是以文学擅长,喜欢搞文,是一个很好的学者,但是孔子告诉他,要注意,学道首先立志为天下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就是这样学成的。所以我们最关键的要立大志,为治国平天下读书修道,这是君子儒。
有一副对联我很喜欢,上联是「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身体没有任何财产,半亩田都没有,心忧于天下。下联是「书破万卷,志在圣贤」,读书破万卷,立志成圣贤,这是君子儒。现在人,说老实话,没立志成圣成贤,他不是君子儒,而且他修身的功夫也没下,连小人儒都不是。小人儒还老老实实在修身,只是他没立大志。现在人学了这些儒学的经典,夸夸其谈,他能够讲得天花乱坠,但是自己没有修身,更没有为治国平天下而学,那连小人都不是。这个充其量叫什么?《论语》里面也有个名词,叫「鄙夫」,卑鄙的鄙,我们可不能做这种人,要学就得学做君子。
《弟子规》上有讲到,「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这是讲德行高,名望自然高,别人所敬重的不是看你的外表,真正看你的德行;你的才艺、才华大的,名望也就大,别人所敬服的不是你的语言有多大。
在《论语》当中「泰伯第八篇」,孔子对大禹有这样的赞叹,大禹是尧舜禹那个禹,「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孔子在这盛赞禹王的功德,他说「吾无间然矣」,「吾无间」这个「间」可以当非字讲,就是不可非议,无可非议,没得说,太好了。底下举了三个例子:「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菲」是菲薄,就是讲他的饮食非常的粗疏、粗淡;而祭祀鬼神时候的祭品却非常的丰富,「致孝乎鬼神」。这是他有真正的孝心,自己享用很粗疏,但是对祖宗能够尽心的供养,这说明他有孝心,他有祖宗的心,这个人治理天下当然就能够爱人,爱人民。「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平常他穿的是粗恶的衣服,粗布衣,但是上朝的时候他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个「黻」是讲穿的礼服,「冕」是戴的礼帽。上朝的时候他要对待群臣,自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是对群臣的恭敬。君对臣要能恭敬,臣就能够对君忠诚,可见得禹王毋不敬。「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宫室」是他住的地方、一些他自己活动的场所,这些地方很卑陋,就是没有什么装修、很粗糙,但是他能够为农民、为人民百姓办理沟洫、水利。古时候种田都要有灌溉,都要有沟。大的沟叫洫,小的沟就是沟。「沟洫」这是讲农田水利,禹王非常尽力的做这个事情来利益百姓,这是禹对于百姓的厚爱。所以孔子说「禹吾无间然矣」,没得说了,不可非议,换句话说,禹的德行是圆满的。禹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完全把自己放下,圣人忘己,没有自己,只有人民百姓,仁到极处,这样的领导人大家当然爱戴,当然会忠诚于他。
所以在「为政篇」第一章就说,「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是讲为政的人,一切的领导人,狭义上讲,国家的元首,广义上讲,所有团体的领导人,公司、行号、机关、学校等等。他能够「为政以德」,他办政事靠道德,这个道德当然是仁爱。仁就是真正的德,这里有个比喻「譬如北辰」,「北辰」在古注上认为是北辰星,是个星的名字,像北斗星那种。有的说这是一个方位,不是个星名。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说这是应该采用方位来讲更好,就是北方,就是我们讲北极相对应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动的,不动但是「众星共之」,它自己居其所,在它那个地方不动,可是所有的星星都环绕着它。这是比喻一个领导人真有德行,人民百姓、所有的臣子都会围绕拥戴,他要办理政事,那岂不就是垂拱而治?所以「为政以德」重要。
「为政以德」有两个层次,一个是贤人,一个是圣人。贤人是「以德为政」,以德治国,他还是为了要治国,所以他要修养德行,他知道只有修养德行才能把国家治好,他知道《大学》讲的道理,「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他知道德是根本,财富是枝末。财富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发展问题、经济建设问题,这个是枝末,根本在道德,道德得靠教育。所以《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治国首先得讲圣贤教育,对一般大众要讲伦理、道德、因果,这是三个根本。大家学了三个教育之后,就会做人,就是好人,这个国家就容易管理了,这是贤人政治。
圣人政治比这更高,圣人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他都没想到「我要办政治,所以我要修养品德」,没这个念头。他修养品德是应该的,本来就要这么做,不管是办不办政治都要这样做,所以他是「为政以德」,不是「以德为政」。这两个意思有区别,那得细细体会。圣人一味的修自己,他知道整个世界就是个自己,天下与自己不二,把自己修好,天下就好了,自己是圣人,天下就大同,所以他就一味的修自己,修己以敬。自然的结果就是修己以安百姓,那就是「无为而治」,无为是不起心不动念,这叫无为,没有任何造作,没有任何刻意。
既然如此,那么每个人不都可以为政吗?什么是为政?你自己修德就是为政。孔子讲,「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所谓的为政,就是正自己,把自己正了,正己化他,别人都正,这就叫为政。所以为政是每个人应有的使命,这是为政的真实含义。不是说你去竞选去做官那叫为政,不是的。真正圣贤人他会让,他怎么会争?不会去竞选的。所以竞选的制度,说老实话,把真正的人才拒之门外,真正贤德之人怎么会去竞选?他只会谦让,「我不如人」;他不会说「我很好」,这叫「伐善」。竞选的时候伐善,上台就施劳,施劳于百姓,让百姓受苦。人家颜回说「勿施劳」、「勿伐善」,颜回是绝对不会竞选的,孔子也不会竞选。所以还是什么?像尧舜禹那时候的政治最好,尧选择舜做接班人,那不是民选的,是尧自己选的。他有智慧,有学问,知道该选谁,选出的都是圣人,人民百姓如果没有真正学通圣贤之道,他哪会选?选不出来,他没有标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选,谁对我好我选谁。但是,是不是真的对我好?现代人可能利害都分不清了,哪个利、哪个害都不知道。你看美国竞选,共和党原来是布什总统,打仗失去了民心,人民百姓不选共和党,选了民主党,民主党现在不是还是打仗吗?所以真正现在圣贤,就像孔子讲的「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我们再看《论语.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经文,「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仪封人是当时在仪这个地方的封官,一个官人,这个人没有透露姓名,但是个高人。他「请见」,就是他想来求见孔子,他说「君子之至于斯也」,所有的君子来到我这里,我「未尝不得见也」,我没有说没有跟他见过面的。这样一说,孔子的弟子们不好意思不让他见,所以「从者见之」。这个「从者」,古音念纵者,就是跟从在孔子身旁的弟子,就为仪封人引见,孔子跟他见了。然后仪封人离开了,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些弟子们说,「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二三子」是称呼孔子的弟子们,说你们这些弟子们,何必要忧患夫子之圣道将丧亡呢?这个「丧」是讲圣人之道丧亡。因为孔子周游列国,都没有得到任用,他想推行圣贤之道,但是处处碰壁,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连他的弟子们有的都会有信心动摇,到底我们老师的这个道在现在还管不管用,会不会丧亡?都忧患。所以仪封人见了孔子以后,鼓励他的这些弟子们说,你们何必有这些忧患呢?底下讲「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下已经无道很久了,当时是天下大乱,春秋时期礼崩乐坏,诸侯大夫都是唯利是图,不讲道义、不讲仁义,时间已经很久了。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英国哲学家汤恩比曾经说,现在的这个时代很像中国春秋时期,也是什么?他讲这个话是战后,二战以后,也是礼崩乐坏,强国霸权主义,弱国也是难免唯利是图,所以也是天下无道,这比起春秋时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仪封人在这讲这话,底下又说,「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是金属做的大铃铛,敲起来很响,能够震彻云霄。这个是讲夫子的教诲、圣贤教诲能够号令天下,这样的意思。天将赋予夫子这样的使命,把圣贤大道发扬光大,果然孔子真的做到了。所以仪封人当时是个高人,他看得出来,才说出这句话。
蕅益大师在评点当中说,这是「终身定评,千古知己,夫子真万古木铎也」,古人有所谓「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果没有孔老夫子当时把圣贤教诲集大成,努力去推行圣道,我们现在这社会不知乱到什么地步。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说法,木铎的使命,关键我们自己也要发这个心、立这个志。夫子能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同是人,都是本性本善,我们也能成为圣人,只要我们努力做去,以孔夫子做为我们的榜样,我们也能够担负起木铎之任,唤醒现前的大众,像敲铃铛似的把他唤醒。
所以宋朝的张载有四句话非常的有名,就是「横渠四言」,张载字横渠,他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要立这个志,这个是虽然没有什么名位,但是人家一样会尊重你,「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七集) 2011/5/15 香港 檔名:57-050-0017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今天继续来分享「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上一次我们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一章。我们这次讲解主要的方式是引用《论语》来讲解《弟子规》,证明《弟子规》和《论语》是不二的,《弟子规》是《论语》的落实。「泛爱众」这章主要是讲仁,仁爱的仁,仁者爱人。真正爱人的仁者,必须是自己修身立德,所以《弟子规》上有一句话说,「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一个人的行为高尚,他的名望自然也就高了,这个不是他自己求的,那是实至名归。人们所注重的不是看他的外表,而真正看他的德行学问。所以君子务本,抓住根本,根本是什么?修身,以修身为本。把身修好了,名望是自然会来的,不用求自然来。有的人现生就能够扬名,有的人扬名于后世,可能他在世的时候并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后代子孙敬仰他。
孔子本人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看他一生满怀着圣贤的抱负,他周游列国推行周公之治,礼乐教化。虽然当时没有得到诸侯的重用,怀才不遇,但是他老人家一生锲而不舍,百折不挠。虽然当时没有能够实现他自己的理想,没有能够在诸侯找到任何一个国家用他的这种治国的思想,可是一点不会影响到他自己成圣贤。真正有这样实德的人,虽然当时没有能够扬名,孔子当年也是有名气,但是不如后世有名。是谁真正把他捧出来的?到了汉朝,孔子在世是春秋时期,他的政治思想没有得到任何诸侯的重视,等到汉武帝用董仲舒的建议,独尊儒术,把孔子捧出来,这已经是几百年后。自汉武帝之后一直到今天,儒家思想始终都是中国正统的修身、治国的学术思想。后人敬重孔子,当然不是因为孔子的外表,我们现在根本没见过孔子,但是还敬重他,为什么?人家真有德行,有百世之德,所以百世之后依然能够得到大众的尊重、敬仰。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到,「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孔子说不要忧愁没有官位,忧愁的是自己如何有所建树,这个「立」意思是很广的,它包括立德、立功、立言。立德、立功、立言不一定要有官位。孔子当年确实做官的时间很少,他只做过鲁国的大司寇,做了几个月,之后基本都没有做官,可是他的建树可以这么说,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国人,几乎没有能够超过他的。所以君子不愁没有用场、怀才不遇,不愁,愁的是自己真正有没有德行、学问和能力。「不患莫己知」,也不要愁别人不知道自己,但求什么?有可以为人知的这些方面,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让人知道。所以现在没有机会出来不要紧,君子不会因此而忧愁,反过头来想想,自己的仁义道德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如果出来给人知道了,出名了,为这个社会做什么样的榜样,这个重要。君子绝不求名闻利养。求人知,这就是求名闻,有了名闻,利养会跟着来,如果有这个求的心,往往这是堕落的开始,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弘扬正法,弘扬圣贤教育的,走这条路首先自己要立下纯正的志向。你的志向是什么?也有不少的人愿意发心走这条路,立志这一生弘法利生,很好。但是立志要纯,因地要真,不能够夹杂丝毫的名闻利养,不能够有想冒头的欲望。如果有一丝毫这些念头夹杂,这就是患人莫己知。这个时候你努力的修学,到最后很可能落到名利当中,所谓「因地不真,果招迂曲」。
所以我自己常常也提醒自己,现在虚名在外,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对自己修学来讲那不是好事情,这名闻利养要是心有贪染,就会堕落。虽然我们出去讲课好像能够唤醒一些人、感动一些人,你能够教化人,能教化多少人回头?这个不得而知。如果在这当中起了名利心,起了骄慢心,觉得自己可以为人师,可就不得了,孟子讲「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个「患」是过患,人最大的毛病、最大的问题在于什么?好为人师,这叫增上慢。傲慢心一起来,那就不足观也,这个人德行、学问就到头了。所以现在我们知道自己德行、学问很不够,现在有很多地方都邀请我们,怎么办?答应一家不答应第二家,这叫厚此薄彼,人家也不乐意。所以我想给自己规定个时限,到这个月月底,外面的这些传统文化论坛我们这都排好了,就全面结束。到七月十五以后就该过隐居的生活。
孔子讲「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圣贤是达道之人,他悟道、证道了,我们现在还没得道,就虚名在外。如果不能够把持好自己,不能够摒弃外缘,那是很危险的。可能堕落不至于,但是这一生想成就就很难,古人讲名利枷锁。虽然我是不要利,人家供养的钱、东西我转手就拿去给协会印光盘,供养协会,自己保持一无所有的状态,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但是名你控制不住,出了名,人家在外面一宣传,好像你怎么怎么好,把你当作大德,这个问题就麻烦。我们是德不配位,没有这种德又享受这种名位,《了凡四训》上面讲得好,「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如果你的德行比不上你的名誉,名过其实,这种人多数会有奇祸发生,这个很令人恐惧。
即使你没有奇祸,古人又讲,「名者,谤之媒也」,有了名气毁谤就来了,嫉妒、障碍都来了,你就得遭受这样的烦恼。所以古人都不想出名,见到名利躲得远远的,这东西不会给人带来利益,只会给人带来烦恼。所以像许由连皇帝都不做,你给他皇帝做,他躲到山里头去隐居了,这都是聪明人。我也很想隐居,不要再出来跟世缘接触。老师叫我在香港定下来,找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住下来,隐居个几年,「隐居求其志」,你的志向不是想证道吗?要用隐居来实现。但是现在有这些科技的方法,隐居还能够通过摄影棚的网线把我们的心得报告传输出去。我们可以不用接触外缘,画一个界线,我们住的地方,像过去慧远大师在庐山结社念佛,以虎溪为界,不下山。现在老师给我找到一个好地方,一个远离尘嚣的很安静的地方,我就可以隐居,现在正在做准备,大概这两个月之后就能够开始。
所以古人讲「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人家知不知道你,那个不在乎,你以什么为人知?你的德行、你的道行能不能够做世间人的老师?像这种话,《论语》当中孔子说了不少,我们再举出几条,「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这个意思都是相似的,不会忧患别人不知道自己,只忧患自己无能,无能什么?没有德行、没有学问、没有能力,不能帮助社会,不能带领众生觉悟。君子泛爱众,而泛爱众这个爱心,最究竟圆满的体现就是在于觉悟众生。那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觉悟众生?你想要觉悟众生,你首先自己得觉悟,自觉才能觉他,自己都没觉悟,岂能觉悟众生?所以我们患其不能,这个其就是自己,要好好修自己,修好了自己,你才能够为和谐世界做出一分贡献。
《大学》里讲的修身而后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我们现在明了了,这个天下跟自己是一不是二,所以你能够好好的修自己,你就能够帮助众生。《论语》所谓「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隐居求其道不是小乘,还是大乘,而且是一乘,自他不二,没有退失仁爱的心。仁爱心也就是菩提心,没有退失菩提心,反而是大菩提心推动,赶紧自己成就,然后才能够救度一切苦难众生。《论语》中还有一句也是相似的,「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这个「病」就是以此为病,跟患是一样的意思,这个话也是意思相同。君子以自己无能为病,没有能力去帮助众生,这是大病。他「不病人之不己知」,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所谓。所以孔子有这样的一种心胸,心怀天下,而没有丝毫名利夹杂。自己能够做到君子,你才能够认识君子。
在《论语.公冶长第五》第一章是这么说的,「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公冶长是孔子的弟子,是一个很有贤德的人,孔子说公冶长这个人可以招为自己的女婿,所以孔子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那当然是因为他有德行,配得上做孔门的女婿。「可妻也」,这个妻念气,去声,就是以女妻之这个意思,可以把女儿嫁给他。怎么可见得他是有这个德行?底下孔子说了一个例子,「虽在缧绁之中」,公冶长虽然在牢狱之中,「缧绁」是指受到牢狱之灾,这是被人冤枉,「非其罪也」,不是他真有这个罪。所以孔子以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其子」这个「子」是指女儿,「妻之」就是嫁给他,这个妻是当动词讲。这个也是显示孔子非常懂得识人,把女儿都嫁给这样的一个所谓的罪人。在当时受过牢狱之灾,抬不起头,孔子居然把女儿都嫁给他,等于为他平反,也显示出当时刑罚泛滥,冤枉人。也是劝导后世人执法者要注意,不能滥用刑罚,公冶长确实是个贤人。孔子他不看这个人的外表,这个人外表是一个罪犯,过去罪犯脸上还要盖印,终身都得带这个印,出门都不好意思抬头,孔子不看这个。「人所重,非貌高」,孔子也不看人的外貌,看他的心地,这都是对我们很好的教诲。孔子也是教导人要实实在在做人,要做个正直的人。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有这么一章,「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张是孔子的弟子,他在这里问一个「士」,士是古时候的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有德行、有学问,怎样才能够叫之达?「何如斯可谓之达」,怎么样才叫做达?这个「达」字后面孔子有最精彩的解释,我这不解。再看下文,「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孔子反问子张你所说的「达」是何解释?这个「尔」是你,你所谓的达是什么意思?「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张回答说什么叫达,这个人在他的国家里面很闻名、很出名,这是指在一个诸侯国里面,一个邦。家是指大夫的这个家族,在大夫家里面做事,整个家族都闻其名,他能够很出名。孔子底下说,「子曰:是闻也,非达也」。你说的那个是讲出名,名誉,不是达。
什么叫达?孔子底下就说:「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这是孔子为子张给「达」字和「闻」字下了个定义,子张是问怎么才能做到达,他体会到的达实际上是讲闻,出名。出名未必是真有实德,有实德才叫达。好像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很出名,他是不是真正有德行?不见得。孔子说「夫达也者」,什么叫达?「质直而好义」,这个「质」是本质,「直」是正直,本质是正直的,而又好行仁义,这是讲他的德行。正直的心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一个人没有正直的心地,他那个德行就不真实了。真正「质直而好义」,还要懂得与人相处,要有知人知面,会察言观色。这是通过人家的言语、动作、相貌、表情能够察知人的心理,这是能够了解人的心理的能力。
「虑以下人」,这个「虑」根据汉朝马融的批注,就是志虑。就是他心里想的,心里想的「下人」,就是居于人下,这是谦虚没有骄慢心,时时刻刻保持谦卑。你看做到这三条,「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这三条做到了,就「在邦必达,在家必达」,这个人才叫做达,他是真正有实德的君子。反过来子张所说的「闻」,名闻,「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色是表面,外表装得好像是一个仁人,很有仁义的样子,可是他的行为却是违反了仁义,这种人虚伪不实,装出来的,我们叫伪君子。
孔子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说话说得很好听,外表的样子好像看起来装得很不错,实际上心地不真实,没有正直的心,而且「居之不疑」。他装着那个谦谦君子,好像很有仁义的样子,被人赞叹,被人称为是君子、是圣贤,他在这个地位上他没有疑惑,还真以为自己是位仁者,还跟人争名夺利,还自以为是,沽名钓誉。这种人「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他确实会有名望,因为他追求这个,他命中也有这个福,所以他求得来。但是不知不觉当中跟仁愈离愈远了,如果一个读书人不知不觉落到这个地步那就太可悲了,一生没有任何成就。所以我看到这些经句,真的都有寒毛直竖。我们面对名闻利养,如果不能够及时退步抽身,往往会陷在其中,不知不觉陷下去,到最后可能不能自拔。所以我们要求的是达,不要求闻、求扬名;要求扬名于后世,不必求现在为人知。
《弟子规》上又说到,「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这个意思也是相通的,一个人真有才华,他的名望自然就会大,这个才华一定是以德行为根基,如果没有德行做根基,那个才华只是昙花一现。人们对他的敬服不是看他的言语,这个言语是宣传,不是看宣传的,是看他的真才实学。现在很多人都想做明星,明星出名,大家都能知道他,所以现在你看在大陆上,最热门的专业是影视专业,传媒的学校报名那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想在媒体上出名。这个完全跟我们老祖宗的教诲背道而驰,老祖宗教我们不要出名,好好的修德,好好的求学,你真正有德行、有才华,你的名望是自然,而且不要去求。即使有也得赶快回避,实在回避不了,那是没办法,但是绝没有求的心,更不会去自己做宣传,你看我怎么怎么好。
现在人都学了西方选举的那种方式,西方选领导人都是选举,他得自己要说很多好听的话,选民才会选他的票,所以都是什么?靠言大,而不是真正有什么才大、德高,没有,靠言。当时孔子在世的时候春秋时期,已经有这些苗头了,人们就很爱说些好听话。不过那个时候说好听话比现在说得要更有艺术性,现在人简直是赤裸裸的标榜自己。以前还不至于那样大张旗鼓的吹捧自己,吹捧自己还不好意思,只是什么?心里想出名、想为人知,不好意思说,旁敲侧击的暗示性的,用很巧妙的语言说出来,孔子讲叫「佞才」,佞是口头会说好听话而没有实德。
在《论语》当中,也是「公冶长」这篇,有一章说,「或曰,雍也仁而不佞」。「或」是指有这么一个人,曾经说冉雍仁而不佞,这个「雍」是指孔子的弟子冉雍,字仲弓,冉雍是一位仁者,大家也知道,也很佩服。但有人说可惜他是「仁而不佞」,这个「佞」是他不会讲话,可能冉雍平时说话很少,不擅长言语,口齿没那么伶俐,当别人讥笑批评他的时候,他也不会还嘴。所以大家都说这个人是很仁厚,但是太缄默了,不懂得说话,当时春秋的人有很多很会说话的。孔子听到有人这么样来评论,立刻就替冉雍说话了,「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孔子讲,答复那个人,那个人说冉雍仁而不佞,孔子讲何必要用佞?这个「佞人」就是很会讲话的人。「御人以口给」,他伶牙俐齿的很会说话,能够抵御人,把人说得好像转不过身来了,这是「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会屡次为人憎恶,就是讨人厌,会说话的人他很会辩驳,结果讨人厌。
「不知其仁,焉用佞?」这个意思很深,「不知其仁」,谁不知其仁?佞人,很会说话的人,他不知道仁。这个话是一语双关,从表面上来看是佞人不知冉雍之仁,以为用佞就可以了,其实何必要用佞?冉雍真正有仁厚的品德,正是会慎言,绝不会夸夸其谈,巧言谄媚,所以「焉用佞?」更深一层的意思,蕅益大师在批注这章经文里面说的,「不知其仁,谓佞者本具仁理,而全不自知。可见佞之为害甚也」。蕅益大师讲「佞人」,能言善辩之人,不知其仁,是讲佞者本具仁理,而全不自知。仁理是什么?自性中本有的性德,这个理是理体,仁是每个人自性中本有的,不是外来的,不是你学来的。学的只是知识,学不到仁理,仁理你只能够从自性中求,怎么求?必须要随顺性德而行,像冉雍那样他能为仁而不佞,这就是随顺性德,「君子敏于行而慎于言」,这是随顺性德。佞者恰好相反,他虽然本来具有自性的性德、仁理,可是他不知道,他向外攀缘,结果愈攀缘离自性愈远了,本具之仁理就被愈盖愈深,「可见佞之为害甚矣」。所以佞才不是好事,能言善道不是好事。所以你看孔子教人「三缄其口」,要把这个口用封条封住,少说话,愈说多心是愈浮动,愈浮动愈偏离自性,因为自性本不动摇。我们必须把心定下来,深度的禅定,才能够恢复自性。
所以,孔子在这里很明确的为我们指示出来,要慎于言。慎于言不仅是说在社会上会少惹祸,这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能够修行恢复性德。如果自言,自己吹捧自己那种言语更要不得,要谦虚,谦虚是性德,你修谦虚才能够恢复自性。《尚书》上讲谦受益、满招损,这个我们要晓得。关于谦虚这一节,孔子也有很多的开示。
现在第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我们先讲到此地,紧接下来我们再来下面一集。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八集) 2011/5/15 香港 檔名:57-050-0018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谦受益,满招损」,一个谦虚的人,他即使是很有成就,也都会自言没有成就,自己确实不行。这种谦德是自性中一种美德,要行仁,这是我们必修的课程。《论语》当中孔子他鼓励学生修谦德,而且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是讲的一个小故事。孟之反是鲁国的大夫,孔子在这里称赞他,说了他一桩事。「孟之反不伐,奔而殿」,这是什么意思?在《左传》里面记载,鲁哀公十一年,当时齐国入侵鲁国,齐国是在鲁国旁边一个大国。孔子是鲁国人,所以当时孔子的弟子们也都参与抗齐的战争。当时鲁国和齐国的军队在郊野大战,结果鲁军败北,打不过齐国,齐国是大国。结果鲁军就往后退,这叫「奔」。「孟之反不伐」,「不伐」是败下来了,「奔」是退奔,孟之反殿后,这个「殿」是殿后,等于是跟齐国军队是边战边退,掩护军队的撤退。实际上这样的做法是很英勇的,所以当时孟之反受到国人的称赞,但是孟之反他不居功。等到他回国的时候,「将入门」,要入国门了,「策其马曰」,他把这个马赶上前,然后告诉国人说「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是说我不是很勇敢在后面去抵抗敌军(因为孟之反殿后),是我的马不肯撤退。他把这个功归在马上。这很会说话,不是我很勇敢,是我的马不肯走,所以我只好在后面殿后,这是不自夸。孔子就很赞叹,所以特别把这个话提出来教导弟子们,这叫「不自伐」,自己有功劳,但是不居功,谦卑。孔子他老人家本人也是这样给我们示现的,不仅是言教,也是身教。
你自己真正有才华、有德学,人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人所重,非貌高。人所服,非言大」。不用你自己做标榜,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清清楚楚。孔子自己也说过这么一句话,《论语》中有这么一章说,「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孔子讲文章、典故之类的,「莫吾犹人也」,「莫」是勉强的意思,就是说勉强在文章、典故上可以及得上他人,就是能够跟别人相媲美,这个「人」是指一般普通人。孔子很谦虚,孔子是博学多才,他说在文章、典故上可能我勉强犹如他人,可是「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若谈到为人处世处处都能够合乎君子之道,那我还没能做到。你看看孔子何等谦虚!后世人把孔子称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他是圣人,还不是普通圣人,至圣,至是到达极处,可是当年他自己怎么说的?我连君子都没做到。这是给我们表现谦虚的样子。说的话当然是他自己要求很高,也不光是客套话,不是说自己真做到了,然后故意说没做到,不是那意思。他是说处处都合乎君子之道,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圣人了。所以孔子只要有一事他自己觉得不合乎君子之道的,他就忏悔,他就改过,所以他这一生就有大成就。
还有一章又说到,「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孔子在这里也是谦虚,告诉我们,「若圣与仁」,圣人和仁人,「则吾岂敢」,我不敢当,孔子不敢承认自己是圣人和仁人。他只是说什么?「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这就是所谓「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这个「抑」字是个转语,就是然而,我只做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对圣贤之道我努力的学习,从没有厌倦,教导别人也从不厌倦,很耐心,乐此不疲。「则可谓云尔已矣」,只可以说到这样而已。你看孔子很老实,就说自己只做到这两条,「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这两条就不简单了。「为之」是做什么?这个「之」就是指代「圣与仁」,为圣、为仁不厌倦,也就是说勇猛精进的在为圣、为仁。虽然他自己心目中觉得还没达到仁和圣,别人看他早已达到了。因为他一生都在这样力行,终身都没有退惰。天天力行,天天学习,以古圣先贤的教诲要求自己,然后为别人做好榜样,身教、言教,这就是诲人不倦。
所以公西华,这是孔子的弟子,在旁边听到孔子的这个话就赞叹,「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正是这种「为之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这种做法是我们弟子们学不到的,这种人就是圣人。孔子多么的谦虚,但是他也是说实话,在他心目中他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圣人或者是仁人。如果他自己觉得是圣人和仁人,他这个我相还没忘,「我是圣人」,你看我相没忘;「你们都不是圣人」,人相也没忘。有我、人、众生、寿者这些相,执着一分都没断,那岂能叫圣人?正因为他无我了,所以他有这种谦德。而给我们做这个示现,圣人、仁人,我岂敢当!同时也给我们说明,你怎么样做圣人,怎么做仁人。圣人者,为之不厌;仁人者,诲人不倦。你怎么想做圣人?孔子告诉你,你就一生勇猛精进,力行圣贤教诲,不要管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个境界,一味做下去,尽此一生,你就能做圣人。自己做,同时还要教导别人,把自己的毛病习气改过来,然后又把这些心得跟大家分享,劝导大家一起学圣、学贤,诲人不倦,这就是圣贤。
我们老师写了一个墨宝,就有写过这几句话,说「圣贤之道无他,勤讲学、勇改过而已」,这话就说这个「为之不厌,诲人不倦」。为之不厌就是勇于改过,一生都不厌倦,就像《普贤行愿品》里面讲的「忏悔业障」。忏悔业障就是勇于改过,「念念相续,无有疲厌」,这就是为之不厌。勤于讲学,这是仁爱,爱别人一定要教导他、觉悟他。
夫子谦虚的这些说法在《论语》当中还有几章,其中一章是,「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孔子说君子有三种道,「君子道者三」。君子之道是什么?它有三种,底下会说。孔子说「我一样都没有」,你看他谦虚到极处。哪三种?「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三种,智、仁、勇。首先说仁,「仁者不忧」,一个仁慈的人,「仁者」,它的意思是很广的,不光是讲仁慈,仁慈是对待别人,还有对自己,对自己是能够天天改过,就是前面讲的「为之不厌」,天天忏悔过错,改正毛病习气。他所忧的就忧这个,自己还有过失没改,这个他忧,其它的他没啥好忧的。这里讲「不忧」,是不会为生活、名利所忧。「知者不惑」,有智慧的人没有疑惑。为什么没有疑惑?他对宇宙人生真相都搞清楚了,才没有疑惑。没有疑惑,他也就不会忧。为什么你会忧?因为你有疑惑。「勇者不惧」,勇敢的人没有畏惧。首先一个,他绝不会为没有衣食而忧惧,所谓「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如果还为这些身外物而忧惧,这个人不是君子,他还没资格学道。所以君子忧的是道,不会忧自己贫穷。像颜回,你看他能做到箪食、瓢饮、居陋巷,这生活是极其的贫困,吃饭连碗都没有,用个小竹篓子来装食品,喝水连杯子都没有,拿葫芦瓢,瓢饮,居住在最简陋的巷子里头。孔子说「人不堪其忧,而回也不改其乐」,别人像他这种处境不知多么忧虑了,颜回不改其乐,他很快乐,不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孔子赞叹「贤哉回也!」颜回真是贤德,不仅是君子,是仁者、是圣贤。
我们希望真正学儒,不是搞儒学。搞儒学、搞学问的、搞学术的,你可以在大学里面读,大学里面也有开四书的课程,你可以拿《论语》写论文,著书立传,但是你没办法入圣贤境界,不要说圣贤境界入不了,君子的境界都入不了。所以孔子告诉子夏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一个君子儒,你学儒就得学个君子儒,别学个小人儒。子夏是擅长文学,你让他写文章他比你厉害。孔子叮嘱他,你可别要钻到学术堆里去了,最后只做一个小人儒。要做君子儒。君子儒是什么?这里讲君子之道有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是君子儒。
所以我们真想要这么学,从哪做起?从放下世间名闻利养、五欲六尘享受做起。学孔子看世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世间的富贵,看成像天空的浮云一样,跟自己不相关,随它去好了,根本没有想求的心,这你才可能入境界。真正能担起颜子箪食、陋巷、瓢饮的家风,那你才可能真正这一生成圣成贤。如果对名利、对生活的享受还有执着、还放不下,对修道者就是大障碍。为什么?你会有忧,你会有惑,你会有惧,你担忧「我明天没生活费怎么办?」你会有忧,你会有恐惧。「我饿,要饿死怎么办?」你怕死。
我在五年前把大学的教授工作辞掉以后,走这条路,很多人都提醒我,都好意跟我讲,「你不能不考虑你自己的吃饭问题」。我刚辞职的时候,很多人给我打电话劝我,「你要好好考虑,你这个终身教授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这一丢掉,再回头恐怕就难了,你得考虑考虑」。我怎么回答他?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确实自从辞职以后,走这条路走到现在,可以说几乎到一无所有的地步,除了自己的一些衣物,也不多,很少,其它的都没有了,没有财产、没有存款,一无所有。快乐!现在我们就能够浅尝到一点颜回说的「不改其乐」的味道。你要问我现在有没有忧、有没有惧?真的没有,无忧无虑,也没有恐惧,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我们知道要是死了以后会去哪里,怕什么?死了以后比现在要好得多。
曾子曾经讲过这么一句话,说「君子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这话说得是很有分量。「仁以为己任」,君子一生是行仁,他的使命就是把圣贤之道做出来,然后教导世人,「为之不厌,诲人不倦」。我们都要把这样的一个使命做为自己的使命,「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蕅益大师说曾子这句话就不够精彩,如果是孔子,要是说这个话他怎么说?「仁以为己任,死而不已」。这个「已」就是停止,曾子以为死了就已了,就停了;死了才不停,生生世世都仁以为己任,死而不已。所以仁以为己任,任重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不已,不亦远乎?」这个话这么一说就精彩了,生生世世行仁道,直至天下宇宙归仁而后已。
所以这学儒,还要加上学佛,通过佛法的修养,反过头来更能领会儒的真义。如果只是学儒,很多孔子的真实义我们未必能够完全了解,那就会有迷惑,就不是智者。像子路曾经问孔子,「敢问死」,死的学问。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你生的学问没弄好,你想弄死的学问?所以先把做人做好。那是什么?子路因为那时候还没到那个境界,孔子先不跟他说这么多,不是否定死后这个境界,只是告诉他死后的境界比生前的境界更复杂,所以你先知生,才能知死,先能事人,然后才能事鬼神。所以子路有这个迷惑,为什么?不知有三世,他就有迷惑。我们现在真正做到不忧、不惧、不惑,那什么样?你知道生命是永恒的,绝对不是就这一期,这个身体死了就没有了,不会。身体像一件衣服一样,你把它脱下来,再换一个新的身体。如果你这一生做君子,你来生这个身体一定比你这一生的身体更好。有什么需要忧?有什么可畏惧?所以这个需要深入的学习,不仅学儒,更要学佛,这才能做到不惑。没有迷惑,你才是智者,你才能做仁者、做勇者。君子之道,这三种。这三不是说三个独立的方面,三而一,一而三。仁者,他必定是智者,必定是勇者。如果一个仁者他没有智慧,那就不能叫仁者。孔子讲,「未知,焉得仁?」仁者必定有大勇,反过来,大智者一定是仁者,一定是勇者,大勇之人一定是仁者、一定是智者,所以智仁勇,君子三达德,一而三,三而一,不能分开。
结果子贡在旁边说,「子贡曰:夫子自道也。」孔子说智仁勇这三者,「我无能焉」,我没有,我做不到,子贡说这是夫子您自己说自己。换句话说,子贡眼中看孔子, |
|
|
|
|
|
|
|
8#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3:58
|
只看該作者
孔子做到了智仁勇。孔子真正是君子,不仅是君子,那是圣贤。可知圣贤心中多么谦虚,他连君子都不承认,更何况是圣贤?我们要是自己说自己是圣贤,不害羞吗?自己是不是做到圣贤,不是自己说,别人说,你看子贡在旁边说「夫子自道也」。子贡看夫子是圣贤,夫子自己看自己连君子都不是。这是什么?每个人境界不相同,在低的境界上看高的境界,那高的境界的人就是圣人,高的境界的人觉得自己又比不上更高的境界,他认为那更高的境界才是真正君子,真正是圣贤。所以他绝对不会满足于现状,而会继续认真努力修学,这是事实。佛法里面讲,初地菩萨不知二地菩萨落脚处。在初地,初地比二地低一个等级,这往上一看,那二地菩萨简直就是佛了,二地菩萨觉得自己离成佛还远着,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子贡看夫子就是圣人,夫子看自己,连君子都不是。这是什么?夫子谦到极处,虚到了极处。谦虚到这样一个境界上是无我,无我才叫真的虚,有了我,把这个身体当作我,实在了,那就不能谦虚了。一有我就同时生四种烦恼,我见、我爱、我慢、我痴。我见是你有这个念头,这是我,把身体当作我,把自己的思想、行为当作我。错了,这是错误的见解,但是凡人都有。由这个错误的见解,又衍生出我爱,这是贪,我慢,傲慢、自以为是,这属于瞋恚的一分,我痴是愚痴,贪瞋痴慢都来了,那就离圣贤境界就远之远矣。
我刚辞了职务,跟随我们老师学习的时候,老恩师拍着我肩膀告诉我,「要学谦虚」,这个话跟我讲了好几次。当时我还不能够完全体悟恩师的意思,大概就是觉得是不是恩师让我学谦虚,别那么傲慢待人,这样就可以少点障碍。如果心里傲慢、自以为是,就往往会遭人家的不服、议论,甚至是嫉妒、障碍。这是老恩师爱护我,所以跟我说这个话。现在我体会不一样,谦虚是性德,人家障不障碍你那是其次的,最重要是你自己能不能够恢复自性。你要恢复自性,首先要做到无我。你还有个我,还有私心在,那圣贤境界不可能达到。所以从哪学?从谦虚学。虚到极处,心都空了。
在《论语》当中有一章说,「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这话说到极处了,非常精彩,但是不知道真能看懂的人有几人。我过去也不懂,后来读了我们师公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以及蕅益大师的《论语点睛》,对这个话才稍稍理解。这话是孔子的心要,传心法要。你看孔子说「吾有知乎哉?」我有所知吗?「无知也」,没有,我是一无所知。在佛法里面讲般若智慧,什么叫般若?「般若无知,无所不知」,孔子就达到这个境界。你看这个话跟佛讲的意思完全一样,我有没有所知?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我们的自性本自清净。本来无一物,一物不存,哪有什么知?所以叫「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的时候,这是什么?有人向我请教,这个「鄙夫」是还没有证悟的人,凡人、凡夫,他来问我,请教我,那我还是空空如也。这个话很有味道,你要是把「空空如也」跟「有鄙夫问于我」对调,把「空空如也」放在前面,这个好懂,就是接着前面说的,吾有知乎哉?无知也,空空如也。我什么都不知道,空空如也,心是空的,很清净,一念不生,这个很容易理解。到后来有鄙夫问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叩其两端而竭焉」,这个「叩」,「叩其两端」就是叩问,叩问你这个凡夫问的事情是什么,利弊、正反、善恶这两端,把这两端说清楚,说给他听,他就明白了。「竭焉」就是把话都说尽了,就让他明白了。你看把「空空如也」与「有鄙夫问于我」对换过来,比较容易理解,但实际上不是孔子的真实义。
孔子说「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这个味道才浓。有人来问我的时候,我还是无知,我还是空空如也。不是说没人问我的时候我就空了,有人问我我就有了,那还不叫真空。真空是不管人来问时,还是不问时,都是空空。般若智慧朗照,一念不生。不是说人问我的时候我就生念头了,那还没到家。这个用心就像镜子一样,没有人来照的时候,镜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如果人来照镜子,镜子里面显示出人像,照得很清楚,一点都不迷惑。照得很清楚的时候,请问镜子里面真有东西?还是空空如也,哪来的东西?如果有东西,那人走了之后东西留在那。人走了之后,这里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以人来照时、人不照时,镜子当中都是空空如也。孔子的存心就是这样,始终保持在清净、一念不生。但是这个又不是死在那里的,它是活的,它有见闻觉知,这是我们自性,我们真心的本能,见闻觉知,它有反应。
所以有鄙夫来问我的时候,我就给他回答,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一讲出来就得讲两端,如果不用两端来说明,说不出来。这两端就是分别。如果不分别,不分别就无话可说,非得分别才能说。所以分别可不可以用?可以用。像六祖大师曾经问过永嘉,你还有分别吗?永嘉已经证悟了,明心见性、大彻大悟。永嘉回复六祖「分别亦非意」。有没有分别?有分别。可是分别亦非意,这个「意」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意思,无知也,空空如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有鄙夫来问我的时候,是鄙夫之意,不是我之意。所以我随顺他的意,「叩其两端而竭焉」,随顺他的分别,我给他分别,最后让他也明白了,他也就放下分别。「竭焉」这个「竭」字用得好,竭是什么?没了、尽了。什么尽了?妄想分别执着尽了。我自己已经尽了,然后还要帮助凡夫,就是鄙夫也尽了分别执着妄想,放下这个分别执着妄想,同归于无知的境界。
从这里看到孔老夫子的境界高。用佛法的位次上来讲,圆教初住位以上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种话来。所以有的人传说孔子是童儒菩萨,我们老恩师还曾经问过他的老师,我们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这个话是不是真的,孔子是不是菩萨再来?师公说这个话理说得通,可是事上找不到证据。按道理应该是,但是你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那当然就不能乱说。但是通过孔老夫子这些话,我们在旁边推敲推敲,哪是凡夫能说得出的话?这是完全无我,完全没有妄想分别执着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所以这是什么?谦虚到最后的境界,不仅是无我,简直是把所有妄念都放下了,破四相、破四见。所以学儒的人要学谦虚,谦虚真的是性德,你能够随顺性德而修,最后你也能够见性,见性的人就是圣人。
《弟子规》上又有说到,「己有能,勿自私,人所能,勿轻訾」。「訾」就是批评、毁谤。自己有能耐,不要自私,别人来学习,我们应该乐于分享,乐于贡献,绝对不能够自私自利,「只要我行,别人都不如我」,那是自私自利。别人有能耐,我们也要谦虚,虚心学习,不可以轻易的批评、毁谤。
在《论语》上有这么一章说到,「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这是孔子自己说,他教人没有任何的隐藏,所以他说「二三子」,「二三子」是指孔子的这些弟子们,弟子们你们以为我有隐藏吗?为什么孔子会说这个话?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孔子的道太深了,智慧太广大了,所以很多的弟子学不来,像前面公西华说的「正唯弟子不能学也」。子贡也曾经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子讲这些仁义道德,这些礼、文都属于文章,这可以得而闻,这可以学;可是讲到「性与天道」,学不来。所以很多人认为是不是孔子他有隐藏?其实不是。孔子说「吾无隐乎尔」,我没有隐藏。「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我这言行、心意没有不跟弟子们分享的,用现在话就这么说,这是圣人之学,没有丝毫的秘密,完全展现在你面前。「己有能,勿自私」,孔子绝对没有任何私心,绝对不会想着教会了弟子,饿死了师傅,不会,完全是毫无隐秘。所以说「是丘也」,我本人,孔子名丘。孔子自己说,我是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秘密,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学。你怎么能学?你能够具足诚敬,你就能学到。这诸弟子中唯有颜回真正学到,为什么?颜回具足了诚敬心,其它人都不如颜回诚敬,所以学得不如颜回。不是孔子不愿意教,是弟子根性有不同。就像天下雨一样,大树吸的水就多,因为它根深、根粗,小草吸的水就少,它浅嘛!所以弟子根性有深浅不同,所学的就有不同,不是说老师有所隐藏,是你自己器量的问题、根器的问题,这个根器全在你自己对老师的诚敬心。我们从《论语》当中看到,颜回对老师那是具足诚敬,他说夫子「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那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对老师那种尊重到了极处,所以颜回真正得道。
今天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学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钟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九集) 2011/6/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上一次我们讲到「泛爱众」。
《弟子规》里面有一句经文说,「己有能,勿自私,人所能,勿轻訾」,这是讲自己如果有能力、有才华,不能够自私,应该欢喜教导别人;别人有的能力、才华,自己没有的,不可以看轻别人,更不可以嫉妒、毁谤别人。嫉妒跟骄慢是同一类的烦恼,当自己超过别人,「己有能」的时候就会起骄慢心,当自己不如人的时候,那就肯定起嫉妒心了。所以傲慢和嫉妒是同一个心病。
在《论语》当中,孔老夫子有这样的开示,「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孔子说,如果有人像周公那么有才华,这个「美」也是讲他的美好,孔子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周公,才美都是堪称圣人。有人假使有他这样的才和美,可是「使骄且吝」,骄是骄傲,吝是吝啬,骄傲的人肯定是人所能、则轻訾,吝啬的人肯定是己有能、便自私,不肯教人,这种人「其余不足观也已」,他的才美也不值得一看,换句话说,他的那种才美没有根基。什么是根基?德行。一个人有深厚的道德才会有长久的才美,所以才华必须要建立在德行的基础上。
「人所能,勿轻訾」,为什么不可以轻訾,不可以轻慢、毁谤别人,不可以轻易的批评别人?因为,我们自己想一想,扪心自问,我们的德行、我们的才华有多高?自己想想才华、德行不高,怎么可以有资格去轻慢、批评别人?更何况我们常常可能看错了,看走眼了,误会别人。自己因为有傲慢心,往往看人的角度错了,以为别人不如自己,实际上很可能是自己不如别人。
在《论语》上,我们看到孔子就是这样教诲学生,当学生看错人的时候,孔老夫子就教导他「人所能,勿轻訾」。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段,「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孔子的学生子路在这里有疑问,这个疑问我们乍看起来很有道理,子路认为管仲这个人是不是不仁,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桓公杀公子纠」。齐国国君齐桓公叫公子小白,他在没有成为国君之前是公子的身分,名字叫小白,他跟公子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哥哥是齐襄公。齐襄公无道,当时小白的辅臣鲍叔牙知道齐国会乱,因为国君无道,所以就辅佐小白离开齐国。后来果然襄公被他的大臣(叫无知)杀了,无知自立为王,管仲和召忽两个人就辅佐公子纠逃到了鲁国。后来,因为无知也是一个无道之人,又被另外一个大夫杀了,结果齐国就没有国君了。
公子小白跟公子纠两个人都要争着回国,因为谁要是先回国就被立为国君,所以两个人就抢。鲁国的军队护送公子纠回齐国,公子纠同时又派管仲率兵去拦截公子小白,不让小白回国,这样他能够保住国君的位置。管仲奉命就来杀公子小白,结果一箭射过去,射中小白的腰带,没射死他,小白就假装死,脱离了危险。管仲就回去报告公子纠,说小白已经被我杀了,我们的军队可以慢慢走,不用着急了,没有竞争对手了。于是回到国家,回到齐国边境的时候,没想到公子小白已经抢先到了齐国,立为齐桓公,然后立刻派军到齐鲁边境上去迎战,鲁兵当然不是齐国军队的对手,大败。
当时齐桓公要鲁国杀了公子纠,交出召忽和管仲这两个辅臣,公子纠死了以后召忽就殉节自刎了,他是个忠臣,为主人殉节了,管仲没有自杀,结果被押送回齐国,这里就是「召忽死之,管仲不死」。被押到齐国之后,本来齐桓公要杀管仲,因为这是一个曾经要杀死他的人,这个仇可以说不共戴天,但是鲍叔牙在旁边规劝,劝齐桓公,说管仲这个人是个人才,不要杀他,他能够帮助你成就霸业。公子小白,就是齐桓公,就听从了鲍叔牙的建议,不仅没有杀管仲,而且重用管仲。后来果然帮助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使齐桓公成为了当时诸侯盟主,而且当时天下非常安定,这是管仲的才华、能力使然。
这个时候,当然子路对历史非常了解,他这里就问孔子,管仲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召忽为主人殉节,为什么管仲不这样去尽忠?不死,是不是他不仁?孔子在这里就反驳了子路的见解,没有说出这个话,但是意思说,你不可以随便来批评管仲,孔子说「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没有用武力,「兵车」就是武器,没有用武力能够使天下安定,这完全得力于管仲。所以,「如其仁,如其仁!」这个「其」是指召忽,召忽如果说他是仁的话,那管仲至少可以跟召忽媲美了,所以叫「如其仁」。实际上管仲他的心量、他的才华超过召忽,他用他的智慧、他的能力辅佐桓公成为一代霸主,使到天下百姓受益。
在《论语》当中又有一段,紧接着这一章,子贡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证明这个问题不仅子路有,子贡也有,管仲是不是不是个仁者?桓公把他的主人杀了,他不能为他的主人公子纠殉节,反而来辅佐齐桓公,等于是说给敌人效忠,这还能称得上仁?连忠诚都没有,岂能叫仁?
子贡心量也不够大,所以才会有这种问题,孔子在这里再一次的澄清,「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孔子在这里答复说,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使天下正,「匡」是正的意思,就是使天下安定,不受夷狄的入侵,所以人民百姓至今仍然受到管仲的恩赐。「微管仲」,「微」字是没有的意思,倘若没有管仲的话,「吾其」,这个「吾」是讲我们,中原的这些汉族的人,岂不都变成了「被发左衽」的夷狄了?因为当时夷狄的头发散乱、披着的,他不能够结起来,这是什么?不够文明,「左衽」就是向左扣衣襟,这是夷狄人的服饰。这个意思是说,假如没有管仲的大功,中原大地将会沦为野蛮夷狄之手,老祖宗的礼乐也就不能够得以传承。假如没有管仲,现在天下都不知道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一种状况。管仲的仁不能够从小的角度上看,要从整个天下这个角度来看。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这个「谅」是小信,小忠、小信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人,管仲不是那种一般小忠、小信,他这是大仁大义。「自经于沟渎」,这是说自刎而死在沟壑之中,「而莫之知也」,没有人知道,这种人确实在历史上没有功绩留下来,不为人所知。孔子说像这样的人对于天下后世贡献并不大,所以不可以批评管仲。管仲,大丈夫!他以救人民为第一义、为他的天职,而对小小的名节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人能够以死尽忠,当然是很了不起,但是不能够称为仁,仁者以天下为己任。在历史上,我们也看到很多这样的例子,大仁大义之人对于小忠小信并不在乎,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在唐朝,开国的皇帝李渊称帝之后,传给他的儿子李世民,李世民是唐太宗。当时李渊称帝的时候,他立了李建成为太子,不是李世民。李世民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华、很有能力,跟他的兄弟展开了斗争,要夺军权。当时魏征是辅佐李建成,辅佐太子,当时对这个局势他看得很清楚,魏征就劝太子李建成先下手为强,把李世民干掉。李世民很有先见之明,发动了玄武门政变,结果就把太子杀了,自己称帝,他的父亲被奉为太上皇。魏征可以说是李世民的仇人,当时是魏征极力劝太子先下手为强,杀掉李世民,一般人都会怀恨在心,但是李世民很有度量,不愧可以成为一代明君,不仅没有杀魏征,而且礼贤下士,恭请魏征来做他的辅臣。魏征也是很有胆识、很有气量的人,他也就很欢喜的接受了李世民的邀请,后来我们都知道他成为李世民的一代很有名的谏臣,常常劝谏李世民。唐太宗之所以有贞观之治,魏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一般来看,魏征没有为他自己原来的主人尽忠,他没有去殉节,没有像召忽一样自杀,而是辅佐他原来主人敌对的一方,辅佐唐太宗。这个例子就跟管仲很相像,魏征没有把自己的名节放在心上,真正以天下人的福祉做为自己的使命。所以这种气势高于一般小忠小信。这种人我们不可以轻慢、不可以批评,他们是以天下为己任。当我们自己见地不高,千万不可以随便批评人,往往将圣贤都批评了,这就有罪过了。
《弟子规》「人所能,勿轻訾」,尤其提醒我们放下嫉妒,对于贤才不仅不可以轻慢,不可以批评,而且应该举荐重用,使他们发挥他们的能力,为民服务。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说,「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公叔文子是春秋时期的大夫,他有一个家臣叫僎。当时,公叔文子推荐他的家臣也一起上朝做大夫,所以讲「同升诸公」,这个「公」是公朝、朝廷,「诸」是之于,这个意思是说这个大夫(家臣僎)跟公叔文子同升于朝,一起办理国事,居于平等的地位,一起来事奉国君。这个心量很大,他没有嫉妒,也没有轻慢心,对于自己家的家臣他能够举贤,让家臣能够出来为国家服务,不光是为自己服务,他心量大。所以孔子在这里赞叹,「子闻之曰」,听到这个事就赞叹说「可以为文矣」,这个「文」是谥号,就是死了以后,后人送给他的一个称号。这个「文」字,为什么能够称为文?就是因为他能够善于举贤,他有这样的一个心量,不自私、不嫉妒,心向着国家,是忠,能够举荐贤才,他不自私,所以能够把自己家臣里面能干的人举荐出来给国家。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勿谄富,勿骄贫,勿厌故,勿喜新」。「勿谄富」就是讲见到富贵的人,不能够有谄曲之心,不可以阿谀奉承,这样是没有节操的表现。在《论语•为政第二篇》有一章说到,「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非其鬼」,这个「鬼」是祖先的魂,叫鬼。一般来讲,我们按照礼来讲只祭祀自己家的祖先,这是《礼记.祭法篇》里面说到的「人死曰鬼」,如果不是自己的鬼、不是自己的祖先不可以祭,如果祭的话就是谄媚之举。鬼当然也通指一般的你可以求福之人,譬如说他很富贵,你去讨好他,可能获得他的赏赐、得到他的帮助。如果是不应当这么做而做了,这叫谄。「见义不为」,义者宜也,应该做的不去做,这个就是没有勇。这两节合在一起,正是说到我们要放下名利心,对不应当做的事情、不应当得到的富贵,不可以生贪爱心;应当做的事情应该勇于去做,即使遇到困难也不可以生逃避心。
在《礼记.曲礼篇》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说,「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这个意思跟《论语》这章是相应的。见到了财富不可以生贪图之心,这个「得」是贪图;遇到了困难也不可以马上逃避,要看看能不能够去克服困难、超越困难。这个都是激发我们自己的良知,有良知的人自然就能够克服名利心。换过来说,能克服名利心,自然也就能够致良知。所以「勿谄富」就是把名利心要放下,不谄,没有谄媚之心,心才得其正,如果心里想着名利,那个心就邪曲了。所以,学圣学贤最重要的,放下名利心,把名闻利养要放得干干净净,你这个心才能够叫正。
在《论语•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说到,这是孔子遇到了考验而能够坚持「勿谄富」的节操。这章说,「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王孙贾是卫国的大夫,孔子周游列国到了卫国的时候,当然希望卫国卫灵公能够重用他,他能够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可以做出治国平天下的一个示范点。当时卫灵公宠爱南子,南子这个人品性不端,但是很有才能,卫灵公贪爱她的美色,对南子是言听计从,南子是卫灵公的君夫人。孔子来到卫国,南子就想借着孔子之名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因为孔子是当时众人都尊敬的圣贤。所以她就召见孔子,孔子就见了她。当时也有不少人误会,连孔子的学生子路都会误会,所以《论语》里面有「子见南子,子路不说」这样的经文。当然孔子心地光明,他见南子是有特殊的因缘,因为这是一个机会,假如南子能够说服卫灵公,因为卫灵公都听南子的,能够重用孔子,在卫国推行礼乐教化,那么卫国必定能成为当时春秋时期诸侯国的榜样,那孔子也能够像管仲一样「一匡天下,不以兵车」。
结果,当时卫国的大夫王孙贾就以为孔子想要求官,所以才会去见南子。所以他就故意在这里问孔子,「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这个话什么意思?这个话显然是一句俗语,当时人可能都常说的。什么叫「奥」?「奥」是一个房子里面的西南角叫「奥」,古代的房屋都是坐北朝南,门是向南开的,另外偏近于东,所以有点向东南这个方向开。西南的角是比较隐深的地方,往往是供奉神灵。「灶」是指厨房灶台,这是供奉灶神的地方,这个「奥」和「灶」是讲屋子里供奉的两个神,当然在「奥」那里供奉的是中溜神,中溜神的地位比灶神要高。但是灶神主管饮食,古人讲民以食为天,所以灶神的实权比中溜神要大,中溜神地位比灶神要高,你要讨好谁?王孙贾说这个话当然是一语双关,他是暗示孔子,与其你去献媚于南子不如来献媚于我,他把南子比喻成在「奥」这个位置的中溜神,把自己比喻成灶神,这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自己有名利心,以为孔子也有名利心。
我们看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孔子纠正了公孙贾的说法,「不然」就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怎么样?底下孔子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这个「天」可以说成是最高的神灵,上帝,也可以说是天理,也就是说,凡事都要顺乎天理。如果做事逆着天理,也就是说逆着自己的良知,这个罪很大,这个是「无所祷也」,靠祈祷没有用,不管你向中溜神祈祷,还是向灶神祈祷,都不管用了。孔子的立场就非常的鲜明,孔子是顺天理而行,他没有任何谄媚的念头,既不「媚于奥」,也不「媚于灶」,完全是按天理良心做人做事,这心正。
蕅益大师在《四书解》里面引了李卓吾先生的一句话,直截了当,说「媚,便获罪于天矣」,媚,心就不正了。为什么不正?因为太看重名利了,媚跟谄富的谄是一样的,谄媚。一旦有谄媚之心,就已经获罪于天,跟天理良知不相应了,其果报也一定不好。古语有所谓顺天则昌,逆天则亡。我们问天理到底是什么?讲白了就是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天理!真正明白了因果道理,何必要去谄媚?你如果真想得富贵,你就行善积德,善有善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太上感应篇》上一开头就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祸跟福没有门,门在哪?门在你的心中,你的心起一念善,跟天理良心相应,福就进来了;你的心里起了一念恶,逆着天理良心的,那个祸的门就打开了,祸就进来了。所以,「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都是自作自受。既然如此,何必要去谄媚富贵?就好好的凭良心做人就行了。富贵要不要求?不需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的心安了,自在了。
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章,「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你看,孔老夫子多么豁达,他说如果富贵要可求的话,什么叫可求,什么叫不可求,用什么标准?圣人的标准是道,道体现为德,也就是道德,这是可求还是不可求的标准。假如要违背道德去求富贵,那孔子不求的。如果是合乎道德、应该的,这里讲「可求也」,不是不让你求富贵,你是要合乎道才行。合乎道德,「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执鞭之士」就是做别人的附从、差役。在过去,王公大臣出门都有人拿着鞭跟随着,这是一种声势,「执鞭之士」就是做人的差役,属于听差马弁之类的职务,这种职务是低贱的职务,孔子说这种职务我也可以去做,只要符合道德。如不可求,富贵要是不可以求,不合乎道德,「从吾所好」,我就干我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就好了,我不去求,没有一丝毫谄富、谄贵之心。而且圣人明白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放下这种可求之心,即使做贫贱之人,也一样可以成为圣贤。
孔子的学生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不改其乐,他安于贫贱,素贫贱行乎贫贱,他没有去求富贵,知道富贵不是你能求就求得来的,命中有才行。命中怎么才能有富贵?你得修布施,布施财你就得财富;你能够持戒、守礼,你就贵。现在世上的富贵之人,过去生中都是布施、持戒之人,修了很大的福德,这一生得富贵。我们如果也想得富贵,我们也好好修,将来必定超过他,你修得愈勇猛,得的愈快。
富贵怎么得到的?儒家跟佛家讲的道理一致。儒家里面,在《论语集解》里面引了郑康成的一段话,「郑玄曰」,郑康成是东汉时期最有名的一位经学家,他会集了《论语》,我们现在看的《论语》的版本就是他老人家会集的,而且批注了《论语》。他说「富贵不可求而得者也,当修德以得之」,我们不要去求富贵,我们要有什么样的心?要求提升道德,「修德以得之」,你有道德才能够得富贵。这一生有富贵是前生修来的,我们这一生好好修,将来必定得到。像明朝袁了凡先生改造命运,给我们做最好的示现。所以要求的就是求提升道德,富贵不可求,求富贵是名利心,有了名利心,名利心做主宰了,道德往往会受损。所以,求道德者,道德也提升了,富贵也得到了,一举双得,何乐而不为?如果你舍道德而求富贵、求名利,道德没有了,富贵也折损了。这个道理我们细细思惟,就把名利心、贪婪心彻底放下,一心求道,立志成圣成贤。
现在我们时间到了,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来讲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集) 2011/6/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讲到「勿谄富」,现在讲「勿骄贫」。谄富、骄贫,看见富贵的人起谄媚心,看到贫贱的人就产生骄慢心,心中对于富贵十分贪着,对贫贱的人他自然就会骄慢。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里面说到,「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这是两者相比较,在贫贱的地位上没有怨恨,就是不怨天、不尤人,这个比较上难;相比之下,「富而无骄」比较容易。骄就是讲骄贫,看到比自己贫贱的人他就生骄慢心,自己富贵,有福报了,他就生骄傲。这个难易就可见得,「勿谄富」相对来讲比较难,「勿骄贫」相对比较容易。但是两者虽有难易,它的心源、本源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骄贫、会谄富?就是因为对名闻利养贪着。有贪心其实不自在。为什么一个人能做到贫而无怨?没有怨恨,就是没有烦恼,他不以为苦。换句话说,这就是乐。
蕅益大师在点评这一章里面讲「无怨就是乐」,这个乐不是外面五欲六尘的刺激,而是他心中有法喜。像颜回「不改其乐」、孔子「乐在其中」,他们就做到了贫而无怨、富而无骄。他们把贪心放下了,名闻利养放下了,才能得到这种乐趣。在日常生活当中尽量的要节俭,生活稍微清苦一点有好处,清苦能够砥砺自己成圣成贤的志向。常处于富贵,生活很享受,学道就难。所以修行人要以苦为师、以戒为师,不去羡慕别人富贵享受。我们知道富贵享受犹如昙花一现,这一生即使是你一生富贵,那福也享完了,来生就苦。放下对于富贵享受的追求,你才能够担起颜回箪食、瓢饮、陋巷的家风,你才能够体会孔颜之乐,你才懂得「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的妙趣。《弟子规》上讲「勿厌故,勿喜新」,都是讲这个道理,真正把享受的心放下,以苦为师、以戒为师,能够得法喜。他的喜悦不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所以贫富、新旧在他面前是一味平等的,他才能够得法喜,他的喜悦是内心不断的证悟圣贤之道得来的,提升灵性。
我们再看《弟子规》下面说到,「人不闲,勿事搅,人不安,勿话扰」,这是讲处人之道,就是要学会做人,要懂得察言观色,处处替别人着想,不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要尊重别人。所以《礼记》第一篇「曲礼」开篇就说「毋不敬」。「曲礼」这个「曲」字是讲让自己曲下来,谦卑下来,尊重别人。自己不肯谦卑下来,怎么能够尊重别人?那就没有礼了,礼者敬而已矣。《弟子规》这一条只是说到其中一个例子,从这个例子中体会怎么样去尊重别人。「人不闲」,看到别人忙着的时候,不要拿着事情去打搅别人。真正有事商量,如果不是说十万火急的事情,可以再缓一缓,等他清闲一点的时候再去跟他谈;「人不安」的时候,心绪不宁,这时候尽量不要打扰他,别跟他说话,让他安静下来,这都是对别人的爱护。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常常在不适当的时候拿事情去烦扰别人、拿话来搅乱别人的清净心,这就是对人不尊重,对人不尊重实际上也就不尊重自己,能尊重别人才懂得自重。
《论语•里仁篇》里面就有这么一章,「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这个「数」字就是烦琐的意思。子游,这是孔子的弟子,在这里也说出这个道理。他说「事君数」,为人臣的,做人的部下、做人的下属,对待领导,如果常常用事情打搅领导,很多烦琐的小事令领导感觉到烦厌,这叫「事君数」,这是自取其辱,这个辱在古时候如果激怒了君王可能遭致杀身之祸。现在来讲,领导也会对下属很烦厌,甚至会把他炒鱿鱼,解雇了。所以事君要有事君之道,尊重领导要懂得察言观色,即使是领导有错误,对领导劝谏也要看有没有适当的时机,《弟子规》上讲的「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劝谏领导要懂得柔声和气,也要看准机会,他喜悦的时候、他高兴的时候再给他劝谏。
曾经有一位同学问过我,他说我很希望帮助自己的父母学习传统文化,可是父母不接受,怎么办?我强行的去劝他、让他学,他还生烦恼、还生逆反。我就告诉他要懂得「谏不入,悦复谏」的道理,不可以成天到晚逼着人家学。就好像这里讲的「事君数,斯辱矣」,你是自取其辱,你父母不仅不能接受,而且父母会很烦厌你。他问我那怎么办?我说你让他高兴。怎么才高兴?我举个例子说,你带着他一起看这个光盘,什么时候看?你逼着他看他不看,譬如说你带他去旅游,去泡温泉,然后你在酒店里面拿着放碟机你放个半小时,泡着温泉或者是泡着脚,看一段。他就能看进去了,他心就不烦厌。想办法!而且劝不可以老劝,老劝也会让人生烦厌。特别是看到自己父母有过失,劝一次他不听,劝两次不听,第三次要看看机会了,要更加的柔声和气,让他生欢喜,这才能够劝。对于领导更是这样,根据古礼,对于领导劝顶多劝三次,「三谏不从则去」。你劝三次他不听你的,你就要离开。如果不离开就会遭祸,就会遭辱了。所以我们讲谏不过三,不能够烦琐。
事君如此,其实交友也如此,跟朋友交往也不可以烦琐,也要懂得察言观色,否则太烦琐了也会跟朋友疏远了,不至于受辱,但是也会友情疏远。古语有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太过亲密,说话不注意,往往就会得罪人。我们事君、交友,以道义来结合,虽然我们不是为了避开辱或者是一定要跟朋友亲密,我们没有这样的一个心,我们是以道义相交。但是如果在交往过程中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往往我们道义也就很难尽到。譬如说你「事君数」,你常常令你的领导烦厌,那你也不能事君。你跟朋友相交,见到朋友有过失,理应劝谏,但是如果没有注重形式,令朋友生烦厌,这也没有尽到自己的道义。这是从《弟子规》「人不闲,勿事搅,人不安,勿话扰」说起的。
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章讲到,「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这是孔子在助葬的时候,参加人家的丧礼。别人有丧事,当然他的心情会很不安乐、很痛苦、很难过。孔子在丧者旁边,他也不敢随便的轻举妄动,连吃饭都不敢吃饱。你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孔子那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情,生怕会打扰了对方、生怕令对方起烦恼,所以做什么事都非常的谨慎。这也是表达他老人家的同情之心。
《弟子规》上又讲到「人有短,切莫揭」。人家有短处,不可以随便批评,去揭发人,说人的过失,实际上也是自己的过失。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宪问第十四」篇,「子贡方人」,这个「方人」的「方」字,就是作谤字讲,毁谤人。子贡是孔子弟子里面言语第一的,很会说话,大概也很爱说话,言谈之中可能有意无意也就喜欢批评别人,讲人家的过失。结果孔子在这里就教训他,「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孔子说赐,赐是子贡的名,说你自己是不是很贤?你就是个贤人吗?以我来说,我则自顾不暇了。孔子很谦虚,他说自己圣与仁不敢承当,甚至君子都还未够格,这是孔子之谦卑。孔子一生都在改过迁善,圣贤之道没有别的,就是勤学、改过。孔子好学,孔子能够不断的改过迁善,这是他能够成就圣贤的方法。他一天到晚都在反省自己,有毛病就努力的改,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看别人的毛病,去毁谤人、批评人?所以他无暇。无暇,没空。自己没有达到圣贤的地位,就要不断的反省改过,改过都来不及,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管别人的过错?
古德有所谓「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真正一个修道的人,修行人,正人君子,他不会去看别人的过失,心里面常常就是观照自己的言行、观照自己的起心动念,他不去看别人的过失,人家的好丑跟自己有什么相干?爱管别人的人肯定是轻忽了自己的过错,眼睛往外看就不能内照了。一个人爱批评人,这个人肯定不是修行人。一个真修行的人一定是念念观照自己,不去看别人。即使是看别人,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别人都是圣贤,只有自己一个是凡夫,这种人就是真修行人。孔子在这里给子贡做身教,说「夫我则不暇」。从这里就可知圣人之所以成圣人,就是无时无刻不在修自己,没有闲工夫管外面的境界。
下面《弟子规》又说「人有私,切莫说」。别人有隐私,别人有见不得人的事,你可千万别说,一说了就是损口德,造恶业了。特别是他这个私事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不利于社会、不利于人群,这个我们千万不要去揭露,说出来可能会有严重后果。在《论语.八佾第三篇》,孔子也是用这个道理来教训他的学生。我们看,「哀公问社于宰我」,这是鲁哀公向孔子的弟子宰我请教。宰我是孔门弟子里面言语第一,跟子贡一样都是很会说话。鲁哀公是鲁国的国君,他是鲁定公的儿子。他问社,这个社就是讲立社,就是祭祀。祭祀都要用一根木头来做社主,就有点像我们现在讲的牌位一样。哀公问宰我,要用什么样的木头来做社主?「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哀公问社,其实他是意在言外,用什么木料去做社主,他是想问问宰我,怎么样应对眼前这个局势。当时鲁国三家专权,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控制了整个鲁国的政权,鲁国国君形同虚设,这是严重的违礼的状况。孔子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建议堕(音灰)都,就是把这三家的都城毁掉,以便国君收回主权,但是未能成功。到了鲁哀公的这个时代,三家的局势形成已久,没有办法再改变了,但是鲁哀公仍然不死心,所以在这里请问宰我,应该怎么样办。
宰我也很聪明,他立刻就体会到哀公的意思,也一语双关的说出他的建议。他就回答说,做社主的木料在夏朝用的是松树;殷朝(就是商朝)用的是柏树;到周朝用的是栗树,栗子树。这个栗是有个谐音,他后面就说了,「使民战栗」。这个战栗就是恐惧的意思,使民战栗,宰我的意思就是说,哀公你可以尝试着去削除三家的权力。换句话说,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使三家战栗,战栗就是恐惧。换句话说,你可以下手诛杀三家。
这个话传到了孔子的耳朵里,「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孔子听到这里就批评宰我,他说宰我讲这个话非常不妥当,这个话非常严重,搞不好可能会导致鲁国大乱。为什么?很显然,鲁国三家专权已久,如果早能够改变这个局势,孔子当年就能改变了。连孔子当年都改变不了的事情,现在岂能够再改变?所以孔子在这里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个事情已形成很久,不可以再说了。也就是说,宰我你这个劝谏没有用,遂事不谏,你现在进谏这个事情于事无补,根本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劝谏?虽然你劝谏的没错,但是不可能的,就不能说。说了之后反而会引起混乱,甚至你会遭到杀身之祸。第三句「既往不咎」,这个话也是保护宰我,宰我已经说了,说错话了,那就不要再去追究他了。
我们问,应该怎么回答好?假如鲁哀公问到你,你应该怎么回答?在蕅益大师的《四书解》里面就提到,鲁哀公曾经也问过有若,有子。有若就回答他说,「惟礼可御暴乱」,有子提倡礼教,也就是用礼乐教化世人。虽然你不能够强行改变三家专权这个违礼的事,这种局势已经形成,那能不能够改善?可以,用礼教,用伦理、道德、因果教育教化人心,全民一起来学习。我们不要用武力,要用教育。大家明白了伦理道德,深信因果了,自然不会做违礼之事,三家专权的状况也自然能够改观,何必要去用兵、用武力?用武力只会让天下大乱。所以遇到国家出现混乱的局面,要想想,武力能不能解决问题?往往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可能会使问题更加恶化。应该怎么样?拨乱反正,返回到正道上。什么是正道?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这是正道,让人心正,这个局势自然也就能够改邪归正,它会非常自然的改善,比用武力要强。孔子在这里你看很懂得善巧方便,这是「人有私,切莫说」,哀公他自己的心意,还有三家他们违礼的这些做法、意图,这个时候只能维持下去,不能够揭发。你的揭发于事无补,反而会动乱,这个道理我们要懂。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靠教育。对于那些不正常的现象,现在我们从新闻报导里面常常看到,譬如说贪官污吏,譬如说违法乱纪等等,这些现象怎么去改观?要强行改观,会不会出现动乱?会不会引起恶势力勾结在一起?这就是让天下大乱。孔子的这种做法我们可以去好好思量,很值得我们参考。
我们再看底下《弟子规》经文上说的「道人善,即是善,人知之,愈思勉」。能够常常赞扬别人的善行,这也是一种善行。当别人听到了你赞叹他的善行,他会更加勉励,会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所以要常思惟别人的善法,口中常说人家的善行,赞叹别人,行为上效法别人的善行,身口意三业都善。如果思想里常去思惟别人的恶,口中也说人家的恶,行为必然也就效法,身口意都不善了。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有这么一章,「南宫适问于孔子曰」,南宫适叫南宫子容,也叫南容,跟「公冶长篇」里面讲到的南容是一个人。他向孔子请问,实际上也就说出他自己的观点,他说「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这个是讲到上古时代的几个人,羿、奡这两个人都是夏朝的人。在夏朝时候,羿是有穷国的国君,一个诸侯国,他非常善射,射箭百发百中。当时他谋反,把夏朝当时的天子(叫相)驱逐出去,自立为天子。真的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他自立为天子没多久,就被他的一个臣子寒浞(音浊)谋害了。羿死了以后,寒浞娶了羿的妻室,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浇,就是奡(音傲),这里讲到的奡荡舟,另外一个叫豷(音益)。奡的力气很大,能够在陆地上推舟,他用他的武力灭了夏朝,灭了夏朝的相这个天子。结果相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后来生了少康,少康长大以后就把奡给灭了,中兴夏室,使夏朝复兴起来了。这是夏朝出现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武力都是高强的,但是没有品德,虽然靠武力得了天下,最后结果「俱不得其死然」,就是不得好死。
反过来「禹稷躬稼」,禹受位于舜,当时舜把自己的王位禅让给禹。稷就是后稷,当时稷教人民种植庄稼,周朝文王、武王、周公都是稷的后代。禹是夏朝的的始祖,禹的儿子启是夏朝第一个天子。禹和稷这两个人,他们的后代都得了天下,禹和稷两个人的力气比不上羿和奡,论武力当然比不上羿和奡,但是他们能够得到天下。南宫适用这个话来问孔子,这也是体现出他自己的观点,所谓尚德不尚力,君子崇尚道德,不崇尚武力。
我们看《论语》紧接着下面说「夫子不答」,孔老夫子没有回答他。「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孔子在南宫适出去以后就赞叹南宫适「君子哉若人」,南宫适是一位君子,他崇尚道德。从这里可以看到,南宫适赞叹禹、稷的德行,「道人善,即是善」,所以孔子也赞叹南宫适。圣贤人他们心心念念都是观察善法、常念善法、思惟善法,念念令善法增长,不容毫分不善夹杂。孔子如是,南宫适也如是,孔子在这里给南宫适做印证。孔子没有在南宫适面前赞叹他,而是等他离开以后再赞叹,这也是教化其它的人,让大家学习南宫适,这是老师善教。
在《论语》里面孔老夫子也赞叹很多不同的人,其中在「公冶长第五」篇我们看到,「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孔子在这里赞叹子产,子产是郑国的大夫,叫公孙侨,这个人在郑国执政达二十二年,是郑国的良相,非常的贤良。子产死的时候可以说家无余财,可见得他的清廉。孔子听闻子产死了这个讯息,掉下眼泪,说他是「古之遗爱也」,遗是遗下来的,爱是心爱的,古人心爱的人物,也就是说子产是圣贤。他赞叹子产有四种德行,都是君子之道。第一「其行己也恭」,就是讲他自己做人很谦恭,谦是第一德,自己谦虚才懂得恭敬别人;第二「其事上也敬」,他奉事君上、领导非常恭敬,领导交代的任务一丝不苟的完成;第三「其养民也惠」,他对于百姓施加恩惠,让百姓受福;第四「其使民也义」,这个义是当作「宜」字讲,适宜的,就是古时候是农业社会,使民、役使民众要看农时,不能违背农时,让人民清闲的时候才去指使人做事情,这是爱民。能够做到这四点,这是君子之道,子产做到了,而孔子为子产做了这个总结,这「道人善,即是善」,让我们也学习、也效法子产做到。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一集) 2011/6/9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今天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我们上一次还是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一章,在这章里面有一句经文讲,「扬人恶,即是恶,疾之甚,祸且作」。这是教诫我们「善护口业,不讥他过」,不要去张扬人家的错误或者是过恶。常常喜欢说人家的过错,喜欢张扬人家的恶事,是自己正在做恶事,这种恶事做得多了,「疾之甚」,做得很过分就会招祸。古人常说,三寸之舌是祸福之门,往往我们自己随口说人家的过失,自己未必留意,但是跟别人已经结下了冤仇。真正的修行人,儒家讲君子,是绝不会常讲人家的过失,甚至是不想人家的过失,即使是别人对不起我,曾经障碍我、损害我,自己也不会去计较。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到,「公冶长第五篇」有一句经文说,「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孔子在这里赞叹伯夷、叔齐这两位君子。这两个人是在商末周朝初年孤竹国的人,孤竹国是当时商朝纣王统治下的诸侯国,他们是孤竹国君的两个儿子,都非常的贤良。当时他们俩都不想去继承王位,互相让。伯夷是哥哥,但是他是庶出,就是不是正室所生,叔齐是小的,弟弟,但是他是正出。这两个人就互相推让,不肯做国君,没法子,两个人都出走了。结果,孤竹国由他们中间另外一个兄弟继承国君的君位,他们两人过着非常清苦的生活。孔子非常赞叹这两个人,他们能够以国相让,兄弟之间不会争利,而且两个人都淡泊名利。孔子在这里赞叹他们两人「不念旧恶」,念是心里想着,旧恶就是过去的那些别人对不起我的事。一般人遇到人家的障碍、伤害,都会生怨恨心,都有想报复的念头;或者是自己遇到种种的不幸,都会怨天尤人、愤世嫉俗。而伯夷、叔齐这两个人不念旧恶,不会把过去的那些所谓的宿怨、缺憾放在心上,所以他们能够做到「怨是用希」。这个用当「以」字讲,希当「少」字讲,稀少,怨是用希也就是「怨是以少」,结怨少。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怨怼,心平气和,内心能够和谐,外面就不会有怨怼了。
一个人常常会念旧恶,我们说记仇、念怨,他的怨怼就多了。为什么?一切法由心想生,他心里老想着怨恨、老想着敌对,当然他的冤家、敌人就多。古圣先贤告诉我们「仁者无敌」,真正仁慈的人心中不会有敌对的念头,这叫仁者无敌。唯有心中没有敌对的念头,才能够称得上仁者。在《论语.里仁第四篇》,有一章说到,「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恶这个字念「务」,不念「噩」,当然如果念「噩」也能讲得通,但是念「务」意思更好。这在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里面,给我们也做了考证。孔子这句话是说「苟志于仁矣」,茍是如果、诚然,诚然能有志于仁者,立志做一个仁者,立志做圣贤的,「无恶也」,这个恶是憎恶、厌恶。他立志做仁者,便能够以仁厚存心、以仁厚待人,遇到好人固然以善心对待他,遇到恶人也一样用善心对待他,他心中没有可厌恶之人。即使是恶人在他旁边,因为他以善心对待他,劝导他改恶向善,能够感化他,使得恶人也能够改邪归正。在仁者心中,看一切人都是好人,没有恶人。没有恶人,怎么会生怨恨?当然就不念旧恶了。不要说旧恶不念,新恶、现在的恶都不念,根本不放在心上,这就是圣贤的心法。
我们能够在日常生活当中去用,这就是学圣学贤。当我们看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遇到人在作恶,刚生一念憎恶的心,想到「这个人怎么这个样,怎么这个德行?」这个念头就不好,这叫恶念。立刻把这个念头转过来,提起《论语》这句话,「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我是不是想要立志做一个仁者?我是不是想学圣学贤?是。是,就不能憎恶他,慢慢把这种憎恶人的念头淡化,最后把爱憎都放下,心就平,就一味了。放下分别、执着,要慢慢练。因为爱憎这是我们的习气,正直的人往往会爱憎分明。爱憎分明,如果是成天去对人起爱憎,这就不是好事。分明,是心里自己清清楚楚,但是我对人只是爱,没有憎。虽然他是有善、有恶,我心里清楚,但是我不起爱憎,学着用平等心,把爱憎的那种分别执着淡化,这是仁者。连内心看别人的恶都不可以,怎么能够「扬人恶」,口还要讲人家的恶?这叫两舌、讲是非。不管这个恶是真的、是假的,只要是我们去说,我们就在造恶、造口业。如果是冤枉了对方,我们说错了,造的业就更重。「疾之甚,祸且作」,口业如山,说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累积起来这个业不得了,杀身、亡家、死后堕三途都是这个口业害了,这是大祸、灾祸。
我们的口业不说人恶,应该说什么?说善。《弟子规》上讲,「善相劝,德皆建」。有口应该讲好话,什么是好话?说善法,提倡善行、赞叹善人,见到人不善,劝化他行善。善相劝,德皆建,「皆」是双方,我自己德行提升了,他的德行也跟着提升,我劝化他们,常常以善法劝人,自己不知不觉也变善了。在《论语》里讲,「子曰:德不孤,必有邻」,你常常学习善法,学习圣贤之道,自自然然就会跟你志同道合的朋友感召在一起,就会有好邻居。这个邻居是什么?你自己感召来的。你说,这是碰上的。这不是碰上的,不会是偶然的。你在这个地方居住,这个地方的人心善,你能够住得进来,是因为你自己也行善的果报。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这个地方的人不是一个共业,你不会感召到一起来。所以,君子绝对不会埋怨境界不好、埋怨周围的人不好,他只是反求诸己,看自己哪里不好。自己要是真好,旁边的人也跟着好,环境也跟着好了。如果那个地方不好,你自己就会换环境,你会搬家了,你会搬到一个地方,周围的邻居都是好人,这就是感召。懂得这个道理,还要不要去想着怎么去改造环境?不需要,改造自心就行。提升自己的道德,就会有好邻居,就会有善的环境。有的人还担心,将来有灾难应该躲到哪里?不需要。不需要躲,你要是善人,你走到哪里都不会有灾难。要是想着躲,自己不肯行善,走到哪灾难就跟到哪。
「德不孤,必有邻」,孔老夫子说出这句话,是一种感慨,也是一种憧憬。当时春秋时期是乱世,乱世当中小人多、君子少,君子都隐居了,不愿意出来跟这个恶世同流合污。孔子周游列国,想推行周公之道、圣贤之道,都不能够施展。一般人觉得这岂不是德很孤吗?很孤单,哪有邻?连帮助的人都没有。这是一般人的观感。但是孔子说这个话,他心里有主宰,你看「德不孤,必有邻」,这个「必」字,这一句话的点睛的字,提醒我们注意,肯定有邻,就是肯定有志同道合的人,虽然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孔子当时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这不就是邻吗?跟着一起学习。即使是在乱世当中,只要你有德,你就不孤,你就有邻,肯定也会有跟你德行同一类的人感召到一起来。孔子还著书立说,留下很多著作教化后世,一部《论语》是他言行的写照,我们现在读了,感觉到好像就跟孔子在一起,千年后世都是邻居。
孔子又说到,在《论语.述而第七篇》,「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所以,圣贤人不要忧虑自己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要忧虑自己没有好邻居,就忧自己德不够、善不行。孔子忧什么?他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忧这四方面。第一个是没能够好好修道德。什么是德?道的显现就是德。道就是性德、自性,随顺着自性而行这叫德。我们言语造作、起心动念,能不能够随顺自性?如果不能随顺自性,这就没有修德。《大学》里讲的「明明德」,也就是讲修德,通过修,随顺着自性而修,而显明自性中本有的明德,这叫明明德。学术、学问要讲求通,譬如说我们读圣贤的经典要读通为止,如果不通,要百遍、千遍的去读,古人讲,「读书千遍,其义自见」。「学之不讲」,这个讲还有教导别人的意思,讲学。自己读通了,先自己落实,然后要跟人家讲,讲经弘道,这是对人的慈悲、仁爱。孔子一生也在教学,古今圣贤没有一个不是一生教学。印度有释迦牟尼佛,他是四十九年讲经说法,每天不间断。基督教耶稣也讲,不过他后来三十岁就被人害死了,只讲了三年。伊斯兰教穆罕默德讲了二十七年。所以,圣贤的事业就是教学,自己修德,对人就是教学,自度度他、自觉觉他。再看我们身边,我们的老恩师,今年八十五高龄,学了六十年的传统文化,儒释道也讲五十多年了,天天都是修德、讲学。
还有第三个,「闻义不能徙」,这个徙就是迁徙的意思,迁徙就是要动。听到圣贤的道理,听到奥义,动起来, |
|
|
|
|
|
|
|
9#
樓主 |
發表於 2018-2-3 17:04:47
|
只看該作者
不能够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就是你要改变自己,听到好的教诲欢喜接受,而不是去违抗,一个人有没有善根就从这里看。善根深厚的人,你稍微提醒他一句,他马上就动起来,马上改,把自己有的毛病习气改过来。这种人,好学生!老师一定很喜欢教他,因为他真干,不善的马上改,这就是真干。善根微薄的人,听到很好的教诲,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左耳入右耳出,自己的毛病习气一点都不肯改、没有进步,久而久之成为老油条,愈来愈不肯改,愈来愈麻木,这种人就没救了。圣人引以为忧,这是最值得忧虑的。君子、圣贤绝不会为衣食饱暖而忧。孔子说得好,「君子忧道不忧贫」,「谋道不谋食」,不会忧虑衣食饱暖。他所忧的是什么?就这四条。这是孔子之忧,也是圣人之忧,「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这四条有一条,就值得忧虑。
我们想学圣学贤,怎么学?孔子教我们这四条非常具体,你要真在这上面去努力,你这一生也能成为圣贤。这是孔子「善相劝,德皆建」,大家一起做圣贤,就这么做,就做到了。修德、讲学、改过、迁善,这就是圣贤之道。世间凡人对真实可忧的他不忧,而忧那些不用忧的。衣食财富不用忧,该来的就来,不该来的忧也没用,那个不用忧,但是他们就忧这些,所忧的、所争的都是不急之务。圣人所忧的跟凡人不同,他念念忧自己德行不够、改过迁善不得力、讲学会懈怠,念念忧这个。他能念念这么忧,自然就时时会有乐。孔子讲,「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快乐,快乐是法喜。一个人心中有法喜的,你从他脸上就看到,他的面容是慈祥的、是温和的,不急不躁、心平气和。那种没有法喜的,你也能从他脸上看到,看不到他脸上有笑意,他的目光是呆滞的,头脑是麻木的,点化他,他也听不懂,这叫业障重。怎么消业障?就是按照孔子讲的这四条,尤其是最后两条,闻义要动,不善要改,痛下决心改过自新,这才是要消业障。业障消除的人,你能看到他的变化,他心的忧虑牵挂会减少,他的欢喜增加,脾气小了,以前爱发脾气,现在不爱发脾气,情绪平和了,心平气和,跟人相处很和谐,这都是业障消除的表现。
孔子待人,他的仁爱、慈悲就表现在教学,不管是善人、恶人,不管是善根深厚的人,还是善根浅薄的人,孔子都会耐心的教导他。有教无类,无类是没有分别,统统都教。他能接受,就得利益;他不能接受,只是他不得利益,孔子还是会教的,只要他有想学的心,就要去教。在「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诲就是教诲,就是教学、教他。束修有两种讲法,都可以。一种是讲带着束修之礼来求见,束修就是十束肉干,这叫束修。古时候的拜师之礼,礼物并不贵重,很平常的,十串肉干,这是表达对老师的敬意,拜老师礼不可废,老师并不是要你那十串肉干,只是要有这种师生的礼。礼表示一个敬意,表示尊师重道,对老师三跪九叩,郑重其事拜老师。老师接受了这样的一种大礼,就会认真的教学,如果不认真教,对不起人了,人家这样信任我们,我们一定要尽心尽力教好。孔子对这种拿着束修之礼来求见、来拜师的,一定好好教,「未尝无诲」,没有不教他的。另外一种,束修是讲年纪十五岁以上,他自己可以行束带、修饰之礼的这种人。他自己能够穿戴,穿得很得体,自己懂得穿什么礼服,会穿衣服的人才叫知礼。古时候穿衣都很有讲究,十五岁以上的人他懂这个礼,这种人他来求学,孔子也一定教。这表示什么?他见老师,穿戴很得体,这也是对老师的恭敬。如果不恭敬,不恭敬的就最好别教他。为什么?他不仅不接受,而且会跟你逆反,那就会结怨,何必!
我们的恩师在讲经里面也常提到,他的老师李炳南老先生,就是《论语讲要》的作者,我们称雪公老人,雪公号雪卢。雪公收不少学生,可是对每个学生态度不一样,对一些学生态度非常严厉,有打有骂,对另外一些学生很客气,把他做为客人。为什么会这样?师公跟我们恩师讲,每个人不一样,看这个学生对老师恭敬心程度如何。假如这个学生对老师有十足恭敬,老师就得要认真的教,帮他认真改过,他的过失改不过来,就得有打有骂。打他骂他,他也不会逆反,这个人进步就快。对这种人该打就得打、该骂就得骂,要不然对不起他,他诚心诚意来求学的,你还跟他客气,你不就对不起人吗?另外一种人,他只是来做一个名义上的学生。当时雪公也是很有名气的人,大儒、佛门大德,人家是慕名而来,他实际上不是真想学的,来沾一点光而已。雪公对这种人就很客气,不能认真教,认真教就会结怨了,所以客客气气的就好,看到他的过失也不说,知道他不会改的。从哪里知道?就从这个学生是不是真有诚敬心,从这里看。印光大师讲,「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老师眼里看谁诚敬、谁不诚敬,心里都很明白,一举一动,一个眼神、说话的口气都流露出来,骗不了人。一接触,五分钟之内就知道他的诚敬心到哪个程度,马上就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教学措施。这不是老师偏心、有分别,对待不同学生用不同的方法,不是,不是老师分别,是因为学生的根性不同,学生的诚敬心程度上不同。他如果有十分的诚敬,你教他八分,就对不起他;他如果只有两分诚敬,你教他四分,他就吃不消了,那不可以。所以责任不在老师,在学生。
孔子不仅乐于教学,真的是只要来学一定收。但是他不会去招你,「只闻来学,未闻往教」,这是师道,绝不招生,你自己来投,投师可以,来拜师、来学法。拜了之后,再看你的诚敬心,因你的程度来施教,所以孔子也善于教学。在《论语》里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这是圣人善巧的教学方法。「不愤不启」这个愤字,是求学的人他很想悟道,求之未悟,没通、没开悟而很想开悟,这样的一种状态叫愤。所以,想开悟,要发愤。过去的人参一个偈子、参一个话头,多少天、多少夜不眠不休,这是发愤,没开悟就不可以松懈。孔子见到这样的学生,就看时机点悟他,这叫启,启发他,让他豁然开悟。「不悱」这个悱,是求学的人他已经有悟处,但是没有大悟,他有心得但是并不明朗,心里知道,又说不出来。这是有了悟处但是没有大悟,孔子就给他「发」明之,让他能够豁然贯通。愤、悱是学生的事情,启、发是老师的事情。老师要看学生的程度,学生到了什么样的阶层、什么样的程度,老师就用什么样的方法,你没到那个程度,不可以用那个方法。不愤的时候不能够启,不悱不能够发,所以老师教学生重视人的悟性。
下面说,「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隅就是一个屋的一角,一般的房间都有四个角,跟他讲房间这一个角,譬如说这个角是九十度,学生就要懂得举一反三,说一个角九十度,另外三个角也是九十度。如果这都不能够举一反三,举一隅他不能够以三隅反,就是推论出来,「则不复也」,复就是再次去教,不能再教了。为什么?他的悟性不够,教了之后,反而堵塞了他的悟门,就让他自己去参,让他自己去发现,这也是教他。所以,不教也是教。在江谦先生对四书的一个补注里我们看到,「启之,发之,复之,是教诲;不启,不发,不复,亦是教诲」,这是老师善教。「故孟子曰,教亦多术矣」,术就是方法,教学有很多种方法,善巧方便。「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这话说得好,老师有时候对学生要采取一种特殊手段,表现出不屑教你,不屑之教诲也。让这学生觉得很痛苦,「怎么老师对我都放弃了?我这是不是太不行了我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头就想,他要去悟。老师不屑教他,也是让他发愤,这也是对他的教诲,这是激将法。
实际上一个人能不能开悟,真的就是取决于他的诚敬心。一分诚敬他就悟得一分,十分诚敬就悟得十分。我们恩师讲,百分诚敬就悟得百分,万分诚敬就悟得万分。六祖惠能大师,他不识字,也没听过经,在五祖忍和尚的方丈室听他讲《金刚经》大意,听到一半就大彻大悟。为什么他有这样的根性?他诚敬,诚敬到了极处,所以真的一点就通。没有诚敬的人怎么办?教不来。教不来怎么办?老师不屑教、不理他,把他撂在那里凉快,看看他能不能够生起诚敬求学的心,这也是对他的教诲,激发他的诚敬。因为没有诚敬心绝对不可能开悟,再怎么学都是皮毛,而且愈学可能偏离正道愈远。为什么?他学多了反而会傲慢。人一生傲慢心,这完了,就再也难教了。他是什么?他这个容器就像满了,不能再往里头装东西了,要装东西都得倒空了才行。人心是虚的、谦卑的,这才是个法器。如果他心里是傲慢,傲慢的人也有表现,你说他一句,他马上会顶你一句。这时候一看不行,被顶一句,第二句不能再说,知道不能教。什么时候看到他,你说他一句他能接受,「闻义能徙,不善能改」,就可以再教第二句。他总是个法器,才能够给他倒法进去。所以「善相劝,德皆建」,这也是教学要善于懂得观机。
在「颜渊第十二篇」,孔子说过一句话,「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一个君子帮助人成就美事、善事,绝不帮助人成就恶事。你规劝他行善,这就是成人之美,见到人有好事不嫉妒而能随喜,见到人行恶应该劝止。在教学上也是这样,看到他想学、他有诚敬心,就得好好教,自己再苦再累都要教,成人之美。看到他不想学,有傲慢心,慢法,这就不能教,愈教他愈慢法,对法都轻慢,以后他再也就学不了了,这就不成人之恶。又有一章讲到,「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老师对学生如是,朋友之间也如是。子贡问怎么样交朋友,交友之道,孔子说「忠告而善道之」,对他要忠告,见到他有过错要劝告他改正、改过自新,以善道来引导朋友,这个「道」跟引导的「导」相通。「不可则止」,如果对方不听从,立刻就停止,否则就自辱了,「辱」就会导致朋友之间疏远。这都是懂得与人相处之道。
「善相劝,德皆建」,对朋友而言,最重要的是互相鼓励学习圣贤之道。《论语》中,「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文」就是指诗书礼乐这些经典,我们一起来学习经典,这叫以文会友。不要以酒肉交友,不要以名利会友,要以文会友,以圣贤经典会友。「以友辅仁」,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切磋琢磨、共修勉励,辅助自己为仁。这都是「善相劝,德皆建」的意思。
现在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就学到此地。暂时休息五分钟,我们第二堂课再来学习。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二集) 2011/6/9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还是结合《弟子规》来讲《论语》。刚才讲到「善相劝,德皆建」,还有一个方面我们要补充一下。现在国家都在做公务员的制度,吸收公务员都要考试,要有一定的标准,我们来看看《论语》当中有没有这方面的标准,确实也有。
在《论语.尧曰第二十》最后一篇,就有一段,「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从政」也就是做公务员、做领导,从事政治。孔子所说的不仅对于政治领导、公务员是一个很好的指导,其实对任何类型的领导人都是很好的指导。也就是说,你怎么做好一个团体的领导人,或者你怎么样为一个团体去服务。孔子在这里也劝善,他说了五美四恶,总共九个方面。「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孔子讲,要尊崇五种美事、屏除四种恶事,这样的人可以从政,你可以做很好的公务员,你也可以当好一个领导。你要为领导服务也一样,不管是君、是臣都需要「尊五美,屏四恶」。
我们来看下面,「子张曰:何谓五美?」什么叫五美?孔子答复说,「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这就是五美,非常简洁。你能做到这五桩事,你就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人,你是一个很好的公务员,你是一个很好的文职人员。孔子说君子为政,第一,惠而不费,惠是恩惠,给人民以恩惠而不耗费财力。如果说要耗费财力才能够给人恩惠,那不是有智慧。第二,劳民而不招民怨。你役使人,就是让人干活,他不会怨恨你。第三,欲而不贪。你有欲望,但是这个欲望不是出自于自私之贪;换句话说,你是有你的所图、有你的目标,但是这个目标是公而无私,私心就叫贪,为公的就是不贪,有欲而不贪。譬如说你想做一件事情,为社会、为大众做一个好事情,这是欲,但不是贪。第四,泰而不骄,泰是心里面很安泰、平和而不骄傲。做领导最怕是骄傲,一骄傲他就不能够听人劝谏了。第五是威而不猛,威是威仪,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举止言谈都合礼度,这是威,但是不凶猛。
「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张代我们问了。这是孔子的弟子,子张是从政之人,他很想了解君子所谓的「五美」,第一个「惠而不费」是什么意思,底下是孔子给他逐条的说明。他只问第一个就行了,后面的二、三、四、五就接下来回答。「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什么叫惠而不费?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人民百姓的利益我们要照顾到,「因」是顺着,顺着人民的「所利而利之」,给他们以利益,也就是要制定利民的政策,使人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看人民有什么需要,譬如说现在如果经济很差,人民生活很困苦,首先得要发展经济,让人民吃饱饭,穿上暖和的衣服。能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安定了,接下来干什么?就要给他教育,就要制定教育政策,从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转化为以道德教育为中心。像文革以后,三十年改革开放,这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基本的一个立国点。经济发展到现在,大家都吃饱穿暖了,甚至一部分人已经生活富裕起来了,怎么办?要大力发展道德教育,发展传统文化教育,转为以道德教育为中心。这是孔子在卫国时候,他的学生冉有问他,这卫国这么多的人,要怎么对待这些老百姓?要「富之」,让他们富裕起来。然后呢?然后「教之」。教导他们,让他们懂得做人,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人生,使社会和谐,这要通过教育,这是利益人民。做领导的就是要制定这个政策,确定发展的方向。
第二个,孔子又说,「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什么叫劳而不怨?你选择天时,特别是古时候农业社会,农业生产要靠天时,春耕、夏长、秋收、冬藏,不能乱,所以要择天时以劳民。当老百姓在农忙的时候最好不要劳民,不要在农忙时期去搞很多所谓的公共设施建设,修桥补路、兴建宫殿楼阁,那些事情都要在农闲时期,这叫择可劳而劳之。这谁会怨?就不会有人怨。要保证人民百姓基本的生产。做为一个团体的领导,也是要看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人,不可以让某些人承当很多很多的工作,累得气都喘不过来,另外一些人又很清闲,不可以这样,这也会遭怨,心里不平衡。对所有的员工下属都要一张一弛,有松的时候,也有紧的时候,不能总是紧着,紧的就会断,该放松得放松一下,当然也不能老放松,老放松就松懈下去,再紧不起来了。这都是懂得用人。
第三个,「欲而不贪」是什么意思?孔子讲,「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有没有欲望?有。他有想法、有欲望、有目标、有理想,他的欲是「欲仁」。他要行仁,推行仁政,首先他自己内心要有仁,欲仁而得仁。仁就是爱人,心里常常想着关心别人、爱护别人,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是仁。孔子讲,「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你真想做一个仁者,你心中爱人,没有自私,你就是仁者,所以何必要贪?「焉贪」就是何必要贪。为什么不要贪?贪不到。你要贪得到,你可以贪;你贪不到,何必贪?凡人不懂这个道理,他要用贪心去取得名利、富贵、财色,能不能得到?命里有,才得的到;命里没有,得不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儒释道圣人都是这样教我们,这是事实真相。如果靠贪心能够得到,那些圣贤都要贪,为什么不贪?靠贪也得不到。所以欲而不贪,我们只为大众做好事,不要想自己,这样你反而得到福报。你能利他才是自利,善有善报,愈布施,自己得到的福报愈大。如果你要自利,自利反而是自害,害了自己。所以「焉贪?」这个话说得好,何必要贪?贪不到。贪利,你用贪,何利之有?得不到。
下面又说,「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这是讲第四个美事,泰而不骄。君子待人接物虚心平等,对待人不管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众寡是讲人数的多寡。无小大,是讲人地位的高低,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都不敢怠慢,都平等对待,恭敬一切人,这就是泰而不骄。他的心是舒泰的,心平气和,他没有骄慢,一视同仁。
最后第五个方面,「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君子端正自己首先从衣冠上开始,端正自己的衣冠,穿着得体,这是自重自爱。如果穿着不得体,那是自己贬低自己。穿着不是一定要穿得华丽才高贵,《弟子规》上讲的「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得体就行,就是恰当,合乎自己的身分、合乎自己的家世。如果我是个穷人,故意穿很华丽的衣服,这是不得体,反而显得这人爱慕虚荣,是自己贬低自己,所以衣冠端正整洁就行。尊其瞻视,瞻视仪容都要有一定的威仪,就是举止落落大方,心地无私无欲,大方得体,对一切人平等恭敬。俨然人望而畏之,令人望到他的这种容貌,俨然,很有威仪的样子,使人生起敬畏心,这个畏不是害怕,是尊敬他,而且在他面前不敢造次,这就是威而不猛。他这话是反过来问的,这不就是威而不猛吗?有威仪而不凶猛,人见到这样的君子又敬爱、又敬畏。这是君子五美,孔子告诉我们做领导、做公务员必须具备的素质。你有这样的风度、品德,你才能够带得好这个团体、带得好这个班子,否则底下人不服。不服你,他就不肯给你卖力干活,你的意图就不能够得到落实,你的理想也没办法实现,所以还得要好好修自己。这是「善相劝」,孔子教我们这五个方面,其实对每个人都适用。
底下又补充,「何谓四恶?」子张又问什么叫四种恶事。这四种恶事要防止,所谓「过不规,道两亏」。孔子规劝我们,对这四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这是四恶,我们一条条的说明。第一个,不教而杀谓之虐。这是为政者、当官的,如果不先教育人民,人民犯罪了就杀,这叫虐,暴虐。这个杀可以涵盖惩罚,你没有教导他,他就不会,不知道怎么做人、不知道怎么做事,做错了你就惩罚他,这也叫虐待。真正爱护他先要教导他,《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从领导人到老百姓,都要学习伦理道德因果教育,这是立国首要任务。譬如说,如果你没有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孝敬父母、怎么忠于祖国、怎么廉洁奉公,他做了官贪污受贿,把他抓起来,然后严刑拷打,甚至判处他死刑,他心里也不服,他带着怨气走。应该怎么样?先教育。大力提倡伦理道德因果教育,从上至下统统得学,特别是因果教育,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讲清楚,他如果再犯,那时候再惩处,他心就服了,就是被杀头他也心服口服,他没有怨气。所以,当官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教育百姓。同理,一个团体、一个企业,它的领导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教导他的员工下属。一个领导有三重身分,作之亲、作之君、作之师。作之亲,是做他的父母,你要像父母一样关怀他,这是作之亲;作之君,是领导他,把他引导到正道上来;作之师,是教导他,让他懂得道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才是爱民,爱自己的下属。
第二个,不戒视成谓之暴,戒是告诫,成是成果。为政的人,当领导的,如果不是事先一再的告诫,立即就要看到成果,这就是「暴」,暴政。譬如说要完成一件事情,事先得赶快通知做好准备,命令要早发布,而且要常常叮嘱下属要防范哪些过错,一再的告诫,他自然就会做得好。当领导的就像当老师、当父母一样,就是常常告诫孩子防范过失。很多事情不用领导亲力亲为,你只要做一个告诫,提醒他的这个角色就行。如果不早提醒、不一再告诫,他做不好,你还惩罚他,必须要求他达到你的这个完美的要求,那就是暴。
第三,慢令致期谓之贼。政令发布很慢,但是又限期完成,非常紧急、刻不容缓,这等于贼害人民,贼害自己的下属,这对不起人。当然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可能真的有时候很紧急,刻不容缓,但是不能老这样。老这样,第一次行,两次行,第三次恐怕就不灵了,大家就怠工了。这种是什么?实在没办法才这样,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尽到自己的职责,我能早发布政令就早发布,让大家提早做好准备。譬如说一件事情命令下去之后,你还要常常督促,让大家「宽为限,紧用功」。就怕什么?你不督促他,事情忙,他忘了,然后临到限期的时候才突然提起,他也来不及,你生气,做领导的生气也没用,谁叫你不事先早做提醒。所以,做人君也不容易。
底下第四个,「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有司」就是官吏,这种官职,管事的、职位比较卑微的,像出纳似的这种人,不是主要领导人。「与人」就是给人,「犹之与人」就是犹如给人财物,「出纳之吝」这个吝是吝啬,出手很吝啬,就是小家子气,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小家子气「谓之有司」。就是这个人气量不大,眼光短浅,小家子气,这种人当不了好领导。大人有大量,量大才福大,处处都在小事、小物上着眼,放不开,成就不了大事。这是孔子告诫子张,也是告诫所有从政者、做领导的,要防止这四恶,要尊崇五美,可以做为我们「善相劝,德皆建」的一个补充。
下面,《弟子规》又说到「过不规,道两亏」,规是规劝。见到朋友、见到周围的人有过错,理应规劝。什么时候规劝?要看他能接受的时候,这才是可以规劝的时候。他如果不能接受,你规劝也没用,反而可能会造成隔阂,疏远了,无济于事。看到可以规劝,他可以接受你的劝谏了,这时候要规劝。如果不规劝,道两亏,他失了道,我也失了道,两边都亏欠了道,就是两边都不妥,他固然不能够改过,我也没有尽到规过劝善的义务。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一章经文说,「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爱是爱护,「之」这个字代表你所爱护的人,你爱护他,「能勿劳乎」,这个劳字,古注上做为劝勉来讲,就是要劝化他,你爱他要表现在劝勉他走正路,做一个正人君子,不能误入邪途。就像父母对孩子的爱,孩子要是走偏了,父母就要把他拉回来,要教诲他,这是真正爱他。不教育他,就不是爱他,甚至是溺爱他,这是害他了。忠心于一个人,「忠焉,能勿诲乎?」对一个人忠诚,这个忠包括对所有的人,父母、师长、领导、兄弟、朋友、夫妇都含在内。你对他忠诚的话,能不教诲他吗?看到他有错误的行为、不足的地方,要有义务去教导他。如果他是长辈、他是领导,就要规劝他、劝谏他,劝谏当然要有好的艺术形式,「怡吾色,柔无声」,让他能接受,这是尽忠。如果是见到他有过错都不能够劝谏、不能够教诲,这是等于不忠,等于是忤逆。所以,忠心这个心是正直的,没有私欲,完全是要尽到自己的道义。
过去魏征对唐太宗就是做到这一点,魏征是常常劝谏,甚至是冒死劝谏。唐太宗对魏征也非常尊重,把魏征做为自己的老师一样看待,接受魏征的教诲。有一天,长孙皇后听说有一个官员的女儿才貌出众,京城里面绝无仅有,于是请太宗下诏把她纳为嫔妃,太宗也就下诏要娶这个女子入宫。魏征听到了,立刻就上书进谏,说不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因为听说这家的女儿已经早已许配别人了,只是还没过门,「陛下,你还没有详细查问,就把她纳入宫中,这如果传闻出去,岂不就是虐待百姓?」唐太宗听了确实一惊,赶紧要收回诏令。旁边的人还帮着说话,说其实她没有许配别人的。魏征就说了,「其实我都调查好了。如果你现在再去调查、再去问,她肯定不承认,因为皇帝要娶她,她哪敢说拒绝?这个道理不会难懂」。唐太宗就恍然大悟,于是坚决收回他的诏令。魏征就是劝谏、教诲他控制自己欲望,而能够循着道义而行,这就不失民心。
孔子对我们普通人有三个教诫,也是规劝我们,这是在《论语.季氏第十六》,孔子讲的人生三戒,「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人生从少年、到壮年、到老年三个时期主要戒的事情。少年的时候,「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色就是男女之色,色欲。人都讲阴阳之气,血是属阴,气是属阳,阴阳要是调和,人身体就健康,血气贯通。在少年的时候,身体的血气还没有充实,还不稳定,要戒情欲、色欲,因为色欲是最损耗人的血气,男子阳刚之气、女子的血,如果是纵欲的话,这都会亏损。如果严重的,可能身体会有非常严重的病症,甚至夭折,所以孔子劝我们要戒色。而色欲是人之大欲,尤其是在现在社会,诱惑特别多,污染很严重,打开电视、打开网络很容易接触到污染源,现在就更有提倡戒色的必要。怎么戒法?一个是讲伦理道德,以纵欲为耻,骄奢淫逸这是很可耻的事情,学伦理道德就懂,要生耻心。但是伦理道德有时候都不管用,人的欲望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顾,所以要加上因果教育。因果教育让人生敬畏心,这比伦理道德教育更管用,他害怕受果报,所以不敢做恶事。
淫欲果报最明显、最快速,所谓「淫为万恶之首」,恶报是最速,而且最惨。一个是你身体方面,像彭鑫博士曾经讲过这么个例子,他的一个病例,三十二岁的一个年轻企业家包养情人,纵欲过度,本来事业做得非常好,可是身体不行,严重的肾气亏损,他表现在有中风现象。一开始有征兆,双脚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脚的力不实在;另外夜尿频多,肾亏的表现。他去找彭博士,彭博士给他一号脉,跟他讲,「你这很危险,纵欲过度,只有一种办法,禁欲一年,你才能恢复身体」。结果那个人不能听从彭博士的忠告,还是我行我素。彭博士告诫他说,你要是再不断欲,可能将来的下场就是中风,你不可能好。结果他还是以身试法,一年之后,真的嘴角歪斜,说话都说不成串,而且双脚无力,站不起来了。最后真的就是变成严重的中风患者,只能坐着轮椅,讲话也讲不出,天天都住在医院里面。当彭博士看他的时候,看到他的佣人推车推着他出来晒太阳,很痛苦、很无奈的表情。当然他的事业也就变得一塌糊涂,原来他包养的情人也个个都离开他,这就是邪淫下场。这是现报,来生的报应更可怕,地狱里面的铁床铜柱地狱就是给这些邪淫的人受报用的。
《朱子治家格言》里面也有告诫说,「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见到美色动了一念邪念,不仅自己会有报应,连自己家人都有报应。连动念都会有果报,更何况自己造作,更何况教人造作,那个果报就更重。恶报最重的是什么?写那些诲淫的书籍,现在讲出那些光盘、拍这些录像,把那些淫秽的相片挂在网上,让人生邪思邪念的,这些果报都是最重的,这比杀人的果报还重。杀人只是断他的身命,而让他起邪思邪念,他生生世世将要受报,你是断人的慧命。所以,要戒色,不仅要自己戒色,还要帮助别人戒色,要大力的提倡因果报应这些教育。印光大师当年非常提倡《安士全书》,这里面有一部「欲海回狂集」,就专门讲戒邪淫,还有《寿康宝鉴》、《不可录》,这些都是好书。现在如果再广泛搜集这些邪淫和不淫的果报案例,大为宣传,让大家省悟,这都是救世。
孔子又说,「及其壮也」,到了壮年,一般说三十岁以后,「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到了壮年,一般就是有一种血气,很爱逞强,也很难忍耐人家对自己的无礼,很爱跟人争斗。争斗必然会惹祸,会有凶灾,所以要戒斗。心中跟任何人都没有斗争的念头,都没有敌对的念头,这也是养自己的血气,让血气不要耗损,耗损在无谓的争斗上,到头来是一场空。即使争得来,最后也要失去,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何必要争?再者,争来的还是命中该有的,不用争也会有,何必要争?所以壮年时期最戒的就是逞强、好斗。应该怎么样?谦让。绝不与人争,于人无争,于世无求,这种心态过日子你就自在。如果有好事,别人做了,我们立刻让别人做,好事都不争,坏事当然更不争,绝不争名争利。
到晚年,「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晚年一般来说体力衰弱,血气也衰弱了,最忌讳的是贪。「得」就是希望有所得,这是贪功、贪名、贪利、贪做,不管你贪什么,只要有贪,这就不好,所以要戒。人都有退休的年龄,退休是什么意思?把事情交给下一代人做,不要总占着这个位置,好像说地球没我就不转了,没有那个事,该下来的时候赶紧下来,不要有贪得的心。做为一个领导,即使是在高位上,最重要的是培养接班人。在古时候,皇帝一登基,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太子,立太子就是确立接班人,开始着手培养接班人,慢慢的就把工作交给他做,绝对没有想「我一直做下去,不下来」,那就是贪。所以孔子讲的君子三戒,戒色、戒斗、戒得,既是养身,也是修德。
我们再看《弟子规》上讲的「凡取与,贵分晓,与宜多,取宜少」。凡是取舍,给予人或者拿别人的东西都要很分明,该拿还是不该拿?关于利养的、物质利益的,要多布施、多给予人,取要取少一些,千万不能够争利。孔子说,「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放」当依字讲,就是每事依利而行,计较自己的得失,计较利益,这么做的话是取怨之道。跟人结怨,往往就是在利益上起冲突,自己又不能够放下,要跟人争,就无形中结了很多怨。争得来的利,说老实话都是命中本有的,不是靠争能争来的,你不争也会得到,你何必要争?争的结果,没有得到新的利益,反而跟人结了怨,这何苦来?这是胡涂人才做的事情,聪明人绝不干这种傻事。所以,有利益马上能让就让,愈布施反而愈多。布施不仅不会失利,而且你真得到利益,后头来的那是加倍的,不仅不会跟人结怨,而且跟人结了好缘分,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三集) 2011/6/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里面我们讲到「凡取与,贵分晓,与宜多,取宜少」。在跟人交往的时候,我们应该将利让与他人,自己宁愿少取一点,给人要多一点,自然跟别人就能够和谐相处。而能够利人,才是自利,如果自私自利,其实是真正害了自己。昨天我们讲到孔子讲的「放于利而行,多怨」,如果是常追求利益,事事都要讲利,就会多结冤仇。在与宜多、取宜少的基础上跟人相处,多让利,同时也要看对于别人的供养你是不是合情、合理、合法,这也是属于贵分晓,不是一味的给予才算好。
在《论语.雍也第六篇》有两章经文,是讲到孔子对不同的两位弟子所给予的就不一样,分别对待,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个礼度应该怎么样掌握。「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原思是孔子的弟子原宪,字子思,这个人家里比较贫穷,在孔子做鲁国的司寇的时候,原思就做孔子的家宰、家臣。孔子当时给他九百斗粟,粟是一种粮食,给他九百斗做为他的报酬,他辞去,不肯接受。于是孔子对他说,「毋」,就是你不要推辞,不可辞。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就是说你如果有多余的话,可以赠给你的邻里乡党、亲戚朋友。这是孔子对原思非常的慷慨。在这章之前又有一章,是「子华使于齐」。子华是孔子另外一个弟子,叫公西赤,字子华。他到齐国去出使,当然这是为了公务,这个时候孔子也是做司寇,当时「冉子为其母请粟」。冉子是冉有,也是孔子的弟子,跟子华是同学,冉子在这里为子华的母亲请粟,这也是粮食,这个粟是一种谷子,有的说是小米。孔子在这怎么说?「子曰:与之釜」,孔子于是就答应了。因为子华出使,他本来就是做官的,他自有他的俸禄,这里冉子所请求的是额外的、多加的,孔子就说给他一釜这么多的粟米。这个釜有多少?根据马融的批注是六斗四升。这给的不多。
底下又看,「请益」,冉子嫌少,就再请多一些。孔子就说,「曰:与之庾」,就是一釜之外再多给他一庾。一庾是多少?二斗四升,根据戴震的《论语补注》所说的,二斗四升。冉子最后「与之粟五秉」,一秉相当于十六斛,根据马融批注,「十六斛为秉,五秉合为八十斛」,一斛是十斗,就是总共给了他八百斗,相当多,这是冉子自作主张给了这么多。孔子就说,「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孔子说,赤(这是公西赤、子华)到了齐国,他乘的是肥马所驾的车,衣服穿的是轻裘,裘是用皮编的皮衣,这是裘皮大衣,很名贵的,说明他的生活非常富裕。孔子说,「我听说,君子周急不继富」,周是周济,君子救人急难,但是不会把财富给富有的人,使他富上加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孔子对于原思、子华这两个人分别对待,不一样。给原思是九百斗米,即使原思不肯要,孔子都劝说他接受,让他多余的分给邻里乡党;而子华,孔子只答应给他一釜加一庾,总共就是八斗八升而已,纯粹就是意思一下,跟原思九百斗米那是差很多,最后冉子给了总共是八百斗,孔子就批评了冉子。从这两桩事,看出孔子取予之道非常合礼度,度就是有一定的度数,不能够过分,无过、无不及,这是礼;换句话说,就是要合情、合理、合法。
我们再看《弟子规》讲的,「将加人,先问己,己不欲,即速已」。这个话可以说是孔子修身立德的一个核心,这讲的就是恕道,讲的是仁道,仁恕。当我们要加给别人事情,首先问问自己愿不愿意这个事情加在自己头上,如果自己不愿意,马上停止,不能去加给别人,想到自己就想到别人,这就是仁。这方面的教诲在《论语》当中非常多,我们挑一些章来看。在「卫灵公第十五篇」有这么一章,「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贡也很会问,他向老师讨教,有没有一个字可以终身依之而行的?孔子答复他,说有,「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字是什么?就是恕字。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要加给别人,这就是恕道。恕字,下面是个心,上面是个如,如其心,想到自己要想到别人、想到别人的感受,这是恕道。这一个字确实可以终身奉行,不仅子贡终身奉行,二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也要终身奉行,千年万世之后的人也要终身奉行。这句话在几乎每一个宗教里都有讲,可见得是一切圣贤对世人的教诲。这句话还被奉为黄金法则,也叫金科玉律,说明世界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文化都赞成,这不是孔子自己发明的,说明这是性德。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把它做为自己一生的行为准则,这是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放之万世之后也皆准。证明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它跟自性是相应。自性是什么?自性就是一体。整个宇宙万物,道家有所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天地万物都是我自性所变现的,既然是一体,当然我们爱自己也要爱别人,己所不欲就勿施于人。
孔子曾经对曾子说过,「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叫着曾参说,「我的道一以贯之」。什么道?孔子没说,可是曾子明白了,「曾子曰:唯」,他答应了,他听懂了,也明了了。「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孔子离开之后,门人(就是其它的弟子)不解,来问曾子说,夫子之道是什么?大家都很想知道。「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老夫子他的道就是圣人之道、就是自性之道。这个道能够贯穿万事万理,这是一个理,贯穿于万物万事。忠恕,忠,根据先儒的批注,「尽己之谓忠」,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诚敬认真;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忠,实际上就是讲用中,心常处在中道上,不偏不倚。忠,对人就是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恕道。《中庸》上讲「忠恕违道不远」,你能行忠恕,你就能够很快证道,这是性德。夫子就是忠恕一以贯之,子贡请得这一个恕字,确实能够贯穿于一生。我们就在日常待人处事接物当中要去用,常想到别人,不要老想自己,能这么做,做久了,不知不觉就转凡成圣。不可小看这个字,恕道太重要了。
曾经子贡说过,这是在「公冶长第五篇」,「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子贡在这想他自己这恕道应该做得不错,说「我不欲人以此事加诸我,加之于我的身上,我也不愿意用这个事加给别人」,这就是孔子跟他讲的恕道,子贡觉得做得不错,发表一下心得。结果孔子给他浇了盆冷水,「子曰:赐也」,赐就是子贡的名,老师叫着他的名说,「非尔所及也」,这不是你能够做到的,就是你现在还达不到这个境界。这个境界就是仁,仁就是一体的境界,你证得这个境界,你叫圣人。子贡还没有做圣人,他顶多是叫贤人,七十二贤之一。为什么?因为他还有自他分别,还有我执,所以他没做到。继续努力,继续做下去,总有一天能做到。孔子说这不是你的境界,不是在讽刺他、批判他,正是推他上路,让他能够尽快做到。
在「雍也第六」又有一章,「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对于仁这个字,孔子讲得很多,大家都希望能达到这个境界,首先我们得要了解这是个什么境界。子贡就问了,如果能够有博施于民,就是广博的布施,将恩惠布施给人民百姓,而又能够济众,济是救济,当众人有患难的时候就要救济。我们想,子贡他很富有,大概常常也做布施,他问这个话大概也有赞叹自己的味道。他说,「这样的情况怎么样?」何如?是可谓仁乎?「这可不可以称为仁?」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孔子说,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能做到这个,何事于仁,怎么会只是仁而已?必也,圣乎。这个人是一个大圣人了,这个圣超过尧舜的境界。尧舜是中国历史上孔子最赞叹的圣人,他们是两个人,尧和舜。他们其犹病诸,还尚且对「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做不到。为什么?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力。你想想,人民百姓这么多,都需要你去布施、你去救济,你能做得过来吗?更何况你真正对中国的老百姓能做到,还有外国的呢?甚至地球的众生你能做得到,还有其它世界的众生呢?这叫博施、济众。这哪里是世间圣人能做得到的?只有出世的大圣人、佛能够做到。
佛就是神通圆满、智慧圆满,他真正做到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众生有感,他就有应,千处祈求千处应,救度法界一切众生。当然,这真正是仁了,这个仁是宇宙万物一切众生一体,这样你就证入这个境界了。夫子要我们做的,不可能说一下子跳得那么高,所以他老人家给我们立了一个下手方便处,他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孔子在这里告诉子贡,你不必去好高骛远,要追求这么高的境界,反正你也做不到,连尧舜都做不到,何况是你?那你要怎么样学仁?仁一定要学,圣贤一定要做,从哪下手?这里讲,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立是讲立志,立志于道。孔子讲,「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志于道的人一定是据于德,志于道是想做圣人,有这个志愿,那么他就好好修德,德行修圆满才叫圣人。本来个个都是跟圣人不二,没有两样,只是我们没有好好修德,所以自性没有现前,要修德有功,性德方显。依于仁是讲我们的存心与人一体,爱人,这是己欲立。自己能如是立了,你就能够立人,你能够度化人,帮助人觉悟,自己要做圣贤,也帮助别人做圣贤。己欲达,达是通达。依于仁要「游于艺」,你要藉一门艺,技艺要精通,用这门技艺帮助别人。通达一艺,这个通是通到自性。一切法无不从自性生,你只要在一法上通达,达到自性,一法通,法法通。所以,自己通达又教别人通达,要这样修法。
这也不容易,怎么做?能近取譬。能近取譬就是要由近及远而行仁,不能够好高骛远,要从最切身的、自己周遭旁边的人事物下手。「凡是人,皆须爱」,你得先爱自己、先爱家人,自爱者必定是修德、行仁,爱家人必定是孝亲、尊长,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长惠幼顺;然后在单位跟领导相处,做到君仁臣忠,这都是行仁的方法;然后慢慢扩展,从爱家人到爱世人,凡是人,皆须爱。孟子有所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亲是对自己的父母要亲爱、孝敬;仁民是爱人民,用孝心像对父母一样对待人民、对待所有人;然后再扩展爱物,一切物,这是天下万物;再扩大一点,十法界一切众生,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都要爱。众生是众缘和合而生起的现象,这叫众生,缘就是条件,各种条件组合而成的。譬如说这个桌子,桌子由木头、钉子、油漆合成的这么一块东西,这叫众生。所以哪一物不是众生?只要是众生就爱。为什么?因为众生跟我一体。达到一体的境界,这就是仁,这就是圣;没达到,没达到就从这开始下手,先从近处下手,爱自己亲近的人开始。能近取譬,这是仁之方,方是方法,为仁之方。
在「颜渊第十二篇」,我们看到「仲弓问仁」,仲弓是孔子的弟子,他问什么样的做法能叫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孔子讲,出门的时候跟人家相见就好像接见大宾,大宾,根据古注,阮元的古注说大宾就是专指天子,在皇侃的《论语义疏》里面讲,大宾是君臣的聚会;换句话说这是很重要的会面。当然你的穿著要得体,你的容貌各方面都要庄严,说话、动作都要得体,一出门不管遇到谁都是这样庄严、恭敬。使民就是役使人民、请人来帮助做事,如承奉大祭,大的祭典当然是非常肃穆、非常诚敬的。你从这两句可以看到那分诚敬心。后面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意接受,就不能加给别人,这是恕道,这就是行仁。能够做到这样,后面的果报是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不管你是在家里还是在国中,实际上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怨,就是不会让人抱怨,就是你能跟一切人和睦相处。你尊重别人,别人也尊重你;你爱别人,别人也爱你,这就是为仁。
仲弓听了之后就说,「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是冉雍,仲弓叫冉雍,他说「我虽然不聪敏,但是我一定按照老师的话认真奉行」。这难能可贵,他听懂了就真干,仲弓在德行方面是孔门弟子里面最好的其中一位,跟颜回、闵子骞都是德行最好的人。孔子点名说他的德行第一,真正行仁,他做得很好。为什么他能够成就?就是因为请事斯语矣,依教奉行。用简单的话说,就是老实、听话、真干,真把老师讲的话当一回事,听懂了就去真正落实,这是好学生,这也是对老师的诚敬。对老师要是不恭敬,怎么样?老师说,听的时候点头,听完了就忘,左耳入、右耳出。没有好好改自己,没有依教奉行,这怎么能成就?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孔子说,「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躬自厚就是对自己要从重、从厚来责备,厚责于己的意思。薄责于人,对人不能够苛责,不能求全责备,这样的人就可以远离他人的怨恨,这也是恕道。也是「将加人,先问己」,你要批评人的时候,马上想到我自己是不是愿意受批评,是不是很愿意挨骂?如果自己不愿意,马上就得收回,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对自己自我批评愈重愈好、愈深刻愈好,为什么?这样你才能进步得快,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蕅益大师在对这一章的批注当中说,「厚责人者,只是不能自厚耳」,对人批评得很严厉的那种人,就不能够自我批评了。为什么?他的眼睛都盯在别人身上,他没有盯自己。反过来,能自厚的人一定是薄责于人,这种人他跟人不会有怨恨,即使是做领导,对下属都应该这样。做领导的看到下属做错了,要批评的时候应该怎么做?最好先自我批评,把下属叫来,用柔和的声音委婉的说出。其实对方他明白,你先做自我批评,「其实我很多方面也做得不够好,没做好样子,所以才会导致你这样,这我自己要检讨」,你这么一讲,下属能够不检讨吗?他就会羞愧,他就能改过。你自己能够厚责自己、薄责于人,才能够让人更容易改过。我们再看《弟子规》当中有经文说,「恩欲报,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这个话也很清楚,我们受人的恩惠要常想着报恩,跟人家有怨,要把它忘记,不要记怨、念怨,绝不会去报复。报怨短,最好就不报;报恩长,对人家的恩惠永远记在心里,真是滴水之恩,常思涌泉相报,这个心就厚道了。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有说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有人向孔子请问。这个「或」,不知道是谁,有这么一个人问。他说,以德报怨,怎么样?这很不错,这个境界,因为孔子平常就讲到仁、讲到恕。仁恕,是不是就要以德报怨,用恩德来回报人家的怨恨?人家待我不好,我还要反过来给他施以恩惠,这怎么样?一般我们觉得这真是很不错了。可是如果你内心执着,这也错了。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回答这个人,先反问他,「你说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用什么来报德?对你不好的人,你施加恩惠,对你好的人,你又怎么样?你用什么来报答?」然后他说出来,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直是正直,没有委曲、没有虚伪。不能够以怨报怨,但是也不必故意去给人恩德来回报人家的怨恨,这样也显得不自然,这是执着了,造作,不符合中庸之道,这过分了,过如不及。
《弟子规》上讲的「报怨短,报恩长」,这个「短」我们可以用直来代替,报怨以直;这个「长」用德来代替,以德报恩、以德报德。实际上以正直的心对待一切人,对你好的,你也用正直的心;对你不好的,你也要用正直的心。对你有好处的、对你有恩的,你自然就会报恩,知恩报恩,这是正直。用这种正直的心,不要记怨,也不必刻意讨好他,以直报怨这也是以德报怨。真正的德是什么?正直的德、平等的德。不一定说要施加恩惠给他才叫做有德,内心应该是清净平等的。孔子也曾经说过以德报怨,这是在刘向的《说苑》里说的,「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德」,这里孔子说报怨以德,他不说以德报怨,这个意思就有一点区别了。报怨以德是什么?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修这个德,正直、无谄、无邪。你要刻意以恩德来报怨,这也就谄曲了。
蕅益大师在批注当中讲得好,他说,「达得怨亲平等,方是直。若见有怨,而强欲以德报之,正是人我是非未化处」,这讲得多好!你真正通达明了,怨亲本来平等,都是一体的,所以要平等对待,这叫直。没有好憎、没有爱憎的心,不是说对亲人我就多爱,跟我有怨恨的人我就憎恶他,不是,这就不直了、不平等了。一味的、平等的爱他们,对于怨,不报复就可以了。譬如说你身上的器官,常常也有冲突的时候,我举个最明显的例子,我们的嘴里面有牙齿、有舌头,忽然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我想可能大家都有这样的经验。舌头疼,舌头会不会怨牙齿?「你这个牙齿这么讨厌,居然还咬我,咬得我这么疼,我得把你拔掉!」报复,舌头不会这么想。咬了一下,咬了一下就算了,化掉了,不放在心上,这就叫直。为什么?你知道它跟你一体,牙齿拔掉了,对舌头也没什么好处,吃东西的时候你不是更累?所以,就是大家和睦相处就好,偶然之间不小心冲突了,算了,不放在心上,这就是直,心中没有怨亲,平等的。对舌头而言,嘴唇跟自己是亲,牙齿也是亲,跟全身哪一个器官都是亲,都是一体的,我们对一切人都要用这种心,这就是直。如果见到有怨,这内心已经有敌对,而强欲以德报之,就造作了。勉强而为之,正是人我是非未化处,你的心中还执着人我是非,你没有入一体的境界,你的心是不清净了,这不是直心。蕅益大师下面说,「怨宜忘,故报之以直,谓不见有怨也。德不可忘,故报之以德,谓知恩报恩也」,说得多好!怨欲忘、恩欲报,这是《弟子规》上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就是直心。直心起作用就是怨欲忘,报之以直就叫不见有怨,正直心中没有怨,一切平等。德不可忘,所以报之以德,不忘恩德,知恩报恩,这也是性德。
我们再看《弟子规》下面一条说,「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对待自己的侍从、婢女、仆从,这是泛指,也包括所有的下属,比自己辈分低的、身分低的、年龄低的等等,这些都属于这类。身贵端,我们身要端正、要有威仪。虽贵端,慈而宽,虽然我们很端正、很有威仪,可是对他们要仁慈、要宽厚,不可以苛刻。很多人也曾经问过我,自己儿女不听话怎么办?老板也问过我,企业的员工不听话怎么办?老师也曾经问过我,学生不听老师话该怎么办?我们看看孔子对这些怎么回答,我们摘录几章《论语》来说。
第一个是,「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这是鲁国国君鲁定公向孔子请问,「君使臣,臣事君」,就是君臣之间如何处理好关系,君就是领导,臣是下属,领导怎么使唤下属、怎么对待下属?下属怎么事奉领导?「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做领导的要以礼使臣,你在使唤下属做事的时候要注意礼度,这是对他的恭敬;臣事君以忠,下属对领导要忠诚,对领导交代的工作要尽心尽力做完、做好,这是尽责;换句话说,君臣之间互相尊重、各尽其分。你把自己的角色做好了,另外一方他也就做好了。为什么?因为是一体的。君对臣如此,父对子也如此,夫妇也如此,兄弟也如此,朋友也如此,人与人之间都如此。大家是一体的,你自己尽到本分,另外一方自然也就会好,就和谐了。在「颜渊第十二篇」,「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季康子是鲁国三家大夫之一,把持政治,可是他治理得不好,很头痛,他来问孔子怎么才把政治办好。「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这话说得太好了!孔子讲,办政治就是你做到公正、无私、正直,自己正了就行。你自己做出正的表率,帅是表率,底下的人谁敢不正?所以在上位的人能够处处以身作则,这就自然有领导执行力,就能够把政治办好,做老板的也自然就带好员工,做父母的也就带好孩子了。什么原因?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自己要是不正,你让他正?他肯定也不正。
今天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学习到此地。等一下休息之后,我们再来第二堂课的学习。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四集) 2011/6/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4
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弟子规》的:
【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
这是我们要对待下属、对待幼辈要掌握的原则。『身贵端』就是先要端正自己,不仅是行为、言语,连起心动念都要端正,做下属的好样子。自己做好样子、好的表率,就是孔子讲的「子帅以正」,自己做正的表率,「孰敢不正」。自己如果不正,要别人正也不可能,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很自然的道理。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到有一章,「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这是鲁国三家专权的大夫之一,最大的家族, |
|
|
|
|
|
|
|
季氏家族。季康子常常家里被偷、被盗,很可能这些盗贼都是自己家里的人,或者是跟外面勾结的,他引以为患。所以他来请教孔子,怎么办?「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这个话很有意思,人为什么想偷盗?因为有欲心、有欲望,贪财就偷盗。贪财者盗财,贪色者盗色,只要有欲就会有盗。孔子说怎么才能够解除盗贼之患?首先你自己从内心里要解除,把欲望要放下,这是盗之源,源头!你自己要是不贪欲,你虽然赏赐给别人做盗贼,人家也不去做盗贼。这话说的就是在教训季康子,你自己也是个盗贼,你先带头行盗,所以家里就出现盗贼。你自己是最大的盗贼,为什么?季康子当时把持鲁国政治,连鲁国国君都听命于他。把整个鲁国的政治都盗取在自己手中,君不君、臣不臣,搞到鲁国上下乱七八糟。你说你自己是盗贼,你想要家里人不出现盗贼的事情,怎么可能?这是因果报应。你是这样的心就遭这样的报,真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跟定来的。你想家里不出现盗贼,唯有自己不做盗贼,去除盗心、去除欲望,上行而下效。你能够好好的做,不贪欲,能够遵守礼法、遵守道德、明信因果,你底下的人自然就以贪欲、盗窃为耻,所以你即使赏赐给他们,让他们做,他们也不肯做那些可耻的事情。
曾经有一位女性,她女儿就很爱偷东西,给她发现了,常常偷家里的钱,一偷甚至偷上万元,她自己就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女儿这么爱偷钱。后来去问一个我们传统文化的老师,这老师对她比较熟悉,就像孔子这样来点化她,「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当然她不是用孔子的原话,这是文言文,点化她什么?妳如果自己品性端正,不要跟外面的男人搞在一起,妳家里人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原来这个女性有婚外情。妳自己偷人家的男人,所以妳的女儿也就学会偷了。妳自己要是没有那些不良的欲望,妳即使赏赐妳女儿让她做盗贼,她也不去偷盗,不做偷窃的事情。这话真的是如此,所以那位女性听了满面羞愧。
我们再看季康子还有问过孔子的问题,他又来问,「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这是刚才的那一章紧接下来,也是在「颜渊第十二篇」,季康子来问孔子如何办政治。他问政他怎么问?「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他说如果把那些无道的恶人杀掉,来成就那些有道的善人,这样做行不行?「何如」,可不可以,怎么样?季康子恐怕真的是没办法了,他觉得底下的人真不好管理,想开杀戒。凡是那些恶人都要杀掉,剩下的就是善人。这个想法跟希特勒的想法差不多,希特勒是看着不顺眼的那个族群就得杀。所以他杀犹太族杀得很多,凡是不听话的都杀,看不顺眼的也杀,这怎么行?
「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孔子告诉他,你为政最重要的是以道德去感化人民,不能够用杀。在这里孔子讲得非常婉转,说子为政,这个子就是称呼季康子,说您老人家为政,何必要用杀?杀不是好办法,杀只能够是增加冤家,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底下说「子欲善,而民善矣。」只要您老人家能够行善修德,这里还不是行善,欲善,你只要想这么做就行。当然想这么做一定能这么做,就像孔子讲的,「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善,斯善至矣。你想行善、想行仁,那仁善也到了,实现了。做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是从自身做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季康子他是一个大夫,他管理一个家,那个家是个大家族。当然他也参与治国,他是把持政治。平天下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和谐世界,都是要以修身为本,把自己修好了,自己是善人,底下的人民百姓也就善了,不会有恶人。
下面孔子又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君子的德行好比是风,小人的德行好比是草。我们知道,风一吹草就会扑倒。譬如说风从东边吹来,往西吹,草就往西倒,风从西边吹来,草就往东倒,草往哪倒是看风向的。这是比喻什么?在下位的人,平民百姓、一般的民众都是跟着上位的人动作。你这上位的人行善积德,底下的人也跟着行善积德,子欲善,而民善矣。要是子欲恶,你要是造恶,底下的人也跟着造恶。这君子就是讲的上位的人,小人是指民众。草上之风,必偃,就说明它会倒,草上有风,草就随着风倒。人民百姓,这下位的跟着上位的人倒。换句话说,你想治好你的家,治好你的国,必须你自己要带好这个头。带好头就行了,何必用杀?大家都好了,你就不用惩罚了。这叫以德治家、以德治国、以德治天下。
孔子又说过,「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这在「宪问第十四篇」。如果在上位的君主、领导能够好礼,他能够遵循礼,讲求礼度,那民众也就随之好礼,以礼来对待领导。自然上下会以礼相待、互相敬重,民众也就很容易使唤,就是他能听从领导的。如果民众不尊敬领导、不服领导的,就不容易使唤了。那是什么原因?在上位的人自己德行不够,德不配位,没有以礼修身就会导致这种现象。
什么叫以德治国?最重要的就是领导人自己要先做到道德,做到礼。而道德当中最重要的是孝悌,《孝经》上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道德的根本是孝悌,领导教化百姓先要教孝悌,自己做好样子、带好头,人民百姓就行孝悌之道,这就和谐社会实现了。
在《大学》里面讲,「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平天下是和平天下,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和谐世界。我们如何和谐世界?先治其国,把自己国家管理好就行。让自己的国家社会和谐安定,做整个世界各国的好样子,各国纷纷效仿,这就和谐世界,这是从自己根本做起。怎么治其国?最重要是领导人带好头。所以讲「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这个社会就和谐了。上老老,第一个老字是动词,尊重,第二老是老人,这个老人首先是讲自家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先对自己父母要孝敬,然后要把这个孝敬心带到社会,对一切老人、一切长辈我都孝敬,我做好样子。上位的人做好样子,人民百姓自然行孝,他们也孝敬父母。家家孝敬父母,这社会能不和谐吗?人人做孝子,人人是善人。我常说,一个人如果是孝敬父母的,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反过来,一个人不孝父母的,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你们想想是不是?父母恩德这么大,对父母都不孝敬,他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百善孝为先,行善积德以孝为先。
上长长,是对自己的兄长、长辈要尊重,人民百姓自然也效法,就行悌道,也会兄友弟恭、敬老尊贤。上恤孤,恤是体恤、同情、怜悯那些孤寡之人,这是社会上比较不幸的人。而民不倍,倍就是悖逆。如果上位的人能够常常去体恤、关怀孤寡之人,人民百姓自然就不会悖逆,更不会造反。这都是什么?领导人自己先做好样子。
在「子路第十三」里面也讲到,也是着重对当政者而言,「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个其就是讲当政的人,对一个国家这是个国家领导人,对一个团体这是团体领导人,对一个企业是企业老板,对一个学校是学校的校长,反正是这个人是一个头。他自己要行得正,办一切事就容易。不令而行,他自然得到下面人的拥护,他的政令不用说大家就跟着做。这多自在,真的叫垂拱而治。这当个领导一点不用操心,只要自己行得正就行了。如果行得不正,其身不正,虽然下命令,民众也不肯服从,为什么?不服你。你自己都做不到,德不配位,你还让我们去做?
最明显的就是父母教子女,很多人,很多的父母教孩子读《弟子规》、学《弟子规》,发现效果不大,孩子虽然把《弟子规》能背得烂熟,但是他还是不孝父母,对父母还是不恭敬,他来问我,怎么办?那我也只好把孔子这句话说给你听,「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你自己正了没有?你要教孩子孝顺父母,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孝顺父母?《弟子规》是讲七科,孝悌谨信,先讲这四科,你自己做到孝悌谨信没有?「谨」是恭谨、谨慎,一切恭敬。「信」是做一个忠信之人、诚信的人。如果我们自己没有真正落实《弟子规》,你让孩子去落实,不可能。他心里怎么能服?你都不做,要我做!
《弟子规》是怎么样教孩子?是做父母的自己把《弟子规》都做到,然后做样子给孩子看,孩子是这样来学《弟子规》的。不是说他拿着《弟子规》来背的,他背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会去做,还要看榜样。《弟子规》就好像一本剧本,你就是演员,你把这剧本全部演出来给孩子看,他就学到了,不用教他他都会学到,不令而从。
孔子曾说过一句话,「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君子只要求自己做,不要求别人做;小人刚刚反过来,他不要求自己做,而去对别人求全责备。当然只会引起跟人家的对立,对方会逆反。所以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这个话意思是非常深刻的。我们问,为什么君子求诸己,样样他都在自己身上去求,不向外求?这个道理很深。
蕅益大师在批注这里讲,「识得自己,自然求己。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哀哉!」为什么君子能够求诸己,只求自己?因为他真认识了自己。自己是什么?自己是整个宇宙,整个宇宙就是自己,这是事实真相。有多少人能够知道这一点?孔子知道,孔子教颜回,颜回也知道。你看在「颜渊第十二篇」,一开始第一章那是孔子传他的心法给颜回,「颜渊问仁」,孔子就告诉他,「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你自己能够克己复礼,力行仁道,整个天下都归仁。为什么?孔子知道这天下就是我自己,自己以外没有天下,没有别人。所以为仁由己,君子求诸己,就是靠自己。而由人乎哉,哪里有别人?自己以外没有别人,别人跟自己也是一体的,所以只求自己。识得自己,自然求己,外面没有人,何必去求人?君子有这个智慧,明白宇宙人生真相,所以只是求诸己。
譬如说我们现在要和谐家庭,从自己做起,我对父母要孝,对兄长要敬,对夫妇之间要讲道义、恩义、情义,对朋友之间讲诚信,我只是要求自己修德,慢慢家庭一定感化,和谐家庭。我做好样子,为国人做好榜样,你就在治国,何必一定要当领导人才叫治国?哪一个人没有治国的使命?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世界和不和谐就跟自己有关系。匹夫有责,匹夫是谁?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自己有这个责任,你要去担当。和谐世界我的责任,我不求人,要别人去和谐世界,不需要,我自己来和谐世界。怎么和谐?我自己从心上先和谐,放下内心当中一切冲突、一切矛盾对立,跟一切人都能和谐,跟善人也能和,跟恶人也能和,跟亲人能和,跟仇人也能和,没有不能和的。我心和谐了,这种德行的感化,一定最后实现和谐世界的理想。人人都这么做,人人都效法你,你不就在和谐世界了?所以自己克己复礼,天下都归仁。
「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可怜在这,他不知道,知难,行很容易。为什么他不能行出来?小人他不求己,他求人,对别人很苛责,要求人做这个做那个,就是自己不肯做。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跟自己也是一体的,那个境界是随着心转的,我的心里正了,诚意正心,外面自然齐家、治国、平天下;心要是不正,整个境界都不正,外面家、国、天下都不正。这个道理非常深,这就是《大学》里讲的知本。
什么是本,根本?家、国、天下以自己一身、一心为本。所以《大学》讲得很清楚,「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把身修好了才能够齐家、治国、平天下。身修好了,家也就齐了,国也就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一正一切正,一歪一切歪。身怎么正?心得正,「修身在正其心也」。身心是正报,家、国、天下是依报,依报随着正报转。要明白这个道理,就真知本,知本就是知自己。真知了,你自然就是君子求诸己,而不求诸人。这就是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不管你是国家领导人还是平民老百姓,都要力行的圣贤之道,一味就是修自己。《弟子规》上,下面又说:
【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
用强势去压服人,即使压服了,他对方心也是不服的,要用理来服人。他服的是这个理,所以他无言了,他也就不会跟你在心上对抗,就是他心服口服。『理服人』实际上是什么?就是德服人,你行得正对方就服,你不正,对方怎么可能服?天理都在人心中,谁都知道天理,连恶人他都知道,只是他不去按天理来行事而已。所以你按天理而行,当然就能够使人服。这就是以德服人,不是以势服人、以利服人。
在《论语.八佾第三篇》,孔子说过这么一句话,这是讲射箭,射箭有射礼,射的这种礼节它有讲求的,讲求这个礼也是教育。「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孔子讲射礼,射是六艺之一,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射是叫射箭,射箭有打仗的时候射箭,军事之射,也有平时的礼射,孔子说的这个话是讲礼射,平时的那种练习。射箭当然希望射中靶心,靶心通常是皮革做的。孔子这里讲,按照礼来讲是「射不主皮」,射箭不主张射穿那个皮,只要能射中目标就行,就是你的力量小一点都没关系,你射中就行。各人的力量有大小不同,「为力不同科」,大家不同等,大力气的人、小力气的人都是可以。这个力量也要用得恰到好处,这是讲到尚德不尚力。我们连射箭都不是主张用武力,用力服人,用力来胜人,不是!就是用技艺,这是「古之道」,自古以来所行的道。从射箭当中都能让人体会到不要以力去胜人,这也是教育。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孔子讲到能够无为而治的人,那就是舜。虞舜当时就是以德来治天下,为政以德。舜,我们知道他是大孝子,二十四孝之首。他父母对他简直就是虐待加残害,可是舜对父母不仅没有丝毫怨恨,而且还尽心尽力的去孝敬,最后感动了父母,真是至孝。尧王当时听说天下有这样一个大孝子,立刻就聘请他出来做官,为国家服务。尧王是圣人,他知道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他能对父母尽孝,一定能对国家人民尽忠。所以就请他出来做事,服务了二十八年之久,最后尧王把自己的天子之位传给了舜。舜还是用对父母那样的孝敬心对待天下万民。这就是孔老夫子在《孝经.开宗明义》就说到的,「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古圣先王能够和谐世界,和谐天下的至德要道,靠什么?孝治。舜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孝心对待天下万民,万民归仰,无人不服。所以舜能做到「无为而治」。无为就是自己不需要再去做什么事了,非常自在,天下和平,社会和谐。
做为一个国家领导,舜他只做什么?把工作分配好就行。舜当时命禹做司空,做治水的,做公共设施建设的,好比是什么?民建部部长;命弃为后稷,他主播种百谷,是农业部部长;命契为司徒,契约的契,司徒是搞教育的,教育部部长;命皋陶做士,掌管法律,这是司法部部长;命益做虞官,就是管山泽鸟兽,这是畜牧部的部长。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安到合适的位置上,因为他有德行,「德不孤,必有邻」,自然就感召到有德行的人为他服务。各人都各尽其职,做好本分,舜做天子,就无为而治了。这个无为最高的境界,不起心不动念,这就无为了,这就是用中。自己能不起心不动念,那个事情来了,你的应对一定就是用中。《尚书》所谓的「允执厥中」。所以孔子赞叹他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何必要有为?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自己好好存着恭敬心,这叫恭己,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恭敬。正南面而已矣,天子临朝是坐北向南,这叫正南面,也就是正坐在自己的君位上,就做到无为而治。自己做最好的样子,底下的臣民也都正了。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所以何必要用「势服人」?现在我们都提倡用法治,好不好?不能说不好,国家总得有法律,但是法律确实不如德和礼好。以法治国,人民百姓他确实不敢犯法,但是你不能够禁止他作恶,他心里面起恶念,你法律没办法。但是你要提倡德治,特别是领导人做最好的样子,提倡礼治,自然人民就守礼修德,无为而治。舜当时就是这样的,所以孔子这么赞叹他。
蕅益大师在对这一章的批注当中还特别讲到,「从来圣贤,只有为人、为学、为德而已,断断无有为治者。」圣贤政治,这是最重要的特点,只有什么?自己做好人,为人、为学、为德,自己不断的学习圣贤教诲,不断的修德立身而已,就这样就行了。你做领导人能这么做,一定能够达到无为而治。断断没有有为治者,圣贤不会搞有为政治,不会起心动念一定要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去做,你用你的妄念思考出来的,那都有很多负面的影响,甚至会出现反效果。
「若一有为治之心,则天下益乱矣。恭己二字,即是修己以敬,又即为人为学为德之实工夫。」所以蕅益大师提醒我们,一旦要想着怎么为治这样的念头,天下反而更乱,这跟《道德经》里面讲的理念相一致。为什么?因为你有这个心,凡有心皆是妄念,用妄念治不好,要用真心,所以修德以治天下。不要说天下这么大,大家很难体会,说自己家庭,你想把这家治好,让大家都能够修德行善,你要有一个为治之心,我现在来治家,我来治理这些人,你试试看,愈治愈乱。很多学习传统文化的人都有这同感,包括我自己在内。过去,十多年前,学传统文化,这一学,好了,回家先对自己的父亲就开始用传统文化的经典来对照,「你看你这一点,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你是业障深重,你是造业,你不怕因果?」行了,你这样为治之行,想要把他治理好,更乱。对方起逆反,不但不能够跟着你一起学,反而反对你学,很生气,「你不学还好好的,一学就来指责我了」。一定自己好好学,先别想着治人,不要求人,不控制人,只要求自己,这就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才求诸人。我后来我就要求自己,不要求父亲学。父亲吃肉我吃菜,父亲抽烟我在旁边也忍着,还跟他讲这些传统文化的故事,带他去游名山大川,去跑跑寺院,种种善根,对他很孝顺,欢喜了。我为人子止于孝,我把自己的本分尽到就行了,你看他后来不是学得很好吗?我们能体会到什么叫无为而治,从治家这里体会,治国、治天下同一个道理,舜当时就是这样无为而治的。「恭己」就是修己以敬,把自己好好修好就行。修自己什么?修自己的诚敬,这是为人、为学、为德的真实功夫。能够做到修己以敬,天下乃至宇宙都能够恢复和谐,因为整个宇宙跟自己是一不是二。
今天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五集) 2011/6/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今天我们来看《弟子规.亲仁》这一章。
【同是人。类不齐。流俗众。仁者希。】
我们在修学的道路上离不开良师益友,能够亲近仁德之人,对我们的学业、道业会有很大的帮助。谁是仁者?我们要认识。《弟子规》上讲,『同是人』,类别不同,有的人德行、学问很好,这是仁者。这些人是少数,尤其在现代的社会,那简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是『流俗众』,流俗众就是一般凡人。凡人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心量狭小,只为自己一身、一家着想,再多的他就不想,把名利、把享受放在自己人生追求最重要的目标。而仁者没有自私自利,大公无私,心中早已放下名闻利养、五欲六尘的享受,没有贪瞋痴慢。
我们首先要认识谁是仁者,才能够得以亲近他们。仁者的样子,在《论语》当中也讲得不少,我们先看在「学而第一篇」就有这么一章,「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禽,姓陈,名亢,他是孔子的弟子,他来问子贡,他说夫子(就是我们的老师孔老夫子)到了一个国家(过去是诸侯国,称为邦),在别的国家一定可以闻其政,那个国家的政治情况有人来告诉孔子。这是孔子去求的,他要有心去求而得闻,还是与之与?与就是别人来告诉他,不是他求的。
子贡回答得非常的善巧,「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子贡总结了老师五个方面的德行,「温良恭俭让」。温是讲他的仪态、相貌很温和;良是讲他的心地很善良;恭是恭敬,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无不敬;俭是节俭;让是谦让、礼让。这五种德行,确实把孔子一代圣人这个光辉的形象勾勒出来了。他用这样的德行来待人接物,自然能够得到别人的尊敬、信任、爱戴,自自然然就会有人愿意开诚布公的给他讲政事,他是靠这样的德行感召「得闻其政」,而不是他有心求的,是各国国君很愿意向他请教的。如果说夫子有求,夫子之求之也,他求,不是削尖了脑袋去打听别人家的政事,他的求是求提升自己的德行,不断的增长温良恭俭让。这种求跟别人求不同,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这个诸当在字讲,就是他的求在温良恭俭让这个德行上,跟别人就不一样。别人的求,求名利,夫子不求名利,求道德。仁者他的形象,温良恭俭让,于人无争,于世无求。
再来,在「述而第七篇」有一句经文说,「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也是一位仁者的形象,坦荡荡,君子的心境平坦、广大,荡荡是形容他的心境广大,心量大。小人反过来长戚戚,戚戚就是忧惧的样子,他有忧患、有恐惧。这个长是常常,非常多,时时都是忧惧。我们问,君子为什么能坦荡荡,小人为什么会长戚戚?明清之际有一位哲学家叫李二曲,李颙,字中孚,号二曲。他有一部《四书反身录》的书,这里面他就解释得很好,意思是说君子不为名利所束缚,所谓俯仰无愧也,所以自然坦荡荡,他能不忧不惧;小人心里贪着名利,欲望又很浓,所以被名利缰锁束缚,被欲望的缰绳绑住,患得患失,长年都在忧惧之中。其实做君子不难,只要你放下名利、放下个人的得失,你就做到了,坦荡荡的这个受用你也得到了。你要是心里有诸多牵挂、很多放不下,你当然会长戚戚。所以君子、小人在乎一心。
再来,仁者的样子,在「子罕第九篇」,「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章经文讲孔子的境界。孔子跟凡人不同的地方在哪里?他放下了这四个方面,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就是意、必、固、我这四方面放下了。什么叫意?意就是心里的念头,意念。一般凡人妄念很多,停不下来,被意念所转。那圣人呢?圣人志于道,他的目标是开悟证道。开悟证道的人没有妄想、分别、执着,没有妄念了,所以他不为意念所转。不为意念所转,更不会给情绪所转。一般人都有喜怒哀乐,这是情绪,圣人他不会被这情绪所转,他能控制情绪、能转意念,这叫毋意。毋必,必是偏见,就是执着,我必定要怎么样。一有这种执着就不符合中道,中庸就没有了。圣人能够用中,无可无不可,所以毋必。毋固,固是固执,执着一些事理,不能变通。孔子没有固执,何以见得?《论语》里面孔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孔子没有固执。他说麻冕,冕是帽子,是一种礼帽,古时候这个礼帽是用麻制的,要戴这种麻制的帽子,这是符合礼的。但是用麻做的帽子很昂贵,麻比较贵。现在,孔子说那个时代一般都用纯,就是一种丝来做帽子的,纯比麻要便宜,所以俭,这就是比麻要节俭,更俭约。孔子说吾从众,我就跟众人一样用纯,用纯做的帽子,就不用麻了。这是什么?我们重它的本质,不在乎它的形式。从这里可以看到孔子就不固执,不是说我非要用麻,这是古时候人用的,现在不能不用,这就固执了,也没有抓到礼的本质。
最后放下我,毋我。我就是对自我的一种误执,错误的执着。一般的凡人都以为这个身体是我,对这个身体很爱护、很珍爱,成天想着怎么保养,对生命非常的爱执,贪生怕死。但是孔子知道这个身体不是我。你看他在《周易.系辞传》里面说过「游魂为变,精气为物」,这就说的是这个我。我是什么?精气为物,精气是物质的,像父精母卵结合的受精卵,这是最原始的一个生命状况,它是生命的载体,由之慢慢长大。可是光有物质也不行,还要有游魂,就是我们一般讲灵魂,灵魂所变,肉体加灵魂才是这个生命。但是孔子不说灵魂,说游魂,这个词用得好。为什么?魂并不灵。如果灵,他就应该会选择父母,谁不愿意选择那个富贵家的父母?谁愿意选择那贫贱家的父母?他没有办法选择,他愚痴。那就是六道轮回,它也没办法选择,随业受生,所以不叫灵魂,叫游魂。游是游游荡荡,它不定,遇到有缘的父母就投胎,才长成我们这个身体,这是我。这个我不是真的。
这个肉体是灵魂的一件衣服,我们舍身、受身就好像换衣服一样。这衣服穿几十年了,旧了、老了,要换一件新衣服,投胎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这身体哪里是我?这个身体不是我,我的名字也不是我,所以都不能执着。人家骂你,骂锺茂森,你听听,锺茂森也不是我,我的名字。他打我,打我的身体,这是我的,像打我的衣服,打一个假名,骂一个假名,随他去吧!一点都不动心,他立刻就解脱了缠缚,就得自在了。能够这样放下的,他的灵魂往上升,在六道里面他到人天两道。愈放下的多,他的生命层次愈高,天都有二十八层天。
再跟你说个真实话,连灵魂都不是我。灵魂是什么?迷了才叫魂,游魂、灵魂。开悟了叫灵性,灵魂也被打破了。灵性是什么?整个宇宙的自性。一切众生都好像我的身体一样、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个小的身体好像一个大的身体的一个细胞,宇宙一切众生叫一个法身。所以你岂能执着一个细胞是我,这个大的身体就不是我?你明白了,原来宇宙一切众生都是一个我,那你就真正会无条件的爱护一切众生,这就是仁、仁爱。
孔子能做到放下意、必、固、我,所以他能证道。这四个字是证道的障碍,要把它放下。不仅放下意、必、固、我,连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个毋也放下,那全放下了。如果你说,「我还要放下意念、放下偏见、放下固执、放下我执」,你还有这个意念在,你还没放下。连「放下」这个意念都放下,真放下了,那就是孔子所说的「空空如也」,心里不存一物,一念不生,那就证圣人境界了。这个意、必、固、我的根其实还在我,我执。有我就有自私自利,这个是修道最大的障碍,要把它放得干干净净。放下了这叫仁者,放不下的就是凡人。
孔子又说,「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都是仁者的样子。智、仁、勇,这是儒家提倡的君子三达德,三种通达自性的德行。智是智慧,有智慧的人把这事理都看得很明白,所以没有疑惑。仁者不忧,仁者大公无私、无我,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没有什么忧虑。凡人为什么会忧虑?就是患得患失。勇者是勇敢的人,有勇气,不怕困难、不怕障碍,见到应该做的事挺身而出,直下承当,没有畏惧。为什么他能够没有畏惧?因为他明白宇宙人生真相。
宇宙人生真相是什么?第一个是无我。怕什么?你说有我才怕,我受损失,我受伤害,我会死……你看这都怕。告诉你,无我,这身是假身,你把这个身脱下来,再换一个身会比这个身更好,没有惧怕。智、仁、勇的前提就是智慧,你得明白,明白真相,你才能够不忧不惧。智、仁、勇后面都有个者字,智者、仁者、勇者,不是讲三个人,是讲一个人,一个人具备的三个方面的德。仁者必定有智慧,必定能有勇敢,所以这是一而三,三而一。
下来,孔子又说,「子曰:刚、毅、木、讷,近仁」。我们很想当仁者,一下当不来,怎么办?孔夫子给我们讲了一个下手处,从哪做起?也是四个字:刚、毅、木、讷。刚是刚强不屈;毅是果敢、毅然;木是讲他的质地朴实无华、质朴;讷是讲言语迟钝,好像讲话很慢,好像迟钝,实际上他叫大辩若讷。这个辩,是他很有辩才,表面看好像很迟钝的样子,时间久了,你就知道这个人很有智慧,不说则已,一说,这一语出来,可以安邦定国。老说老说的人,很爱说话的人,那肯定没有辩才。为什么?因为很爱说话,心是浮躁的,心不定,怎么可能有智慧?孔子教我们要「慎于言」,说话要谨慎,但是「敏于事」,做事要敏捷,说话少,愈少愈好。这四个方面你做到了,叫近仁。虽然还做不到仁,还不是仁者,可是接近了。换句话说,你想做仁者,这刚、毅、木、讷是你学习的下手,从这里下手,让自己变得刚强、果敢、质朴,言语要慎言。
孔子又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很会说话的,很会修饰,其实那是绮语,带有欺骗的味道。令色,这个外表好像装得很好,伪君子,假的,不是真的。刚毅的人绝对不会有令色,木讷的人一定不会巧言。这是刚好相反,君子跟小人从这就可以判别。刚才讲到的仁者不忧、不惧,孔子正是给我们做出了示现,甚至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孔子还是不忧不惧。我们看在「述而第七篇」,孔子说过一句话,「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桓魋是司马桓魋,这是宋国的大夫,这个人心地非常的凶狠,心狠手辣。他看孔子不顺眼,要杀孔子。当时孔子一行人在宋国,他们在树下习礼,结果司马桓魋就派人把树给砍了。弟子们想要去抵抗,孔子说,不行,赶快走。这是孔子走的时候说的话,司马桓魋兵马已经来了,要去杀他。虽然走,但是他不是害怕,他心是有底的。面临着生命的危险,你看他说得多么潇洒,天生德于予,上天生出我这个孔子,赋予我品德,将圣贤的品德给我,当然我就要去传承圣德的,我是有使命的,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所以桓魋其如予何,司马桓魋他能拿我怎么样?你看看孔子多么潇洒,多么自信!真的无忧无惧。但是又通权达变,该走还得走,绝对不会说,不怕死,我就拿脖子架在你钢刀上。也不会这样,这样就变得愚痴。这就是圣贤,他们有智慧,又有勇敢、果敢。
孔子遇到不幸有好多次。还有一次,「子畏于匡」,这是在匡地这个地方,畏就是被拘禁,被匡人给围禁了五天。因为当时古代没有现在这样的技术,现在有相片,你可以把自己的相片挂在网上,大家都能够认得这是孔子,绝对没错,过去不认得谁。在匡地这个地方,鲁国的一个季氏家的家臣阳虎曾经入侵过匡城,在那里施行暴虐,所以匡人非常的仇恨,对阳虎恨之入骨。刚好孔子长得有点像阳虎,所以当孔子来到这个匡地的时候,匡人就误把孔子当成阳虎,把他围起来,甚至要杀他,很危险。当时也真是说不清,这没有相片为证,怎么办?
但是圣人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还是没有畏惧。他说了一句话说,「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这个意思是说,如果上天,因为文王(就是周文王)他是圣人,继承的是尧舜之道、圣贤之道。文王,后来有武王、周公,圣贤之道相继不绝,一直传到孔子。孔子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子既然能够得到文王之道、尧舜之道,也就是这种文化的道统代代相传下来,传到了孔子。虽然文王已去世了,没,就是不在了,但是文依然在,就是文化、道统依然在,在孔子身上。这是反问,文难道不在了?那当然在,这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天如果要将丧斯文,如果上天有意要将这种文化道统灭除的话,斯文就是这种文化道统。那后死者,后死者是文王以后的人,孔子就是一个,就不得与于斯文了,那孔子也就得不到这样的文化道统。换句话说,也传不下去了。但是孔子既然得到了这种文化道统,说明上天有意要保存这种道统,所以天之未丧斯文也,现在没有把它灭除。那说明孔子的使命没有完,他不会死的,上天会保护孔子的。那匡人其如予何,匡人能拿我怎么样,难道匡人能够胜天?天会保护我的。孔子果然最后化险为夷。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孔子的那种自信、孔子那种承担。我们要学习孔子这种担当,做一位仁者、一位勇者,大勇无畏,有使命感。文化道统传到今天还没有丧、还没有灭除,传到我们身上。很多人说现在是不是会有大灾难?那你就说一句这个话,「天之未丧斯文也,灾难其如予何?」灾难里头该死的那是恶人,上天就把他收拾掉;或者是那些没有承担、没有使命感的,那是他的宿命。我们真正有志于传承中华文化道统的,你死不了。
蕅益大师在批注里面说得好,「道脉流通,即是文,非谦词也」。这个文化道统是代代相传,「道脉」就是法脉、圣贤的血脉。中华文化承传了五千年,岂能够就在我们这一代断绝?不可能,我们相信上天也一定要保全这个文化。这个不需要谦虚,要直下承当,叫当仁不让。你别客气了,「这传承文化道统,这别人来担当吧,我不行」,这老祖宗听了会流眼泪,你这是不孝!应该承担。「如此自信,何尝有畏」,孔子有这样的自信、有这样的使命感,哪里会有畏惧?「子畏于匡」,这个「畏」不是畏惧,古批注释是被拘禁。身体是被你拘禁了,精神你拘禁不了。
《弟子规》上讲『仁者希』,仁者很少。实际上,确实世上不是没有仁者,而是我们不想去亲近他们,他们只好隐居。在《论语.子罕第九篇》,「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讲,我没有见过像好色那样的好德之人,这个「好」是喜好,喜好道德、喜好贤人的人,就是愿意亲仁的很少,孔子说见不到,好色的人很多,这个「色」就是美色。
孔子在卫国的时候,卫灵公表面上尊重孔子,实际上他是好色之徒。他的夫人南子长得非常好看,卫灵公对她非常的宠爱。有一天,卫灵公和夫人要出行,南子就要求孔子一同去。孔子没办法,不能拒绝,就一同前往,出门。结果卫灵公和他的夫人同坐一辆车出去游览,然后叫孔子坐在后面那部车上。过去的车都是敞篷的,大家都能看到,在大街上招摇而过。国人看到了,这卫灵公喜好夫人比喜好贤人更甚。这种做法就表现出卫灵公不是真正尊重贤人,所以他最后也不能任用孔子。孔子离开的时候感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真正好德之人一定能够亲近仁者,而好德之人一定会感召仁德的人,这是感应的。
像这个话孔子在《论语》中说了两次,在「卫灵公第十五」也说过,「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已矣乎就是罢了,离开了。这已矣乎,似乎绝望,但是孔子还是不肯绝望。为什么?现在没有好德之人,原因在哪里?原因是没有人去从事道德教育工作,所以孔子有志于推行教化,推动伦理道德教育、礼乐的教化,使人逐渐从好色回归到好德。好色是追求名利欲望,回归到仁义道德。孔子他感叹,正是不肯绝望,奋发图强,可谓「知其不可而为之」,担当起挽救世道人心的使命。为什么人不好德而好色?那就是好欲望,说实在是不知德,知了一定会好德。
孔子在「卫灵公篇」也叹息说,「子曰:由,知德者鲜矣」。由是子路的名字,子路叫仲由。他叫着子路说,知德者很少,鲜是少,太少了。因为不知德,所以怎么可能好德?而能知德必定能好德。圣贤教育所谓是知难行易,你能知道了,必定是去努力精进的来求学、来亲近仁者。不知道的,当然他就很难从名利欲望中回头。所以还是要回归到教育上,教育需要普及。现在普及教育方法很多,用传媒的手段,用远程教学、网络、卫星、电视台、电台、光盘、书籍流通,这都是普及教育,让人能知德。不知德往往轻德,不会重德、好德,甚至会毁谤仁德之人,毁谤圣贤教育。
在「子张第十九篇」有一章说,「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叔孙武叔是鲁国的大夫,他在朝中告诉其它的大夫说,子贡德行学问超过了孔子,仲尼是孔子。「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另外一位大夫叫子服景伯,就把武叔的这个话转告给子贡。假如你是子贡,会不会听了飘飘然,「我比孔子的学问还好」?子贡确实不愧是孔子的好弟子,你看他说,「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这是替老师说话,子贡讲得好,他也很会讲话,言语第一的弟子。他举了个比喻说,就像宫室周围的墙,这个墙有高有矮,他说赐之墙也及肩,赐是子贡的名,他自称,我的那个墙刚刚到肩膀,不算很高,所以你能够窥见室家之好,你站在那里就能看到这围墙里面的这些亭台楼阁,这墙不高,能得清清楚楚,这室家很美好。
他说「夫子之墙数仞」,孔子,我们老师的墙数仞之高。按照弘一大师有一个《律学三十三种合刊》,里面有一篇文章叫「周尺考据」,他考证了一仞大概是七尺,有的说是八尺,有的说是五尺六寸。那我们用最小的五尺六寸来讲,数仞也都很高,大概是也都有二、三米了。你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到墙里面的人、墙里面的东西,所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你不得其门而入,你要是不从门口进去,你根本看不到院子里的这些美好,里面有宗庙、有朝廷的百官,就好像大的宫廷一样,你看不见。得其门者,你能够从门口进去的人或寡矣,就很少了。夫子之云,这个夫子是指叔孙武叔,武叔的那种评论,说子贡学问还好过孔子,就好像这样。不亦宜乎,这不就是当然之理!这说得多么巧妙!也是事实。孔子的道高深莫测,一般普通人不知道,往往会轻视,甚至会毁谤。这是什么?没学的、不得其门而入的人,轻易的发表评论。所以我们对传统圣贤文化没有认真学习,可千万不要人云亦云,随便批评毁谤,这就反而显得自己浅薄。
今天我们第一堂课时间到了,先休息五分钟。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六集) 2011/6/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6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在《弟子规.亲仁》这一章里面,我们看到有下面这句经文说「果仁者,人多畏,言不讳,色不媚」。一位仁者,反而一般的人都很敬畏他,好像他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为什么?因为他「言不讳」,语言不会忌讳。就是他是直言,敢说话,见到一些不合理的现象,他能够直言不讳,不会苟同、不会同流合污,把持自己的原则。「色不媚」,对人绝对没有媚态,不阿谀奉承。这是心地光明正大,正直无曲。所以一般人真的有点怕他,这叫正气十足,正气不足的人见到他真的觉得有点不敢接近。
在《论语.子路第十三篇》讲到,「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我们希望亲近仁者、亲近正人君子,那要懂得如何事奉君子、仁者。我们讲事奉师长,那怎么才能够让他们欢喜?我们要懂得事奉之道,跟一般人不同,不是搞阿谀奉承,他不吃你这套。孔子在这说「君子易事而难说也」,其实君子很容易事奉,因为他不会求全责备,更不会吹毛求疵,他非常的平易近人。就像弘一大师晚年曾经到过新加坡弘法,演培法师接待他,对他非常的敬重,照顾得很好。菜都想精心调制,问弘一大师,这菜是不是太咸了?或者是不是太淡了?弘一大师笑着说,「咸有咸的味道,淡有淡的味道」。所以君子很容易事奉,要求不高。但是「难说也」,这个「说」是令他欢喜,取悦于他,这个不容易。为什么?底下说,「说之不以道,不说也」,你要取悦君子,如果不合道理,君子不会欢喜,所以称「难说」。这个「说」字是读「悦」字,跟喜悦的「悦」是通假字。因为君子欢喜的是道,我们要以道来取悦君子,不是以名利、金钱、富贵、财物,不是用这些。
君子在用人的时候,「及其使人也」,就是他用人的时候。「器之」,这个器就是像容器一样,每个人有不同的用途,君子能够量其力而使之,绝对不会求全责备。譬如说你做饭做得好,他用你做饭,你搞接待搞得好,他用你接待,绝对不要求你又会做饭又搞接待,样样都是很完备,君子不会这样做。肯定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天生我才必有用,他就用你的长处,避开你的短处,所以叫「器之」。所以跟每个人都很和谐,所有的人都很欢喜为他服务。
小人刚好相反,「小人难事而易说也」,你事奉他很难,很难让他满意,但是很容易取悦他。「说之虽不以道,说也」,你要取悦一个小人,虽然不合道理,可是你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就很欢喜,所以易说。但是至于使人,「及其使人也」,当小人用人的时候,他做领导的时候,「求备焉」,他求全责备,一点点做得不够,他就会狠狠的批评,真的是很难伺候,这叫难事奉。君子跟小人在这里就可以分判。
要亲近仁者,我们不需要用物质,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样的物品供养他,或者是伺候他多周到,他不需要这些。仁者一定是温、良、恭、俭、让,他节俭,他不愿意麻烦人,他自己能做的事尽量自己做,绝不去对人有过多的要求。但是你要跟他学习,他会要求你要依教奉行,你要长养德性,在不断的改过自新上下功夫,而不是说在怎么样给一个君子物质上、供养上去动脑筋,不需要。他希望的是你真正提升德行、学问,不需要你给他多少供养。我们亲近仁者要知道如何奉事,当然自己也要有恭敬心。恭敬心的表达当然也是要通过一定的礼节,有时候也需要物质做载体。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事奉君子要以礼,这样就很好。
在《论语.微子第十八篇》讲了这么个例子,「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这是讲当时孔子在鲁国做大司寇,做宰相,结果三个月把国家治理得非常好,商品不二价,路人不拾遗,和谐社会都实现了。结果在旁边的齐国看到鲁国大治,就觉得不利于自己,怕鲁国强大起来会威胁到齐国,所以齐国想了一个美人计,送来了一批女乐。女乐有八十名美女,能歌善舞的,还有文马,女乐、文马,要赠送给鲁国国君,当时陈列在鲁国城南高门外。季桓子是鲁国专权的大夫,他就拖着鲁君一起去观赏,看这些美女,看她们歌舞,最后接受了。那时鲁定公真的就迷上这些女乐了,三日不理朝政。而且不久之后的鲁国在郊祭的时候,鲁定公又不依礼将祭祀的这些祭肉分送给大夫。为什么?他心不在焉,结果礼都忘了。因此孔子行,孔子就离开了,把大司寇的官位辞掉了,开始周游列国。从这里可以看到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小人难事而易说,你给他女乐、文马,他就很欢喜,但是很难事奉,连孔子都没办法事奉他,孔子走了。孔子是君子,易事而难说,你看你给他大司寇,给他这些高官厚禄,他并不一定欢喜。说之不以道,不说也,他辞掉官位离开了,不是贪慕这些荣华富贵,他是追求道,你有道他就来,你没道他就走。你看孔子的行持,君子!
仁者是「言不讳,色不媚」,看到不正之风那是不客气的,直言不讳。在《论语.公冶长第五篇》有一章讲的是「宰予昼寝」。宰予也叫宰我,予是他的名,我是字,一般称宰我,在这里称宰予,称呼起来就不客气了。一般客气的称字,不称名。为什么?因为宰我在这犯错误,白天睡觉,昼寝,白天睡大觉。这是什么?懒散懈怠,不好好用功读书,提升自己德行学问,在享受人生。孔子在这里就骂他,骂他还挺狠的,「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这个杇是木字旁一个亏字,是朽字上面多一横。孔子在这说什么?说腐朽的木头不能用来做为雕饰用的器具。粪土之墙,就是年久失修、已经腐蚀了的墙壁,已经是会脱落了,就不能够再杇。杇是什么?杇就是在上面刷油漆什么的。换句话说,这是不可造就的材料(人)。这是非常严厉的批评。
还不够,底下还有说,「于予与何诛」,对于宰予,当如何斥责他?「诛」是狠狠的斥责。换句话说,我讲这个话好像都不解气,责备得还不够。底下还说,「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这个「予」就是宰予。孔子说,过去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人,听其言就信其行,听到他说怎么修德,怎么用功,信了他,说话我们相信,不怀疑他。可是现在对于人,我听其言得观其行,不能够完全尽信他说的话。宰予是很会说话的人,大概说得非常高尚,但是行为居然会是这样懒散懈怠。
你看孔子批评得很狠,批评得狠,「言不讳」,正是在教导我们,不可以像宰予一样懒散懈怠。特别是修学圣贤之道,要勇猛精进,要有诚敬心,懒散懈怠,诚敬心没有了。所以我们也感恩宰予给我们做反面的示现,激发了孔子的这一段严厉的教诲。学着「当勤精进,如救头然」,就好像头发被烧着一样,赶紧得救火。我们精进努力就像这样,为什么?时日无多,慎勿放逸。这一口气不来,这一生就完了。如果道业未成,那就空过一生。
底下我们再看一个例子,在「八佾第三篇」,「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这也是讲得非常不客气。夷狄就是外族、少数民族,当时在春秋时期是非常落后的地区,没有文化、没有文明的地区。诸夏就是指中国、中原诸侯,自古以来都有礼乐伦常的教化,这是文化的中心地带。但是到了春秋时代,就是东周末年,礼崩乐坏,文化虽然有这些经典在,没有人去做了。诸侯不听命于周天子,一个诸侯国里面的大夫不听命于诸侯的国君,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当时春秋已经有不少杀父杀君的事情,社会乱到极点了。虽然有礼乐的文献在,但是文化、教化已经到了谷底了。所以孔子在这感叹,夷狄之有君,外国的那种野蛮落后的地方尚且有国君,他们有领导,不像在中国,当时的中国是东周末年的诸侯国,诸侯各国都目无君主,等于没有君主一样,所以「不如诸夏之亡」,无君主了。这是叹息礼乐教化真是还不如外国。
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孔子讲这个话是痛哭流涕,非常感伤,传统文化竟没落到如此地步!用温家宝总理的话来讲,道德滑坡到何种程度!中国是泱泱大国、礼乐之邦,怎么竟沦落到还不如外国?孔子「言不讳」,说这个话,正是在激发国人、世人、当时中国人,要自强,要认真学习自己的传统文化,要力行传统文化,从孝道做起、从五伦八德做起、从自身做起,恢复德治,这样中国就有希望了。和谐社会不是一句口号而已,它是可以落实的。怎么落实?就要靠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孔子这话说得重,正表明他对中国爱得深,他的愿望是恢复礼乐教化,愿得切。
再看下面一章,在「雍也第六篇」,孔子又说过一句话,「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祝鮀是卫灵公的大夫子鱼,这个人有佞才,就是口才很好,能说会道,当时非常得卫灵公的宠幸、宠爱。宋朝也是卫灵公的一个大夫,长得非常的英俊,卫灵公很喜欢他,卫灵公的君夫人南子也很喜欢他,这个关系很不正常。孔子在卫国的时候,看到这种乱相,非常叹息。他说,没有像祝鮀那样的佞口,这种口才是歪才,宋朝的美色,美男子,能够用这个口才、用美色讨好君上,就难免于今之世。难免什么世?这没说,但是我们能体会,就是很难在这个国度里立足。你想要施展你的才能、你的抱负,没有这个口才和美色就施展不开来。这个话是讽刺当时卫国不能任用贤能,反而是用这种奸臣、小人。做君上的听信小人的这种能言善道,宠爱美色,这个国家哪里有前途?贤人就离开了,剩下都是小人。所以,不是说仁者、贤人难以亲近,是你肯不肯亲近。你要肯亲近,你能够好德不好色,不好阿谀奉承,不喜欢听那种奉承话,而喜欢听忠言,自然就会有仁者、贤人来到你身边。
孔子曾经说过,在「阳货第十七篇」,「子曰:乡原,德之贼也」。这也是直言不讳。「乡原」,原可以当作善字讲。一乡之人都称他是善人的这种人,孔子说德之贼也。贼害道德的人,德之贼。为什么这么说?在《孟子.尽心篇》里面也有说到这一段,讲得更详细。因为所谓的一乡之人都称赞的善人,这种人往往是会掩蔽他的罪恶。乡人都是一般凡人,看不出来,所以没有人能举出他什么不好的事,不能够批评他,他不会露马脚,别人看不到他的马脚,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挺好,善于掩饰自己。而实在他是同流合污,有点好像跟一切人都能够相处得好,得到大家的赞叹,但是他不是个正直的人,不是一个忠信廉洁的人。这种人伪装出来的,伪君子、伪善人。往往他的做法会迷惑很多人,所以叫贼害道德的人。他的做法、他们的行为,只能够迷惑普通的没有学问的人、没有智慧的人,但是迷惑不了智者。孔子要是在,他一眼就能看穿。这叫「乡原,德之贼也」。我们为人最重要的要有正直的存心,不能够在表面上客气,做那些虚伪的功夫。往往在大节面前不能把持原则,同流合污,随顺普通愚人的喜好,讨好众人,这种心就不直、不正。我们要做仁者、要做君子,要把这种委曲的心除掉。
下面我们再看《弟子规》里有讲到,「能亲仁,无限好,德日进,过日少」。能够亲近仁者,当然是无限好,能使我们的道德学问天天进步,我们的过错天天减少。
《论语》中「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里」是乡里,你所居住的地方。里仁为美,就是你所居住的地方有仁者居住在那里,这是美事,这就「能亲仁,无限好」。如果是选择住处,不选择仁者之里,不去居住在仁者旁边,随便的找地方居住,这焉得知,怎么能够叫智者?所以古语有所谓「千金置宅,万金买邻」,你拿千金来买一个楼房,但是不如万金买一个好邻居。所以古时候有孟母三迁,就是在选择居处,择人而居。选择住处如此,当然选择朋友、选择学校、选择老师、选择配偶,不都需要这样吗?要选择仁者。你想要选择仁者而居,首先你的心要志于仁、志于道,你自己要想做一个仁者,你才能够亲近仁者。这都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会接近什么样的人,感召。
在孔子众弟子当中,最尊重老师的、最仰慕老师的莫过于颜回。颜回在《论语》当中曾经表达过他对夫子的敬意,「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从这里看到颜回尊师重道,他一步也不肯离开老师。真是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他得到的利益是圆满的。为什么?他对老师的诚敬心是圆满的,从这个话里就能看出来,孔子是他最为仰慕的人。颜渊就是颜回,「喟然叹曰」,喟就是叹息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赞叹孔子。他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这是感叹孔子之道非常高深,仰望上去,愈看愈高,看不到极点,叫仰之弥高:又好像钻一个物体,譬如说你用电钻钻一个物体,愈往下钻,它里头愈坚硬,钻不到底,这是比喻他的深,又高又深,高深莫测。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看他好像在前面,转头也在后面。这讲夫子之道,前后左右都是,无不是道,无所不在。虽然是高深,可是又无所不在,这妙!为什么?夫子之道就是自性之道,自性无所不在,自性高不可测、深不可测,不能用我们的六根接触到,眼见不到,耳闻不到,口里头的舌尝不到,鼻子嗅不到,身体触摸不到,连意念都想象不到,所以高深莫测。唯有你把一切意念放下,让心空寂,你才能够体悟到。体悟到之后,你就知道,道无处不在。颜回是唯一一位真正入室的弟子,得孔子的心传,他得了道。他在这感叹,正说明他自己志于道。他有十足的诚敬,所以能够体证夫子之道。其实夫子之道人人本有,不是从外面学来的,自己分上本有。但是夫子循循善诱,「循循然善诱人」,对一般的人,还没有证道的人,他非常耐心的按照次序一点一点的带你进门,这叫循循善诱。
「博我以文, |
|
|
|
|
|
|
|
约我以礼」,博是博学,文是经典,我们要博学,通过学习之后才能找到入门的门路。这是什么?要多听,这个听还是要听一家之言。像颜回他就听孔子,孔子讲了一辈子,他听了一辈子,他不去听其它老师的,这叫师承。心专容易悟道,可不能学杂了,这个人也听,那个人也听,这个不是这里讲的博学以文。听一个人讲,他讲很多很多经典,你就听。因为夫子之道一以贯之,你从不同的角度去领会这一个道理,这是博学,听一家之言,听到开悟为止。像我跟老恩师学习,到今年十九年了,将近二十年,我就听他老人家一个老师的,他讲了很多很多经典,我都听,博学以文。这样的话,从不同的角度理解他的道。我们深信我们的恩师真是得道的高僧,夫子之道,他肯定也得到了。夫子之道,同一个道,每个人自性里面都是这个道,得了道就行。
学习要广博,找到门路之后,要「约之以礼」,这个礼是规矩,规矩要简约,就是你的行门不能搞复杂,要很简约,最好是一门,一门深入、长时熏修,最后你能够证道。孔子讲了很多很多的经典,不是说让每个人全部都得依之而修,是让你选择一门深入。正如释迦牟尼佛当年讲经四十九年,讲了八万四千法门,也不是说让你门门都要修。你知道之后,你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法门,符合你自己的根性,你才容易悟入、证入。颜回在孔子的循循善诱之下,学而时习之,充满了喜悦,所以欲罢不能。你让他不学他都不肯,他不会停止,勇猛精进。
最后是颜回的谦辞,「既竭吾才」,我所学的,我尽我的才华、才能去学。「如有所立,卓尔」,这是什么?我只是立下一个根基而已,我并没有说真正学圆满。「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夫子之道,我很希望能够学到,但是还远远没有到究竟的地步,还差得很远。这个末是无,无由也已,我不可能达到圆满。这是他很谦虚,永远保持着好学。用这样的心态跟从老师,哪能说不成就?尊师重道,这是最好的榜样。他能尊师重道,他就能得道。道必须从诚敬心中求得,否则你亲近仁者也没用。亲近,在仁者身边,你要善学,就是用诚敬心来学。
我们再看《弟子规》又有一条,「亲仁」里面最后一句,「不亲仁,无限害,小人进,百事坏」。如果不亲近仁者,就会有很多的害处,小人就会亲近我们,我们就会被牵累、被污染。「百事坏」,做什么事都不能成功。譬如说求学,求学不能成功,被小人拖累。像我们在做学生的时候贪玩,不爱读书的人拉着我们去玩,那我们就学业不能成功。我们的事业,我们出来工作,遇到好吃懒做的人,跟他们在一起,也会被影响。甚至如果结交了这种所谓猪朋狗友,搞酒色财气的,也到时候会被拖累,甚至可能招来牢狱之灾,或者是杀身之祸,都未可知。所以一定要远离恶友,远离小人。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颜渊问为邦」。颜回在整个《论语》当中只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问仁,怎么做仁者;第二个,怎么为邦,为邦就是治理国家。他问仁的时候,孔子给他的教诲他真做到了,他也是仁者。仁者自己做到了,底下还得要帮助别人,所以他这里问治国之道,齐家、治国、平天下。颜回难得,问的问题不多,但是真听懂了,真干;真干,他真入境界。像《论语》里面的其它人,子贡、子路问的问题远比颜回要多,但是都没入室,不如颜回,就是没真干。为什么没真干?对孔子的诚敬心还不足,没有颜回那样有诚敬心。老师教不同的学生,为什么不同学生有不同的成就?就是学生自己对老师诚敬心有不同,这个不在乎老师,就在乎学生自己。
颜回在这里问治国之道,「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这是讲为政者他们要注意到的。因为为政者如果懂得治理国家,这是一国之福。要是他没有注意这些问题,那百姓就因此而受苦。孔子在这里讲,实行夏朝的历法,这个「时」是历法,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农历,这个对农业生产是最合适的,现在我们还是用夏历。「乘殷之辂」,辂是交通工具,就是车。殷朝的车最朴素,在这里是尚简之意,要节俭不豪华,不要坐豪华的那种房车,我们坐的交通工具普通一点。「服周之冕」,冕是礼帽,我们要戴周朝的礼帽。这个礼帽很有意思,两边会罩着耳朵,前面还有一些垂帘子遮着眼睛,就像皇帝前面的那个垂帘。这是表示什么?把眼耳要遮塞住,就是不要听谗言,而且很多事情不需要查看得那么明白,要难得胡涂,这是做君王、做统治者。
「乐则韶舞」,韶乐和武王的乐,都是非常好的,能够教化人心。另外还要「放郑声」,郑国的那个音乐是令人生起淫乱心,就是靡靡之音。「远佞人」,佞人是能言善道的小人,阿谀奉承,我们要离开他。「郑声淫,佞人殆」,这个殆就是让人受害、让人受累。所以,做为一个领导,一定要远离小人,应该用这些传统里面的优秀制度、礼法帮助治国。
「亲仁」这一段我们就讲到此地,今天时间到了,我们讲得不妥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七集) 2011/6/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7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今天我们讲到《弟子规》最后一部分「余力学文」,这是《论语》里面所讲到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也就是说不仅能够将孝、悌、谨、信、泛爱众、亲仁这六个科目做得很好,而且还需要通过学习圣贤的教诲不断的提升自己,这叫余力学文。在《弟子规》上讲「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如果不能够认真的去力行道德,而只是在文化经典上用功,学的是文,就变成「长浮华」,一个人会变得傲慢,眼高手低。而且这个浮华还包括心浮气躁、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这成什么样的人?反过来,如果只在力行,但是没有好好的学习圣贤的教诲,做法上凭着自己一己之见,往往会出现偏差,这也会容易导致自以为是,而对于真理迷失了。所以,力行跟学文要并重,力行与学文是一而二、二而一,缺一不可。
在《论语•雍也第六篇》,「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里讲到的道理是一样的,质是本质,文是文采,如果质多于文,这个胜当多字讲,也就是说这个人本质上很好、很厚道、很朴实,但是文采不足,或者说他所学的道理很少,没有认真的去学习圣贤的经典,他即使是本质朴实,但是就有野了。野就是在野外住的人,就是比较落后,文化水平低,这是有山野之气。反过来,「文胜质则史」,如果是文采多于本质,这个更不好。为什么?这个人就会变得虚伪,所谓巧言令色。这个史可以当作史官来讲。因为在春秋时期,当时的史官很会舞文弄墨,很有文采,但是不能够按照事实来记录,所以孔子要亲自作《春秋》,他自己写一部春秋的历史。所以当时史官的气质就是那种善于言辞、虚伪不实。两者比起来,当然野比史会好一些,但都是有不足的地方。所以要「文质彬彬」,这个彬彬是文和质相匹配,哪一个也不多、哪一个也不少,很均衡。这样的话,他质量又朴实厚道,有仁厚的道德,而言行又文雅,合乎中道,这个人就是文质彬彬的君子。所以,光是力行不行,还要加上学文才行;如果不力行,光学文,那就更不行。因此,君子一定是修养好自己的品德,而且还要加上好学。
什么叫好学?孔子说过,「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一个君子,必定是立志成圣成贤的人,他求学求道,不求衣食享受,更不求名利富贵,所以他是「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这样才能够专心求学;而且做事敏捷、说话谨慎,这是他的素质很好;「就有道而正焉」,他要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求教,正焉就是求他来指正自己、提升自己,这种人可谓好学。所以,君子能够好学,他才能够成圣贤。为什么他能好学?因为他志于道,他有真正的志向,所以他能够以苦为师。就像孔子的弟子颜回那样,箪食瓢饮,居陋巷,不改其乐。为什么他不改其乐?因为他慕道,仰慕的是道,追求的是道,而不断的学习圣贤教诲,亲近仁德的人。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学原来跟力行是不二的,孔子在这里的标准,那个好学不就是在力行?「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这些都在力行,有这样的质量才叫好学。所以孔子弟子当中只有一个人被孔子赞叹为是好学的,那就是颜回,颜回真做到了,而唯有好学才能够成就圣贤。
孔子又说过,「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这是讲到求学修道的方法,这是三个方面。第一个是「默而识之」。一般人的解释,你看很多先儒的批注都是讲,识就是记,记忆的记,默默的记在心中,这叫做默而识之,就是把学来的记在心里。这个听起来容易懂,但孔子却是不主张记问之学,孔子讲「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那这个默而识之,就不能叫做记问之学,这个识是记忆,但是它这个记忆跟记问之学又不一样。为什么?因为前面有一个默字。默是什么意思?寂默,寂静不动。心是定的,心志于道,安住在道上,止于道上,所以能寂然不动。这是一种禅定的功夫,他才能够对于所学的铭记不忘。为什么?因为他心静下来之后,圣贤的教诲才能映在心中;如果心是动摇的,映不出来。就好像湖水,如果是平静的,外面的这些亭台楼阁、山林映在水里看得很清楚;但是如果是水动摇,风吹起浪,那水就不平静了,映不出来了。不是说圣贤不教你,是我们的心不清净,学不进去。所以,这个默而识之讲究的是修禅定,有定才能有智慧。
然后,还要「学而不厌」,不能够厌倦。「诲人不倦」,自己学,有机会也要跟别人分享,教诲别人。自己学是自利,教别人是利他,学而不厌修的是智慧,诲人不倦修的是福德,福慧双修。你看心是定的,又修福又修慧,这三种,夫子讲,「何有于我哉?」这是他的谦虚,正说明他是往这三个方面努力。这三个方面也是一而三、三而一,不是指三个方向,是同一个修道的方向。这个「何有于我哉」,其实细细去体味,它也不是孔子光谦虚而已,说我自己没有。而是什么?没有我。何有于我哉?没有我了。孔子全心修道,浑然忘我了。所以,何有于我,为什么?前面「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他入道了。入道是什么?无我了。「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就是讲无我,孔子没有我,成圣人了。
无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快乐,法喜充满。你看「学而篇」第一章就说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快乐、喜悦,这个喜悦不是外面来的,不是从物欲享受上得来,是从学道上得来的。学了圣贤教诲,时时的去实习、去力行,这才不亦悦乎。这一句可以说是概括了孔老夫子的整个道法,夫子之道以学字为宗,宗旨是学,所以《论语》开篇第一个字就是学。好学是孔子之道,唯有好学才能成圣人;以习字为趣,学了要用在自己的生活上,在待人处事接物上去实践、去实习。如果学了用不上,那没有用,不会不亦悦乎。所以,学贵力行,力行才快乐。以时字为枢机,枢机是关键,时时、无时无刻不在学,这是关键,不能中断,要长时熏修;一中断,那法喜就停止了。真正好学的,念念不间断,这叫学而时习,时时学、时时习,才有不亦悦乎。这个悦字是受用,因为有这个喜悦,他才有这个动力学,才学无止境、学而不厌,这都是自己所得到的受用。
「有朋自远方来」,这是有人听闻你的道德学问,从远方来向你求教,那你当然非常快乐,乐于跟他分享,诲人不倦。前面是学而不厌,这里是诲人不倦,诲人不倦你得到的是快乐,这也是福报。有一个来就教一个,有一百个来就教一百个,没有人来,没有人来还是不亦悦乎,还是不改其乐。所以他的这个喜悦是内心里自己出来的,乐是从外面来的。如果没有人来,就「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别人不知道你的名,他不来跟你求学,没有关系,绝不会懊恼,这不就是君子吗?君子不求人知,但求天知。所以我们现在在这个小山上静修,在这学习,对孔子说的这个话有体验。你看我们天天学,不亦悦乎?在这儿没几个人,有两个人,咱们就对两个人讲;有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对着摄影机讲,也不亦乐乎。讲的光盘流通出去了,或者放在网上,谁愿意来看,我们也不知道,他来看,好,他能受益;他要没有看,跟我们丝毫没有损伤,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懊恼,也不会停止我们的学习、停止我们的教学,绝不会。我们也来像孔子这样学着做君子,对这个学得快乐,渐渐就有体会了。
孔子最赞叹的颜回,就是因为他能够做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在「子罕第九」,「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这个不惰就是不厌倦。孔子跟颜回讲话,颜回很有悟性,为什么?因为他能默而识之,他的心是定的,所以他有悟性。悟性是从定中来的,不是说记忆力很强,什么都能记住,那叫记问之学。如果心不定的话,就是记问之学,心是定的,就是默而识之。孔子跟他这么一讲,他闻一知十。所以,愈教孔子觉得愈感兴趣,不会厌倦,这就是颜回,颜回一人而已。这个是一般先儒的说法。
蕅益大师有个新解,讲得就非常好。他说,「后一念而方领解,即是惰;先一念而预相迎,亦是惰。如空谷受声,干土受润,大海受雨,明镜受像,随语随纳,不将不迎,方是不惰」。他讲「不惰」这两个字讲得绝了。「后一念而方领解」,老师跟你讲的,你要当下悟入才行。如果你回去再想,一开始听的时候不明白,回去想明白的,这个叫惰,懒惰这个惰。实在讲,回去想的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圣贤的真实义不是靠想就能想得出来的。这是个境界,你要悟入,用真心接受,能悟则悟,悟不到不能去想,愈想愈错。因为什么?圣贤教诲是从不动的真心讲出来的,我们也要用不动的真心默而识之。「先一念而预相迎」,老师还没讲,我们就先在那里思考,老师今天要讲什么东西。预相迎,这是做预备,就是动念,还是妄念,这也是惰。换句话说,起心动念都是惰,那分别执着更是惰,真是「起心便错,动念即乖」。
所以我们用心「如空谷受声」,空谷没有将迎,也没有思考,它不动,它空空如也。在空谷里叫一声,它有响应,这响应也不是它自己要响应的,完全是自然反应。「干土受润」,它马上把水就吸收进去了,这也是自然的。「大海受雨,明镜受像」,我们用心就像明镜一样,一个物体摆在镜前,镜中就有像,拿走,镜中就没有了,干干净净,但是照得清清楚楚。「随语随纳」,随着老师的教诲,这个语言你听了,当下接纳,当下吸收。「不将不迎」,不用去思考,就是懂就懂,不懂也就算了,说白了,就是这样,放下妄念。所以,对圣贤教诲要用这样的真诚心去接受,听讲的时候,你不用去思考,你就专心听,自然明白,这方是不惰。颜回就是这样学,所以他叫好学、善学,就是告诉我们如何来学。
孔子还有对颜回另外一个地方有赞叹,「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这个话是孔子在颜回已经死了以后讲的。颜回很不幸,死得很早,所以他跟别人讲话的时候,谈到他,非常感叹的说,「可惜」。接着就说到他生前用功的情形,「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我只见到他一直往前进,从没有见他停止过,可见得颜回多么好学。
孔子又讲到学习的不同境界,这都是讲圣贤的境界,孔子一生所成就的。「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孔子自己讲,他这一生十五岁的时候就有志向求学了,他的心志就坚定了要学习圣贤,志于道。学到三十岁,「三十而立」,这个立就是所学的学问已经有了根柢,有力了,不会被外面境界所动摇,这是有定力。到四十岁不惑,开智慧了,没有迷惑。遇到事情可以行权方便,所谓无可无不可,就是没有执着、没有成见,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比三十岁境界要高了,三十岁而立之年,他是可就可,不可就不可,很讲究原则,但是不能通权达变;到四十岁,就无可无不可。五十岁而知天命,天的使命,孔子自己知道,他知道这一生来这干什么的。用宋朝张载的话来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圣贤的使命。六十岁,到了耳顺之年。耳顺,用郑康成的批注说,「耳顺,闻其言而知其微旨也」,微旨就是他没说出来的意思,你听他一讲话,马上知道他的意思、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心通。这是耳顺的境界,没有障碍了。「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到七十岁,能够随心所欲,但是又不踰越法度,不违背规矩,所谓自然合法,起心动念不离乎道,这就是圣贤的境界。明朝的大儒顾宪成讲过,「这章书,是夫子一生年谱,亦是千古作圣妙诀」。孔子是这么走过来的,给我们做示现。你要是看他怎么走过来的,就是一个学字。十五有志于学,一直学到最后,成圣成贤。所以,孔夫子之道就是以学字为宗旨,一直学到底,到入圣贤境界而后止,这个要学。
《弟子规》讲的,「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就是讲学贵在力行。实际上,学的这些内容就是行的内容。《论语.学而第一篇》有很多关于学的开示,其中有一章,「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子夏在这里讲,他讲的这个学,实际上就是行,讲的五伦的学问。五伦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五种关系,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这每个人都有的。所以,人无伦外之人,学无伦外之学,学的就是做人,人伦之学是超越时空的,古今中外都要学。
第一个讲夫妇,「贤贤易色」。第一个贤是动词,当贵重来讲;第二个贤是名词,是贤德,就是以贤德为重、为贵。易色这个第一个字易是轻,色是美色,以美色为轻。重德不重色,这讲夫妇一伦,夫妇乃人伦之始,所以先讲夫妇。然后讲父子,「事父母能竭其力」,尽力孝敬父母,为人子,止于孝。「事君能致其身」,这是讲到的君臣之道。君是领导,大的来讲是一个国家的领导,小的,我们一个团体的领导,都要做到致其身,就是尽心尽力、忠于职守、先公后私,这就是致其身。最后一个是讲交友,「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交朋友要讲究信用,诚实无欺,这个就是交友。这里讲到这四条,其实也包括兄弟,兄弟含在事父母,因为「兄弟睦,孝在中」,所以这个就是五伦之学,这是学之根本。原来学文就是力行,学了,最后你要懂得五伦之学,你就会做人了;如果学了不会做人,那等于没学。所以学以致用重要。
我们再看「子路第十三篇」下面一条,这是《论语》讲的,「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孔子讲的读《诗经》,读诗三百,《诗经》三百零五篇。读《诗经》,自然就懂得政事,这里面讲了很多政事的道理,读了《诗》,应该会办政治、办外交。但是孔子在这里讲,如果一个人读了《诗》,就学文了(读《诗》是一个代表,这里可以广泛的指学一切圣贤的道理),你「授之以政」,你把这个政事交给他,他不能通达;派他出使外国,「四方」就是国外,「不能专对」,他在辞令方面对的不好,不懂得外交言辞。虽然读经读得多,又有什么用?这个「奚以」,奚字是何,以当用字讲,又何用?换句话说,学没有致用。我们读圣贤的教诲,要能用。用是用在哪里?用在你敦五伦、尽十义。你能够把人伦学问学好了,你能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完美的人,这就是圣贤。不是说让你离开生活,去搞什么圣贤学问,错了。圣贤学问就在你的生活、工作、起居、饮食当中,你做一个明白人就行了。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只力行,不学文,不行。在《论语.颜渊第十二》有这么一章,「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棘子成是一位大夫,他所学的跟孔子这个学问有所不同,所以他提出这样的观点说:君子有良好的质量就可以了,何必还要学文?结果子贡回答他说,「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鞹,犹犬羊之鞹」。子贡是学孔子的学说,讲求「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所以子贡在这讲,夫子就是您(棘子成),您所说的这个君子,说成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话说出口了,四匹马的马车都追不回来。这是你这样说,很可惜。然后子贡就针对棘子成的话来说,「文犹质也,质犹文也」,文和质不是两个,是一个,是一不是二。棘子成把文和质分开成二,所以要质就行,不要文了。底下他举了一个比喻,「虎豹之鞹」,这个鞹就是扒了毛的皮叫鞹,把毛拔了,虎豹的皮跟犬羊的皮就没有两样,就是有毛的时候才能辨别。虎豹的皮毛当然是很名贵,犬羊的皮毛就没那么名贵。换句话说,君子跟普通一般的小人不一样,就在于他的文。文和质又是相应的,有这样的质才有这样的文,有这样的文就有这样的质,所以缺一不可,不能把文和质看成两桩事。所以,才讲究力行跟学文并重,而学是整个圣贤之道的宗旨。
孔子一生就是好学成就的,他懂得。他在《论语》中说过,「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他说他自己曾经整天不吃饭,整夜不睡觉,在那里独自寻思,但是毫无收益,还不如好好的来读书,学习圣贤的教诲。光是思而不学,「任己见,昧理真」,那真的不如好好的去学。
孔子又说,「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说的是有这么一个小地方,有十户人家居住,这一个小小区很小,十户人家几十人,必定有像孔子那样忠信之人。忠信是质,这质量很不错的人也有,跟孔子那个质地一样的。但是他不能成为孔子,原因在哪里?他不如孔子好学。丘,就是孔子的名,他自称。所以忠信虽同,这质虽同,但是没学文就不能成为圣人。所以,说明孔子是人人都能够成就的,只要好学就行,学而识之,学而得之,不学就不能成。说得再深刻一点,我们的本性跟孔子、孟子、尧舜禹汤这些圣人无二无别,都是「人之初,性本善」,只是他们在学,所以能够把污染的习性去除。「性相近,习相远」,把习性去除了,让本性彰显,他就成圣人。我们不能学,不能够用圣贤教诲来规范自己的行为,纵容自己的习性,所以最后就不能成为圣贤,就这么个道理。
在儒家来讲,文包括诗、礼、乐等等,这都属于文化。孔子讲,「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是讲《诗经》,诗是言志向,志向是志于道,这《诗经》里面所讲的就是道,从伦常之道到《中庸》率性之道。性是无相的,有相的就是伦常,都是一个道,从这里来发起志向。「立于礼」,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言行,没有礼就不能立,就不能立足,处处碰壁。「成于乐」,乐是音乐,用音乐来成就自己的圣德,以乐来养心。好的音乐,那是什么?跟天地是和谐的,所以乐叫「天地之和」,使人与天地能够融合为一。所以这诗、礼、乐三个都是圣人之学的基本修养,儒家弟子共同的学科,我们都要学。这个音乐当然不是现在所说的流行音乐。说老实话,真正的那些圣人的音乐都失传了。在佛门里面的梵呗还有点像,它能使人宁静,使人心和谐。那诗和礼,这些经典,我们要认真的学。
今天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一下。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八集) 2011/6/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8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我们刚才就讲到,余力学文,要力行跟学文并重,光力行而不学文,就「任己见,昧理真」。人能成就圣贤,唯有靠好学。
在《论语.阳货第十七篇》有这么一章,「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这是孔子对子路的一段教诲。孔子叫着子路的名,由就是仲由,说你,女就是你的意思,你听过六言六蔽吗?这个六言六蔽应该是古时候的一个成语,孔子在这里问子路。子路回答说没有,未也,没听说过。然后孔子就对他说,居,就是你坐下,我告诉你。底下就是孔子讲六言六蔽,非常的重要。我们来看经文,「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这六言六蔽可以说对我们修身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第一个讲好仁不好学,就是这个人很爱好行仁,他很想行仁,可是他不好学,不能够学习圣贤的教诲,他就不能够通达事理,不能够裁度、用中,所以很难做到恰到好处,反而会愚昧。这个蔽就是障碍的意思,覆障,换句话说,这个弊病就是愚昧。第二个,好知不好学。知是智慧,喜好智慧的人往往会容易耍小聪明。因为他不好学,他爱表现,而往往不顾及道德的规范,所以他的弊病是放荡而没有操守。第三,好信不好学。这个人很喜欢讲求信用,但是因为不好学,也是不懂得度数,往往他讲求的信用不合宜,这个弊病就会贼害自己。在古注上曾经引了这么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很讲求信用的人叫尾生,他跟一个女子约会在桥下,结果那个女子不知因为什么事没来。后来洪水来了,可是尾生守信,等不到这女子来他不走,结果就抱着桥柱淹死在水里了。这就是什么?不合宜的信用,反而贼害了自己。第一个不合宜的,他跟一个女子约会在桥下,这就不合宜了;第二个,见洪水来了,可以通权达变离开,不至于说一定要死守在桥脚下,所以这种信就不足取了。
第四个,好直不好学。直就是正直,本来是一种美德,但是因为不好学,也是不能够通权达变,不符合中道,所以他的弊病是绞。绞,马融的批注是刺的意思,就是好讥刺人、讽刺人来显出自己的正直。有些人,所谓很正直的人,他很爱挑人家的毛病,说人家的这些错误,批评人,显得自己正直,这也是失了正直的本意。第五个,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如果是很勇敢,但是因为不好学,则不知宜,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应该做的还勇于去做,这就是乱了。好刚不好学,最后一个,这个刚是从寡欲上来讲,所谓无欲则刚,刚强、寡欲,本来是很好,但是因为不好学,偏了。偏了之后他的弊病是狂,跟别人格格不入,跟人家会常常起抵触、冲突。
孔子讲的这个六言六蔽,六言就是讲仁、智、信、直、勇、刚这六个方面,这是道德,好的;可是因为不好学,就是「任己见,昧理真」,就走偏了,失了中道,就产生弊病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学多么重要。孔子一生就是好学,所以他的智仁勇这些种种德行才是实在的,实德。如果不好学,这个六言,仁、智、信、直、勇、刚都是虚名,不实在了。如果只有虚名,就反而是实病,就是蔽。我们一定一生不能离开圣贤的教诲,这一生才可以平平安安成就。
再来,我们看孔子又有一段开示,这是在「季氏第十六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孔子把人的资质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人「生而知之」,这个人就不是普通人,天才,或者说再来人,一生下来他就知道事理,这种人是上等人,上等根性;第二等人,次一等的「学而知之」,普罗大众都是这样,他生下来不知道,就是不学不知道,学了才知道;第三等是「困而学之」,不愿意学,不好学的,他一定会出现很多困难、挫折,因为他自以为是,「任己见,昧理真」,所以会产生很多不幸。困,有所不通,碰壁了,然后回头来学,发愤求学,也能成功,这是又次一等的人。毕竟他有学,有学他就能成就。最怕的是不学的,「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他不学一定会遇到困境,遇到困境还不肯学,这个人就是没救了。这个民就是讲这种人,为下,下民根性,这是什么?陋劣到极点。从这里,孔子等于激发我们,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根性,只要肯学就行,这是激发我们求学。不肯求学便是下民,肯求学就不是下民。随着你不断的学习,你的根性不断的提升,你最后能够成为上等根性的人,成为圣人。
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章,「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子夏,孔子的弟子,文学他是第一。在这里他说到,博学而笃志,博学是广泛的学,博闻强记,学得也很认真。笃志有多种的讲法,根据朱熹朱夫子的说法,就是坚守自己的志趣。杨伯峻先生有一个《论语译注》,也是讲这个意思,志于学,他坚守志向,学而不厌。切问而近思,切就是急切的、恳切的来请问师友,遇到疑难的地方,「就人问,求确义」。近思是自己所学的要细细思惟里面的义理,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要去细思、慎思,仁就在其中了。所以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当然后面还要加上一个笃行,这跟《中庸》里面讲到的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一样,你能够这么做,仁就在其中。所谓「力行近乎仁」,你这样叫力行,在好学当中力行。
学习的方法,一般来讲我们都是要读书、读经典。《弟子规》上也讲怎么个读法,「读书法,有三到,心眼口,信皆要」。这最重要的就是专注,心、眼、口三到。我们读一本书的时候,心要在这个书本的文字上,好好边读边理解、思惟其中的义理,眼睛要看着这个书的文字,口里念着,这是摄住自己六根里面的三个根。眼耳鼻舌身意,眼是眼根,口是舌根,心是意根,把三根摄住了,六根都摄住,自然耳朵也不会去听外面的声音。千万不要读书读着读着,外面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又出去外面看看,这是不专注;闻到什么香味,哪家炒菜好香,多闻几下,鼻根就跑了。起居坐卧,我们的身体不追求触觉感受,睡的床不需要睡得很舒服柔软,居无求安;坐的凳子,只要能够让我们坐正就行了。所以,眼耳鼻舌身意全部都摄住,都摄六根,这样来读书,怎么能读不好?能够这样专注,这是定,有了定就能开智慧,书里面的意思才懂。往往圣贤的经典都意在言外,不能只从字面上去体会,那往往只是表层皮毛,要在清净心中去领纳,这就是默而识之的意思。
孔子确实读书、学习非常专注。譬如说他学音乐,在「述而第七篇」我们看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孔子在齐国的时候,他听闻到韶乐。韶乐是舜王所造的音乐,这是圣人的音乐,是圣人的心声。孔子在齐国学韶乐,学进去之后废寝忘餐,三月不知肉味,忘记了肉味,也就是忘记了任何的衣食享受,全心投入,所以他能够入到舜的境界里。因此他说,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不图是想不到,真想不到这韶乐之美盛能够到达这样的地步!他真是成于乐,成就了。这是都摄六根,「心眼口,信皆要」做到了。
求学,我们要很注意我们的目标。目标不是为了名利、富贵,也不是为了向人夸耀自己有学问,而是真正自己能够成就圣贤之道。在《论语》里面,孔子有一句感叹的话说,「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古就是古时候,古时候求学的人,是拿所求的学问在自己身上去落实,修养自己;现在的人,他拿着所学的学问向别人去显示,好像自己很高明,而自己又不肯去实行。尤其是学传统文化,真有这一类人,他能够在别人面前讲得头头是道,可是自己没有真正得到受用。所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他这个喜悦得不到,他是不亦烦恼乎,不亦苦乎!这就是什么?他目标错了,方向错了。他学,为名利而学,增长的是烦恼,不是智慧。
我们学习《论语》、学习《弟子规》这些传统的圣哲经典,方向一定要定得清楚。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我们拿圣贤教诲来要求自己,不要去要求别人。你要是要求别人就是为人了,一定会跟别人起冲突。人家会说,你为什么不用这个要求自己,为什么你要要求我?他不服。所以只要求自己就好了,绝不要求别人。这样读书,愈读愈快乐。读书,《弟子规》又讲「方读此,勿慕彼,此未终,彼勿起」,这也是很重要的开示。学习有一个原则,这个原则就是一门深入,不要夹杂。我读这本书,不要羡慕那本书,这本书没读完,不要去读那本书,不要同时读很多书,学很多门,这心是不定的。学了,最多是得到一些皮毛常识,得不到智能,智能是从定中修来的。所以学习要一门一门的学,不要同时开很多门。
现在学校刚好跟古时候的学习原则倒过来,现在小学就开很多课程,学生每天都背着大书包,因为每天上的课不一样,早上第一节课语文,第二节课数学,第三节课是英语,然后第四堂课是自然等等。小孩刚学完第一个钟点的课,还没来得及消化,马上又去学新的知识,拼命往里面填鸭式的装,搞得头脑跟浆糊一样。学到最后什么都没学好,胡里胡涂,就是为了应付考试,考完试什么都忘光了,这学不到真东西,所以应该一门一门的学。我们老恩师提倡应该做一个试验,譬如我们小学要求考六门课,一般是六门每一年同时开课。如果能改一改,我一年只学一门课,这一门六年的内容我这一年全部学完,然后第二年学另外一门课。同一时间学一门,「此未终,彼勿起」,这样孩子学得就轻松、不乱,而且他心是专的、定的,他能触类旁通。
在《论语.公冶长第五》我们看到,「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子路也是这样学法,「此未终,彼勿起」,肯定孔子也是这样教导他们的。当他求学听到一个学问,他立刻就把这个学问用在自己的生活上,去实行。如果还没有来得及实行,子路说,他唯恐有闻,唯恐又听闻新的学问。这是他循序渐进,学得很扎实,不贪多。一开始搞广学多闻,心就乱了。所以子路能够这样的学法,他才能够登堂,只是没入室而已,入室的是颜回。升堂这个地位也不错了,贤人,再努力一点,他就能入室了。
用现在我们普通学校的学法,同时开多门,此未终彼便起,这个学法恐怕学一百年都没到升堂地位,甚至可能圣贤之门都未必能入。因为什么?方向搞错了。你看《三字经》上讲,「教之道,贵以专」,专而不杂,这是教学的方法。自古以来几千年,人都是这样成就的。现在改革了,新的所谓西方的这种教学方法就很难学成功,尤其是学圣贤心性的学问。你说我如果这样专,我不是学的知识面很窄了?不是。你能专,专到一定程度你心定了,开智慧了。开智能就能够触类旁通,一门通就门门通,其它的不用学就通。为什么?因为你通到自性了,通到这个本体上,有清净心了,其它的学问一接触就明了了。
《论语.为政第二》,「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个温故,一般讲温习,温习已经学的学问,而再去学新的学问。当然这个学法肯定是一门一门的学,「此未终,彼勿起」,这样的人就能够为人师,这一般的说法,很多古注是这么说。但是这好像又跟孔子讲的「记问之学,不可以为人师」相矛盾。温习旧知识,吸收新知识,这不就是记问之学吗,为什么又可以为人师,做人的老师?这个「温故」有更深的说法。要是看蕅益大师的批注和江谦先生的补注你就明白了,他讲这个温故是什么?观心叫温故。心是宇宙万事万物的本体,你能明心,就能够明白宇宙一切事理了。故,不变叫故,真心是不变的,本不动摇,而且人人本有。你能够明自己的心,你就得到宇宙不变之体,然后你能知新,知新是什么?随缘妙用。用这个真心应对一切事事物物,随缘来帮助一切众生,这叫温故而知新,知新是用,温故是讲体。这种人才叫可以为人师,不是到这个地步,就是明心见性的地步,岂敢为人师?
孟子讲得好,「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没有当老师的资格,却想当人家老师,这就是人的大患、患难。人家称我锺老师,这老师两个字不敢当,知道自己没资格,自己是学生。为什么?没明心,没见性,没开智慧,岂能做人师?从这里可以看到,圣贤的学问,目标最后通到自性。而要学,最好的方便就是「一门深入,长时熏修」,通到自性你就开悟了。开悟了之后,你能够通达一切法,这时候你真的可以做人天师。「教之道,贵以专」的说法,孔子所传,也是圣人的方法。
在《论语》又有一处,我们看到在「子罕第九篇」,「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大宰是一个官职的名称,这个不念大,念太,通太,加一点的。有一个人是当太宰这个官的,他问子贡,夫子是圣人吗?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的才能?孔子确实六艺都精通,礼乐射御书数都通。子贡回答说,「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贡回答得有点含糊其辞,孔子本来是天所成就的大圣人,而又多能。他的意思,把多能跟圣人连在一起讲,但是好像又是两桩事。圣人,孔子是圣人,又多能,加上他又是多能。但是他没有真正回答孔子为什么多能。孔子听到之后就解释说,子闻之曰,听到他们的话就说,大宰知我乎?大宰知不知道我的情况?吾少也贱,他说我小时候贫贱,所以必须要谋生,因此多能鄙事,鄙事是小事,平常的小事做得很多,所以学了很多能力。但是这些能力跟你修道、成圣成贤、治国平天下没有多大关系。孔子讲,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君子、圣人都不例外,需不需要去多能鄙事,要学很多很多的能力才能够成为君子和圣人?孔子说得很肯定,不多也,不用,不用学很多,你一样能成为圣人。换句话说,成君子、成圣人不是靠多能而成就,不是学得多就能成就,不用学多,成圣人跟你学得多或少没有关系。
在中国历史上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你看惠能是什么都不会,他不识字,没读过书,没学过任何的经典,可是他在五祖会下,听他讲一次法就大彻大悟,就得到五祖的衣钵,就成佛作祖,大圣人!惠能多乎哉?不多也,他没有学什么。什么都没学,他何以成为圣人?因为他放下了。放下什么?妄想、分别、执着,他就成为圣人。这跟你学得多、学得少没关系。你学得多,你放下,也能成圣人;学得少或者不学,放下,也能成为圣人。释迦牟尼佛学得很多,他十九岁出家,遍访明师,印度当时是有九十六种外道,他都走访、都学习,博学多闻。最后他在菩提树下一切放下,就开悟成佛了,他是学了的。没学的,惠能大师,他放下了,也开悟成佛了,他们的境界是一样的。
孔子在这里给我们点出来,我们想做圣人,不是靠多学鄙事、多学才艺能达到的,最重要的是你能放得下。所以好学实际上就是放下,放下才叫修道。你要是放不下,你得学经典,通过学习这些教理,你能够不断的开悟,就是明白,然后渐渐你能放下。
孔子又说过,「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孔子叫着子贡的名,赐,你过来,我跟你讲。女就是你,你以为我为多学而识之的吗?这个识就是记忆的意思(孔子讲过默而识之),没有让你多学而识之。多学而识之就是记问之学,那只是学知识,不是智能。因为子贡也是挺好学的,所以孔子在这里开示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成就是因为学得很多很多,记得很多很多?子贡就说,「对曰」,回答说,「然,非与?」子贡真的就以为是这样,他就反问,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底下孔子就说,「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否定了,说他不是多学而识之,不是靠学很多很多。孔子是很有才华、很有能力,他自己是说小的时候学的。你要是不学,也一样可以,这跟学不学没关系。为什么?予一以贯之。这跟孔子告诉曾子「吾道一以贯之」,说的是同样的话。曾子理解孔子的一以贯之是讲忠恕,「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实际上,你说忠恕也对,但是不能够完全只说是忠恕,忠恕是代表真心本性里面的性德。一以贯之这个一是一心,一心以贯之,一心就是真心,真心里面没有妄念。换句话说,夫子修道是把妄念排除。他自己讲的,到「空空如也」、「吾有知乎哉?」他自己没有知,空空如也,这心地不留一物,这是一心。一心就能贯通了,贯通什么?贯通宇宙一切事理、一切万物,因为万事万物无不从这个真心里变现的。你能明此心、见此性,你就通达一切事理了。
怎么才能够明此心、见此性?必须要放下,把内心的妄念放下,做到空空如也。如果说你学得很多很多,你不肯放下,这些所学的变成你的知识,你知得很多,可是你有所知,就有所不知。孔子说,我自己无知。无知则无所不知,这就是一以贯之。等你到了一心,你贯通了,你无所不知,你就多能了,无所不能。圣人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因为从无知、无能中得来的。大家去体会,这个意思很妙。所以,孔子生怕子贡方向搞错了,以为就是搞很多很多的知识、常识就能够成为圣人,错了。确实圣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不是从多学而识之中得来。这给我们把谜底揭开来了,最好是什么?学一门。譬如说你就学《论语》,《论语》我反复的学,我学一辈子,我一样能够入孔子的境界,千万别搞杂了。等到你贯通了,你成圣人了,你还是示现学一门,教导后学。虽然你有能力搞多门,你能门门都通,但是你还是示现搞一门,这是你的慈悲,这是你诲人不倦,你学而不厌。
《弟子规》上又讲,「宽为限,紧用功,工夫到,滞塞通」。学问要以宽为限,不要急于求成。但是用功要用得紧、要努力,工夫到了,滞塞就通,所有的难点、疑点都打开了,最后一直通到自性,你明心见性了。为什么要紧用功?因为我们的光阴有限。在《论语》中讲,「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后生是二十岁以前的年轻人,可畏就是不可轻视他。焉知,怎么知道来者之不如今,就是将来这些人不如我们?今者就是我们这些人,四十、五十,到了四十岁或五十岁,如果说学问、事业还没有什么成就,这个人就不可畏了。换句话说,学习真的要靠年轻,而且要紧用功,要努力求学。年轻学东西快,记性、悟性都好,年纪愈大就愈困难了。
当然,虽然困难仍然要好学。孔子讲,「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活到老,学到老。不通,一定要学,学到通为止,孔子就是这样示现的。孔子晚年得到《易经》,他就是发愤去读。他说,「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假使上天能够再给我几年寿命,多少年?他举了一个数字,五年、十年,这不是说五十岁才学《易》。根据《史记》记载,「孔子世家」里面讲的,他应该是晚年学《易》。他说如果能再给我五年或十年来学《易经》,我可以没有大的过错了。这就是圣人,你看一直到老都勤学不辍,我们应当学习。真正学到最后,工夫到,滞塞就通,最后也能够明心见性,见性了就无所不通。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九集) 2011/6/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讲到「余力学文」,这是《弟子规》最后一部分。这里面不仅教诲我们要力行与学文并重,而且还开示我们许多学习的方法,对我们求学有很大的帮助。今天我们来看《弟子规》这一句,「心有疑,随札记,就人问,求确义」。在求学过程中,在研读经典的时候,难免会出现疑问。有疑问就需要马上把它记下来,不能够马虎过去,等到有缘分,能够向有学问的人、擅长这方面知识的人去请问、求解,把这个意思搞明白。这是一个认真的学习态度,不能够对学习上的疑惑蒙混过关,这样不行。
在《论语.为政第二》有一章,「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孔子在这里教诲子路,他叫着子路的名字仲由,诲女就是教你。孔子叫着子路说,我教你,你能知道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如果你知道,就说知道;如果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就是智者。最后一个知念知(音智),智慧的智。孔子教子路要有认真的、诚实的修学态度,不可以强不知以为知;甚至别人问起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还胡乱的说,就大错特错了。求学必须要有一个诚敬心,「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我们想求到真知,必须要从这个诚敬心求。实在讲,这个真知不是单指知识,它也包括智能。每个人本心本来具足智慧,每个人的本能都是无所不知,只是我们现在因为有妄念,障碍了我们的真知。妄念是因为妄心作用,我们想要得到真知,必须去除妄心,怎么能打妄语?不知还说知,这就是妄语。如果自己没到达这个境界,譬如说自己还没有做到贤人或者圣人,自以为做到了,还说自己做到了,叫大妄语,这个罪业就重了。所以这是孔子教我们,不怕不知,而怕强不知以为知。
孔子在《论语.为政篇》还有一章讲到「子张学干禄」,孔子的弟子子张要学习干禄。这个干禄就是得到俸禄,谋求这样的一个职位,意思就是说怎样从事政治。「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孔子就教导子张,你怎样得到干禄,你的职位。普遍来讲,你怎么样得到福报。
首先第一个,多闻阙疑。多闻就是博学,要努力的学习。阙疑,阙当空字讲,就是有疑惑的部分空出来,不要妄加论断,意思就是说要存疑,不可以强不知以为知。慎言其余,其余的就是没有疑惑的,没有疑惑的虽然是可以说,但是也要谨慎的说,不可以随便说,要说得恰到好处,这样就寡尤,尤就是过错,就比较少过失了。多见阙殆,这个见是指所见到的事情,很多事情我们见到了,未必见到真相,可能是个假相,这里就讲阙殆。殆,古注上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讲不安、危险的意思,第二种是疑惑。这两个合在一起讲也行,就是见到有危险的事情,使得我们心不安的,或者是有疑虑的事情,就是自己不敢肯定的事情,就要阙而不行,就不要马上做,做了可能真的就导致危险,或者是会出现错误。慎行其余,就是对没有疑惑的事、没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可以去行,但是也要谨慎的行,依中道而行,做得恰到好处,则寡悔,这样后悔就少了。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我们的言语少过失,我们的行事又少后悔,就是比较没错误,这就是禄位在其中了。换句话说,你就有这个素质办政事,这也是你有福报。所以,孔子教人从求学到修身、到为政,都要抓住一个慎字,谨慎。
好学也表现在勤于请教,不耻下问。在《论语.公冶长篇第五》,「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孔文子是卫国的大夫,叫孔圉,他生前也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但是死后却得了一个谥号叫文,这是一个很好的谥号,是一个尊称。子贡认为孔圉,此人的人品不足为道,为什么能够得到文这个谥号?所以他就问孔子,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古时候给人谥号都有个规矩,就是有一个说法的,不能随便起的。孔子就为子贡解释为什么孔文子得到文这个谥号。他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两条就让他有资格称为文了。敏就是敏捷,求学非常敏捷、勤学;不耻下问是他能够向比自己地位低,甚至智慧低、年龄低的人请问。一般人觉得下问是可耻的,但是孔文子能够不以为耻,从这里可以看到他确实是很好学。所以孔子就在这一点上赞叹孔文子,其它不好的方面不谈了,隐恶扬善,这也是教给学生存心要厚道。可见得一个人能不耻下问、敏而好学,他就有所成就。孔子本人更是如此。
《论语.八佾第三篇》,「子入大庙,每事问」。孔子入太庙的时候,太庙是供奉祖先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祭祀的物品、器具等等,孔子对于每一个地方这些器具该怎么摆,有什么讲究,都虚心向别人请教,就每事问。结果有人就说孔子不懂礼,在太庙里面为什么还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这个或曰,是有人在旁边讥嫌他说,孰谓就是谁说,鄹人之子(孔子的父亲曾经在鄹邑这个地方做过宰官,所以孔子被人称为鄹人之子)就是孔子,谁说孔子知道礼?孔子本身是最讲究礼仪的,结果现在被人这么讥嫌。别人为什么会这样批评?就说孔子入太庙每事问。大概他们认为孔子对太庙里的这些礼都不懂,所以他才去问。当然孔子不以为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道的就应该问。所以孔子怎么说?「子闻之,曰:是礼也」。孔子听到别人这个批评,心里很坦然,他说这就是礼,就是每事问也是礼。为什么?因为在太庙里面,确实它的礼仪是有复杂的地方,祭器该怎么摆,都不能够错误。错误了,就是对祖先的失敬,就不能够感格祖先之神。所以孔子进到太庙里,认认真真的事事请教,正是表示他对于祖先的恭敬。等他学会了,他也就能够主持太庙的祭祀了。不学怎么会?所以这就是礼,不知道就要问,不能够装着都知道。所以孔子是心地正直无曲,从这里可以看到。
在《论语》里面,「入大庙,每事问」出现过两次,可见得当时门人对孔子的这个行为印象很深,记录了两次。当然每事问,确实,不是说自己就不去学,光靠问人就行了,偷懒、不肯自己去钻研,这也不对。一定是什么?自己在钻研之后,找不出答案,通过努力不能解决的问题,这才能够问,不能够靠问别人来代替自己钻研。所以问都要知道应该在什么情况下问,但是最好是要在经过苦学一段后,不能够通达才去请问,由老师一点就通了。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子贡曾经向孔子请问过问题。子贡也是一位勤学的人,在这里给我们做一个好榜样,得到了孔子的赞叹。这是在「学而第一篇」,「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这是子贡通过一段学习之后得了一个心得,他来问孔子。他说,如果贫贱的人没有谄曲心,富贵的人没有骄慢心,这样如何?大概子贡已经达到这样的水平了。子贡是个很富贵的人,家里财富很多,但是他没有骄傲,没有过着纨裤子弟的日子,他来向孔子求学也是难能可贵。所以他问孔子这样的境界怎么样?我们看孔子回答,「子曰:可也」。还行,言下之意是虽然还行,但是还不够。底下说,「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不如贫穷而能够乐道,他这个乐是乐于道中,像颜回不改其乐,那是乐道;还有富而好礼,富贵的人能够爱好礼仪。换句话说,他能以恭敬待人,即使是对贫贱的人,一样用礼来对待,这就比不骄要更好,贫而乐就比贫而无谄要更好。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这只是什么?他能够自守,在这个贫、富的境界上,他能够不堕落,但是他还没有超越贫富之外,他处在二法,没有归成一法。到贫而乐、富而好礼,他就忘了富贵,超越贫富了。处贫贱当中忘了贫贱,处富贵的时候忘了富贵,富贵与贫贱不二,始终乐道,始终是恭敬对待一切人。
子贡听了之后他有悟处,立刻就想起他曾经学过《诗经》的一首,他引用了《诗经.卫风.淇奥篇》两句诗来问孔子,「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诗经》这里是讲做骨角器的人,用骨头、用角做一些器皿、一些工艺品,要切这个骨,磋这个骨,切之、磋之;还有做玉石器具的,对玉要琢它、磨它,才能够精益求精,这是《诗经》里面讲的话。子贡就说,其斯之谓与?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夫子讲到的意思?这是子贡的领会。我们再看孔子怎么说,「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孔子听到子贡的这个汇报,心里觉得很高兴。高兴表达得很含蓄,看到这个学生这么有领悟力、这么聪颖, |
|
|
|
|
|
|
|
所以就给他一个评价。赐也,叫着他的名字端木赐,从今天开始我可以跟你谈《诗》了。读诗要能够体会言外之意,这才有读诗的悟性,不能够死在诗句下,要懂得触类旁通。子贡做到了,你看当孔子告诉子贡贫而乐、富而好礼,比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要更好,这是什么?提升子贡的境界,不能让子贡满足于他原有的境界,继续给他切、磋、琢、磨。子贡马上就能够引用《诗经》这个话,而且他知道孔子在提升他,所以他就用这个诗来表达他的领悟,对孔子意思的领悟。
孔子就称许他,告诸往,而知来者。这个诸是之,告之往,往就是我给你说出来的东西,我告诉你一部分,你马上能够知道另一部分,来者是还没有说出的。子贡「心有疑,随札记,就人问,求确义」,向孔子请教,但是他是真正通过认真学习之后领悟的。如果他没有通过认真学习,他不可能做到告诸往而知来者。告诉他,他对孔子说的未必都能完全理解,更何况还举一反三?所以勤学好问,勤学基础上加好问,这才能学得快;如果不学,光好问,就叫贫嘴了,学不到什么东西,因为什么?没有诚敬心。没有诚敬心,说老实话悟性也就没有了,悟性是从诚敬心中得来的。
除了子贡好问,当然更有颜回也是不耻下问,颜回比子贡更好学。我们看到「泰伯第八」,曾子有对他的一段评论。「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这里讲的就是颜回,根据古注的批注,确定这是讲颜回。曾子在这里说,以能问于不能,自己有才能,却去向没有才能的人请问,这叫不耻下问;以多问于寡,自己的见识多,却去问比自己见识少的人,这是颜回的谦卑好学。有若无,他有见识、有学问,而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好像没有一样;实若虚,他有实际的道德学问,而自己觉得好像虚无的,没有一点傲慢心。犯而不校,人家无故侵犯他,他不报复。这个校,马融批注说是计较,包咸说是报复,报复比计较更厉害了,程度上有不同,但是意思应该是不冲突。这个难能可贵,他有很大的度量。
为什么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是志于道,立志求道,其它的都不放在心上。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与不能,自己完全空掉,没有什么多、少的分别,自己也空掉。能与不能,多与寡,有、无,实、虚,这都是二法,都有高下心。颜回平等了,一味,所以在他分上自然看一切人都平等。见一切人平等,自己又谦卑,看一切人都是圣贤,唯有自己是凡夫,所以他眼中没有对立。别人来冒犯他,他也不会计较,更不会报复。为什么?他真的内心中没有对立了,真正入圣贤的境界了。他内心里面安住在这样的境界当中,时间久了就开悟了。开悟的人就是圣人,圣人见一切人都是圣人,因为他看到人的本性跟圣人无二无别,所以他对一切人平等恭敬,而没有丝毫对立。犯,你要冒犯他,他都不会计较,内心里真的一丝毫对立冲突都没有了。这是曾子赞叹颜回。
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这个吾友就是讲曾子的同学、朋友,昔者是因为颜回已经去世了,所以叫昔,过去,他过去是如此实行。所以真的,孔子弟子当中唯有颜回一人被孔子称为好学,从曾子的评论当中我们也能够赞同,入这个境界非同小可。所以「就人问,求确义」正是帮我们把我慢、我执打破,谦虚好学,用这个来断烦恼、求智慧。
《弟子规》又讲到,「房室清,墙壁净,几案洁,笔砚正」。这是讲我们居住的环境,我们的房间要清洁,墙壁要干净,我们的几案,就是桌子、案头都要整洁,笔墨纸砚这些文具都要摆得很正,不能乱。这是为自己营造一个良好整齐的读书环境,对自己钻研学问是有帮助的。而实在讲,能够整理好环境,正是整理自己内心的做法,心境不二。环境就是内心的反应,所谓境随心转,你有什么样的心就有什么样的境。你的心清净,环境就清净,你的心是整洁的,环境也整洁。为什么《弟子规》要强调这些细节?都是修我们的心,而心修好了,环境自然就会好。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子罕第九」有一章,「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孔子有一次准备要迁居到九夷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没办法考证是哪里,但是也没关系,这里的意思最主要是表达什么?我们看,或曰,有人就跟孔子讲,那个地方很鄙陋,可能是不开化的,没有文化、没有礼仪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居住?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这是重点。孔子讲,君子居住在那里,哪里还会有鄙陋?这个话很有味道。君子的心不鄙陋,所以居住在哪里,哪里就不会鄙陋。即使是原来它鄙陋,但是君子到那里一住,就能把那个环境变过来。他自己注重礼仪、修养、德行,就能感化那个地方的人,教化那里的人群。所以,原来没有文化的就变得有文化了,不讲礼仪的也就变得讲礼仪了,何陋之有?我们学儒就要学孔子这一分存心,存心于改善世道,不能只想着独善其身,应该兼善天下。这是大乘,不是小乘,小乘只想自己,大乘不仅要觉悟自己,还要觉悟别人。
李炳老先生《论语讲要》里面举了一个例子,讲的是箕子,这是商朝末年最后一个天子商纣王的叔父,箕子。当时他看到纣王无道,就离开了。到了哪里?到了现在的朝鲜。当时的朝鲜是非常落后,真的是不开化的地方。但是箕子到了朝鲜,教化当地的人,移风易俗,建立了东方君子国,把中原商朝的礼仪和制度带到了朝鲜半岛,所以在历史上称为是箕子朝鲜,在周朝就封那个国度叫箕子朝鲜国。所以朝鲜其实也是中华文化,早在殷商末年就起源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箕子是君子,到了那个地方,把那个地方的民风改善了。
我们再看《弟子规》文里面又说到,「墨磨偏,心不端,字不敬,心先病。列典籍,有定处,读看毕,还原处。虽有急,卷束齐,有缺坏,就补之」。这些都是讲的很细的一些事情,可是里面有大道理。我们读书、写字,都要有恭敬心。磨墨要专心的磨,恭恭敬敬的磨,不能磨偏了。如果是稍微不留神,你这个念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手在动,心不在焉,墨就被磨偏了,这是心不端了,心就不正了,有妄念就不正。写字如果不恭敬,心也病了。为什么?没有恭敬心就是病。我们书本要放置得整齐有定处,书架都要排列得整齐。我们拿出来的书看完了,还到原处,不能随便乱放。即使有急事赶着走,也应该顺手把书合起来放好。书如果有缺坏的地方要补好它,特别是在过去,一本书很不容易得到,这是爱护书本。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恭敬从细微处培养,你能够培养好你的恭敬心,实际上治国道理也一样的。
在「学而篇第一」我们看到,「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孔子讲治国大事,道千乘之国,道可以作治字讲,治理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国(诸侯国),要敬事。第一个这是总说,我们对国事要恭敬谨慎;要有诚信,使人民对我们有信心;一个领导人要有民心,最重要,节用而爱人,节用是节约,不能够奢侈浪费,爱惜民力;爱人是知民的疾苦,要爱护关怀老百姓;使民以时,农工商民都有他们的忙时,我们要使他做事,要选择他们不忙的时候,这也是爱民。所以做到了这五个方面,敬事、信、节用、爱人、使民以时,你才能够把国家治好。这五方面,以敬事为主,这个敬从什么时候培养的?从小就得培养。从磨墨、写字、放置书本等等这些地方培养我们的恭敬心。你看《弟子规》多好,培养孩子的素质,培养好了,将来他做国家领导人都可以,也不外乎就是这个原则。所以《弟子规》可以用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弟子规》又说「非圣书,屏勿视,蔽聪明,坏心志」。这是讲到我们读书要有选择,要看什么?圣贤书,对我们修身立德都有帮助的。那些对自己修身立德没有帮助,甚至会有负面影响的,摒除它,不要去看,看了就是污染身心、蒙蔽聪明、损坏心志。现在包括什么?一些不健康的影视作品,还有网络的游戏、色情暴力的内容,这些都是损害我们心志的;包括一些不健康的娱乐活动,都应该禁止,养自己的清净心,养自己的志向,要读圣贤书。古人讲,经书不可不读,三日不读圣贤书,则面目全非。圣贤书读了之后,不仅对自己修身立德有好处,你也能够学到经世济民的学问。
在《论语》里面有一章说到,「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在这里倡导大家(弟子们)读诗,小子是孔子称呼弟子,你们何不学《诗》?《诗经》三百篇,这里面道德学问都有了。诗可以兴。《诗经》里面讲的赋、比、兴是修辞的三种方法,赋就是直接陈述;比是拿一个东西做比方、比喻;兴是借喻、隐喻。就是你说话要有这些文采,要读诗,你说话的时候不用那么直截了当,有时候应该隐晦一点、含蓄一点,可能达到的效果更好。可以观,这个观是观社会风俗的盛衰。因为《诗》,往往它是一些歌词配合着音乐,一唱出来就显示出这个风俗是什么状态。春秋时期,吴国的公子季札在鲁国观乐,就知道各国的治乱程度。可以群,这个群是大家群居,我们要合群,不要跟人格格不入。读了诗以后,自然有一种温柔、敦厚的质量,所以跟人家相处就很和谐。可以怨,这个怨是对于上位的人,上位人如果不守道德,昏庸无度,这是讥刺上位的。很多诗文也是有这样的意思,也是提醒当政者。
迩之事父,近的可以侍奉父母,远的可以事奉领导。这是讲尽孝、尽忠,诗文里面都告诉你。还能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是我们讲的知识,动物学、植物学的知识,在《诗经》里也很多,增长见闻。所以读诗有很多好处,《诗》就是圣贤书,广而言之,读圣贤书好处很多,不可不读。孔子曾经对他的儿子伯鱼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所以诗书礼乐、圣贤典籍一定要学。
「学文」这一段我们就讲到此地。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一下。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十集) 2011/6/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3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这一堂课将是我们最后一讲。我们看到《弟子规》最后一句,也是《弟子规》的总结和劝勉。「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这是讲到我们要立志做圣做贤,如果不肯做圣做贤,就是自暴自弃。而做圣做贤必须要修学,怎么修学?就按照前面《弟子规》全篇的内容和我们所讲到的《论语》的内容,这就是君子修身之道。用这些圣贤的教诲来降伏我们自己的习气,逐渐逐渐彰显我们自己自性的性德,这叫可驯致。能不能达到?一定能达到。
孟子讲得好,「人皆可以为尧舜」,每个人都能成为像尧舜那样的圣人。为什么?因为「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本性都是善的。这个善是本善,不是善恶对待的善,这是没有对待的、完美的善。《三字经》又讲,「性相近,习相远」。这是出自于《论语》,「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孔子明白,每个人的本性差不多,相近就是差不多,其实就是一样。尧舜的性跟我们的性是一个性,只要你能见这个性,回归到这个自性上,你就成为圣人了。
这个性很不好理解。子贡曾经讲过这么一段话,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文章是展现在外面可以看得到的,包括礼仪、言语、文字等等都是文章,这可得而闻也,子贡对这些都能够领悟到。可是当孔子讲性与天道,这个性就是我们的自性,天道就是讲到自性所变现的万事万物、我们的宇宙,不可得而闻也。因为性太深了,深到我们不可琢磨,乃至不可思议,是我们六根都接触不到的。但是它又确实存在,它是宇宙的本体,生成天地万物,而它自己无形无相,甚至无名,没有名号,我们勉强称它叫性,称它叫道。像老子在《清静经》里面讲的,这个道是讲生成宇宙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勉强叫它做道,它自己没有名号,它不可思不可议,说不出来,「道可道,非常道」。你连想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不是你意根能够接触到的,所以不可得而闻。
怎么才能够见性,才能够证道?只能够是一切放下,不要用思,也不要用意,所谓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到一念不生的状态,才豁然明白这个人人本有的自性是什么。子贡没见性,但是他能够大约领悟到,所以他讲,夫子讲这个性和天道,他不能够了解。这个性无形无相,哪有善恶?所以夫子只讲「性相近也」,他没有讲善还是恶。孟子讲性善,荀子讲性恶,那不是讲自性,他是讲习性,「习相远也」,有善有恶,这就是互相离得远了。这个习就是我们的习气,不是本性中有的,是后天妄想、分别、执着里面产生的。
孔子教我们本性本有,大家都一样,应该回归。习性呢?习性有善恶,顺着自性的叫善,逆着自性的叫恶,人与人之间相距就很远了。而我们想要成圣成贤,就是从这个习性回头,回归到本性上来。这是自家的事,不用求人。所以这个事情能不能做到?一定能做到。求人的事就不可知了,未必做得到;但是求自己,肯定做到,只要你肯做,没有做不到的。如果能做而不去做,你本来自性本善,你本来可以做圣贤,但是现在你不肯做,纵容自己的习性,忍心将自己本善的自性埋没在污染的习性当中,这叫自暴自弃。所以,懂得这个道理要立志,「圣与贤,可驯致」,要立志做圣贤。
孔子说过,「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你能够把三军将帅擒杀,但是匹夫的志向你夺不去,匹夫是个普通人,这个普通人他立志了。人有志向他就能够勇猛精进,他就无所畏惧,最怕是志不肯立起来。夫子教我们志于道,在「里仁第四篇」里面,「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早上听到了道,到晚上死了都没有遗憾。你看把道、求道看得比身命还重要,这样的人还怕他不能够得道吗?所以他闻道一定能够得道,而得道之后,告诉你,没有死了。你没闻道就不能死,死了就没机会闻道。真正闻道、得道了,你知道人本来不生不死,不是说死了就断灭了。所以孔子讲朝闻可以夕死,这是什么?回归到不生不灭的自性上来。但是这个事情确实也不容易,要锲而不舍,要坚韧不拔,克服重重的障碍,你才能够实现你证道的理想。
孔子的弟子里面也有懈怠、不愿意勇猛精进的。在「雍也篇」我们看到,「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冉求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人,大概是因为他很有才华,反而被这些才华、能力所缠缚,不能够勇猛求道,偏重在技艺上。学者里面很多都是这个问题,他不想求道,他只是想求一些知识、学问、技术,这属于雕虫小技。
冉求不想求道,就说了一句话,非不说子之道,不是我不喜好老师您的道,我感觉到力不从心,精进不起来,我能力有限,这一生可能不能求到了,退心了。结果孔子告诉他,「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孔子用比喻说,就好像走路,你从这个城市走到那个城市,如果说力不足的,走到一半才会停下来,这叫力不足。可是你现在自己画而不进,这个画当止字讲,自己停止了,你没有真正要求道。所以不是力不足,是自己不肯干,换句话说,这叫自暴自弃。孔子在这里激励冉求振作起来,立无上志,要求道。所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是达到道这个目标,下达只是你能够在这个世间得到一些技艺,学一些学问、文章,这不是孔子所希望的。所以孔子勉励大家,用冉求来做为他的对象来激励大众。
孔子又说,「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孔子讲过,他用两个比喻,一个是堆积一座山,还没有完成。堆成山可不容易,古时候没有推土机,得拿一个盛土的器具,叫篑,这样一篑土一篑土的堆起来,堆成一座山。但是能不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可是还没有真正堆完成之前,可能只欠最后一篑,你就停止了,止,吾止也,这你就不能成功了,谁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要停止的,只能怨自己,功亏一篑。又譬如平地,这平地就是像填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或者是大深坑,你要把它填平,也是拿一篑土一篑土这样把它填平。虽覆一篑,虽然再多填一篑的土,填进去,进,吾往也。进就是往前进,继续一努力,吾往也,就成功了。所以我们求道也是这样,不能够懈怠。懈怠,一停止下来,就不能成功;再精进、再努力,可能再迈多一步,你就成功了,不可以停止。孔子教导我们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一直达到完美的圣人境界为止。
孔子在「卫灵公第十五篇」说到,「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这个话一般讲,专对有天下、国家者而言,就是国家领导人,也泛指有官位的领导而言。为官也能做圣贤,公门里面好修行。孔子告诉我们怎么修?第一个,知及之。你能用智力得到国家天下或者你的官位,是你本事,但是还要仁能守之,用仁厚的心对待天下百姓。如果不能以仁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你能得天下,你守不住天下。你要是能守住天下,得以仁爱对待百姓,才能得民心,得民心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知及之、仁能守之,你又有智慧又有仁爱,不庄以莅之,不能用庄严的这种行为面临民众,则民不敬,人民百姓不会尊敬你。换句话说,你还要好好的修正自己的言行,做到庄严。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三个都做到了,动之不以礼,你的行动如果还不合礼,就未能尽善。譬如说你对人民恭敬,「恭而无礼,则劳」,你就会很劳苦。所以一定要学礼,「不学礼,无以立」。从这里层层提升,孔子教我们不断的进步,趋向大圣大贤境界。用《大学》的三纲来讲,知及之、仁能守之就是「明明德」,庄以莅之就是「亲民」,动之以礼就是「止于至善」,这就能够治国平天下了,所以要不断的提升。成圣成贤,在事相上讲确实要有长时间的努力提升,断习气、增智慧;可是在理上讲,就是一念之间,凡圣就存乎一念,一念觉就是圣,一念迷就是凡夫。所以,理可以顿悟,事需要渐修。
在「述而第七篇」,「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这就是讲顿悟。孔子讲,仁这个境界离我遥远吗?仁是圣贤的境界,就是一体的境界,唯有证得自性才能入仁。这个一体的境界离我远吗?我欲仁,斯仁至矣。最关键是这个欲仁,欲仁是觉悟,只有觉悟的人才会欲仁,这是立志、发心。一发心即成正觉,斯仁至矣,仁的境界就现前了。真正这样顿悟之后,事上得需渐修,来保任。你真明白了宇宙万物与我一体,但是如果没有真修真干,你会失去,这个发心会退。
所以曾子说过这样的话,「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曾子告诉我们,做为一个士人,士人就是古时候的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他有立志,他能修行,他志在圣贤。这种人肩挑着大的使命,我们讲圣贤的使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要有这样的立志才行,这叫弘毅,弘是大,毅就是刚毅。立下这样的志向,矢志不渝、锲而不舍的来实践圣贤之道。任重而道远,责任重大,道路又遥远,因为在事相上修,要不断的断自己的习气毛病,历事炼心。底下曾子分开说任重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以行仁做为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这不是很重的一个使命吗?重大的使命。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到死才停止,这个路不是很遥远吗?换句话说,立了志向之后,一直到终老都不改变。一日不死一日不休,尽力的修学圣道,弘扬仁道,自强不息。
曾子本人确实做到了。曾子一生都守礼,守着夫子的教训。到他临终的时候,鲁国当时的大夫季孙子为了表示对曾子的敬意,特意给他送了一张大夫专用的竹席。曾子当时不是大夫了,按礼来讲不能用大夫的东西,这不合礼的。但曾子不知道,他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结果他的一个学生来看望老师,旁边他的侍童就指着这个席子说,这不是大夫用的床席吗?好漂亮!曾子听到了非常吃惊,他自己没有觉察。学生就示意让那个童子不要讲,但曾子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赶快给我把这席子换掉,我不希望最后死在这个席子上。我一生守礼,怎么能死的时候却违礼?学生说,你病得这么重,等你好了再说。曾子说不行,你赶快得换,我希望守礼而终。结果大家七手八脚把这席子换了。换了以后,再把曾子扶上床让他躺下来,结果还没躺稳,曾子就断气了。这真正是守礼一直到最后,死而后已。曾子自己说到做到,这是圣贤。虽然这是一个小事,但是在小事上也一丝不苟,成就完美的品格。
在《论语.卫灵公第十五》,孔子曾经「在陈绝粮」,这是面临着考验,他在陈国被人围困,断了粮食。结果「从者病,莫能兴」,从者是这些随从的弟子们,都饿得起不来了,莫能兴是起不来了,七天没有东西吃。「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这时候子路忍不住了,出现愠怒之色,不高兴,来质问孔子,君子亦有穷乎?他看到孔子怎么带着我们走到最后都快饿死了。穷就是行不通,所以他就问,君子是不是有行不通的时候?本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君子应该有善报才对,怎么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都快饿死了?子路对于圣贤之道没有彻底明了,所以有这个疑惑,有这个疑惑就会生烦恼。所以疑也是君子最大的障碍,疑要是不破,在大考验面前往往就会乱阵脚,守不住。
结果孔子怎么回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回答得平心静气、心平气和,没有像子路那样生烦恼、热恼。孔子说这话我们能想象出来,他是慢条斯理的说。君子固穷,君子有行不通,这是固然会有的,但是他不同于小人,小人行不通的时候就会滥意乱作,就会胡来,就不守礼了。你看子路对孔子的质问就是不合礼。这是一棒子打下去把子路打醒。真正做君子,还介意什么穷通?以仁为己任,死而后已。所以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颠沛亦于是,造次亦于是。颠沛流离,就像孔子在这里陈国绝粮,不改其志,在很忙乱的时候也不会忘失仁道。所以你想做君子,必须要经历考验,在顺境当中好像是不错了,在逆境当中能不能够立得稳脚跟?
孔子说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岁寒是到天寒的时候了,冬天来了。在北方下雪,一般的树木树叶全凋落了,连枝条都枯干了,唯有松树和柏树,在严寒的时候,即使是大雪压住它们的树枝,可是它依然保持着青绿。到了春天,到了新枝要发出来的时候,旧叶才落下去,所以叫后凋,凋零,最后凋落。孔子用这个话做比喻,在乱世,岁寒是在乱世的意思,松柏比喻君子,君子在乱世当中都不改操守,小人往往在乱世当中就变节了,从这里勘验君子的真实功夫。所以尽此一生,能够保持着成圣成贤的志向,保持着自己的操守,你就能够成就圣贤了,像曾子一样,到死都不改操守。孔子也一样,他的志向是治国平天下,希望令世界大同,没有改变这个志向。
我们在《论语.述而第七篇》看到,「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这个话是感慨,孔子一生最仰慕的人是周公,周公是圣人,所以孔子立志推行周公之道,就是用礼乐来教化世人,恢复周礼。但是春秋时期是乱世,孔子没有办法施展他的抱负。到最后年纪老了,身体衰了,感叹。甚矣,吾衰也,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周公了。从这个话我们也能够体会到、领悟到,孔子过去肯定是常常梦到周公。为什么他能梦到周公?因为他常常思念周公。现在说他很久没梦到周公了,他觉得非常的感慨,是不是自己没有能力再去推行周公之道?这是何等悲壮的感慨!人老心不老,正如有一首诗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孔子确实一直到终老都好学不辍。他晚年的时候得到《易经》,韦编三绝。就是读这个书,过去文字写在竹片上,然后用绳子串起来,因为老翻那个书,翻《易经》翻多了,绳子断了又换一条,换了好几次,韦编三绝。
孔子还有一个感叹,在「子罕第九」,「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圣人是受天的使命来到世间,这是孔安国批注里面讲的,「有圣人受命,则凤鸟至,河出图」。凤凰会飞来,黄河会出八卦图,这是什么?瑞相,有明君圣人出现。过去最早的时候记载是黄帝,黄帝是在河南这个地方,这是他当时管辖的地带,那时候就是河出图、洛出书,这是瑞相。圣人就按照这个河出图、洛出书,就来制定治国的方略,这是表示有圣君出现了。现在凤鸟不至,河不出图了,所以孔子说吾已矣夫,是不是我再不能够施展抱负了?遇不到明君,我就没有办法施展了,已就是停止。说这个话,其实我们就能够体会到他的内心热肠犹在,他的志向没有改,只是叹息没有缘分来实现他的志向,但是绝没有退心。
君子一生志于道,以仁为己任。要志于道,必须要放下名利富贵的贪求,这些是障道的。《论语》里面,「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又说「君子忧道不忧贫」。如果不把这个名利富贵彻底放下,从心上真的就放下,岂能入道?孔子在「泰伯第八篇」说到,「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孔子讲君子要好学,笃信好学。笃信是什么?信人人可做圣贤,这是最根本的信,信心,相信自己也能成圣贤,所以立志做圣贤。然后怎么样?好学,不好学不能得道。守死善道就是讲坚守善道,至死不变。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危邦讲的是在政治上有危机的国家,也包括出现危险的国家。为什么会出现危险?因为那个国家的领导已经失道了,感召种种天灾人祸。乱邦是已经发生乱象,杀父弒君种种现象出现,乱了。这些国家不可以入,也不可以居住,赶快离开。
天下有道则见,见就是出现,有道的时候可以出来行道、传道、弘道。这个见包括做官,做官是一种方便,可以帮助弘道。当然你也可以做教育工作,弘扬圣贤之道。假如天下无道,道德伦理都沦丧了,就不能出现,要归隐。归隐,就要过着贫贱的生活,没有关系,安贫乐道。一个国家,邦有道,如果我贫贱,就是我不能够出来做官,没有功劳,这就是耻辱(就是说这个时候应该出来弘道)。如果是邦无道,国家无道了,如果我还富贵,这也是可耻。为什么?这富贵你怎么来的?你肯定是无道,同流合污才会得到。从这里可以看到,真正有志向、有操守的人,不会恋慕荣华富贵,完全以道做为自己的追求目标。
自己修道、证道,还要去弘道。孔子说过,「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其实道人人本有,本可以不需要去弘。但就是因为一般的凡人不能领悟得到,迷失了道,就必须要有人来弘扬。这个弘扬就是把它彰显出来、光大出来。首先你自己在你自身上弘扬光大,也就是你自己要得道,有了道的受用,你才能够弘扬。道不能自己去说、去表现,所以非道弘人,要人去弘道。所以,我们希望要把传统文化弘扬光大,自己先要好好修,证道了你才能够弘道。证道的人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有福了。为什么?因为他能弘道。
我们在《论语》当中看到一章,「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武城是山东省的,应该是现在的武城县,听说现在武城县这个地方也在推行传统文化,推行得很不错。当时在鲁国,这个地方是个小邑。子游,就是孔子的一个弟子,在那里做邑宰,就是做县长,现在讲做县委书记。孔子在那里听到弦歌之声,弦歌是诗歌、音乐,他就明白了,子游用礼乐教化百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这个乐就是现在讲的艺术节目,用这个艺术节目教化百姓,效果最好,现在用媒体来教化。夫子莞尔一笑,很开心,知道学生很有成就,说了一句玩笑的话,割鸡焉用牛刀。就是讲子游竟然能在武城县用礼乐大道教化世人,教化这个小地方何须用这样的大道?这周公之道,可以治天下的,你就治武城?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游回答说,过去我,偃是子游的名,自称,我曾经听夫子您老人家讲过,君子学道则能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于使唤,因为他不会叛逆。不管是君子或者小人,根性利的人还是一般普通人,只要学道都有好处,都得到利益。这个道特别是指礼乐教化、圣贤之道。「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孔子在这里就肯定了子游的话,说偃之言,二三子是对周围的几个弟子说,偃的话对的,我前面说的是一句戏言。孔子很轻松的表达他的那种赞叹,同时又肯定了教育对一个国家,从中央到地方都是多么的重要,为政之道莫过于此。所以「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而教学必须要有人,人能弘道。子游是一位贤人,他得道了,所以他能弘道,他能用道治国,这样能够修己而齐家、治国、平天下。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这个「君子修身之道」就全部讲圆满了。我们是用了三十个小时,把《弟子规》的内容结合《论语》给大家开解,证明整部《论语》可以用《弟子规》的七科来贯穿,所以《论语》跟《弟子规》也是不二。我们的师长也讲得好,四书五经,甚至十三经、整个儒藏跟《弟子规》也不二。《弟子规》是这些所有圣贤经典的根,我们必须从这里力行,慢慢去提升,最后达到圣贤的境界。今天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十集完)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华藏净宗弘化网 http://www.hwadzan.com/
华藏净宗弘化网 http://www.hwadzan.net/
华藏净宗弘化网 http://www.hwadzan.com/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络念佛堂 http://edu.hwadzan.com/amtb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络念佛堂 http://edu.hwadzan.net/amtb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路电视 http://edu.hwadzan.com/livetv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路电视 http://edu.hwadzan.net/livetv
华藏净宗弘化网数位图书馆 http://edu.hwadzan.com/
华藏净宗弘化网数位图书馆 http://edu.hwadzan.net/
华藏净宗弘化网影音图文检索中心 http://ft.hwadzan.com/index.php
华藏净宗弘化网影音图文检索中心 http://ft.hwadzan.net/index.php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络念佛堂 http://edu.hwadzan.com/amtb
华藏净宗弘化网网络念佛堂 http://edu.hwadzan.net/amtb
尧软大藏经阅经系统1.5 http://pan.baidu.com/s/1pJmcIyZ
尧软大藏经阅经系统1.5 http://soft.ctfile.com/info/IU599850
尧软大藏经阅经系统1.5 http://pan.baidu.com/s/1jIl1APS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