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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茂森博士: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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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一集) 2011/4/10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今天我们在一起学习《论语》的精华。在前一段时间,我们在此地刚刚把《论语》从头到尾讲习过一遍,《论语》从二OO九年十月开始讲到上一个月,总共头尾讲了十八个月。我们将《论语》这样详细的学习一遍之后,发现《论语》确实它里面所涵盖的学问是极其的精深,要透彻掌握是不容易的事情。我们讲解了有二百八十二个小时,这让我想到,现代人时间都比较紧张,能不能够用讲解精华的方式,把《论语》提纲挈领的为大家讲解一遍?这样能够使大家在最短的时间把《论语》的精神、《论语》的主线都能够掌握得住,而能够落实到自己的修身、齐家,乃至于治国、平天下。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主题,叫做「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因为我们看整部《论语》,讲君子讲得非常多,我初步计算了一下,一部《论语》,「君子」二字曾经出现过一百零六次。《论语》有一万五千字,总共四百九十二章,我讲解的时候为了方便开讲,把它分成四百九十八章,将近五百章里面,竟然出现一百一十九次,差不多是每五章就出现过一次。所以,这是《论语》一个主要的精神。《论语》最终的导归是让我们能够成圣成贤,而在成圣成贤之前,先得做君子。君子是正在修学的人,还没有完全成就,但是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我们在学习《弟子规》,以此为修身的一个基础科目。在《弟子规》的修学基础上,我们又能够学习《论语》关于君子如何修身的学问,这样在儒家的修学上可以说就比较的圆满了。《论语》的基础在《弟子规》,如果没有《弟子规》,《论语》就会落空。所以我们这次的题目讲到的君子修身,必须先从《弟子规》开始,而以《论语》为我们主要修行的一个科目。《论语》最后导归到「治国平天下」,都是以修身为本的。做为中国人的文化圣经,《论语》是从古到今,所有中国人几乎没有不看的。但是很多人读《论语》,只是读到皮毛,只是了解一些常识,而未能够真正的去落实和践行,原因是什么?对《论语》理解上还是不够透彻,或者是理解上有偏颇。所以我们这次讲《论语》,跟一般其它人讲法上可能有不同,就是我们《论语》着重在践行部分,着重说明如何来落实的这个学问,而且处处结合《弟子规》,体现出《弟子规》和《论语》是不二的,是一个整体。《弟子规》是根,《论语》是成熟的花果。
所以我们这次讲《论语》,不是按照《论语》原文从开始到最后这么讲,我们已经讲过一遍了,这次我们的讲法是用一条主线贯穿整部《论语》。用什么主线?就是用《弟子规》的「总叙」所讲到的七科,实际上《弟子规》的「总叙」也是来自于《论语》。我们知道,《弟子规》是清朝李毓秀夫子编辑的,他就是以《论语.学而篇》第六章做为纲目。这一章《论语》我们都很熟悉了,「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弟子规》就是以这一章《论语》做为总纲领的。这里讲到的七科,第一是孝,第二是悌,第三是谨,第四是信,第五爱众,第六亲仁,第七学文。所以,一部《弟子规》就是在这七科方面进行开解,以三字为一句,总共有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个字,可以说详细的把《论语》这一章开解出来。自清朝以来到现在,做为童蒙的一部主修的教材,非常的明了,是一个很好的童蒙养正的内容。
我们这次的讲座,也将以《论语.学而篇》的第六章做为总纲领,把《论语》将近五百章抽取精华归纳,分这七科,按照七科来分类,来详细说明君子如何修身立德。《弟子规》这个「弟子」不是说小孩,孔子在这里说弟子是讲的孔门弟子,孔门弟子首先要做君子,然后要做贤人,然后要做圣人。圣人是智慧、德行都圆满的人,他对宇宙人生真相完全明了;弟子是正在学习的人,是学生。圣人是老师,孔子是圣人,贤人比圣人稍微差一点,还没有完全圆满,但是也能够做为我们的老师。我们想要这一生成圣成贤,这个根本一定要落实,就是孔老夫子在这里开出来的做弟子的标准。所以我们将《论语》分为七项,七个科目,来进行详细的开解如何做君子、如何做圣人。
《大学》里面讲的「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圣人是能够完全将自己的明德显明出来的人。明德这个明是智慧,德是德能,智慧、德能人人本有,本性中本来具足,并不是你从外面学来的,也不是你修来的,因为你本来就有,只需要把它显明出来就可以了。圣人是已经显明了明德的人,我们做为凡人,还没有显明明德,因此要明明德。所以这第一个「明」字它是动词,显明我们自己的明德。显明明德了还要亲民,亲民就是也要帮助天下人一同来显明明德,这叫亲民,所谓自觉觉他。自己觉悟,自己显明了明德,要觉他,也要帮助别人,帮助他们也明其明德。最后自觉、觉他都圆满了,那叫止于至善,这是圣人的事业。我们今天所修学的就是这个明明德的一个阶梯,怎么样去显明自己的明德。真正显明明德之后,就达到了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天下平就是我们现在讲的世界和谐了,不仅世界和谐,说句老实话,整个宇宙都和谐了。因为宇宙本来和谐,正因为我们明德不明,所以我们看到的宇宙不和谐,放下那些障碍我们明德的东西,我们就能够看到宇宙本来和谐,而且自己原本跟圣人无二无别。
我们今天就正式开始用《弟子规》的七科来讲解《论语》。首先,我们要讲一个《论语》的概要。这部一万五千多字的《论语》,内容包括的范围很广泛,我们首先要进行「捆扎」一下,到底《论语》讲了些什么。讲概要,在佛家有一种诠释的方法,我觉得非常好,是天台宗研习经典的一种方法,叫五重玄义,我们就用这个方法对《论语》进行研究、分析。五重玄义的意思就是五种方式来研究这部书、这本经。这五种,第一释名,第二辨体,第三明宗,第四论用,第五判教,这叫五重玄义。我们具体说明,首先释名,就是解释本经的题目;辨体,就是辨明本经所依据的原理,它根据什么说的;第三明宗,是明了修学的方法,这个宗就是宗旨,修行的要径;第四是论用,论述修学本经的利益、作用,到底学了有什么用;第五是判教,判定这本书、这部经典在我们修学的课程当中是属于哪一类的,哪一部分的课程,这叫判教,就好像你上大学,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的课程,它是属于哪一年级的课程。
我们先说第一个,释名。这本经叫《论语》,它是儒家四书之一,也是十三经之一,是儒家最重要的一部经典。这部书所记述的是孔老夫子跟弟子们讲学的一些语录,他注重修身学道,以立人格、知天命为学道之根本。里头也反应了孔老夫子的学术思想、教育思想和政治思想。孔老夫子我们也相当熟悉,他是我们中国的至圣先师,为了讲学完整,我们也有必要稍微介绍一下孔子其人,因为《论语》是记录孔子言行的经典。
孔子名丘,字仲尼,出生于公元前五百五十一年,逝世于公元前四百七十九年,也就是距今大约是二千五百年,当时是东周末年春秋时代。他在鲁国出生,鲁国就是我们现在的山东省境内。他是商朝后裔,商朝那个时候的诸侯国叫宋国,他是宋国的后裔,也属于贵族,但是到春秋时期,家族已经没落。孔子长大以后,他热爱学习,很有学问,曾经在鲁国也做过官,最大做过司寇,司寇就相当于整个国家的总理、宰相这样的职位。因为当时他对于鲁国的三家专权严重的违礼现象非常不满,尤其是季桓子季氏家族,完全是僭越天子之礼,孔子于是就离开了鲁国,周游列国。周游了十四年,希望能够在哪一个国家可以能得到任用,然后将他的政治抱负、将他的教育思想能够运用。可惜哪一个国家都不能够用他,最后他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开班教学。
他教学的成就非常大,教了有三千弟子,其中七十二贤人。他在教学的同时有著书立述,他编辑、整理了《诗经》、《书经》、《易经》、《礼经》、《乐经》和《春秋》,这所谓的儒家六经。他对于中国的文化可以说是一个贡献最大的人。在后人的评价当中,认为孔子一生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他的这些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尧、舜这些圣王。到了周朝,文王、武王是一个归纳总结,尤其是周公,制礼作乐,留下了很完整的政治的哲学,还有治国的方略。做为周朝末年的人,孔老夫子继承并发扬了这些古圣先王的政治、哲学、教育方面的思想,所以称为「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子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政治理想是希望能够恢复大同之治。
大同之治曾经在中国上古时代出现过,那就是尧、舜、禹这个时期,这个时期帝王没有私心,真正是天下为公,所以他们的王位都是禅让。所谓禅让,不是传给自己儿子的,而是找真正贤能的人,请他们出来做王。所以在那个时代,自天子到一般平民老百姓,都是有着大公无私的思想,因此称为大同之治。在《礼记.礼运大同篇》上是这样描述,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是大同盛世的情景,人不仅对自己的父母亲孝敬,也孝敬全天下的老人;不光是对自己的儿女爱护,也爱护全天下的少年儿童,没有私心。所有的老人都能够颐养天年,所有的年轻人、壮年人都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为社会造福,所有的幼年的人都能够得到良好的成长。乃至于鳏寡孤独废疾者,就是我们说的孤苦伶仃的人,或者是残疾的人,这个社会上不幸的人,都能够得到安乐,都有所养。这个社会就好像现在我们说的共产主义社会一样,在中国历史上真的出现过,这不是神话,这是真的事实。
所以,孔老夫子他一生就为了这个目标在奋斗。尧、舜、禹这是大同时代,到禹的儿子启,就开创了夏朝,那就不是大同了。为什么?这是变成父传子的家天下,夏、商、周三代叫小康,小康之治。到了孔子春秋时期是周朝的末年,那个小康之治都没有了,变成了乱世,所谓礼崩乐坏。所以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当中,孔老夫子行人之所不能行,忍人之所不能忍,显示出一代圣贤救世的风范,真是可歌可泣。因此,古人这样评价孔老夫子,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果上天没有生孔子的话,那我们华夏大地上真的像漫漫长夜,没有光明了。正因为夫子的出现,能够为天下万世垂留下圣贤的教诲,让中华文化的道统得以继承、发扬,乃至到今天,我们仍然能够有幸学习到这些古圣先王的思想,都有可能在这一生做君子、做圣贤,这是我们要感恩孔老夫子。孔子介绍到这里。
下面我们回归到《论语》这个名题,这个名题怎么来的,自古以来说法不一,主要有三种说法。第一种是汉朝的班固在他的《汉书.艺文志》当中是这样说到,「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根据班固这个说法,这个论字应该念第四声,论语,不是念论(音伦)语,因为这个是孔子跟他的弟子们问答,而被弟子们记录下来的这些言语。孔老夫子在世的时候,他自己没有写日记,都是弟子们有心,听了老师的教诲把它记录下来,等到孔子去世以后,大家都拿出自己的日记来,互相对照一下,然后把大家都认可的部分合在一起,编辑成这一部书,所以叫《论语》。这个论就有议论的意思,所以念论语,这是名题的来源第一种说法。
第二种说法是东汉,还没到三国时代,东汉时期一位经学家叫刘熙,他有一部书叫《释名.释典艺》,里面是这样说的,「《论语》,记孔子与弟子所语之言也。论,伦也,有伦理也。语,叙也,叙己所欲言也」。根据刘熙的这个说法,跟班固所说的一样,《论语》也是记录孔子和弟子们所讲的话,但是这个「论」有伦理的「伦」字的意思。伦理的伦就是讲关系。朱熹朱夫子曾经说过,人无伦外之人,学无伦外之学。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中,没有在这个关系以外的人。像人必须面对的五伦关系,所谓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天生下来就有这五种关系,离不开的。这个关系当中,我们如何去尽到自己的本分,去处理好这些关系,使得关系和谐,这就讲究伦理了,《论语》也不离开这个伦理的内容。
第三种说法,是三国时代的经学家何晏,他有一部《论语集解》,是非常权威的一部《论语》的注释。他在序文当中是这样说到,这个序文由北宋的邢昺,这也是一位经学家,做了注疏,注疏就是一个批注,是这样说到的,「论者,纶也、轮也、理也、次也、撰也」。他这个《论语》的论字引申为很多的意思,第一个是纶也,经纶的纶,是说「以此书可以经纶世务,故曰纶也」。你学了这部书,就能够懂得世间的很多道理和学问。「圆转无穷,故曰轮也」,第二个轮字是车轮的轮,车轮是不断的在运转,运转无穷,这是讲真理是超越时空,古今中外都适用的,《论语》讲的都是真理,所以可以运转无穷。「蕴含万理,故曰理也」,这个理它包括的是,在空间上讲,蕴含着一切的空间都适用,这也是讲真理的意思。「轮」字从时间上讲,「理」字从空间上讲。「篇章有序,故曰次也」,次是很有次序,你看《论语》当中每一章都有很好的逻辑结构。最后一个是讲撰,「群贤集定,故曰撰也」,撰是撰写,群贤是孔子的弟子们一起来结集的,就跟佛经一样,是佛的弟子们将佛所说的这些话,把它结集成经典,是撰写出来的。《论语》也不例外,是孔子的弟子将孔子所说的话集结起来。这是讲论。
语,根据郑玄《周礼》的注疏,「答述曰语」,这就是说孔子和弟子们的问答,这些话语。因为刘熙和何晏他们的这种看法,认为这个论字有引申的意思,所以这个论字就不念论,念成轮,念成第二声,这是因为这两个人他们的主张,所以到现在我们都念论(音轮)语。
《论语》它的成书,很多人认为是在战国初期,书的编辑者当然主要是孔子的弟子,以及再传弟子。当时《论语》在西汉年间曾经有三个不同的版本,第一个是《鲁论语》,有二十篇,这是鲁国学者记录下来的。第二个是《齐论语》,是齐国的学者记录下来的,有二十二篇,齐国跟鲁国接壤,齐、鲁都在山东,现在的山东省。还有一个是《古文论语》,被发现在孔子住宅的墙壁当中,是用古文字写的,有二十一篇。这是最原始的三种版本。可是到后来渐渐就失传了,为什么?这有两次重大的会集,第一次是西汉的末年,有一位经学家叫张禹,他将《鲁论语》和《齐论语》进行会集,做了一个会集本。你看佛经有会集本,《论语》其实也是会集本。把两部《论语》就以《鲁论语》为主要的内容,就定为二十篇,当时称为叫《张侯论》,就是张禹的《论语》。然后又到了东汉末年,大文学家郑玄(郑康成),他又以《张侯论》为底本,参考了《齐论语》和《古论语》,又编了一个新的会集本,就是我们现在通行的《论语》的版本。
所以我们现在读的《论语》实际上是出自于郑康成之手,是他会集的。他会集之后,因为会集得很好,所以古本,像《齐论语》和《古论语》也就失传了。现今的这个版本,我们看到总共是二十篇,每一篇以篇首的两个字或者三个字做为篇名,这个篇名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完全就是为了鉴别之用,把每一篇第一章头几个字放进来。在古时候有人曾经计算过,《论语》总共四百九十二章,其中记录孔子和弟子,以及当时人谈论的话有四百四十四章,而记录孔子弟子之间相互谈论的有四十八章。我讲的时候依据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总共分为四百九十八章。这是简单的将《论语》名题给大家做一个解释。
五重玄义第二部分我们来辨体,辨体就是辨别这部经所依据的原理。这本《论语》以什么为体?是以道为体。根据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论语讲要》所说的,整部《论语》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总纲领,可以用《论语》第七篇「述而第七」里面第六章这一章来说明。这一章是这样说的,「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从这里可以看到,孔老夫子所提倡的学文志向,就是学习的目标在道,因为道是整个宇宙的本体,《论语》当然也是以此为本体的。这个道到底是什么?你要去问老子,老子会告诉你,「道可道,非常道」,这个道说不出来,如果能说出来的就不叫常道了。
所以道很难说,说出来的往往就跟真的道相偏离了。但是不说,我们就永远不知道,怎么办?也得说。可是说的时候大家千万不要执着一个语言文字,因为语言文字不是道,我们只能从语言文字当中去体会道。打个比方,这是中国禅门里面常用的比喻,叫「指月之指」,如果有人问你,月亮在哪里,你可以拿手指一指,在这天上,你看天上就是月亮。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月亮,你把这手指当作月亮;你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就能看到月亮。月亮好比是道,我们自己没办法看到道,那就需要别人去指示,但是指示又不能够执着指示的言语,你说这就是月亮,你把这个手指当作这就是月亮,那你就永远见不到月亮。同理,一部《论语》,乃至中国文化所有的经典,都是指示你见道、证道,但是你可不能执着于这个经典的文字,如果你执着了经典文字,那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道。
道是什么?勉强的说来,道是我们的本心,我们的真心。整个宇宙都是我们自己真心所变现的。所以,宇宙的本体是真心,真心寂然不动,但是它又有能现的功能,它能现出一个宇宙。怎么现出宇宙的?因为它有动,道是本体,本不动摇、本自清净,但是动的时候就叫德。什么动?念头在动,我们说心动了。心一动就产生相,现相发生了,现象就叫德,所以志于道,据于德。这个道德,道是体,德是相,而仁、艺是用,体、相、用讲的都是一个东西。就好比一棵树,道好比是根,德好比是枝干,仁义好比是枝末花果。
现在的量子力学给我们说明了宇宙万物怎么来的。你看量子力学家普朗克博士就这样说,他是物理学诺贝尔得奖主,他说他几十年的研究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物质。物质怎么来的?物质最基础的一个微粒我们叫基本粒子,我们知道原子是由原子核和电子构成的,原子核里面有中子、有质子,中子和质子又是由夸克组成的,夸克和电子是最基本的、最细小的物质微粒。夸克和电子这些基本粒子又是怎么构成的?科学家们发现,是由振动产生的。这种振动已经不是物质,纯粹就是振动,科学家用琴弦做比喻,说是弦一样的振动,像我们一拨弄琴弦,它发出音符,这一动就发出音符。物质也是一样,一动就产生基本粒子,就好像音符一样。原来整个宇宙一切万物最基本的构成就是这种振动,什么动?普朗克博士说,这是一种意识的动,就是心动。因为心有一动,所以产生了基本粒子、产生了物质现象,宇宙是这样发生的。
所以,这里道和德,道是讲那个不动的本体,德就是讲因动而产生的现象。我们学圣学贤目的是什么?回归到这个不动的本体上,所谓明心见性,见自己的本心,明自己的本性,这是宇宙的本体。《中庸》上讲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天命就是讲本体,这是叫性,我们的本性,也是宇宙的本性。率性,循着本性来修行,率性之谓道,这个道是修的道,实际上也是讲这个德的意思。圣人已经是证道之人,所以他们所教导的叫做,修道之谓教,这就是圣人的教育。所以《论语》教我们什么?教我们修道、率性,而最后知天命,就是知本体,明明德。具体来怎么做?要依据德,依据德是依据道而行,随顺自性的性德。
依于仁,这个仁是讲仁厚的心,仁爱的心,为什么?因为整个宇宙都是我们本心所变现的,因此是一体的。正因为是一体,所以我们对一切万物,不仅是人,都要爱,这就是仁,仁者爱人、爱物。爱人、爱物就是爱自己,因为自己跟万物是一体,这就是仁。你看仁字是人字旁一个二,二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和物,跟自己是一体的,这个境界叫仁的境界。孔老夫子一生所追求的正是这个境界,依于仁。
游于艺,这个艺是才能,儒家讲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技能,当然也包括百工技能。一切的这些才能,你专精于一样,而能够不断的深入,来彰显你的仁心,最后回归到性德,回归到本体。所以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儒家学问,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总纲领。这也说明《论语》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原理说出来的。
今天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等一下马上我们再进行第二堂课的讲解。说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集) 2011/4/10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讲解「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刚才我们讲到《论语》名题,以及它所依据的原理是以道为本体。接下来我们讲五重玄义第三个方面,叫做明宗,就是明了学习这部《论语》的修学方法。这个方法我们概括起来,四个字,以「博学约礼」为宗。这个是出自于《论语》第六篇,「雍也第六」,第二十七章讲到,「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这种话在《论语》当中出现过两次,一模一样的字出现过两次,第二次是在「颜渊第十二」。
这个「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正是教我们如何成就君子之道,就是我们怎么修学。讲博学,简单的来说要多念书,多从圣贤的经典当中来得到学问,因为真正的学问,古人记载下来,形成文字,这叫经典。我们不能够亲身跟随圣贤人学习,也可以从经典当中来学习。这个博学,不是说你学得很杂、很多、很乱,那个只能叫杂学、乱学,不是博学。这个博我们要知道,学问要有次第,要一门一门的学,不能够学得很多、不按照次第,这个只能够增长一些皮毛常识,但是未必能够真正得到修身的效用。
所以,君子的博学是学完一门再一门,一门一门的学,这叫博学,愈学愈博、愈学愈广。最初的学先得从《弟子规》开始,《弟子规》没学好,一下跳到《论语》当中,那可能掌握不了纲领,学上就会有困难。所以这个学文得要由浅入深、由基础到高级,慢慢的学。正如《弟子规》上讲的,要「宽为限,紧用功」,「此未终,彼勿起」,要慢慢的学,不能够同时学习很多门。像我自己跟随恩师学习圣贤经典,包括我在这里讲圣贤经典,都是怎么样?讲完一部再一部,学完一部再一部。如果同时开很多部,讲的人也很辛苦,而且讲不出真正的味道,听的人也听得一头雾水,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乱七八糟,这不是学习的方法。
所以学一定要懂得一门深入,学完一门毕业了才能学第二门,这一门要学透。学透是什么?真正做到就叫透。好比说《弟子规》,你真正做到了,那就是学毕业、学圆满了;你没做到,先不要急着学新的科目。《弟子规》学完了再去学《论语》。你看《三字经》里面就教我们这个方法,叫「小学终,至四书」,四书包括《大学》、《论语》、《孟子》、《中庸》。所以《弟子规》是小学,小孩要学的,古人的小学七岁以后开始学,叫小学,学到十三岁,这段时期是小学。十三岁以后才进入太学,太学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大学。把小学科目完成,做人的道理基本都懂,会做人了,然后再教你做圣人。「小学终,至四书」,四书教你大学之道,大学就是大人、圣人之学。
《论语》是摆在大学里面的科目。真正做到《论语》,你就跟孔子一样了,也能够堪称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当然学文当中,文有很多,儒家有十三经,乃至整部《四库全书》都是儒家;当然还包括道家、佛家,统统都是圣贤的教育,这都要学。学是为了什么?印证自己的境界,自己做到了多少,对照对照经典,我们就能明了,自己跟圣人距离还有多远,所以叫「以经印心」。除了读经以外,还要读史,历史是前人的经验、是社会更替演变的因果。我们懂得历史,明白因果的真相,真正如《尚书》所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是因果报应的经验总结。所以经讲的是智慧,历史是经验,这都要学。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这个礼就是规矩,在儒家讲究的六艺当中,礼、乐、射、御、书、数,第一个就是礼。孔子讲,「不学礼,无以立」,如果不学好礼,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得进退应对,这我们讲做人就很失败,所以规矩要去学。学好了规矩,最重要的是规范自己,约是约束,约之这个之是代表谁?不是别人,是自己。很多人学了礼、学了戒,就用这些规矩、戒条去要求别人,好像拿着这些礼、戒当作照妖镜一样,到处去照,看看谁犯了。这样的学法完全错误,方向错了。这个约是约束自己的,不是约束别人的。自己在博学当中,不断的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身心,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两句「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一个是解门,一个是行门,博学于文是求解,解得愈深、愈广愈好。约之以礼是行门,行是要规范自己的行为,改正自己的毛病习气。所以,这是天天要做反省检点的功夫,曾子所说的「吾日三省吾身」,天天检点,这是约之以礼。这样才可以弗畔矣夫,这个畔就是偏离中道的意思,弗畔就是合乎中道,不偏离中道。所以君子的学问要解行并重,才不偏离中道。正如《弟子规》上讲的,力行和学文要合一,知行合一。如果「不力行,但学文」,就「长浮华,成何人」;如果是「但力行,不学文」,就是「任己见,昧理真」,两者都是偏颇了,都不符合中道,要学文跟力行并重。学文帮助力行,是指导力行,力行又帮助学文提升。你能做到一分,对古圣先贤的教诲更加明了一分,明了一分你又更能再做到一分,解和行不断的相辅相成,共同提升,否则就是偏颇。
很多人只求博学,不能力行,不能约束自己,还是很多毛病习气不能改正,这就变成空谈了。他搞的充其量叫儒学,不能叫学儒,他搞学术,他能写文章、能讲得头头是道,但是他得不到孔老夫子在《论语》当中说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的受用,他得不到法喜,没有喜悦,还是烦恼。为什么?因为他没有把他的所学去实习,他没去做。要去做,才能够得到受用,才能够不亦悦乎。反之,只做,就是拼命的修,但是不去学经典,自以为是,叫闭门造车,到最后往往也搞偏了,「任己见,昧理真」了。自己没有真正开悟之前,不能相信自己的意思,你要依照经典的教诲依教奉行才可以,不能自己想一套,叫盲修瞎练。所以,这个叫修学的方法,博学约礼就是解行并重的意思。
下面,五重玄义第四个部分,论用,就是学了这个经典有什么用。这个用处可大了!我们概括起来,以天下归仁为用。天下归仁跟自己行仁是一不是二。天下归仁的境界比和谐世界的境界还要高,和谐世界只是我们大家和睦了,人人都是君子,就天下和谐,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世界上为什么不和谐?因为有很多小人,他要求跟自己相同。譬如说大国看到小国用的政治制度跟自己不一样,它就要强行跟它相同。就打它、征服它,就相同,这叫同而不和。所有世界上的冲突、矛盾,不管是个人,人与人之间,还是家庭当中,还是整个国家里面政党之间、宗教之间,乃至国与国之间的所有矛盾、冲突,都是因为小人同而不和搞出来的,一定要你跟我相同,你不跟我相同我就打你,你不按我的意思做我就打你,就是这个念头闹出来的这些矛盾、冲突。
乃至什么?人要求大自然的万物都要跟自己相同。譬如说很多人养的宠物,他发现小狗可能冬天在外面牠会很冷,于是给牠穿上衣服,给牠吃很多这些人认为很有营养的东西,结果吃到最后牠抵抗力就没有了,所以常常有病。有病怎么样?人得上医院,所以宠物也有宠物医院,就搞得跟人一样。其实那个动物不需要你这么操心,你就把牠放归自然,让牠活得更自然一点,牠就很健康;你偏偏让牠跟你过着相同的生活,那牠就不健康。小人同而不和,你看不仅是人与人之间会闹矛盾,人与大自然万物,你只要规定要跟你相同,就会闹矛盾,就出现不和谐。乃至这个地球环境,本来是非常的和谐、非常的清净,我们偏偏要去改造大自然,改造到最后,山川都变化,最后搞到什么?地球被污染,地球不和谐了。
所以,只要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做君子,要求和就行了,不要求同,这世界就和谐。你能做到君子,不难,《论语》就教你怎么做君子。但是这只是中间的层次,不是最高层次,最高层次叫天下归仁。仁的境界比君子高,孔老夫子就讲过,有君子而未仁的,没有到达仁的境界的,未有小人而得到仁的境界。所以君子未必达到仁,但是小人一定是不仁。我们在君子的基础上再往上提升做仁,仁人,仁人就是圣贤。天下归仁,就是天下所有人全部做圣贤了,这个境界高于和谐世界太多了,《论语》也能办得到。
怎么办到?有妙法。在「颜渊第十二」,第一章「颜渊问仁」,颜渊就是颜回,孔老夫子最得意的弟子,这位真正是入室弟子,子路、子贡只能叫登堂也,未入室也,颜回是入室。他问仁,什么是仁的境界。孔老夫子跟他回答说,「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回不是一般人物,他问的仁,孔老夫子回答的跟其它的不一样。你看,在《论语》当中很多人问仁,司马牛也问过仁,樊迟也问过仁,其它人,子贡也问过为仁,都问过。孔老夫子回答的都不一样,这是什么?应机说法,不同根性的人你要不同的教导,不能够千篇一律,这所谓应机施教。
颜回根机比其它人都要高,所以孔老夫子跟他讲到的是最高的心法。他告诉颜回,克己复礼为仁。先不说什么是仁的境界,告诉你为仁怎么做,为仁是在修、在做,怎么下手?克己复礼。克服自己的毛病习气,恢复礼,为什么叫复礼,不叫修礼、不叫行礼,叫复礼?这个复字是恢复,孔子懂。我们本性当中本来就符合礼的,礼叫自性本有的性德。刚才我们讲到,《论语》以道为体,道就是我们的自性、我们的本性,是宇宙的本体,只要我们能够率性而行,依循着本性,那叫礼。
所以礼不是圣人搞出一套规范、规矩来约束我们,「你说约之以礼,那要约束自己」,很难过。不是,你本来就是这样子的。礼是你本来的生活方式,可是现在我们这凡人迷失了本性,明德不明,性德不起作用了,所以处处都违反了礼。我们都是依照我们的毛病习气来生活,所以生活在烦恼当中、生活在痛苦当中。现在我们明白、觉悟了,要克己复礼,把那个不符合自己性德的毛病习气克服掉、斩除掉,回归到礼上、回归到性德上。你自己克己复礼就是叫为仁,那我如何使天下归仁?孔老夫子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一日」这两个字用得妙,妙在哪?他没有说一年,没有说十年、一辈子,甚至是一千年,他说一日。一日是哪一日?当然是今日,说昨天没啥意义,说明天还没来,也没意义,就说今天,今天你克己复礼,天下就归仁了。
这个我们没办法接受,我克己复礼,我做好了,充其量是我归仁了,天下人怎么可能归仁?这个道理深!还得讲到宇宙本体上来,宇宙怎么来的?这一切众生怎么来的?完全是你自己心性变现出来的。除了你心性以外,没有万物,就像普朗克博士讲的,他几十年研究量子的结果发现,这世上本没有物质,没有物质存在。物质怎么来的?意识的振动产生的。就是你念头动,念头一动就有万物出现,关键是你那个念头是什么念头。如果你那个念头是善的,这个天下就变善了;你这个念头是恶的,这个天下就变得恶,灾难、冲突都来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现在的世界这么多灾难,这么多的天灾人祸?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们的心不善,这招感的。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它跟着你的念头。你现在能够克己复礼,你这个念头回归到本性,天下就归仁了。因为什么?除了你自己的念头以外没有天下,天下是你的念头变现的,所以当下你这一念归仁,天下跟着归仁了。所以,为什么颜回叫入室弟子?他真正明白了孔子的心法,这是圣贤的最高心法,孔老夫子为颜回和盘托出。我们能不能明了?我们能不能承当?你要能够承当,你现在就一定克己复礼,你心怀天下。通过自己克己复礼,令天下归仁,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现在看到天下这么多的灾难,上个月日本大地震、大海啸,现在还正在发生的核泄漏,这些灾难能不能化解?完全能够,问题是你肯不肯。你要是肯,天下立刻能归仁;你要不肯,你也不相信,那就没办法了。
孔老夫子生怕我们听不懂,底下再补充一句,「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克己复礼为仁,都是自己分内之事,跟别人没有关系;换句话说,令天下归仁的事情,也是自己分内的事情,跟别人也没有关系。你要化解灾难都是由己,不由人,这叫承当。你敢这么承当,你就有成圣贤的可能,你要不敢承当、你不敢相信,那就对不起,你这一生不可能成圣成贤。所以君子博学于文,学到最后,你要把这个道理弄明白,真正明白了,约之以礼,还用人去鞭策吗?他自己就真干了!你看颜回听懂了,这个道理他真听懂了,所以他真干。
底下他问,「颜渊曰:请问其目?」这个目是修学的纲目。我现在听懂了,该怎么做,怎么入手?我想让天下归仁,我从哪做起?他问孔子,这真听懂了,开始真干。孔子也就把怎么真干这种方法和盘托出,「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就是真干。礼是性德,我们所言、所行、所想都要符合性德,这叫修行,把自己非礼的言行、不符合性德的言行剔除掉,这是颜子的四勿,孔子教他真修实干的法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眼耳,六根接触外面六尘境界,眼所见的一切色、一切现象,耳所听的一切音声,要剪去非礼。这里不是让你不视、不听,只是教你在视听当中剪去非礼,把非礼都除掉。如果不叫你视听,岂不是你成了盲子、聋子了吗?做了盲人、聋人,可能还是干非礼的事情,这不是孔子的意思。孔子只是教你眼看到外面境界,如果是非礼,我们立刻不看,看了之后立刻放下,不能够入心,这叫非礼勿视。听也是,譬如说听到人家讲是非,你一听人家讲是非,立刻不听,这叫非礼勿听,不放在心上。非礼勿言,我们不说,我们所言的都是符合礼的。非礼勿动,这个动不光是身体的造作,更包括念头的动,不符合礼的、不善的念头动都不能动。起心动念都与礼相应、与善相应,这就是性德,符合性德。
颜回听了孔老夫子这段教诲,真明白了,底下不用再问第二句,他就说,「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回是颜渊自己的名,他自称,对老师很谦虚,自称名。他说,我自己虽然不聪明,很愚钝,这是他谦虚,但是他听明白了,请事斯语,就是把孔子这个话语依教奉行。真干!所以颜回之所以能够成圣人,就是在这四个字,请事斯语,孔子的话他听懂了,听懂了就老实听话真干,这才能成圣人。听懂了你不肯真干,也没用,换句话说,你还没真懂。真懂的人哪能不干?
真干,你就能够克己复礼为仁,你自己归仁了,你的天下也归仁,你的天下消灾免难,这是你学习圣道对这个世界的伟大贡献。你能够真学,自然能感化周围的人,你学得愈深入,你做得愈到位,你感化的力量就愈大,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使天下归仁,无非都是自己认真落实圣贤教诲所产生的感化的力量。所以真正的仁人志士看到天下有不仁、有灾难,他怎么做?努力修自己,绝对按照颜回所修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认真一丝不苟的力行,从而感化这世界上的人,让他们回头、让他们改邪归正、断恶修善,令天下归仁,这是学习《论语》的大作用!
所以古人讲,半部《论语》能治天下。这是宋朝初年的宰相赵普说的。大家认为他只是学《论语》,好像学得太少了,他怎么说?宋太宗赵匡义问他,他就说,「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这是真正对《论语》读懂的人。赵普说的,我平生所知道的道理不出《论语》。昔日,他用《论语》一半辅佐赵匡胤宋太祖平定天下,现在再用另外一半辅助陛下,就是宋太宗赵匡义,致太平。这个话一点没过分。说老实话,你把刚才我们这个「颜渊问仁」这一章的《论语》真读懂了,你就能够令天下归仁。颜渊就是这样的人,孔子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论语》,学习《论语》的作用,那是不可思议,关键是我们要真干。
第五个,判教,就是讲《论语》这部经典在圣贤的教学课程当中,它属于什么地位,要判在哪里,是小学,还是中学,还是大学?我们刚才讲到,《弟子规》是属于小学,做人的最根本,《弟子规》要是没做到,那就没有资格称为中国人了。《弟子规》做到了要提升,要做君子,君子是圣贤的基础。在大学,古人讲的大学,基础的科目是四书,我们要读懂,这是圣贤的根本。所以我们把《论语》判教判成圣贤根本,你成圣成贤不能离开这个根本,根本的根本就是《弟子规》。《弟子规》没做到,《论语》不可能做到。所以我们讲习《论语》,处处联系《弟子规》,这一次我们《论语》干脆以《弟子规》七科为纲目,目的就在此,让大家重视根本的修行。
南宋朱熹朱夫子,他编四书,四书是中国人要必读的,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粹。四书怎么编订?朱熹是这么说的,他编四书他有个次第,教我们怎么读。他说「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他是这么讲的,很有道理。四书我们先学《大学》,《大学》是定个规模,定个框架,你怎么成圣成贤,这个框架在这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怎么修法?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这是讲修身。这个八目到圆满,就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刚才我们也讲到了,明明德是把我们本性中本有的德和智,智慧、德能显明出来。不仅自己显明明德,也要帮助天下人显明明德,彼此都能止于至善。止于至善是一切众生跟自己回归本性,天下归仁;不仅天下归仁,宇宙归仁。这个规模在《大学》里面给我们构架出来了。然后读《论语》,《论语》定其根本,就是圣贤的根本在这里。读完《论语》之后,你就自自然然带上了圣贤的气息,你要真读,读懂了,你要去真做才可以。
再接下来,「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论语》是孔子的言行为主,我们看孔子是怎么做的。孟子又是学孔子的,虽然孟子跟孔子没见过面,但是孟子私淑孔子,他以孔子为老师,向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学习,读孔子公的书。结果他做得很像,孔子怎么做他也怎么做,做得很成功,真正把孔老夫子的心法能够传承下来,而且在战国时期他能够发挥出来。
孔子在春秋时期,也是乱世;孟子所处的战国时期就更乱,怎么样在这个乱世当中成就圣贤之道?孔子、孟子都给我们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孟子,我们看他是怎么发挥的。所以,古人将孟子称为亚圣,仅次于孔子。孔子的亲传弟子当中都没有人称为亚圣,都没有孟子这么有名气,我们一提儒家就讲孔孟,顶多是讲孔颜(颜回),比孔孟就讲得少了。很少听到孔子跟子贡、子路、曾子连在一起讲,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孟子的成就。所以我们学儒家要除了读《论语》,还得读《孟子》。
最后读《中庸》,求古人之微妙处。这个微妙处,是讲不可思议的境界,《中庸》的境界。《中庸》是什么境界?圣人的境界。讲的是道,讲的宇宙的本体,这个宇宙本体的体相用。老子都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个境界确实是很难说,真的叫微妙难思,不仅说不出来,想都想不到。但孔子证得了,证得这个境界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不会起心动念,更没有分别执着,所行、所动完全与道相应,道法自然,自然的状态是不起心不动念、不分别不执着。你刚有一个念头,已经违反自然了,你在造作了。所以《中庸》的境界是放下起心动念,心里空了。
孔老夫子就讲过,他说他自己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什么意思?自己心里空空荡荡,一念不生,真正是清净无为的境界,叫空空如也。空是讲真空,如是讲妙有,这个如,不是说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是,它能生万法,这是讲自性的作用。本体是空,空寂,我们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没办法达到的,这个叫空,不可思不可议,这个叫空。但同时它又做为宇宙万物的本体,能现一切万物,一切现象都是从它而生的,叫如。所以别人,有鄙夫问于我,就是有一个没有证得自性的人,叫鄙夫,问孔子,孔子叩其两端而竭焉,两端讲左右、内外、高低、善恶、是非、利害,这都是两端,从两端来跟他说明白,让他归到中。所以一切的语言、文字全都是讲两端,从两端要体会中道,这叫求古人之微妙处。而这个要诀没有别的,放下分别执着、放下自私自利,进而放下起心动念,古人之微妙处你就得到。在《论语》当中也有这样的讲法,也有这种体现,我们都会学到。这是把五重玄义简单的给大家概括性的介绍。
总结一下,释名,解释这个名题;辨体,《论语》以道为体;明宗,它的修学方法,博学约礼,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学习它的作用,自己克己复礼为仁,令天下归仁;《论语》在圣贤教学里面的地位,判教来讲,它属于圣贤的根本修学科目。程子讲,「今人不会读书。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所以我们读《论语》,最重要的要变化气质、要改善人格、要做君子,你读《论语》要变样子,不能还做原来那等人,这就等于没读。读《论语》,程子又说,「学者须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所以读《论语》,弟子的问话好像自己问的一样,孔子的答复好像对我的答复,我直下承当,这才有受用。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第一讲这两集就讲解到此地,主要是把《论语》的概要跟大家说明了,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进入正文的学习。今天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集) 2011/4/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前两集为大家简单介绍了《论语》的概要,今天开始进入我们这一次《论语》研习的主要部分。
我们昨天有谈到,我们这次对《论语》的研习是采用《弟子规》做为《论语》的主线。《弟子规》是根据《论语.学而》当中第六章展开来说明的。我们今天也就来谈这次研习的总叙,也是《弟子规》的总叙。我们提出「学而篇」第六章,「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弟子规》总叙部分正是讲的《论语》这一章。我们可以说,把《论语》归纳起来,也不外乎是这一章的详细说明而已。这一章孔老夫子说,「弟子入则孝」,这个弟子是圣贤弟子,你如果想做圣贤,至少你想做君子,你要符合这个条件,第一个是孝,「入则孝」这个入是在家里,在家里要孝顺父母。「出则弟」这个出是对待兄弟,也可以解释为出外求学、做事,都要行悌道。这个入和出,当然可以引申为讲内心和行为,入是讲内心,在我们的心里要有孝心,孝敬存心,则对一切人都恭敬、都尊重,自然就有敬顺的心,用这个敬顺的心对一切人就是悌道。所以出是讲他的行为表现,一切恭敬。
实际上悌也是孝,它是孝的扩展而已。能够对父母孝敬,则自然能够对兄弟姐妹尊重爱护,出外工作对领导就能够敬顺,对下属就能够仁爱,对待一切同事朋友自然能够诚信。所以儒家讲的五伦关系,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它的核心是在于父子这一伦,「父子有亲」,这种亲是天性,不是后天学来的。能够对父母有至诚的孝心,这个孝心延伸出去,对兄弟自然能做到兄友弟恭;对夫妇自然能做到夫义妇听,这个听是讲温顺合作,这个义是讲道义、恩义、情义,夫妇之间要有这种义,又要能够和顺;对于君臣自然能够君仁臣忠;对于朋友自然能够讲求诚信。所以五伦关系这种在五伦之间的本分义务,实在讲都是这颗孝心,从父子有亲当中展开的,所以父子有亲是仁爱的原点。夫子之学就是仁爱之学,而仁爱之学的根本就在于孝。
孝悌做到了,才能够讲谨、信,谨是行为谨慎,信是言而有信,这是讲言行,言行都恭敬。《礼记.曲礼篇》当中第一句话就说,「毋不敬」,一切恭敬,敬人、敬事、敬物、敬天、敬鬼神,毋不敬。为人处世谨言慎行,就不会有大的错误。实在讲,谨和信都是在完成孝道而已。如果行为不谨慎,可能犯下了罪行、可能做了错事,侮辱了自己的父母、祖宗,这就不是孝;如果言而无信,不诚实,也会被人厌弃,这都是给父母脸上抹黑。所以谨和信是讲行为、语言都是由孝心而发的。
「泛爱众」,这个泛是广博的意思,广泛的意思,对一切大众都要平等的爱护、关爱,不能够有分别,不能够有歧视。不是因为某人跟我是亲戚关系我才爱,或者说某人我喜欢他我才爱,我不喜欢他的我就不爱,或者是他跟我很疏远的我也不爱,跟我没关系的就不爱,这都不叫「泛爱众」。泛爱众是「凡是人,皆须爱」,这个人不管是好人、坏人、亲人,甚至是敌人,都要爱,这就仁了。为什么要爱?昨天我们谈到,这是与道相应,道就是自性,这跟我们自性相应,因为一切人、一切物、一切众生都是我们真心本性所变现的,所以跟我们是一体的。既然是跟我们一体,我们怎么能不爱他们?就好像我们这个身体由不同的组织器官组成,组织器官又是由不同的细胞组成。世界上所有的众生就像我们身体上的细胞一样,都是自己。我们的肉体就是其中一个细胞,我们不能只爱这一个细胞,不爱其它细胞。如果只爱这一个细胞,不爱其它细胞,那整个身体肯定出毛病,肯定要死亡。所以一切细胞我们都爱,因为它们是一体的,它们就是自己,爱人就是爱自己。
当然这个爱众修学起来也有个次第,就是孟子所说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亲就是讲孝道,对父母我们要爱、要孝敬,这是让我们最能够体会爱的。父子有亲,是爱心的原点,我们体会得了这个爱,要把这个爱心展开延伸出去,要仁民。民就是人,仁民,这个仁是爱的意思,爱一切人。不仅爱一切人,再展开,爱一切物,物的范围比人的范围要广,这里讲的泛爱众,这个众应该可以理解为众生。什么叫众生?众缘和合而产生的现象叫众生。所有的一切万物,哪一个不是众缘和合而生?这个缘是条件,不同的条件产生的万物。你像这个桌子,桌子是由木板、由钉子、由油漆组合而成,那叫众缘和合。你仔细想想,哪一个东西不是众缘和合?所以一切众生都要爱,这叫泛爱众。乃至把我们的心量扩展到虚空法界,整个宇宙一切众生、一切星球我都爱,这个心量就广大无边,这是圣人的心量。
「而亲仁」,这个亲仁是亲近仁德的人,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可以做为我们的良师益友,我们要亲近他,亲近他就能够提升。从他那里能够学习到道德,学习到宇宙人生的真相,让我们明了了,我们会境界愈来愈提升、愈来愈没有烦恼、愈来愈幸福快乐,所以「能亲仁,无限好,德日进,过日少」。
爱众,这里讲的泛爱众,一切众生我们都爱,这个爱心是平等的。但是亲仁是有选择的,我们选择众生当中真正有智慧、有仁德的人我们亲近;那些没有德行的人,我们尊敬他、爱护他,但是不跟他学习,敬而远之。
最后一个是讲「学文」,这个学文的文就是讲古圣先贤的经典,所谓文以载道。经典记载的是道,虽然经典本身不是道,但是我们看了经典,从中可以体会「道」。昨天讲到的学习圣贤学问没有别的,就是为了悟道、行道、证道,与道合而为一。离开了经典,我们怎么可能证道?
道,昨天我们也讲过,道本不可说,但是勉强而说,是我们的真心、我们的本性。我们如何能够回归到真心本性上来?《弟子规》就是一个基础入门的科目。而《弟子规》的「总叙」就是提纲挈领的告诉我们,「首孝弟」,要从孝悌入手,因为孝让我们最能够体会道。你看这个「孝」字,中国的文字是智能的符号,上面是个老字头,下面是个子字底,它表示老和子是一体的,父母跟自己是一体的。父母之上又有父母,一直追溯上去,尧舜禹汤,乃至黄帝、炎帝、伏羲,都是跟我们一体,都是我们的祖先。伏羲再往上已经没有记载了,但我们相信肯定还有,跟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他们传承下来的教导,我们要认真的学习,要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把古圣先贤的道脉传下去,这叫尽孝。再往下,儿子、女儿,儿女底下又有儿女,一直延伸下去是未来无终。过去无始,未来无终,都是一体的,这个孝的含义就太深了!所以孝本身就表示道,道的相就是一体。
昨天我们讲的,道是本体,无相的,但是它能现相,能现相就叫德。那所现的相当然都是一体,无不是道,因此《中庸》上讲,「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离不开的,道无处不在,它是宇宙的本体、源头。随拈一物,哪里不是道?那你如何见道?你要随顺着道而修,这叫「据于德」,率性而修,随顺着本性而修,修的是性德。什么是性德?孝就是性德,悌也是性德,谨、信、爱众、亲仁、学文,这统统都是性德,我们都要修。所以依据圣贤的教诲我们这样修才能见道。而德之本就是孝。《中庸》上讲的「修道之谓教」,孝是教之所由生也,一切圣贤教育都要从学孝开始。
在《论语.学而篇》第二章说到,「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有子是孔子的弟子有若,他在这里说的话也是传述孔子的教诲。他说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孝悌,他就有道德的根本,这样的人好犯上的就少了。什么叫犯上?干犯上位的人,冒犯领导,冒犯父亲、母亲、长辈、老人,这都是叫犯上。鲜矣,这个鲜是少的意思。所以一个人如果能够真正做到孝悌,很少会犯上作乱。什么叫孝悌?朱熹《四书集注》的解释很简单,「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这都是讲敬上。有敬上的心,哪里会犯上?不好犯上而好作乱的人,没有听说过,未之有也,就是没有这样的人。什么叫作乱?悖逆争斗,忤逆谋反,这些都叫作乱。不好犯上怎么可能好作乱?所以君子要务本,什么是根本?孝悌是根本,本要是立了,道也就能生。就像一棵树,它的根很深就很稳了,这个树就能立得很好,枝叶花果就能生长得很繁茂。一个人他想在这一生德行、学问、事业上有成就,把这个根本要稳固,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仁,刚才我们讲到的,就是一体,从孝入仁很自然,所以孝悌是为仁之本。我们要行仁,这个为仁是在修行仁,行仁之根本在哪里?就是孝悌。古人讲的百善孝为先,孝心一开,百善皆开,仁心也自然就开了,这个效果非常的快速。我记得过去,在二OO七、二OO八年,到过安徽省庐江县汤池镇学习,我们的恩师在那里建了一个文化教育中心,推动《弟子规》的教学,对汤池镇四万八千人口进行全民《弟子规》的教育,天天有老师开班教学,很多的镇民、村民听到了《弟子规》,听到了孝道,立刻就能够回头。
像当时有一位汤池镇第二中学的初一女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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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
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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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該作者
她是一个性格内向孤僻的孩子,不喜欢跟同学在一起。她在家里非常不孝,对母亲总是不满意,常常跟母亲吵架。结果在一个星期六下午的时候,她跟母亲吵过一架出来走走,经过当时希望小学的课室,听到我们中心的老师在那里讲《弟子规》,她就进去,很好奇,就去听了一课。正好讲到孝道,听了以后她突然明白,实际上妈妈是爱我的,我怎么可以跟母亲吵架、顶嘴?这《弟子规》上讲,「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我怎么可以做出不孝母亲的事情?所以她自己忏悔。
结果回家就改正,后来她写给中心的老师一封感谢信,她是这样说到,这封信我给大家念一念其中的片段,她说:「我太不孝顺了。我每天只想着自己,从没想到去体贴父母,关心别人。那一天回家,我就去买菜、做饭,因为我要让妈妈也知道我变了。我做好了饭菜等妈妈回来。妈妈一进门,我就对妈妈说:晚上好!妈妈您辛苦了!妈妈看到满桌子的饭菜,笑了。吃完饭,我还帮妈妈洗了脚。妈妈流泪了,我马上扑向妈妈,哭着说:妈妈,我是一个坏孩子,我不明白怎样爱您,以前我都太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您生气了。到了学校我主动向同学问好,同学们都说我懂礼貌,所以他们也都和我在一起玩了。是《弟子规》让我找回了母爱,找回了友情,让我找回了快乐,所以我要用心灵对它说一句:《弟子规》,我爱你!」
这是一个初一女孩子写的一封信。她是真正体悟到学《弟子规》的快乐,真正回头了,所以才能写出这样真挚感人的话语。你看就听了一座《弟子规》的课,就能够有这样的转变,真正让我们产生无比的信心,人是非常好教的,看你用什么教他。如果你让他看着电视里面的杀盗淫妄这些不健康的内容,他就会学坏,他就会变成坏人;如果你用孝悌忠信、用《弟子规》、用圣贤之道去教他,他就能变成好人。一个人要从不好变成好,也很快,只要你用孝道来教他,这是爱心的原点,最能够启发他的仁爱之心。而她的心一换过来的时候,孝心发起了,仁爱的心发起了,她发现她的环境都跟着变了,她发现原来母亲是这么爱我的,原来自己的这些同学朋友对她也是这样友爱的,为什么过去没发现?过去用的心不一样,现在心改了,境界就跟着改,境随心转。
所以我们昨天讲到孔子对颜回说的,「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你有了仁心,你再看外面的世界,那就是天下归仁的世界,哪一个人不是仁人?你如果用不仁的心看外面的境界,即使是最爱你的父母都好像变得不仁了,不是外面的境界、外面的人物有什么好坏,完全是你自己的这颗心。所以夫子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孟子说的,孝悌之道,是成圣人之道,「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所以孝意思是很深广的,概括起来讲,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养父母之身,养父母之心,养父母之志。养父母之身,是对父母衣食奉养,不一定说富有的人才能做到,贫穷的人用粗茶淡饭尽心竭力的奉养,也是一样养父母之身。养父母之心是让父母生欢喜、快乐,得到安慰、得到满意。养父母之志,是父母对我们的志向,我们要努力去实现。如果父母对我们没有志向,我们自己要确立起志向,志在圣贤,有志这一生做君子、做圣贤,光耀门楣,这也是养父母之志。
我记得我自己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之下,还算是有了一些传统文化的根基。我的父母早年离异,我又是独生子,父亲另外组织了家庭,我就跟母亲相依为命。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要立下人生远大的志向,我记得她曾经教我读《朱子治家格言》,劝导我「读书志在圣贤」。后来我上了大学,在广州中山大学念书,她鼓励我出国留学,要学本事,将来为国、为世界服务。我舍不得母亲,她一个人,可是母亲鼓励我说,「我将来要做博士的妈妈,要做教授的母亲」。母亲为了成就我的前程,她毅然决定送我出去美国留学,自己忍受着寂寞。于是我在一九九五年二十二岁出国留学,当时考取了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理工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紧接着读完硕士就读博士。当时我在美国没有什么亲友,拜别母亲的时候也很心酸,我跟母亲说,「妈妈,请您等我七年,我要完成硕士和博士,满您老人家的愿」。因为在美国一般读硕士二到三年,读博士要四到五年,加在一起差不多七年时间,我准备七年寒窗苦读。
所以到了美国,那是从早到晚都非常的用功,没有休息日,没有星期天,天天都是工作日,生活非常的简朴。我约了几个同学一起租了最便宜的房子,离学校比较远,八个同学一起租一个房子,冬天我们不开暖气,夏天不开空调,就为了省电。冬天有时候很冷,从大陆带过去的一张毛毯不够用,又不舍得买棉被,所以把所有的衣服都盖着,不够的时候连书本都压在上面来过夜。我记得当时有一位师兄毕业的时候,他有一个高压锅已经不高压了,那个限压阀已经不见了,他要把它扔掉,我就把它捡回来,就用这个不高压的高压锅,用来炒菜、做饭、煮汤,一用就用了四年。每周搭同学的便车去买菜,我买菜不看菜的好坏,只是看那个菜牌子,哪种菜最便宜我就买哪一种。所以天天吃的是包心菜加胡萝卜,或者是胡萝卜加包心菜,因为这两样菜是最便宜的,后来知道这两样菜其实很健康,很有营养。
我自己因为成绩还算比较好,所以有全额的奖学金,一个月八百美金的收入,自己省吃俭用,我能够给自己的父母每个月寄三百美元。剩下的五百美元,我再省一点,可以每年省下一张机票费,可以回国探亲一次。每个礼拜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学习的闲暇给自己的父母写家信,或者是给父母打电话。我是每个礼拜给自己母亲打一次电话,每两个礼拜写一封家信。写的信很多,每一次我写信给我父母,他们都给我回信,所以这些信积攒起来,现在已经有一个箱子这么多,我母亲保留下来,叫做「家庭文化箱」。现在把这些信拿出来读一读,也都很有味道。我想抽出一段给大家分享,这是我在一九九六年一月七号给我母亲写的一封信当中的片段,一九九六年是我到美国过的第一个冬天,那一年。我的信是这样写到:
「冬天的路易斯安那州挺冷。我们这儿晚上一般都在零度以下。有一天早上起床,竟发现天上飘落许多雪花。目前是最冷的时候,我可以挺过来,便可省些钱,无需买棉被了。尽管冷,我仍然保持每周一、二次的冷水浴。我目前的学习、生活都较单调,每日穿同样的衣服,吃同样的菜饭,走同样的路,读同样的书。我尽量让自己在单调中求单调,使躁动的心息灭。我每日早晚警示自己,安住单调的生活,直至获得博士学位为止。因为我深深懂得,我来美国不是享受的,而是在欠着父母的恩德,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若不努力读书,天理难容!所以我突然很喜欢寒冷的冬夜,因为在冬夜里我才能体会『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才能享受范仲淹『断齑划粥』的清净。这个星期五晚上下了一场冻雨,格外的冷,然而我的进取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强,我要以优秀的成绩供养父母。妈妈,请您放心,您的儿子向您保证,向您发誓,我一定会孝顺您,把孝顺放在第一位,把事业放在第二位。」
当母亲接到我这一封来函,您猜猜她是怎么个想法?她会怎么样做?大概有的人说,如果我是你母亲,我可能马上得给你寄点钱,得买张棉被,得换个好的锅,不能老吃包心菜加胡萝卜,得加强一下营养。可是我母亲没有这样做,她在给我的回信当中她是这样写到:「寒冷能使人如此理智和坚强,感谢路易斯安那州的冬天,感谢清苦无欲的生活,它使人恢复性德之光!人的本性里什么都具有,具有智慧、福德等等,只是人们长久以来被贪、瞋、痴的尘土封盖了,使其不能显露。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开启人性的宝藏?用孝。这是第一把钥匙。孝养父母,扩而大之,孝养一切众生。茂森,你先做一个榜样给青年们看看。」这就是我母亲给我的回信,没有给我寄钱,没有让我买棉被,反而是「感谢路易斯安那州的冬天」。
在母亲的鼓励下,我就立定目标,尽快的完成学业。所以周末的时候,同学们可能出去玩,出去party,出去旅游,我都婉言谢绝了,一味的读书。我给自己设定了七条戒律,这是我自己的规定,这七条戒律,第一不看电影电视,第二不逛商场,第三不留长头发,第四不穿奇装异服,第五不乱花钱,第六不乱交朋友玩乐,第七不谈恋爱。因为这「七不」防身,所以学业进展得很顺利,几乎每一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本来预计七年完成的学业,结果四年就全部完成,提早了。在一九九九年,我博士毕业。当然在博士毕业后我最希望找到的工作是在大学里教书,做教授,可是这个行业的竞争很强,我们要顺利找到工作,最重要的是自己博士导师的推荐函。结果,我请我的博士导师写了推荐信,他是美国比较著名的经济学家,他在信中这样的称赞我,让我感觉到受宠若惊,他说「茂森是我二十五年学术生涯中最优秀的学生」。
由于他的有力的推荐,所以我一毕业就立刻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到德州大学教书。后来,没有毕业之前,我就赶紧飞回广州,就是我的家乡,给我母亲办理签证,邀请我母亲去参加我的博士毕业典礼。后来我母亲顺利获得了签证,参加完我的博士毕业典礼之后,跟我一起到德州大学赴任。从此,因为有了比较好的收入了,我就开始用我的收入赡养父母,还有我在乡下的爷爷奶奶。
当时走上美国大学的讲坛,我才二十六岁,很多我的学生当中,因为我直接在大学里就教硕士班,在硕士班当中很多同学年纪都比我大,最大的一个学生有七十岁。所以我现在在讲课看到底下的听众男女老少都有,我也不觉得奇怪了,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那一年我给我母亲写的一个感谢的贺卡,里面写到:「我原本是一块粗劣的碑石,而您正是一位智慧的雕塑家。」我感觉到我从小到大,之所以能够健康的成长,能够成人,母亲的教导最关键。所以立志报效母恩,养母亲之身,养母亲之心,养母亲之志。母亲希望我做到博士,当教授,我都实现了。当然现在母亲希望我做圣贤,我要更加努力去做,尽此一生来实现母亲的志向。所以,这个孝的内涵是十分的深广。而成圣成贤,不外乎也是将孝做到圆满而已。
孔老夫子立教,他的教育,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句话,「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孔老夫子立下四教,就是四种教育,这四种教育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文、行、忠、信这四种,什么意思?根据皇侃的《论语义疏》,这是一位南北朝时代的经学家,他引了李充的话说,「其典籍辞义谓之文,孝悌恭睦谓之行。为人臣则忠,与朋友交则信」。这四教先说文,文就是说典籍,就是经典,这些古圣先贤的教诲我们要学习。学了文之后用它来指导我们的行,这个行是从孝悌开始,孝悌恭睦,恭是恭敬,睦是和睦。你看这种排列的方式跟《弟子规》是刚好倒过来。《弟子规》先说「孝弟、谨信、爱众、亲仁」,这是行,然后再讲学文。这里孔子的四教先讲学文,然后用文指导行,证明文行是合一的,缺一不可的,不是说先行后文,也不能够只学文而不力行,这都不符合孔子的原意。
忠和信也是行,是行之根本。忠是心没有偏邪,怎么才能没有偏邪?没有自私自利就不会偏邪。这里皇侃《义疏》里面特别举出人臣,做部属的、做下属的要忠。其实做上位的人也要忠,忠是性德。跟朋友交往要讲求诚信,跟一切人交往都要讲求诚信。这个忠和信单提出来做为行的两个特别的法门,实际上忠信也是修行,所以你看孔子的教学是文行并重,跟《弟子规》七科讲的是一致的道理。学文不能离开忠信的根本,而忠信又不能离开孝悌的根本,「孝悌忠信、仁义礼智、诚敬谦和」,这十二个字可以说是中华传统价值观。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价值观,十二个字,孝悌忠信、仁义礼智、诚敬谦和。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先学到此地,一会儿我们休息两分钟再进行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四集) 2011/4/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4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论语.学而篇》里面的第六章,做为我们整个《论语》研习的总纲,这也是《弟子规》的总叙。前面六条,总叙里面有七科,前面六科都是行门,孝、悌、谨、信、爱众、亲仁,都是讲我们如何修行的,后面学文就讲我们解门。从学经典那里得到智慧,得到启发,然后指导我们的修行。
刚才我们讲到孔子的四教,文、行、忠、信,经典的学习是很重要的方向性的指导,不能离开学文而去修行。《弟子规》上讲的「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当然更不能够只学文,不力行,那就变成「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了。做人的基础是孝、悌、忠、信,这是德行。
孔子在「先进第十一篇」里面第二章就谈到他有四科,孔门教学四科,跟这四教我们可以合起来看。孔子讲,「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就是跟随我到过陈蔡之地,就是周游列国的,孔子在陈蔡的地方曾经绝粮七日,这些弟子们跟着孔老夫子也共过患难。这些弟子当中,孔老夫子就有一个评价,说「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这德行这一科目,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这四个人是第一的;「言语:宰我、子贡」,他们二位是能言善道;政事是冉有、季路,季路是子路,冉有也就是冉求,他们在办理政治方面是最优胜的;文学是子游、子夏。
这里讲到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各有代表性的人物。这四种也是将孔子的学问做另外一种分类,根据宋朝的大儒,王伯厚,也叫王应麟,这个人相传就是写《三字经》的作者,他有一个《困学纪闻》的书,里面就说到,「四教以文为先,自博而约」。刚才讲到的四教,文、行、忠、信,以文为先。文要博学,到忠信,这就是愈来愈专精了,约就是简约,由广博到简约。「四科以文为后,自本而末」,本是德行,四科首重德行,最后讲文学,文学是枝末。这个枝末就好像一棵树它的枝叶花果,不能离开根本。如果没有了根本的枝叶花果就好像插在花瓶里的花一样,即使是很好看,也不会很长久,没几天就枯萎了。所以文学要能够长盛不衰、不枯萎,它要有根本,根本是德行。所以孔子四科里面把文学放在最后,自本而末。这两种方法是不同的排列,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对照、说明。
《弟子规》实际上它也是自本而末的,根本的根本。我们讲德行是根本,那德行的根本是什么?孝悌,孝悌是德行之根本,所以孝、悌、谨、信,然后到爱众、亲仁,这都是德行。然后到学文,那个文才有根本,所立的言、立的文才能够传到后世。否则,没有根本的文学,不可能传得很久。孔子为什么他的言语、文字传得这么久,到现在二千五百年还是这样受到世人的重视和学习?就是因为孔子的德行深厚,这个根本深!所以枝叶花果年年都能够长得出来,年年发新枝,年年开新花,可以长盛不衰的。
蕅益大师有一个《四书解》,当中说到,「直教一切时,文行合一而修,不是先行后文,盖文是道统所寄,孝弟忠信等,即是文之实处」。这给我们说得很清楚,力行和学文要并重。所以虽然我们看到《论语》当中经文上讲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个不是说先行后文,你先全部做到了,你再去学经典,不是这样的,是一切时一切处文行合一而修。我们学文的目的是指导我们的行为,而修行正是为了契入经文里面的境界,所以文行要合一,这样来修,修到最后,入境界了。入境界了之后,你发现原来经典里所说的一切全是自己的生活,就是自己的境界,你就成圣人了。在我们还没有成圣人之前,不能离开经典,它是方向,它是指路明灯,不是先行后文。所以经要天天读、天天学、天天听。听了之后最重要的依教奉行,要真干,要文行合一。如果不合一,往往是什么?变成浮华,「长浮华,成何人?」那你只是拿经典做为学术研究,没有真正得到实际的受用。
文是道统所寄,圣贤的道统就寄托在文字里面,所谓文以载道。孝悌忠信这些德行是文之实处,圣贤说出来的这些经典,不离开孝悌忠信;离开孝悌忠信,这些经文就没有根,就随风飘落了。所以我们学习《论语》一定要注重践行,这是脚踏实处,不能够只做一些表面的文章,学了这些经文给自己脸上贴贴金,你看我这《论语》都能够讲出一道道一条条,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很有文化,这错误。这只是把《论语》当作消遣而已,说老实话,是有罪过的。为什么?把圣贤这种学问拿做消遣,大不敬!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生活当中、在待人处事接物当中去运用、去力行。真正力行的时候你会发现,《论语》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它就是我们的生活。孔子当时就是这样生活的,你把它记录下来,那就是《论语》。他在生活当中说的话,他的行为,这就是《论语》。我们重要的是把孔子的生活变成自己的生活,把孔子的心态变成自己的心态,这叫真学,真学问。
《弟子规.总叙》部分,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也是把它当作《论语》的总叙。然后我们底下分成七科来开解,就是用《论语》讲解《弟子规》。首先我们讲「入则孝」,这是七科当中第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先总说。「入则孝」,怎么才能够叫行孝?刚才我们讲了,知道孝很重要,尧舜之道也是孝悌而已矣。孝能够帮助我们成圣成贤。《孝经》上讲,「以孝治天下」,能使天下太平。这是古圣先王的「至德要道」,可以和谐世界,能够令天下和顺,「民用和睦,上下无怨」。要说孝的作用、孝的利益,是无量无边的。《弟子规》着重在行门,我们怎么去行孝。
我们用《论语》当中「为政第二篇」第五章里面的话来做为一个总说。这是「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是行孝的总纲领。
孟懿子问孝,根据孔安国的批注,孔安国是西汉的大儒,也是孔子的后裔。他说孟懿子是鲁国的大夫,姓仲孙,名何忌,仲孙何忌,懿,是他的谥号,死了以后给他一个称号。鲁国当时三家专权,鲁国的国君没有实权,实权落在三家手中。这三家分别是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孟懿子是属于孟孙氏这个家族的大夫,他的父亲孟僖子在死的时候曾经下了遗嘱,告诉仲孙何忌,就是孟懿子,要跟随孔子学礼,他也知道「不学礼,无以立」,结果孟懿子后来拜孔子为师。他跟孔子是属于师生关系,可是在《弟子传》里面找不到孟懿子的名,他是贵族,反而没有入《弟子传》的名册,什么原因?一般的说法是讲,孔老夫子当时在鲁国做官的时候,建议鲁国国君堕(音灰)都,就是把三家的都城毁掉,因为这是不符合礼的、不符合制度,毁掉之后就能够把三家的权力收归鲁国国君所有,这样才能够做到君君臣臣,国君有国君的权力,臣子不得僭越礼而超越国君之上。但是最后竟然孟懿子违抗,不肯堕都,不毁自己的都城,这是悖逆老师,也是严重违礼,悖逆国君的行为。所以《弟子传》里就没有列他的名字,换句话说他没有资格做孔门弟子。
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入则孝都没做到,他的父亲临死前让他学礼,他违礼也是违抗他的父亲,也是违抗老师了。不孝亲,不尊师,没有孝,不能称为弟子!所以,孟懿子在这里问孔子什么是孝,怎么修,孔子答复「无违」。这个无违是不要违背礼,凡事依礼而行。因为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如果离开礼了,哪里能够谈得到孝?
在《论语》当中有不少人问孝,孔子答复因人而异。当然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每个人的毛病缺点也不同,孔老夫子因材施教,而且针对每个人的毛病习气来下药,对症下药。孟懿子的问题就是他违礼,他凌驾于国君之上,这就是严重的违礼。所以孔子告诉他「无违」,不要违背父亲的遗愿,要学礼,这就是孝道。当时樊迟在为孔子驾车,樊迟是孔子的弟子,名须,御就是驾车,「子告之曰」,就是孔子告诉樊迟。为什么要告诉樊迟?根据郑康成的批注说,孔子唯恐孟懿子不了解「无违」的意思,所以告诉樊迟这个事,然后引发樊迟的发问,使孔子能够有机会把这个意思开解出来,然后让樊迟把这个意思转告给孟懿子。
这孔子教学很善巧。所以孔子告诉他,「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听了之后,自然就会问,何谓也?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违?孔子立刻就说了,「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从生到死,对父母的尽孝,由始至终,这叫圆满。这个礼,礼是什么?一切的礼节,从广义上来讲,包括圣贤一切的教诲,古圣先王的成法,祖宗的成法,当然也涵盖国家的制度、法律规章、社会的道德、规约,都属于礼的范畴,我们都要遵循。
在事亲方面,孝敬父母,对于礼要一丝不苟,要认真做到,不能够违礼。从对父母尽到了礼,进而扩展在工作当中,在人与人之间接触当中,都要依礼而行。真正像颜回做到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叫尽孝。你能如此尽孝,则能使天下归仁。所以孔子告诉他无违,意思深!也是直接指着孟懿子的痛处,他的毛病就在此地,他是僭礼。
「生,事之以礼」,就是在父母在生的时候,为人子者以礼侍奉。整个《弟子规.入则孝》就教我们怎么侍奉父母,从「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开始,一直做到最后「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这就是讲「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一部《弟子规.入则孝》就是这三句话的诠释。
这个死是讲父母去世的时候,以礼办理丧葬之事。葬礼,儒家非常重视。还有祭礼,祭礼是父母过世之后春秋祭祀,春秋,实在讲,我们看邢昺对《孝经》的注疏里面说的,就是一年四季都要祭祀。像我们现在刚刚过了清明节,这就是祭祀的日子。夏天的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还有年尾的冬至节,这都是祭祀的日子,要祭之以诚心。所谓曾子说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葬之以礼,就是慎终。父母走的时候,我们要以礼葬之,尽自己的哀思,尽自己最后的孝道,追远就是祭祀。所以祭祀是一个孝道教育的活动,不是搞迷信,不是说我拜祖宗是求祖宗保佑,那是搞迷信。这个是什么?追忆祖先,表达孝思,饮水思源,知恩报恩,这样的人心多厚道!你看再久远的祖先我们都不要忘记他,这个心多厚道!对眼前的人,我们岂能不爱护?
所以国家希望构建和谐社会,慎终追远,是非常重要的项目,要重视。很可惜,建国以来,我们还没有真正制定葬礼和祭礼。过去历朝历代,新的王朝一建立,首先制礼作乐,让人们生活有一套可以遵循的规矩,他就安定下来了,这就成为治世;如果没有礼、乐,像春秋时期,礼崩乐坏,那叫乱世。所以我们希望构建和谐,首先要把礼恢复,礼制。
古圣先王治理天下,有五个境界,最高的以道治国。以道治国是无为而治,那是老子《道德经》里所说的境界。谁?尧舜禹这些圣王,以道治国。他们自己修好了,不用去思考怎么治理国家,天下就大治。真正修身,修己以敬,自己以诚敬来修行,修己以敬,最后修己以安百姓,使百姓得安乐。尧舜之道,这是以道治国。第二个,以德治国。道失去了,道是不起心不动念,无为而治。现在起心动念了,起心动念就得符合性德,以德治国。德是起心动念,但是它用得正,也可以。文王、武王,这是以德治国。再往下,以仁治国。仁爱的仁,仁政,孔子所提倡的。仁没有了,要以义治国,孟子所提倡的。道、德、仁、义,一个比一个这样往下顺下来。义没有了,得以礼治国,礼都没有了,那就要天下大乱!所以我们想要让人民安乐、幸福、和谐,最重要的恢复礼。而礼当中,最重要的几种,一个是婚礼,一个是丧礼,一个是祭礼。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用什么礼都需要制定,都需要教育。有了礼,才能可以说无违,不要违反礼。
这个孝道,实际上它涵盖的内容很广泛。《孝经》上讲了三个层次,《孝经》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始于事亲,从孝敬父母开始,然后慢慢的提升。对父母亲尽孝,用同一个孝心事君,君是领导,过去君代表国家,国家是君主制度;现在是民主制度,人民就代表国家,所以事君就可以改换成为人民服务,这就是事君。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也是尽孝。终于立身,这个终是终极。以立身行道、成圣成贤,达到孝的圆满,孝的三层次,换句话说,把孝做到圆满就是圣人。
蕅益大师在批注《论语》当中这章他是这样说的,「克己复礼,方能以礼事亲,违礼,即非孝矣」。所以我们要行孝,还是要克己复礼,克服自己的烦恼习气,恢复性德,这叫克己复礼。你能克己复礼,你才能以礼事亲,违礼就不是孝。
所以孔子教导孟懿子无违,就是教他克己复礼。为什么孟懿子他僭越礼?还是因为他自己自私自利,因为他有名闻利养的心,他有权利欲,这就不是克己了。不能克己,就不能复礼,就会违礼,就不是孝。哪怕你对自己的父母衣食奉养再好,但是还是违礼的话,也不是孝。《孝经》上讲的,如果你做出非礼之事,哪怕「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三牲之养,三牲是猪牛羊,养是供养,每天供养猪牛羊肉,丰盛的物质,但是做违礼之事,就是不孝。所以君子克己复礼,一丝不苟。因为他知道,有一丝毫违礼,就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记得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刚才跟大家汇报了,因为生活非常的简单,很节俭,在第一年的时候,那年的寒假,我第一次回来,回来广州探亲。我买了不少的礼物,在广州供养自己父母和分给亲人。当时在离开美国之前就想到,这头发长了,要不要剪?头发长了,如果是在美国剪,剪一次得十二美元,最便宜的。要是回到广州剪,街头的理发铺,大概五块钱人民币。当时一块钱美金相当于八块多人民币,我当时学金融,这个帐算得很清楚。所以我就决定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回到国内再剪。结果买了机票,从学校路易斯安那州转机到达拉斯,再转机到洛杉矶,然后再转到香港,从香港坐直通车回广州。
一九九七年的年初,回来跟母亲过春节。回来到了家门口拍门,母亲听到我拍门的声音,立刻赶出来开门,她已经等候多时了。一开门的时候,我一看到,我先给母亲鞠个躬,抬头一看,母亲从头到脚非常的整洁、大方,一看上去,眼睛都亮了。母亲把我请进家里,给我端了一杯热茶,高兴的跟我说,「茂森,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昨天我特别去理发铺烫了头发」。
我这一听,心里就觉得非常内疚,为什么?你看做母亲的心,就跟做儿子的心不一样。做儿子的怎么想?这差价,哪贵哪便宜,我能够怎么样省钱,虽然省钱的目的不是坏事,省点钱也能多供养母亲。但是你要知道,一年多没回来见过面,就拿这个形象给母亲看?我这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头发又很长,到了家门口,简直像个小乞丐一样,让母亲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印象,这是对父母的孝敬吗?
母亲的心不一样,母亲为了让儿子看一个好形象,一年多没回来见面了,让他看到好形象,让儿子不要有后顾之忧。所以《孝经》上讲,「礼者,敬而已矣」。我自己反省对母亲就不够敬,敬意不足,所以就会有违礼的现象。虽然这是小小的一个礼违背了,但是不能够忽略。恶虽小,勿擅为,不积小恶,不足以败身。
你看现在很多年轻人就没有这个观念,他们可以为了去会见异性的朋友打扮得很好看、很漂亮,花多少钱来整头发他都干。但是他回家看看父母有没有这种心?这就是对父母的尊敬,你能够以好的形象拿给父母看,这就是敬父母,这就是事之以礼。
《孝经》上讲,「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假如妳是个女孩子,有个男孩子在追求妳,他对妳献殷勤,天天都是打扮得非常大方、整洁出现在妳的面前,帅小伙,天天给妳献花,供养妳。这个是不是真可靠?未必。妳得看看他对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有没有能够天天给他父母献花?有没有天天殷勤供养他的父母?如果对父母不能这样,对妳这样,那妳也得打个问号,他为啥要对妳这样,有什么企图?大概是妳可能长得比较好看,或者是妳的条件比较好,他是有所图的,他是为了利,不是为了义。不爱他的父母而爱妳,叫悖德,违背道德;不敬他的父母而敬妳,那是悖礼,一个悖德、悖礼的人,妳敢嫁给他?所以选择配偶找对象,你第一个得看入则孝。孔子找学生也是看入则孝,找什么人交朋友也好,招员工也好,首先看他的德行。德行之根本就在于孝道,就从他是不是能够事亲尽礼来看。所以我自己深刻反省,对父母亲哪怕是最小的一些小节都不可以违礼。因为违礼就是不敬,而不敬必定会违礼,礼者敬而已矣。
所以,「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别看孔子只说了这三句话,非常简单,根据江谦先生的批注,他对蕅益大师的《四书解》做了个补注。蕅益大师是明末清初的佛家净土宗大德,第九祖,开悟之人。江谦先生是民国的大教育家,他的补注说,「一部《孝经》,三言尽之」。这三言就是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概括了整部《孝经》,《孝经》就是这三句话的展开。而《孝经》正是孔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行门。
《弟子规》更是孝经的落实。《弟子规.入则孝》,它就是《孝经》里面的一段话的展开。哪一段话?在《孝经.纪孝行章第十》里面,第十章讲孝行,主要是讲怎么事亲、怎么孝敬父母。这段《孝经》经文说,「孝子之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所以事亲,怎么孝敬父母,《孝经》里面就讲了这五方面。这五方面你仔细看一看,就是这三句话。
「生,事之以礼」,这就讲什么?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居则致其敬」是孝子居住在家里,做父母的跟儿女在一起,儿女对父母要致敬,要尊敬,尽心竭力的孝养,不仅是养父母之身,得养父母之心、养父母之志,这才是敬父母。「养则致其乐」,养他的心,让他满意,让他欢喜。「病则致其忧」,父母有病了,儿女守候床前,为父母煎药,服侍父母。就像《弟子规》上讲的,「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者致其哀」,这就是《论语》当中讲的「死,葬之以礼」。这个礼的本质是尽哀思,不是只做个形式,你披麻戴孝,做个形式,但是没有尽其哀,那是依然不孝。
我曾经看过一个报导,说兄弟两人对他老母亲不能孝养,你推给我,我推给你,谁都不肯去养自己的母亲。母亲年纪很大了,兄弟俩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做生意的,家庭也不算差,但是谁都不肯去养母亲,最后每人决定一个月好像给母亲五十块钱人民币。这经过两家激烈的争论之后,最后决定每个人分担五十块钱,最后他母亲饿死了。饿死之后,这兄弟俩人就讲排场,花了五千块钱人民币办丧礼。大鱼大肉的放在母亲的灵堂那里,这叫尽孝吗?这个没有真正的孝心,只做个样子给别人看,这叫卖孝,装模作样的,这就不是礼了,这就是违礼。虽然形式上做到跟礼好像都符合,但是心上不符合,失去了礼的本质。
「祭则致其严」,严是庄严,祭祀尽其庄严肃穆,不一定要搞排场,但是要尽到自己的真诚、恭敬、庄严的思念,这就是祭之以礼。这「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这五者都做到了,你才能够事亲做到了。这五者都有一个「致」字,「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者致其哀,祭者致其严」,这个「致」是什么?尽心尽力的意思。如果事亲不能尽心尽力,都不能叫尽孝,孝是论心。所以这《论语》当中孔子说的三种,三个话,「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概括了《孝经.纪孝行章》,如何事亲。
把《弟子规.入则孝》一展开,也就是事亲五致。你看我们对照对照《弟子规.入则孝》,「居则致其敬」里面就包括什么?「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这就是教你怎么对父母致敬,这就是事之以礼。「养则致其乐」,对父母怎么样让他能够生活快乐,能够得到满意舒适的生活?底下讲「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一直下来到最后,「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这都是养则致其乐。第三「病则致其忧」,「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这就是病则致其忧的开解。
底下葬之以礼,就是「丧则致其哀」,「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之以礼,就是「祭则致其诚」,就讲「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你看一部《弟子规.入则孝》,不外乎就是《孝经》事亲五致的展开,也不外乎是孔子所说的「无违」两个字的展开。
所以,《论语》跟《弟子规》是联系的非常密切。刚才讲到的孝亲,要养亲之身、养亲之心、养亲之志。父母的志向我们要孝养,这也是要无违。我记得我的母亲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刚上大学,她给我写了一个生日贺卡,给我规画了人生道路,我先把这个贺卡跟大家分享。
「茂森儿,祝贺你十九岁青春的年华,这是你迈进大学的第一个生日。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它的价值,这就是青春和健康。希望你做一个智者,身置庐山之中而知庐山之美。你已经成年。今天和你谈谈我对你人生的总体策划,假如环境没有意外,你的道路是,大学毕业获学士学位,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攻读博士获博士学位,争取到当今世界发达的国家学习和工作。成家要晚,立业在先,遵循古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修养方面,克服浮躁,一心不乱,增加自控能力,宁静致远,行中庸之道。三十岁前,学习,积累,打基础;三十岁至五十五岁,成家立业,干一番事业;五十五岁后收心,总结人生,修持往生之道。这样,当你回顾往事的时候,可以自慰的说,我活着的时候很充实,离去的时候很恬静。永远爱你的母亲。于一九九二年五月。」
这是十九年前,我母亲给我的贺卡,我当时十九岁,今年三十八岁。回顾十九年走过的人生路,我也可以欣慰的说,母亲对我的很多愿望,我都实现了。当然还有很多愿望,我还在努力,譬如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圣贤的志向,一生都要去奉行。用孔子的话说,无违,要依教奉行。我舅父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给我写的一个生日贺卡当中说到,茂森,你没有什么优点,唯有一条就是听话。你能听母亲的话,能够听老师的话,你能够老实、听话、真干,你做到无违的话,那你才能够叫尽孝。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五集) 2011/4/12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讲到「入则孝」这一部分。「入则孝」的总纲可以用《论语》夫子讲的一段话来说明,就是昨天我们提到的「孟懿子问孝」。后来樊迟又接着问是怎么行孝,夫子说「无违」。怎么无违?夫子讲,「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三句可以说是《弟子规.入则孝》部分的总纲领。《孝经》上说的事亲五致,「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这是「生,事之以礼」;「丧则致其哀」是指「死,葬之以礼」;「祭则致其严」是「祭之以礼」。《弟子规》正是这三句的开解。
我们首先来讲「居则致其敬」,如何对父母恭敬。在《论语.为政第二》当中有这么一段话,「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子游是孔子的弟子,姓言,名偃,言偃,他在这里问如何行孝。孔老夫子没有一开始就回答他,而是从反面来说明。他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这个养,根据朱熹的《四书集注》的解释,是「饮食供奉也」,就是只是用饮食、物质上的供养。孔老夫子这个话好像就是对今天的人说的。他说「今之孝者」,今天的人以为行孝就是用饮食、物质来供奉父母,的确有不少这样的人。像在几年前,广州日报曾经做了一个调查,在母亲节前夕,记者采访了一些母亲以及他们的儿女,多半都是些有钱人,企业家、高薪阶层。记者先问这些儿女说,「母亲节快到了,你们要如何对母亲尽孝?」这些人很多都是这样回答的,「我要多赚钱,将来能够买好房子、买车供养我的母亲」。然后记者又去问这些母亲,「妳想妳的儿女怎么样孝敬您?」这些母亲没有一个说希望得到名车、洋房,反而很多是这么说的,「我就希望我那个儿子别太忙了,这个周末能够陪我吃顿饭就不错了!」你看看,儿女有没有想到母亲的需要?
如果以为就是拿物质上的供养就算是尽孝了,孔老夫子在此地说得很不客气,他说「至于犬马,皆能有养」。犬马就是狗、马这些畜生,养畜生也叫养。如果养畜生跟养父母是一样的话,那怎么能够叫孝?所以「不敬,何以别乎?」养父母跟养犬马有什么不同?不同在于对父母有敬意。所以「不敬,何以别乎?」不尊敬父母,而只是物质上的供养,那跟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
在《朱子集注》上有这样一段评论,「言人畜犬马,皆能有以养之,若能养其亲而敬不至,则与养犬马者何异?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朱熹朱夫子在这说,人畜犬马你都可以养,那养父母如果没有尊敬心,「敬不至」,就是没有尊敬心,尊敬心没到位,则「养犬马者何异?」与养犬马就没有什么不同了。所以孔老夫子这句话讲得很重,点出不敬之罪很大,如果把养父母当作养犬马那样,那叫大不敬,岂能说是尽孝?所以这是孔老夫子深深的警醒我们。
怎么才能够叫对父母「致敬」?你要是能做到《弟子规.入则孝》前八句,就叫对父母致敬。所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这八句就是具体落实「居则致其敬」。真正对父母有恭敬心,念念都想到父母,能够跟父母心心相印,至诚感通。
「二十四孝」里面有孔老夫子的一个弟子,叫曾子,曾参。曾参是孝子,孔老夫子的《孝经》就是借着他为对象写出来的。他做「父母呼,应勿缓」可以说做到了究竟。《二十四孝》上记载他,有一天他上山砍柴,家里贫穷,天天得上山砍柴。他母亲一个人在家,突然来了一位客人,他母亲不认识,是曾子的朋友。母亲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所以一下就有点着急。没有办法了,就想了一个办法,母亲咬自己的指头。结果十指连心,一咬指头,心痛了。谁的心痛?曾子在山上感觉到心痛了。曾子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赶紧就回家。一回家才发现,原来是来了朋友。母亲跟他讲,「我不知道怎么来呼唤你,只好咬自己的指头了」。你看看,「父母呼,应勿缓」,不是用语言呼,隔得这么远,用语言也呼不来,咬自己的手指,让曾子得到感应。如果不是曾子纯孝之心,何以有这样的感通?
有些人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不可能的!实际上现代人因为迷失自性太久了,迷得太深了,所以他觉得这个不可能。其实这个是人人本有的本能,每个人都有,不仅能够跟自己父母感通,可以跟宇宙一切万物感通。所以《孝经》上讲,孝到了极处,可以「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只是因为我们现在迷得太深,不要说父母咬手指我们感通不了,现在你看孩子在外面玩,有一个女孩,她晚上跟朋友一起到KTV歌舞厅唱歌跳舞,搞到深夜都不回家。回到家,打开电话,才看到,原来她的父亲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未接电话。回到家里父亲都在等着,非常焦虑,不知道女儿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打电话也不听。你看现在人跟曾子比起来,那差得十万八千里,人家曾子的母亲不用手机,就咬手指,曾子就能唤回来;现在人打爆手机了,他都不肯回来,这个感通的能力已经丧失殆尽了。「父母呼,应勿缓」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就是因为被物欲所迷。所以儒家《大学》里面教我们格物致知,「格物」就是格除物欲。物欲是障蔽自性的东西,因为有它,所以我们的自性性德不能够显露。因此朱子也提倡「存天理,灭人欲」。欲望太浓,孝心也就没有了,只有把物欲格除了,良知才能现前。这叫「致知」,格物欲,致良知。不仅父母对我们眼前这些事情的呼唤,我们要「应勿缓」,父母对我们的指令要「行勿懒」;引申开来,父母对我们的一切的愿望,只要是好的、善的愿望,我们都要努力去实现,养父母之志,这叫做「应勿缓,行勿懒」。
我记得我的母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鼓励我将来出国留学拿博士学位。因为我的外公过去曾经是大学的教授,所以我母亲很希望我也能做一个教授,希望我读完博士能够在大学教书,在世间取得一定的成绩。昨天跟大家汇报了,在大学期间和在美国留学的期间,就努力的完成学业,提早在四年当中完成了硕士、博士的所有课程,后来毕业了就在大学里教书。之后在美国教了四年,美国政府还给我杰出教授与研究人才的绿卡。但是后来我的老师希望我到澳洲去,在澳洲协助他一起推动圣贤的教育以及宗教和谐,所以我就放弃了美国,放弃了美国大学高薪的职位,到了澳洲,在澳洲昆士兰大学任教。结果第三年,大学就破格提升我做副教授,并且给我终身教职。当我拿到终身教职的时候,可以说母亲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可是在那一年母亲给我写了一个生日贺卡,又对我提出了新的要求。贺卡是这样写的:「茂森儿,做母亲的希望你更上一层楼,希望儿子做君子、做圣贤,你能满我的愿吗?」母亲不仅是希望儿子做教授了,要做君子、要做圣贤。「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那也得再接再厉。怎么做圣贤?我在之后我母亲生日的时候,我写给母亲的贺卡当中回答了母亲的问题。我的贺卡这样写到:
「亲爱的妈妈,韶光飞逝,妈妈已到了耳顺之年。而您教养儿子已三十多个寒暑,我在这三十多个寒暑中,愈来愈体会到,世上最伟大的是母爱。母爱,能在寒冬中为儿女带来温暖,在酷暑中带来清凉……您对我三十多年的养育中,含辛茹苦,毫无保留,不求回报。所以古德教导我们孝养父母,说『天地是孝德结成,日月是孝光发亮』,父母恩德无边,而『孝亲乃天地第一德』。《孝经》上说,『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因此,大孝者应以德济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目前世界圣教衰危,天灾人祸频繁。我们庆幸得蒙恩师教诲,得遇正法,获益无穷。我愿继承恩师之志,为挽救世运人心,为开示众生悟入佛之知见,努力修学。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开始,尽形寿为人演说圣贤之道,弘法利生,以报父母、恩师、天地、祖先、古圣先贤之德。」
母亲接到我这封贺卡,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母亲跟我有共同的愿望,共同的觉悟,就是希望能够将中华传统圣贤教育弘遍全世界。只有把圣贤教育弘扬开来,才能够令世界和谐。我们母子虽然是一介平民老百姓,可是古人讲,「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做为一个平民老百姓,都要有这样的使命和责任,为和谐世界做添砖加瓦的工作。因此母亲这样对我说,「能孝敬自己的父母,是小孝;能孝敬天下的父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大孝;能成就圣贤、普利众生,使千秋万代的人获益无穷,是至孝。我支持儿子走上大孝,奔向至孝!」
所以母亲支持我、鼓励我。我于是就决定向我的大学提出了辞职,舍弃了终身的教职,重新做一名圣贤教育的学生,跟随恩师来学习传统文化,学习儒释道的教育。并且自二OO七年一月份开始,就开始学习每天讲课,到现在头尾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英国最著名的历史哲学家汤恩比博士曾经这样说过,「要解决二十一世纪的社会问题,唯有中国的孔孟学说与大乘佛法」。因为中国的孔孟学说讲究的是「仁义忠恕」,大乘佛法讲究的是「真诚慈悲」。现在的社会最缺乏这些东西,所以有种种的乱象,人们为了自私自利的企图,可以造出损人利己的行为;国家也是如此,像大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出兵去征服小国。人心不仁义了,没有忠恕、没有真诚、没有慈悲,自然就招感天灾人祸。孔老夫子跟颜回说,如何使天下归仁?你自己从「克己复礼」开始做起。你自己克己复礼了,克服自己的毛病习气,回归到性德了,自然依礼而行,然后你去教化社会的大众,必能够使天下归仁。所以我就抱着这一种梦想走上了圣贤教育之路。这是我母亲的愿望,也是我恩师的愿望。「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弟子规》,别看这简单的几句话,可是你要真做到,也可以成为圣贤。
实在讲,「父母呼」,难道就是指我们眼前的父母?这个「父母」是代表,其实老师呼,我们要不要应勿缓?你出去工作的时候,领导呼,你要不要应勿缓?社会大众现在的需要,大众呼,你要不要应勿缓?乃至现在地球这么多的灾难,地球母亲也在呼唤,呼唤我们不要再破坏环境了,不要再人为的去改变大自然,不要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滥杀生物了,这些都是众生呼唤,我们也要应勿缓。真正的「应」最好方式,就是推动圣贤教育。真正的行,行勿懒,这个行也是从自己自身上落实圣贤的教导,然后把这个圣贤教育弘扬开来,自利利他,自度度他,自觉觉他。我们在这种修学上不能懒,要精进,要勇猛。只要你真正去做,圣贤的境界你这一生决定能达得到。
圣贤的境界离我们遥远吗?你看在《论语.述而第七篇》孔子说过这么一句话,「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这个仁的境界就是圣贤的境界。前面我们有汇报过,仁是二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自己以外的一切众生。这二者是一不是二,如果你能够归一了,这就是仁。所以仁字,人字旁一个二,合成一体。如果你把这个本来一体的境界一分为二,搞人我的对立,甚至自私自利、损人利己,那就破坏了仁的境界,那就不仁了。
仁的境界,难不难得到?仁远乎哉?不远,就在你眼前。说句老实话,本来就是仁的境界,这个宇宙本来就是一体的,就是因为我们迷失了本性,生起了妄想、分别、执着,所以才把这个一体的境界隔离开来。因此要回归仁的境界不难,「我欲仁,斯仁至矣」。这个「欲」就是我的念头,我这个念头,第一,觉悟了,认识到了宇宙本来一体,这是觉悟。觉悟之后要修行,修行是什么?放下自私自利的念头。你能放下自私自利了,就叫我欲仁。那你觉悟了,你放下了,立刻斯仁至矣,仁的境界就在眼前,它没有变化,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够觉悟,能不能够放下自私自利。
所以《弟子规》头八句讲起来要用很多的时间,因为它的境界也可以说是无限的深广。真正做到了「父母呼,应勿缓」,他成圣贤有余了。谁是真正的父母?在相上讲,一切圣贤人都是我们的父母,圣贤人的呼唤,圣贤人的教诲,我们要应勿缓,我们要依教奉行。在理上讲,圣贤人都是证得自性的人,实在是「自性呼,应勿缓」,我们要回归自性。你能回归自性,你就成为圣人了。回归自性不是说你从外面得到什么,只是要你放下原来没有的这些妄想习气。哪些习气?自私自利,名闻利养,追求五欲六尘的享受,贪瞋痴慢。这些习气本来没有,现在你把它放下就行。它们好像乌云障蔽着太阳,不是说阴天没有太阳,其实在阴天太阳都出来,还是高挂在空中。那我们为什么见不到?就是被乌云挡住了,你能够把乌云拨开,就能见到太阳了。我们的妄想、烦恼、习气就是乌云,把这些拨开、去除了,自性的太阳就现前。所以说《弟子规》不能把它看成是简单的童蒙教材,虽然它是从小就要念的,从小就要做的,可是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随着我们的认识不断的提升,我们发现《弟子规》也是一部可以终身奉行的修身宝典,它跟《论语》不二。
有的人可能会说,现在新时代了,孩子如果还学传统文化,变得太老实、太善良了,会不会将来长大了在社会上受人欺负?俗话也讲,「好马被人骑,好人被人欺」,你学了《弟子规》做好人,被人欺负怎么办?其实这是一种误导,真正的好人,其实不会被人欺负,反而被人尊重。我就是在传统文化教育当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我自小到大好像很少被人欺负过,倒是很多人挺尊重我的。反过来,如果不学习传统文化,不听话、不老实,反而会出现很多的危险。
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十多年前,有一个中学生,跟孩子们有个约会,同班同学约会一起去玩乐,搞party,大家喝酒。结果那个礼拜六,他母亲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带这个孩子去澡堂洗澡。北方人都是喜欢到澡堂,可是这个孩子已经跟同学们约好了,那一天要去party。他妈妈又叫他去,他觉得很为难,这边是母亲的呼唤,我是不是能够应勿缓?可是那边又很想跟这些孩子们一起玩乐,毕竟是同年人,大家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但是他还是比较有孝心,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玩乐的机会,跟他母亲一起,陪他母亲去澡堂。这是个男孩子。结果那天之后,他回到学校就听到,原来他的同学们在那天party的时候出事了。出什么事?原来那些男同学、女同学在一起,他们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结果男同学就奸污了女同学。后来这个事情被派出所追查,把那几位男同学都抓起来,关进了少年劳教所,一关就是关了十多年,情节很严重。结果他自己也非常庆幸,这个孩子跟他母亲去澡堂,就没有到这个party去,自己很庆幸,而且想想都后怕,如果自己那天去了,也跟着喝酒,那肯定也是闹出事来,说不定自己也就被关到劳教所里头了。后来这个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后来出来工作,一路都非常顺利。回到自己家乡的时候,看到了以前同班的同学,那几个犯了罪的,后来从劳教所里出来,但是因为已经错过了学习机会,没有完成学业,也没有什么工作,一天到晚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在混日子,看到了他这位很有出息的同学,大家都很羡慕,但又不好意思跟他说话。结果这个同学看了之后非常感慨,当年幸亏听了他母亲的话,父母呼唤他,他应勿缓,他行勿懒,才避免了自己的灾难。
所以一个听话、老实的孩子,听父母的话,其实往往无形中就得到很多益处。我自己思惟从小到大,还算是听话的孩子。其实听话对父母未必有什么好处,可是自己得到的好处就大了。可能无形中避免了许许多多的灾难和危险,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在父母的福德庇荫下很顺利的过关了。所以我们能够顺利的成长,真的要感谢自己的父母。
有的人说,中西方的教育理念不一样,中国传统的教育就是教人顺从,「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没有任何的个性,是不是会扼杀少年儿童的创造力?西方教育很崇尚个人的那种思惟,培养孩子从小就培养他的创造力、他的独立性,我们用《弟子规》来教育孩子,是不是在扼杀孩子的人格?你看现在西方,在美国引起了一场争论,关于虎妈的争论,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一个报导,是讲一个华裔的女教授,她培养自己的女儿学小提琴,用高压的政策,让她的女儿非常的听话。当然完全用高压的政策来培养孩子学一门技艺,这并不是古圣先贤所主张的。因为技艺只是枝末,根本在德行,应该从德行这个根本上开始培养。西方的教育,因为我曾经在西方世界也住过不少年,在美国待过八年,在澳洲待过四年,我非常了解,尤其是美国,孩子从小他就有一种个人主义的倾向,所以什么他都会为自己想,很少去考虑别人。
现在这些西方的教育理念传到中国,也多多少少对中国人有了影响。我们中国人也逐渐淡忘了老祖宗的教学理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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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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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該作者
你能恭敬父母,父母就觉得自己也要自重,不能够再犯过失了,这正是善巧的引导他改过自新。「又敬不违」,这个不违是不违背我们劝谏的初衷,要继续劝谏,要屡次劝谏。甚至到最后可能父母会怒斥我们,父母很嫌我们在那里叨咕他的过失,我们还要「劳而不怨」。这个劳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劳苦,虽然劳苦但是不能怨父母,还是要继续劝谏,要有耐心,不能够退我们的初衷;另外一个意思,劳是讲忧劳,忧的意思,因为我们劝谏父母,父母不能听从,我们就会很忧虑,但是虽然忧虑却并不怨恨父母。这两个意思都很好,这样的做法正是为人子尊敬父母、孝敬父母的表现。《弟子规》上有说,「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
父母有过失,我们要认真的劝谏他,让他更正、改正。劝谏可不能板着面孔,像领导训话一样,这是很难让父母接受的。要「怡吾色,柔吾声」,和颜悦色,声音要低缓、要温柔,要善巧。譬如说在劝谏的时候,应该先赞美一下父母,然后再把要劝谏的事说出来。譬如说如果父母脾气不太好,不太耐烦,你怎么劝谏呢?你可不能说:「你要耐烦一点,不是学了《弟子规》了吗,怎么还不改?老毛病!」你这样讲,父母只会更加的逆反,你会把他推到更加不愿意改正过失这一对立面。假如你这么说,「爸爸,你最近学了《弟子规》,真有好的转变,有很大进步,脾气比以前好多了。要是能够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这就更好了。脾气愈来愈柔和,大家就愈来愈喜欢你了」。你这样一讲,让他听到了也很受鼓励。和颜悦色、柔声下气的,以鼓励为主,不要用训斥的口吻,这是劝谏之道。当然有的父母确实很固执,你劝谏他,他左耳入,右耳出,「谏不入」。尽管你是用最善巧的方式劝谏,他还是听不进去;或者是他不肯改,只是应付应付你。怎么办?你还是要劝谏。有时候劝谏,他烦了、生气了,那你先缓一缓,等到他什么时候开心的时候,你再给他劝谏,而且要懂得抓住机会教育,就是在适当的机会点他一下。
如果实在父母不能够改正,为人子会非常的担忧,所以「号泣随」,就会可能痛哭流涕。甚至父母实在不肯改,非常的顽固,而且我们劝谏的时候,可能他们还会打骂我们,我们也不能有怨言,不能有怨恨的心理,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什么?其实传统文化也断了好多代了,可以说我们的祖父一代也没有真正学过传统文化,传统文化自从清朝末年开始就一直走向衰落,衰到底谷了。正所谓「先人不善,不识道德,无有语者,殊无怪也」,你不能怪他们。只能是什么?用恕道,在原谅他们过错的同时,慢慢的劝谏和教化,这是为人子之道。正如我们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父母也是耐心的教我们。我们现在长大了,学习了传统文化,是不是也应该耐心的来回馈父母、来教导父母?这也是知恩报恩。
现在要弘扬传统文化,确实是很有难度,因为什么?自爷爷那辈到我们这一辈都没有认真学习过,所以都不懂。譬如说孝道,譬如说修身之道,这些传统的理念,家庭里面可能没有这个意识。例如爷爷奶奶会很宠爱自己的孙子,样样都给孙子服务。现在我们讲到「孝顺儿孙」,不是说那个儿孙很孝顺,是爷爷奶奶孝顺自己的儿孙去了。现在青少年有机会接触到传统文化,接触到《弟子规》,现在可以用一个返本报始的方法,先让年轻这一代学习,让这些少年孩子们先学习,启发他们的孝心。然后再让他们用实际的孝行,去唤醒他们的父母、他们爷爷奶奶的孝心,以及让他们能够学习传统文化。这也是属于「事父母几谏」的意思。「养则致其乐」我们就讲到此地。
下面我们再来看「病则致其忧」。父母有病,我们就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床前,帮助父母排忧解难。而且父母年迈,我们就要想到报恩要尽早,不可以等待。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父母,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像我这个年龄的人,父母大概都有七十岁上下。父母能够在世上有多少天,我们都不得而知,所以要尽心竭力的抓紧时间去奉侍父母。
在《论语.里仁篇》里面有这么一句,「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这是讲父母的年岁为人子不可以不知道。为什么要知道?一个是喜,喜的是什么?父母还健在,我们就还能够承欢于膝下,能够对父母尽孝,这是可喜的事情。「一则以惧」,惧是恐惧,父母年事已高,在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所以又深深的恐惧,担心假如父母真的走了以后,自己就没有机会再报答父母了。古语所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怎么能够不谨慎?所以当父母有疾病的时候,为人子是最为忧虑的。《弟子规》上讲「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如果父母有疾病的时候,儿女为父母煎药,古时候煎药都要先尝一尝,看看这药的火候到了没有,看看这药会不会太浓了、太淡了,如果父母卧床不起,儿女衣不解带侍奉床前。
我记得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跟我父亲一起过春节。当时因为我父亲感染了风寒,发展得比较严重了,最后患了肺炎。我送他到医院打吊针、治疗都没有任何好转,后来我就把他接回来,每天我们就给他调理。当时因为他晚上咳嗽睡不着觉,我就陪在他身旁。我看见他非常的痛苦,因为晚上不能睡觉,白天就没有精神,所以我也就一直陪在他床前。看着他那么辛苦,自己心里很难过,所以我就在圣贤像前祈愿,希望能够代自己的父亲受这个病苦,让他能够得到赡养。结果愿一发,真就有感应,我果然也就得了肺炎,我也是咳嗽得终夜睡不着觉。但是后来很奇妙,我父亲停止了西医的治疗,只是吃了一点中药,没有两天就好了;而我自己也没有吃药,大概他好了之后,我也就好了。这就让我想到,真的,父子是一体的。我们如果真发起诚心,祈愿代父母受苦,实际上这种孝心就可以减除父母的疾病。
日本的江本胜博士,他十多年的水实验就证明了这一点。他的水实验显示,水的结晶结构完全是受人的心理来支配。假如我们用爱心、用善心对待水,水的结晶就很美;如果用恶念对待水,水的结晶就很难看。当我们父母有病的时候,如果我们用孝心、用爱心侍奉于父母的床前,其实这种心本身也是对父母的一种治疗,让父母身上的水结晶变得更美,恢复健康,恢复正常。
我们看到,北京企业家胡小林老师,当他父亲在临终患重病的时候,胡老师也是每天来陪伴他自己的父亲。因为过去没有学习《弟子规》和传统文化,所以对孝道并没有重视,学了《弟子规》、学了传统文化之后,胡老师感到要对自己的父亲尽最后的孝道。虽然天天工作很忙,但是每天必定陪伴自己的父亲,风雨无阻。他陪着老父亲聊天,让父亲开心;父亲如果是大小便失禁了,他就为自己的父亲洗脏的裤子;陪父亲吃饭,父亲眼睛不好,他就亲自拿自己的筷子给父亲夹菜送到他口里;而且用软言,柔软的言语来安慰他的父亲,让父亲觉得非常的温暖,希望他最后能够在甜蜜的亲情当中离开人世。最令我感动的是胡老师对治自己的习气。他的父亲因为常常会大小便失禁,所以裤子都很脏,一开始胡老师还不习惯亲自用手去洗这个裤子,都是由家里的保姆来洗。他就在那反省,为什么他会嫌自己的父亲脏,怎么去对治?结果他想了一条计策,当他父亲用完洗手间,他就在他父亲的那个马桶那里舀了半杯水,然后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进去了。一口喝下去之后,他对于「脏」的戒备心理就完全没有了。你想想,喝都能喝得进去了,用手去摸去抓又算什么?所以他洗这些裤子都不用戴手套,连家里人看到之后都非常感动。看到这胡老师学了传统文化,真正变样子了。
我们又看到,在大连有一位孝子,真正是感天动地。他的父亲二十六年植物人,卧在床上没有任何的知觉,更不能动弹。这个孝子叫王希海,二十三岁那年就遭遇到父亲病倒这个不幸。他本来有出国工作的机会,也有找对象的机会,但是他看到父亲这样的痛苦,心里很难过,把一切都放下,决心在家里照顾这个植物人的父亲。因为没有工作,所以只好靠社会救济金来过日子,但是他侍奉自己的父亲却是无微不至,每天必定为他的父亲按摩、喂饭。他是早上五点到六点就做早饭,六点到七点给他父亲喂饭,八点到十点为他父亲洗衣服,每天给他换衣服、换床单。因为他说床单一天要是不换,就会湿润,父亲躺在床上就会不舒服。他不能让他父亲有一点的不舒服,所以天天换床单,天天都洗衣服。洗完之后,十点到十一点给他父亲按摩,按摩一个小时,因为父亲长期躺在床上,要通过按摩帮助血液流通,要不然会生褥疮。下午一点到两点钟做中午饭,然后给他父亲喂饭。到下午三点就抱他父亲到外面晒太阳,再给他父亲按摩,还给他父亲吸痰。他吸痰是怎么吸的?连他的母亲都做不出来。他父亲喉咙里面有痰的时候,他就拿一根橡胶管,这一头插到他父亲的嘴里,另外一头插在自己嘴里,然后猛的一吸,把他父亲的痰从喉咙里面吸到自己嘴里,然后再吐出去,这个动作他就做了二十六年。然后每天下午五点钟又给他父亲喂水,然后下午六点钟洗衣服,又做一家人的晚饭。到晚上十一点钟还要给他父亲按摩一次,到深夜还要给他父亲盖被子。
他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没有离开父亲来服务的。如果需要出去买东西,从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因为如果是半个小时不给他父亲翻翻身,他父亲可能就会觉得很累。所以他出去买东西,像到附近的超市,因为他很省钱,不坐车,他是跑步去的,跑到那里十五分钟,买了东西马上又跑回来,半个小时到家。天天如是。
后来有一次,他背他的父亲到医院去会诊,有一位老教授看到他父亲背部的皮肤非常的光滑,而且很有弹性,他就问王希海,说你父亲病了多长时间了?王希海告诉他,已经二十四年了。这老教授听了之后,根本不能相信,他以为王希海是骗他,因为一个植物人怎么可能二十四年身上的皮肤还这么光滑和有弹性?这老教授就进房间里面去找他父亲的病例。没过多久,老教授抱了厚厚的一沓病例出来,流着眼泪说,「这真是不可思议,你照顾你的父亲照顾得这么好,二十四年他能有这样的身体,你这个护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你可以到医科大学给护理专业的学生讲课了」。
王希海就是这样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的父亲每天都过得幸福。他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发了个愿,说一定让他父亲过上八十大寿。结果二OO六年他的父亲真的到了八十大寿,还活得很好,王希海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中年人了。结果当「天下父母」,这是山东电视台的一个栏目,「天下父母」的记者采访他的时候,就问他的感受,他说:「每当有酸甜苦辣在我眼前形成的时候,一回头一看父亲还活着,一切烦恼就全都没有了」。这是「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的一个圆满的表演。这是讲到「病则致其忧」。
底下是讲「丧则致其哀」,这是第四个部分。这是讲父母过世的时候,孝子必定是非常的哀痛。在《论语.子张第十九》这篇有这么一段经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曾子在这里说,我听老师说过,这个「夫子」就是指孔子。曾子非常的孝顺,也非常尊师重道,所以他讲什么话都称「我从老师那里听来的」,他也是述而不作。他说我听到老师这么说的,「人未有自致者也」,就是平常的时候人不可能自动的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感情来;如果有,「必也亲丧乎」,一定是在父母去世的时候,那种为人子的真情会充分的发挥出来,那就是「丧则致其哀」。
真正孝顺的人,可能他很难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一直在痛哭流泪不能自制。但是圣人制定的礼还是有一个限度,不能够一味不断的去放纵自己的哀痛之心,要有个节制。所以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句经文说,「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致乎哀,就是能够尽哀、哀伤,就可以止了,不能够哀伤过度。如果哀伤过度了,就会毁伤身体,这反而就不是尽孝了,因为毁伤了身体这就不孝。不能因为父母去世而毁伤自己,要振作起来。圣人制定丧礼是三年,像《弟子规》上讲「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
丧礼要有三年,但孝子再悲痛,三天之内,三天就要吃饭,不能够超过三天。「居处变」,是不能够再有什么享受的生活,譬如说一切的娱乐都要放下,夫妻都要分房。甚至古人是到父母陵前守墓,守着陵墓三年,搭一个茅棚住在那里,这叫居处变。「酒肉绝」就是要茹素,吃素,不能够饮酒吃肉,不能够歌乐、跳舞,歌舞这些都不可以有。
有的人可能会说,这个有必要吗?其实在孔子当年就有人曾经提过这个问题。在「阳货第十七篇」就有这么一章经文,是「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榖既没,新榖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宰我是孔子的弟子,他很会说话,能言善辩。他在这里问,父母死了,守孝三年,这种传统的丧礼,「期已久矣」,就是为期是不是太久了,要不要那么长时间?他下面还说了一个理由。孔老夫子说,如果你心安你就去干!君子在守孝期间「食旨不甘」,吃美味不觉得甘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都不会觉得舒适,才会去守丧三年。如今你要觉得心安,你就去干好了。
结果「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宰我出去以后,孔老夫子就说了,这是对其他弟子们说的,说宰予真的不仁,这个「予」就是宰我,他也叫宰予。他怎么不仁?夫子说「子生三年」,儿女生下来三年之中,都离不开父母的怀抱,所以父母去世了,替父母守丧三年,「天下之通丧」,天下都如此。而宰予却认为三年太长了,他有三年爱父母吗?这个话对宰予是批评得很严重。为什么说宰予不仁?因为他没有孝心。当然宰予这是一番苦心,他故意做这番表演,引发孔子的议论。其实宰予也是一个德行很好的人,只是他为了跟老师配合教学,唱个双簧戏,一正一反,把夫子的这番议论引发出来,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要守孝三年。丧要尽礼,尽礼正是对父母的尽孝。
我记得我姥姥去世的时候,当时我母亲带着我为姥姥做临终关怀。我们用佛教的方法给她助念,她走得很好,微笑着走的,走得很安详。走了以后,母亲就带着我发愿吃素,一直吃到现在,从一九九四年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我们将是终身吃素,不仅是三年酒肉绝,终身都酒肉绝。三年当中,最重要的把自己的心静下来,常常思念自己的父母、纪念父母,不要忘记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如果能够常常学习传统文化,读传统文化的经典,父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会非常的高兴。这三年当中,实际上就是一个自我沉淀、自我提升的过程,也算是报答父母这样的一个做法。
事亲方面,最后讲到的「祭则致其严」。父母去世以后,常常要祭祀父母,祭祀的时候要尽到庄严。《论语.学而篇》里面就有这样一章经文,「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慎终就是治丧,「丧则致其哀」,就是葬之以礼;追远就是「祭之以礼」。连遥远的祖先我们都要追忆、都要纪念,眼前的父母、亲人岂能够不尽孝?这是能够使人民的心地变得更淳厚,民德归厚,社会就和谐了。祭祖是很好的社会教育活动,应该大力提倡。
这次清明节,就这个月四月五号,我有幸应邀参加河南省黄帝故里的拜祖大典。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先生亲自主持这个大典,他亲自撰写了拜祭黄帝文。会场两万多人,一起拜祭黄帝。郑州电视台在采访我的时候,我就说到,这样祭祀的活动,正是显示了中华传统价值观当中的返本报始、知恩报恩,它是一个社会和谐的基础。
而祭祀最重要的就是诚心。在「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就在祭祀的时候,有的是祭祖先,叫祭鬼,鬼是祖先的魂灵,有的是祭神,山神、水神这些神,祭祀他们,就一心想着他们就在眼前。这是尽到自己竭诚的心,这个非常重要。祭祀本身也是让我们生起诚敬心的一个很好的活动。孔子说「吾不与祭,如不祭」,古注上讲,孔子可能有时候因为病了,不能亲自去祭祀,会找人代理。如果找人代理的时候,那个人没有诚敬的心,夫子是不许他祭的。吾不与祭,这个与就是许的意思,不允许他祭祀,这就是使得祭祀不能够很好的进行。为什么?因为没有诚敬心,等于没有祭祀一样。《弟子规》上讲「祭尽诚」,要尽到竭诚的心。「事死者,如事生」,对已经过世的父母、祖先,就好像他们就在眼前一样去祭祀、去纪念。
孝道这方面,我们用《弟子规.入则孝》整一篇结合《论语》就讲到此地。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这里。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九集) 2011/4/14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0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给大家汇报了「入则孝」这一部分,今天我们来一起学习「出则弟」。悌道,实际上就是讲恭敬、友爱的心。用恭敬的心对长辈,用友爱的心对待兄弟姐妹,用诚信的心对待朋友,这些都属于悌道,实际上悌道也是孝道的延伸。在《弟子规》上面有这么一句经文,「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做为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女们能够和睦、友爱,这是最高兴的,所以兄弟姐妹能够互助友爱,这也是孝道。兄弟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关怀,常常保持着和顺的心态,这就是所谓兄友弟恭。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子路在这里问孔老夫子,怎样才能够称为士,士人?士人虽然还不能称为君子,但是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好人、一位正人。孔子在这说,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切切偲偲,根据《论语集解》里面马融的注释,切切偲偲是相切责之貌。同修道友之间互相的规劝,共同勉励,共同进步,择善,这叫做切切偲偲,所谓切磋琢磨。怡怡是和顺之貌,和睦恭顺的样子。底下夫子又有一句话说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就是朋友之间,这是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学习,在一起修学,要互相的勉励,互相的批评,共同的进步,而兄弟之间要注重和乐、恭顺。兄弟在一起,因为关系非常密切,就很容易互相的批评,就比较少和顺;朋友在一起,当然大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很容易和顺,但是就缺乏了相互的勉励、批评。所以孔老夫子在这里说,朋友要多加切切偲偲,兄弟之间要怡怡和顺。兄弟在五伦关系当中跟朋友这一伦有区别,就在于兄弟之间要更注重和顺。
怎么才能够和顺?《弟子规》上讲:「财物轻,怨何生?」往往兄弟之间不能够和顺,多半是因为财物,对利看得太重了,于是对情、对义就看得很轻。反之,如果能够把财物、把利养看得轻了,情义自然就重了。兄弟之间互相有怨恨,都是因为在财物、利养方面放不下。要知道,这些财物只是身外之物,而兄弟姐妹却是同胞,同出于父母之怀,怎么能够为了身外之物,而把这一分手足深情给折掉了?
我认识一位企业家,他是曲美家私的副老总,他们是兄弟三人。曲美家具在这近二十年来发展得非常快,成为了现在中国家具行业里面的龙头企业,属于中国驰名商标。这公司做得很大,听说他们也准备上市。这个公司是个民营企业,由兄弟三人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虽然现在他们非常富裕,年销售额达到十亿以上,但是兄弟三人一直都非常的和睦共处。我认识的是老大,老大是公司的副老总,老二是老总,老三也是副老总。三兄弟在一起二十多年共事,从来没有红过脸,没有因为公司的事情起过争执,在现在的社会非常难得。现在我们常常听到,兄弟之间为了争财产甚至可以打上法庭,甚至父母还在的时候,就为了争夺财产不顾父母,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这曲美赵家,他们姓赵,这赵家三兄弟可以说是很好的榜样。而据这位兄长跟我讲,他们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到现在都保持着把所有的财权交给父母。虽然自己都挣钱了,挣了很多钱,但是出纳权仍然由父母掌管。真是做到了「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这位赵总对于财物也是看得很淡,他说他这后半生就希望认真的学习传统文化。兄弟之间能够重视道义、情义、恩义,能够把利益放下,自自然然就能和睦,这也是尽孝。
在《论语.泰伯第八》这篇里面,第一章是这么说的,「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孔老夫子在这里赞叹的人叫泰伯,泰伯是谁?这是在商朝末年的时代,在陕西邠州有个小国,这个小国的国君人称古公,后来他迁居到陕西凤翔岐山之下,就改国号为周,周国,是商朝的一个小诸侯国。古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就叫泰伯,二儿子叫仲雍,三儿子叫季历。季历有一个儿子叫昌,这个人就是后来的周文王。泰伯是周文王的伯父,这一家都是圣人。当古公正在思考谁来做周国的继承人的时候,他发现季历的儿子昌非常的聪明有智慧,而且有圣人的相貌,就预料到这个小孩将来一定能够兴周,一定能够利益百姓。所以就有这个意思想传位给季历,能够由季历再传位给昌。但是季历是三子,按照规矩,王位应该先传给大儿子,大儿子是法定继承人。古公这个意思很想传给三儿子,所以有点为难的颜色,但又不好说出来,不能够违反祖宗的成法。结果泰伯看出了父亲的意思,所以在古公生病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到南方去采药,于是就告别父亲。二儿子仲雍也明白了他兄长的意思,兄长想要让位。如果让位,首先得让给二儿子,二儿子如果在,就得给二儿子。仲雍是二儿子,他想想,我也得走。因此他也托辞要跟他的兄长一起去采药,所以两个人一同拜别了父亲,到了江南的吴地。到了那里就安居下来,按照当地的习俗断发文身,就变成了当地人,就不想再回来了。
当时,因为两个儿子都已经出远门了,只有三儿子在,所以季历是不能出去的。季历一直在家里侍奉古公。古公在临终的时候,就很自然的立了遗嘱,要将王位传给季历。后来古公去世了,季历就向他的两位兄长报丧。两位兄长也回来了,泰伯和仲雍都回来,泰伯和仲雍就跟季历商量,要让季历来继承王位,当然季历不肯受。结果泰伯就说,我们已经断发文身了,已经变成少数民族的人,不能够再治理国家了。于是没有法子,季历只好继承了王位,做了周国的国君,后来就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就是周文王。
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伐纣成功,推翻了商朝,建立了周朝,周武王于是尊他父亲做文王。周朝之所以能够有八百年的基业,最初的起源,还是因为泰伯能够让位。泰伯,这里讲「可谓至德也已矣」,至德就是至高无上的品德。为什么是至德?因为他为了成全父亲的志愿,养父亲之志,成全自己的三弟继承王位,能够以天下让。「三以天下让」,这个意思就是说三度把天下让给季历,大概是让了三次。这种毫无私心的圣德,孔老夫子非常的称赞。他说「民无得而称焉」,是说人民不知道如何来称颂他的至德。泰伯不仅能够以天下让,而且他让得非常的有智慧,非常的善巧。并不是搞得好像轰轰烈烈那样,而是什么?跟他的父亲心照不宣,大家都不讲,但是自己都明白,为了国家大事、为了百姓,要让位给圣人。这是「财物轻,怨何生」的最佳典范。这也是至孝。
在历史上,古德最推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孔子。孔子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他把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这些圣人的教诲汇集起来,形成了儒家的道统,所以孔子也是至德。他的儿孙到现在,八十多代,二千五百年了,依然在各地受到社会大众的尊重。他也是「民无得而称焉」,不知道怎么样称颂他的至德。还有一位是宋朝的宰相范仲淹。范仲淹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是可谓至德。范先生从小父亲就过世了,母亲改嫁到姓朱的家族。后来,范仲淹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姓范的,不是姓朱的,而且朱家又排挤他,他只好自己一个人拜别母亲出来求学,在破旧的书院苦读。我们知道「断齑画粥」这个故事,就是范仲淹当时过着非常清苦的生活,一心一意要考取功名,要奉侍自己的母亲。后来,他果然考上了进士,做了宰相。可是虽然做了大官,他并没有奢侈,并没有享受,还是过着从前那种非常清贫的生活。他虽然俸禄非常多,但是都拿出来捐助乡族的人。他兴办义学,而且周济家族中的贫穷子弟,让家族里的人都能够得到温饱、安乐的生活。一个人养活了很多很多的人。
他在一篇文章叫「告诸子及弟侄」当中是这样说到,「吴中宗族甚众,与吾固有亲疏,然以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这个意思是说,我们这个地方宗族的人很多,跟我有亲有疏,可是从我祖宗的角度来看,祖宗看我们都是他自己的子孙,没有亲疏之别。又说「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从祖宗的意思来看,子孙没有亲疏之别,饥寒的人,我又怎么能够不去体恤、不去关怀他们?「自祖宗来,积德百余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以入家庙乎?」范公说,范家祖宗积德一百多年了,善有善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到了范家后代才能够发起来,所以范仲淹能做到了宰相,叫始发于吾。他自己说从他这里开始发,得至大官。不仅范仲淹做到宰相,他自己的四个儿子都是宰相、公卿、侍郎这些大官,都是祖宗有德,父辈行善得到的果报。
如果是自己当了大官,独享富贵,而不能够体恤、关怀、照顾宗族里的人,这是对不起祖宗,祖宗在天之灵看到会很痛心。正好像父母希望自己所有的儿女都能过到好日子,如果一个儿子当了宰相,其它的儿女变成叫花子,你说父母会不会很心痛?范公以祖宗之心为心,所以无论宗族里的亲疏,都能够用心的照顾,把自己的俸禄全部捐献出来帮助宗族的人。为的是什么?异日可以见祖宗于地下。如果不好好照顾祖宗的后代,将来何颜见祖宗,又何颜入家庙?入家庙是受到后代的祭祀,那是有德才能够有这个位;如果是为富不仁,富贵了不能想到宗族的亲戚、子弟,真的没有脸面入家庙受享祭祀。所以范公虽然身居高位,俸禄丰厚,但是都能够非常的节俭,周济宗族穷人。当时在一起聚居靠范公养活的有九十多人。范公买了一千多亩的田地分给这些人,分给这九十多家,让他们来耕种,使他们能够养活自己,日子过得还不错。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他投资的一个资产项目上,能够创造就业的机会,让宗族的人都能够有一份工作,都能够生存得很好。虽然范公从小没有得到家族多少关怀,如果他富裕了,即使是不回报家族,别人也没话可说;可是范公并没有计较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得到过家族人的帮助,还是这样来布施、周济。所以他这种孝悌的家风能够教化当时的宗族,甚至教化了一国乃至于后世。范公,可以说在他的家族当中实现了相似于大同之治的这么一个小社会,就是用他自己的德行,使得家族每一个人都能够行孝悌、乐善好施。这也是悌道好的典范。
在《论语.里仁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和小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他们遇到利的时候怎么做。君子心里想着道义,这个「喻」,就是心里常怀着这个念头。什么叫义?义者循理,循天理。天理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我们的良心,做什么事情都凭着良心去做,这就是君子;反过来昧着良心做,这就是小人。为什么会昧着良心做事?就是看到利现前了,见利忘义。所以,小人心里想的是利,因此他的良知不能现前。良知其实在,没有失去,每个人的良心都有,连十恶不赦的强盗都有良心。为什么有人能够凭良心做事,有的人昧着良心做事?你看这个昧字用得很好,昧就是被覆盖住,不能够现前。被什么覆盖了?就是被自私自利、被欲望、被烦恼,烦恼包括贪、瞋、痴、慢。君子修身,没有别的,只是把自己的烦恼、欲望、自私放下。放下之后,良知现前,自然就喻于义了。
但是在现在社会,大家看到这一句可能觉得好难!我要是喻于义,其它人都喻于利,我不就吃亏了,我不是上当受骗了吗?譬如说做生意,如果不讲利而讲义,我怎么可能做得好生意?什么叫义?其实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就是道义、责任,就是商业的良心。温家宝总理曾经在讲话当中提到,说企业家血管里面要流淌道德的血液。每个企业家、每个商人要有良心。如果是见利而忘义,做出损人利己的勾当,就是不道德,就是没良心。
现在的社会没良心的事很多,譬如说毒奶粉、地沟油、建筑材料的造假、偷税漏税、破坏环境等等,这些商业的举措都是为利而害义。在现在社会能不能够坚持着道义而能放下利?谁肯干?
我在去年十月份在上海,应邀参加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办的一个企业家论坛。这个论坛主题叫「商亦载道」。那个道不要说太高远了,就讲道义,商业里面能不能承载道义。我在大会演讲当中,我就向下面企业家们提问,在座的大概有三百人,都是国内比较著名的一些企业家。我问他们,「你们做生意,谁是为了道义责任,不讲利的,请您举手?」结果发现底下三百人,大概也就是两个人举手,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都曾经学过传统文化。这就让我们很惊讶。「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果商业社会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小人,这个社会岂能没有危机?怪不得有金融海啸、有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温家宝总理二OO九年二月在剑桥大学的演讲,就一语道破。他说这次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深层次原因是「道德缺失」,一些人丧失了道德的底限,导致了危机的产生。我们问,喻于义是不是只是个理想,不能够落实?《弟子规》上讲的「财物轻,怨何生」,财物能轻吗?能看得轻吗?大家都看重财。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靠教育。
为什么现在小人多、君子少?就是因为缺乏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这是圣贤教育。人不学不知道,人不学不知义。他不学他怎么知道?你不能怪他。君子是教出来的、学出来的,尤其是因果的教学。人如果真正明白了因果的道理,他知道,像子夏在《论语》当中讲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孔子也是有同样的思想,这叫知天命。孔子五十知天命,什么叫天命?说得白一点就是知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叫知天命。
你看明朝的袁了凡先生,他在年轻的时候遇到孔先生给他算命,那真算得准。儒家十三经里面《易经》就能够给你算出来,那是高等的数学。孔先生给了凡先生算的命真的是一分一毫都不差,所以了凡先生知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没有妄想了。当然他只知道一半,还没有知道另外一半。他只知道有命,生死有命,但是他不知道能够立命。后来遇到了云谷禅师给他点化,才知道原来「命自我作,福自己求」,自己是可以改造自己命运的。怎么改造?断恶修善。了凡先生自觉悟以后,努力的断恶修善,结果真的改造命运了。他命中本来没有儿子,他后来有了个好儿子。他命中最多只有秀才,后来竟然考了进士。进士是古代最高的功名(进士头三名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就是我们现在讲最高学位。而且他做的官也比原来大了,他的寿命比原来算的延长了二十年。了凡先生前二十年完全按照他的原命在走,后四十年改造命运,这叫立命的学问。
孔老夫子知天命,不仅知道有命,而且知道如何立命。他能够自己立命,才能够为生民立命,这就是往圣之绝学。能够为现前生民立命,就能为万世开太平。真正知天命的人,他一定喻于义,不会喻于利。知道人有多少利都是一定的,你即使用尽种种不善的方法去求,即使求来了,还是你命中该有的,你何必要用这些不善的手段去求?而且用这种手段,没有增加你命中的福,反而减损了命中的福,折福。贪利之人,实际上是损了自己的利,多冤枉!不贪利,它该来的就会来,所以君子喻于义,也不会少了利。正是「君子乐得作君子,小人冤枉作小人」。君子是明白、觉悟了,就不会干出小人那些勾当来。何苦这么做?一点利都没有,真是何利之有?
在《论语.里仁篇》里面有一章说,「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这个放,古注有两个意思都很好,一个意思是当依字讲,就是依利而行,什么事都是先考虑利,就叫依利而行;第二种讲法是放纵,放纵自己的私利,就是任意去追求私利。不管是哪一种讲法都是喻于利,结果就是多怨,必定是招致多人的怨恨。为什么?因为利是一般人都要求的,你也求利,他也求利,你要是损了他的利,他就怨恨了。所以愈是图自己的私利,愈会损害别人,就愈会招致怨恨。实在讲,你能够得到的利都是命中该有,你何必要让人怨恨你来得到?这不是小人冤枉做了小人吗!所以真正明白的人,他就会放下利了。「财物轻,怨何生?」轻财物是看轻财物,不是代表说没有财物,该有的就会有。
现在,如果企业家们、经商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都如孔老夫子所说的知天命,我相信商业社会当中肯定大家都是君子了,不会是小人。小人实际上是胡涂人,胡涂才做小人,明白的人不会做小人,他会做君子。因此圣贤教育有多么重要!
我原来是在商学院教金融课的,教金融就教人赚钱,教人怎么得利,我发现这个不究竟。为什么?教你得的,你用那种技术手段得到的,还是你命中该有的,即使不教你,你该有还会有。像李嘉诚,华人首富,他也没读过什么金融博士,甚至他没上过大学,他的博士是后来获得的荣誉博士,但是他能够赚这么多钱,为什么?命中有财。过去他的一个高级参谋,陈朗先生(已经过世了),早年遇到李嘉诚,见到李嘉诚,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刚刚开始经营生意。陈朗先生是很会算命看相的,看到李嘉诚,就问他,「你将来希望得到多少财富,你才会知足?」李嘉诚才三十多岁,他说,「我如果有三千万就很满足了。」陈朗先生笑了笑,「你不止,你将来是华人首富」。真的给他说中了。后来李嘉诚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决定的时候,都要去咨询陈朗先生,这是一位算命看相的高手。
从这里我们也能够得出结论,人真的有命。问题是你能不能知命?更进一步,你能不能够立命?立命是你能够创造命运、改造命运,唯有学习圣贤教育你才懂。真懂了的人,不会再想利了,他只会想义。因为想义就是行善,行善就有善报,那个福就大,福愈大利就愈多,何乐而不为?
《弟子规》还有讲到,兄弟之间要「言语忍,忿自泯」。说话要懂得互相礼让,不要互相指责,往往指责就产生怨恨,产生争执。在《论语》当中有一章说,「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这里又讲到怨,证明兄弟之间很容易起怨恨。刚才讲到的财物容易起怨恨,这里说的是言语,互相批评指责。孔子教我们躬自厚,躬就是自己,自己要从重的责备自己,而薄责于人。厚是重,厚重的责备自己,而对别人的责备要轻、要淡,这样就能够远离别人的怨恨,这很自然。实在讲,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他只会自责,不会责人。
蕅益大师在批注上说的,「厚责人者,只是不能自厚耳」,对别人责备得很重的人,就是自己不能够厚责自己。这个厚,也有厚福的意思。老是责备别人,不能自责的人,没有福报。福报本来是厚的,都变薄了。换句话讲,一个人如果老爱批评人,老爱指责人,看谁都不顺眼,这种人没有福,福薄之人。福厚的人不会老是说别人,遇到什么情况他先检讨自己,有矛盾、有冲突、有不顺,他先检讨自己。他这么一检讨自己,大家也就自己会做自己检讨,大家就认识问题了,就能改正错误,自然能解决问题了。兄弟之间最重要是这样,因为愈亲密的人愈容易互相指责。孔子在这里特别提醒我们,要「言语忍,忿自泯」。
今天,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五分钟,等一下再来一起上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集) 2011/4/14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在《弟子规》当中第二部分是「出则弟」,我们现在继续来讲。「出则弟」这个悌主要就是讲的恭敬和友爱,不仅是对兄弟姐妹,包括对长辈、对家族当中和社会当中一切的长幼,我们都要有着恭敬和友爱的心。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经文,是讲孔子在乡里跟大众聚会的时候,「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乡人是讲孔子家乡同乡的人。人是群居的生物,当然要有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在一起聚居的人,一个乡里的人,同乡的人有时候会聚会,古时候都是这样,在一起饮酒、欢聚。杖者是指拄拐杖的人,当然这是老人。根据《礼记》,「王制篇」、「内则篇」都说到,「六十杖于乡」,六十岁的人就可以拄拐杖了。所以「杖者」就是讲在乡人的宴会当中六十岁以上的人。在这种宴会当中,孔老夫子也参加,他表现出来是尊敬老人,必定是让年长的人坐在上席。
大家饮酒,按照礼来讲是允许你一醉而散。大家欢聚,你可以饮醉;但是如果有老人在的话,即使是醉了,也不能够失常态,都要保持安静。这时候杖者出,老人退席了,退席的时候,孔子一定是让老人先退,他们出去了以后,孔子才随之退出。老人走了以后,剩下的人,大家也可以无拘无束的来饮酒作乐。这是孔子参加乡人饮酒的时候他的一个表演,是教化大众,教大家敬老,教大家长幼有序。而在符合礼的同时,也可以适合人情,大家欢聚也可以一醉方休,但是又不能够违礼,这就是一种中道。当然我们现在的欢聚,我们还是主张不要饮酒,因为《弟子规》上讲「饮酒醉,最为丑」;大家可以吃素,也一样,健康的饮食,也不会妨碍大家的欢聚。
《弟子规》上讲,「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就是讲这个道理,对于长者,我们得恭敬,处处让他先,年龄小的、辈分小的应该退在后面。「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这些都讲得非常的具体,教我们怎么做。在路上遇到长辈,要赶紧走上前作揖。这个疾趋揖的趋,就是快步上前作揖行礼。现在我们的礼节可以用九十度的鞠躬,这是最敬礼了。长无言,要退恭立。我们跟长辈在一起,不要不停的说话,要尽量的少言。如果长辈不讲话了,大概可能累了,或者他的心想要静一静,我们就应该退到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立着,随时等候长辈的吩咐,而又不能够打搅长辈的休息。如果长者立,他要是站着,我们不能坐着。这就太不象话了,我们要是坐着的话,等于是对长辈的大不敬。看到长辈来了,我们即使坐着都应该立刻站起来,向长辈行礼,然后让座给长辈。等长辈坐下来了,如果还有另外的位置,长辈说你也可以坐,你才能坐下,「命乃坐」;如果不叫你坐,你也不要坐,你要随时等候长辈的吩咐。这些小地方其实都是体现了恭敬的心。
在《论语》当中也讲到,「席不正,不坐」,席就是坐席,坐席摆的方向和座位的次序,如果不符合礼制,就不坐。什么叫不正?根据蕅益大师的批注是说,「不正,谓不依长幼尊卑之叙」,就是错乱了长幼的次序、尊卑的次序。好比说你参加一个宴会,正式的宴会往往在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名牌,如果你发现自己的名牌放的地方不太正确,譬如说这个宴会有一位很重要的嘉宾,或者很多嘉宾,这些嘉宾的地位或者是他们的声望、年龄、辈分都比自己大、自己高,居然,你发现自己的名位摆在他们之前,这就不太正了。不正怎么办?先不要坐下去,坐下去往往就失礼了。应该怎么办?应该悄悄的跟宴会的主办方询问,是不是名牌有放错了?如果是放错了,赶紧要调整。这都是讲长幼尊卑之序不可乱,这就是礼,这就是恭敬,这也是悌道。
《弟子规》上又说:「尊长前,声要低,低不闻,却非宜。进必趋,退必迟,问起对,视勿移」。在尊长面前,尊就是他地位高,长就是他的年龄高。凡是位高的、年高的、名望高的、德高的这些人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可以嚣张、放肆,声音要低,不能高声讲话,肆无忌惮,就显得非常轻薄无礼。但是低也不能太低,「低不闻,却非宜」,你讲话小声小到别人都听不到你讲什么,这也不适宜。讲话的声调、语气平稳和缓,不高不低,正好让长辈们能够听得很清楚。「进必趋,退必迟」,当我们去拜见长辈,看到他们要过来了,或者是我们要上堂拜见他们,上去迎上前,要快步走。如果是拖拖拉拉的,而且边走还边左顾右盼、心不在焉,这都是表现出不恭敬。快步走,很专注的上前去问候、去行礼,这是尊敬。退的时候就不能走太快了,如果走太快,就会让尊长有个误解,是不是你很想溜掉,是不是你在我这身旁觉得压力太重了,现在能走赶快就溜?给人这样的感觉不好。退的时候,慢慢退下来,给人一种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的亲切和温暖。
在尊长身旁,如果大家是坐着的时候,一般尊长都会坐主位或者是高位,我们一般是坐在下位或者是旁边,这是位置上有次序。如果长辈问话了,「你今天来之前做了些什么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站起身来对答,不能够还在那里大咧咧的坐着,「我今天来做了些什么什么」。这就有点傲慢,傲慢就会无礼。长辈有问,我们要站起来回答,除非长辈说「你坐坐坐」,你才坐下,而且回答的时候眼睛注视着长辈,要专注的回答问题,这也是表示恭敬人。不要边讲话摇头晃脑、左顾右盼、心不在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这也是不敬。这都是从一些具体的行为当中,让我们去体会怎么样用我们的恭敬心对待长辈、对待一切人。当然生活方方面面的细节是说不完的,《弟子规》也只能举出这些例子让我们去体会,最重要的是养成恭敬心。你有了恭敬心,自然你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会做得如理如法。
在《论语》当中,我们也看到孔老夫子有这些表演。在第十篇里面有一章说,「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这是讲孔老夫子在朝廷的时候,他曾经也做过官,在鲁国在朝廷做过官。在朝廷当中,他什么样的表现?处处都符合礼,处处都表现敬。这里讲「与下大夫言」,下大夫就是比自己地位低的、官位低的人。「侃侃如也」,跟他们讲话,侃侃而谈。侃侃是和乐的样子,一点没有那种居高临下、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而是非常平易近人,很亲切。这是孔子对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当然也包括比自己年纪小、德望小的这些人,幼者。
「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这是讲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德行、名望高的这些长辈、这些尊者,我们应该怎么做?跟他们谈话,「誾誾如也」,这个意思就是中正的样子,就要严肃一点,不能够太放松,太放松就会随便,这是要提起那种恭敬的心态。对幼辈、对下位的人可以多放松。因为你要是紧张了,他们会比你更紧张,你就要放松的、很和乐的样子。可是对上位我们就要紧张一点、严肃一点,这也是恭敬。
「君在」,君主在朝的时候,一国之君是最高位的人。「踧踖如也」,这是讲孔子非常恭敬;「与与如也」,又是威仪很从容。虽然恭敬,也不会紧张得好像手脚都慌乱了,还是很从容的样子,很淡定的样子,只是很恭敬,很有威仪,这是表示对君主的尊重。这都是孔子在朝中给我们表现出来的完全符合礼仪的这些行为。《论语》中记录了不少孔老夫子的这些行为,从这些细节当中,我们能体会到一个圣人的言语、行为都是恰到好处,符合礼度。而礼的本质意义就是在恭敬,「礼者,敬而已矣」,敬人、敬事、敬物,这就是礼。如果是没有注重到这些长幼尊卑的礼节,就显得傲慢,或者是卑缩,这都不是中道。
在《论语》当中,有一章经文是这样讲,「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阙党童子,阙党就是孔子所居住的阙里,那个乡里。乡里有一个童子,童子是未成年的人,不到二十岁,他能够为人将命。将命就是为人传话,传达信息,这么一个人。「或问之曰」,或是有人。有人问孔老夫子,「益者与?」益者就是获教学的益处,也就是他能够上进、能够好学,这才能够受益。有人看到这位童子大概是很灵活、很聪明,所以问孔子,这种人是不是一个求上进的人?结果孔子说,「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我见到他,见到这个童子居于位,这个位是指成年人所坐的位置,这童子居然就坐到了成年人的位置上。「见其与先生并行也」,先生就是长者,比他年长的人,包括父母、老师、长辈等等,这个童子竟然跟成年的长辈并肩而行。根据《礼记.王制篇》当中说,如果遇到跟自己父亲年龄相当的人,跟他们同行应该随行在后,不能够并行。如果是跟兄长年龄相彷佛的人在一起,应该肩随而行,不是走在身后,而是走在侧面,但是后一点,叫肩随而行。这个童子跟年长的人、跟长辈并肩而行,这是没有礼貌,这是傲慢,不懂得谦虚恭敬。所以孔子说「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说这个人不是来求教学的益处,他不是真正的好学,他也不能真正的受益,他只是一个求速之人,求速往往不达,急于求成,最后反而会落后。
孔子非常会看人,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看人的是有智慧,自己知道自己的是明白的,孔子能够自知,所以能够知人。他懂礼,所以对人如果有违礼的事情,他看得很清楚。因为自己能够依礼而行,自然就能够辨别谁会违礼。这个童子即使是他很聪明、很伶俐,也可能他很想学,但是不能够谦虚恭敬、不能够守礼,他也不能够学到真实的学问。真实的学问必须用诚敬的心来求,所谓「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
所以一个有智慧的老师,观察哪一个学生真正能够受教,从哪观察?就从他的行为细节当中看他有没有诚敬心,看他是真正好学的人,还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急于求成的人会有傲慢,会有无礼,就不能尊师;不尊师也就不能重道;不重道,他怎么能学道?所以老师找学生,用什么标准来找?就是看这个学生能不能够谦虚、恭敬,就从这个地方来看,就像孔子看这个童子一样,瞒不过圣人的。所以即使有人说,这个童子是不是很好学?因为可能他很伶俐。孔子说,这个人不是好学。所以孔子也不可能教他,他也不能成为孔门的弟子。孔门弟子首先要学《弟子规》,弟子「入则孝,出则弟」。「孝」是讲心,要有真实的敬重父母、爱父母的心;「弟」是讲尊敬,也是讲友爱。
一个求益者、上进者,要具备三个方面的素质,第一个是好学,第二是力行,第三是知耻。人能够好学,他自然是谦虚,自然能够诚敬,能够力行,他就能够把老师的教诲落实。《中庸》上讲,「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智、仁、勇是君子三达德,达是通达,能够通达自性的这三种德,智慧、仁爱、勇敢。智、仁、勇,我们一般人还做不到,先要怎么做?好学,好学就近乎智,没有真实的智慧,能够好学,也算是跟真实智慧相近了;第二,力行近乎仁,你能够努力的去落实老师的教诲,这也就近乎仁了;第三,知耻近乎勇,你能够知耻,什么是耻?违礼就是耻,傲慢、不恭敬人、无礼这都是耻,知耻就能够改过,能改过才是真正的勇敢。果然能够做到智、仁、勇,这个人是君子,这个人是仁者。仁的德行,其实也包括智慧和勇敢。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经文,「樊迟问仁」,樊迟是孔子的学生,他问如何能实现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孔子就答复三句话,「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这就是仁。居处恭是安居的时候,要保持恭肃的心态,恭是讲心地。执事敬,这是讲在做事的时候,要笃敬。居处的时候,未必有做事,可能没有事,但是却要主敬存诚,这是恭。即使是一个人在暗室屋漏当中,都要能够慎独,不能够放肆、无所忌惮。能够养成这种恭肃的、慎独的心,所谓戒慎恐惧的心,心中就有了诚敬。诚于中而形于外,等到出外做事,执事敬就自然了,做任何的事情都会认认真真,绝不马虎,绝不大意,这叫敬事、敬业。与人忠,是待人忠诚,这是对人的恭敬。如果是欺骗人、不忠诚,这就大不敬。所以这三者,居处恭是论心地,执事敬是对事,与人忠是对人。对人、对事、对心,都是一味的真诚恭敬,这就是悌道。「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之就是到达,夷狄是古时候讲的边疆、文化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到了那些地方也不可以舍弃,还是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也就是要坚持孝悌之道,这就是仁。孔老夫子教导颜渊(颜回),「克己复礼为仁」,实际上也是讲到这个意思。
有了这种恭敬的心,对待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一味恭敬,这就是真正的君子了。这种心,先在家里养成。《弟子规》上说:「事诸父,如事父,事诸兄,如事兄」。在家里能够侍奉父母,用诚敬的心,进而扩大到对整个家族。家族里面的叔父、伯父等等,叫诸父,也是一样,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的心。这是指长辈,对长辈就如同对父母一样,这是孝道的扩展。对诸兄,包括堂兄、表兄,一切比自己年长的同辈人都叫诸兄,如事兄,好像侍奉自己的同胞兄长一样,对他们恭敬。当然也包括对待比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或者堂弟、表弟、堂妹、表妹,都是要用爱心。这个说了两句,我们就以此类推,举一反三。在家族当中有这种孝悌的心,走到社会,对任何的长辈都要像侍奉父母一样;任何年长的人,跟自己是同辈的,也要像对自己兄长一样的侍奉,把孝悌扩展出去,用一味的诚敬的心对待所有的人,尽自己孝悌之道。
可能有的人说,现在(特别是大陆)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像我自己本人就是独生子,我没有兄弟姐妹,我都不知道怎么对待兄弟姐妹,我怎么能够「事诸兄,如事兄」?其实不是说你一定要有兄弟姐妹才能行悌道,是说你要有悌道,就懂得如何侍奉兄弟姐妹。如果你没有至亲的、同胞的兄弟姐妹,有堂兄弟、表兄弟;如果也没有,社会上这么多的人不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就有一章经文,「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司马牛也是孔子的弟子,他是宋国人,他的兄长叫司马桓魋。司马桓魋是一个恶人,在宋国当大夫,他要谋反,而且想要杀害孔子。司马牛是一个比较有良心的人,知道他的兄长作恶,很忧虑。所以他说,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他明明有一个兄长,为什么说他自己没有?因为当时司马桓魋在宋国深受宋景公的宠爱,但是他又不能够知恩图报,竟然还要谋害景公,他有这个意图。司马牛知道,这种意图一被揭穿,就有灭族之罪。后来果然被揭穿,司马桓魋就逃到了魏国,后来又转逃到齐国。司马牛虽然没有跟他兄长一起共谋,但是也怕有灭族之灾,也逃跑。大概他讲这个话是在逃跑当中讲的,说别人都有兄弟姐妹,我没有。因为自己兄弟不好,所以他说没有。
子夏也是孔子的弟子,在这里也是给他开解。说「商闻之矣」,商是子夏自己称自己的名,子夏名商。他说我知道,「闻之」,是从哪里听闻的?一定是从孔子那里听闻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兄弟姐妹,包括自己的死生,包括富贵,都有天命,这个没有办法忧虑,不用忧愁,该来的就会来,它不该来的,想也不会来。你要真懂得这两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就没有忧虑了。没有忧虑,毕竟是没有兄弟,怎么办?子夏这里又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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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11: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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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君子心存敬慎,而不会犯过失,对人恭敬而有礼,这样其实死生富贵都是可以转变的。这就讲到立命之学了,前面只是讲有命,底下讲的是立命。怎么立命?敬而无失,处处都能够敬慎,常怀戒慎恐惧,如《诗经》当中说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有这样的心态,自然不会有过失。过失往往都是傲慢,放纵自己了,就会产生。如果是敬慎存心,过失的念头刚起,马上就能够觉察,就能够把它控制。
待人,与人相处恭敬而有礼貌、有礼度,跟一切人都能和睦相处,命运一定会改造。即使是死生富贵都可以改变,包括兄弟,虽然是没有兄弟的人,也会是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样的君子,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大众的爱戴,所以走到哪里都会有像亲兄弟一样的人陪伴。「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子夏最后这一句结束语,等于给司马牛排忧了。君子不要忧患自己没有兄弟,只是忧患自己有没有做到悌道。真有悌道了,你就有兄弟,哪个人不是兄弟?
悌道,就是与人相处恭而有礼,自己内心敬而无失。不仅有兄弟,说老实话,你还会有富贵,你还会有功名,你的命运会改得愈来愈好。所以悌道的精神我们要把握住,悌道,简单的说就是恭而有礼。恭,当然内心中有敬才会有恭,恭敬人,而又能够对人礼让。恭敬、礼让,这是和谐社会的要道,人与人之间怎么才能和谐?互相恭敬礼让就和谐了。
孔子在「里仁篇第四」这么说到,「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能够以礼让治国,为国就是治国,何有是何难之有,有什么难的?这句话意思是说,构建和谐社会有什么难的?只要以礼让治国,一定使社会和谐。礼让要从自己做起,自己做到礼让,慢慢影响周围的人。如果你是一个领导人,你做到礼让了,你影响的层面就更大更广,这叫礼让为国。
如果不能以礼让治国,「如礼何?」这个礼是讲礼文,礼仪的这些文字、制度,十三经里面讲的三礼,《周礼》、《礼记》、《仪礼》这三礼是礼文。礼文又有什么用?如果不以礼让来治国,光有这些经典在也没用。说明经典要人去做,要去力行,自己力行好了,还要去教育大众,要身教加上言教。所以治国本身就是教育的一个过程,《礼记.学记》上讲的,「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所以礼让治国就是礼治,治国之要。
在「为政篇」,孔老夫子还有一段开示,「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这是有人问孔子,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这个奚当「何」字讲,子就是您,尊称。他问孔子,您老人家为什么不为政,不去做政治的事?孔子办政治用礼乐的方法,用教学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往往得不到国君的认同,所以孔子当官的时间非常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学而已,在周游。所以有人问他,你为什么不从政、不当官?孔子说,「书云:孝乎惟孝」,这个「书」是《书经》,孔子引用《书经》的话。《书经》也就是《尚书》,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一部经典。《书经》上讲,「孝乎惟孝」,孝乎是赞美孝道,惟孝也是再次的赞美。「友于兄弟」,有孝还有悌,友于兄弟就是悌道,也就是对父母尽孝,对兄弟尽悌。而「施于有政」,在家里能够行孝悌,自然就能够影响到当政之人,当政者。这叫施于有政,有政的人就是当政的人。「是亦为政」,这也就是为政。孔老夫子虽然没有去当官,但是他能够在家行孝悌,影响到在位的人,从而也能以孝悌之道来治理国家,这不正是孔子的为政?「奚其为为政」,就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叫为政?换句话说,为政,除了孝悌以外没有别的了,孝悌是为政之本。
所以,教《弟子规》,教《论语》,教圣贤之道,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在为政?虽然我们没有官位,没有任何的名衔,但是古人讲,「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我们自己从自身做起,努力的去行孝悌之道,我们自然能影响到周边的人。随着你的德行学问不断提升,你影响的面会愈来愈大,最后能影响到在位的人、国家领导人。这也是我们对和谐社会做出的一分贡献。
孝悌,「入则孝,出则弟」,讲到这我们就全部讲圆满了。实际上孝、悌都是孝。《孝经》上讲,「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三个层次。事亲,是对于父母;事君,是对在位的人,对领导人、对长辈就是行的悌道,恭敬尊重;自己能够敬事、敬业,最后能够立身,就是立身行道、成圣成贤,这都是孝道。所以我们从自身做起,不断的提升自己,到真正成为君子、圣贤,这就是将孝道做到圆满。
今天我们的时间到了,就讲到此地。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一集) 2011/4/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今天我们来看第三个部分「谨」,谨慎的谨,谨慎是君子一个基本的言行准则。谨慎要从小就得培养,所以,如果从小能够学习《弟子规》,能够处处养成恭敬、谨慎的习惯,其实做君子就不难。在《弟子规.谨》这篇开篇就说:「朝起早,夜眠迟,老易至,惜此时」。这是讲到要珍惜光阴,这是谨慎的第一条。
在《论语.子罕篇第九》有一章这样的经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孔子有一次在河流的岸上,叫川上,川就是河流,他在岸边看着水,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逝者就是水,任何像水一样不断流逝的事物都叫逝者,包括我们的时间、我们的青春,一切其实都是无常,都在不断的像流水一样迁流不息、永不停止。不舍昼夜,这个舍字当止字讲,就是停止的意思,就是昼夜都不停止。孔子在这里发出这样意味深长的感叹,提醒我们万物迁流不息,而青春、生命无常,如果没有好好的把握时光来修道,错过了这样的大好时光,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佛门里面每次做完晚课,大家都会唱一首「警众偈」,提醒自己,这就是「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我们求道之人,要提起精进,不能够懈怠、懒散,每天不能离开圣贤的教诲。天天落实,要真干,就好像头顶头发烧着了、燃起来了,我们当然要奋力的去把头上的火给熄灭,不能够有一丝毫等待,你等待,头就被烧伤。用这样的方式保持高度的警觉心、勇猛的心来修道,心中常念无常,我们的青春不能够永驻,人有生老病死。孔老夫子讲「朝闻道,夕死可矣」,白天,早上要是闻道、得道了,晚上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但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在死之前就能闻道,就能够证道?所以慎勿放逸,不要放逸自己。
天下聪明人很多,伶俐人很多,但是为什么一生到最后道德学问没有能够成就,就死了?其实就是放逸这两个字害了。没有真正认真对待自己的道德、慧命,因循苟且,错过一生。所以《弟子规》上提醒我们「老易至,惜此时」,趁着现在的时光,我们能学习、我们能修道,就要努力。要起早贪黑的努力来学习,特别是要早起。现代人晚睡并不是困难的,像我们香港这地方,大部分人都很晚睡觉,十一点前睡觉的都算很早睡了,但是早起的人确实寥寥无几。曾国藩先生在他的家训当中特别提到,说家中子弟须早起,有兴旺之相。一个家里面,如果子弟不能够早起,太阳升到半天高了还不起床,这个家庭不是兴旺之相,反而是衰落之相。从小我母亲教导我《朱子治家格言》,第一句就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可见得早起是治家之本,这就讲究一个勤字,所谓勤俭持家。如果人不能够勤奋,多半是一生一事无成;凡是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你看他们都是非常勤奋的。
从小我母亲就带动我养成早起的习惯,我母亲就是一个早起的人,因为她能早起,所以我也就能跟着她一起养成这个好习惯。父母教儿女,最重要的是身教,自己身正了,儿女自然就正。我母亲通常都是四、五点钟就起床,到现在年纪大了,睡得少了,一般三点多钟就起床。我从小也就是在母亲的带动下能够早起。早起就出去外面跟她一起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的空气,吐故纳新,这样身体底子还算不错。
一个人能够勤奋,他就能够成功,所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如果一个人成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什么好,这样的人基本就是个废人。孔子在《论语.阳货第十七》有一章经文开示说,「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孔子在这里是批评那些懒散的人,说他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一天到晚,吃饱穿暖了不干事情,不用心思,也不学习圣教,干什么?古德所谓「饱暖思淫欲」,他的心里头就不会有什么好念头。一个人没有什么追求和志向,其实他的恶念就会很多,贪淫之心就会滋长。这种人,孔子说「难矣哉」,太难了。难什么?很难教,很难帮助他。换句话说,这种人将来必定是个废人了。
底下说,虽然是博弈,「不有博弈者乎」,博弈就是下棋,下棋还要用心思,所以「为之犹贤乎已」,为之就是下棋,做下棋的事,玩玩棋他也在用心思,总比不用心思的要好。换句话说,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是比什么人都比不上,连下棋的人都比不上。这个贤乎哉,贤就是优胜,连下棋的人都优胜过他们。在「卫灵公第十五」这一篇里面,孔子说过,「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深远的思虑,他必定会遭遇到不可预测的忧虑。这个远虑,意思包括得很广,譬如说在办事上面,无论办大事还是小事,我们的眼光要长远,考虑要周详,又要预防流弊,这叫远虑。能够方方面面都想到,你就不会有近忧,不会办着办着突然遭遇到不可预料的事情,变卦,你就手忙脚乱了。
在做人方面也是如此,做人必须要有远大的志向。古人讲「读书志在圣贤」。我们这一生要把人生的目标定在圣贤的境界,要志于道,不能只是为了饱暖衣食,满足于这些物质的享受而自甘堕落。能够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就不会有眼前的忧虑,眼前什么忧虑?可能衣食不足,可能生活有些挫折,人事上有些不愉快,这些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忧虑。为什么?因为你志向远大,现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人有远虑就没有近忧。
像我现在,我可以跟大家讲,我是没有什么忧虑。虽然我没有钱财,没有资产,也没有社会地位,孑然一身,但是我很快乐,天天真的没什么忧恼。当然,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忧了,天天就是想着怎么样学好经典,自己能够依教奉行,同时来跟大家分享。真的是「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大家来一起学习,可能有些是从远地而来的,天天都见到有新的面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也很快乐。我们这个小课堂听课的人数不多,也没有限制,没有规定你一定得来,不来就扣分,不来就扣奖金,没有这样的,全是自愿来的。你能来,我也很高兴,大家一起分享,志同道合;你要不来,也没关系,「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你不知道,不愿意来,不想学习圣贤之道,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愠就是烦恼,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因为君子自得其乐,他的乐不是从外面来的,不是看别人来还是不来,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不是从这来的。他的喜悦是从内心当中,不断的学习圣教的过程中印证圣贤的教诲,从这来的。
学习圣贤之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勤奋。现在我自己也是,每天休息的时间大概就是六个小时,还除了吃两顿饭的时间以外,其它的时光基本都是在修学,这种勤奋当然是因为我学得很欢喜,不亦悦乎,这个不是人家逼出来的。有些人也很勤奋,他是什么?可能是上司逼着他要他干活,他很勤劳的干,不干活拿不到工资;有的人是为了名利,我干了这个,我能够得到很多的钱,或者是很高的名望,为了名利来学、来干。我们现在又不要名利,又没有人督促、没有人来鞭打我们,我们还干得这么起劲,这个是什么?这是自己得到喜悦,真的停不下来了,叫做欲罢不能。
当然,我勤奋学习的这个习惯也不是现在才养成,我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习惯,实在讲都是我母亲带动我的,因为我母亲也是一个很勤奋学习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她也是天天看书,天天学习。所以我从小也很能够读书,在世间读了二十年的书,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又有八年的做研究的工作,基本都是学习和读书的过程。后来辞了教授的工作,现在也还在读书,看来这一生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养成学习的习惯很重要,养成勤劳的习惯很重要,不仅学业需要勤奋才能成就,事业也是一样。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子张问政」,孔子的弟子子张曾经问如何来办理政事。一个公务员要去服务于国家,他这个事业怎么才能够办得好?孔子说,「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这个居的意思包括三层,第一个是讲居家,在家里就要勤奋无倦。勤奋的习惯从小在家里就养成,没有疲倦的,不懈怠的去工作。所以孩子从小让他做家务,养成勤劳的习惯很重要。我是小学四年级就在家里做饭,还不到十岁就开始会做饭,做家里的饭。别看我是独生子,其实我还是挺会劳动的。居家无倦,还有居官无倦,官是官位,做公务员,你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你要把事情办得好,必须要勤奋,不能够懈怠懒散,要工作认真细致。第三个,居是讲居心,我们的用心,要有勤勉恭敬的心,不能有丝毫疲倦的心,不能退,不能放逸。行之以忠,这是讲行为公正、忠诚,没有私心,因为有私心就不忠了。在这里夫子教我们一个是无倦,一个是忠诚,这个是办政事我们应存有的心态。
同样的在「子路篇」,「子路问政」,子路也问怎么办政事。「子曰:先之,劳之」。孔老夫子讲了四个字,先之就是为政者自己要先行,要以身作则。譬如说你劝别人要廉洁,你自己要廉洁;你希望你的下属都能够认真负责的工作,你自己要认真负责。劳之,就是教民勤劳,教别人勤劳当然自己得先勤劳。像古时候大禹治水,三过其门而不入。他治水,跋山涉水,可以说艰苦备尝,以身作则,所以带动大家能够把河流治理好。最近的朝代,清朝雍正皇帝是一位非常勤政的人,他每天批阅的奏章,如果没有十几个小时都批阅不过来。大家算了一下,大概他每天也就睡四个小时,真正是勤政爱民的皇帝。当然最后是积劳成疾,他死得比较早。他死了以后,乾隆皇帝即位,乾隆皇帝因为他的父亲给他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在父亲的基础上把政治办得更好,所以出现了盛世。
夫子讲了「先之,劳之」,子路还觉得不太够,继续问,「请益」,请益就是请孔子再加以说明。「曰:无倦」。孔子又给他说了两个字,无倦,就是没有倦怠,永不懈怠的去工作。明朝的李卓吾先生曾经评论过,子路为什么还请益?本来孔子说先之劳之,已经很明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再请问下去?这实际上可能是因为子路还有懈怠的习气,所以孔子教他无倦,就用无倦两个字做药,对治子路倦怠的毛病。如果他没有这样倦怠的毛病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再问下去了,他马上回去就依教奉行。还要再问,还有一点病根在,所以孔子治之以无倦。所以「谨」,实际上跟勤劳联系得很紧密。
《弟子规》上除了讲要勤劳早起以外,要珍惜光阴以外,还有要讲求卫生。譬如说「晨必盥,兼漱口,便溺回,辄净手」。早上一定要洗脸、刷牙、漱口。大小便之后回来一定要洗手。这个孩子们都要学的,从小养成这个习惯,养成这个习惯之后就变成很自然了。我相信很多人这些都能做得到。我听过有一位同学讲,说《弟子规》过去没学过,好像条条都很难做,唯有「便溺回,辄净手」这条能够做到。为什么他能做到?从小养成习惯,它就不难了。所以早起也是,你从小养成早起习惯,也就不难了。《弟子规》从小都做到了,长大了有什么难?做君子有什么难?做圣人都不难。
然后又讲到,仪容要端正。「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这都是自重,这都是一种威仪。孔子讲,「君子不重则不威」,他要自重。自重就从自己的仪容要庄严开始。你自己能够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所以你才会有威风。威风不是说你杀气腾腾,让人看了很害怕,那不一定是威,通常充其量叫猛,不叫威。君子是威而不猛。威是什么?它从自重而来,他有威仪。帽子戴正,纽扣要结好,不要上下错位;袜子、鞋都要穿得整整齐齐,不要踢踢踏踏,这都是威仪。
衣物也要整洁。「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冠是帽子,古人都戴帽子,帽子和衣物都要有它的定位,不能随便乱放,把它迭得整整齐齐的放到衣柜里面。如果是乱顿,随便乱放,就会搞脏。我们的衣物如果要换洗的,要尽早的把它洗出来,不要堆在那里。有的人可能衣物脱下来一个礼拜之后他才去洗,可能那个衣物上都长很多霉点了,这也是对衣物的不爱护,不能惜福。穿衣服也要循礼,所谓「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我们穿的衣服整洁为美,庄严就行了,不一定要华丽。上要遵循自己的本分、地位,也要称自己的家境。太豪华的衣服,我们如果收入不高,穿起来也不相称。古人的衣服都由社会阶层分类,现在没有了,什么衣服都能穿。我们也要穿得大方得体,只要整洁就很好,不一定要奇装异服。奇装异服未必让人看了生尊重感,现在街上走的很多女孩子穿的衣服稀奇古怪的,衣料好像愈用愈少了,这些都是不能够自重,所以别人也很难对她生起尊重心。
在《论语.先进第十一》这篇有一章经文说,「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回就是颜渊,他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颜回不幸去世得很早,先于孔子而死。颜回的师兄弟们,就是孔子的门人,欲厚葬之,他们因为都尊重颜回,所以想用厚礼来葬颜回。颜回的身分是平民,但是他们很想以大夫之礼来给他厚葬。而且颜回家境是很贫穷的,厚葬也是不合理的,这就不是「上循分,下称家」,所以孔子说不可,不允许门人用厚礼来葬颜回。
这都是什么?孔子爱惜颜回之德,不是流于世俗感情,要爱之以德,不是爱之以情。孔子不许可,结果门人还是厚葬之,还是用厚礼葬颜回,这是因为颜回的父亲,叫颜路,特别的希望用厚礼来葬自己的儿子。结果孔子就很感叹,「子曰:回也」,就是叫着颜回,说颜回视我犹父也,你对我像父亲一样,「予不得视犹子也」,我不得待你好像我儿子一样。意思是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不许可非礼而葬。「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这个不是我的意思,虽然我不许可,但是他们还是要做(二三子就是孔子的这些弟子们)。就是你的师兄弟们,他们坚持要这么做而已。从这里看到,孔子对礼是多么尊重。虽然他是非常疼爱颜回,颜回死的时候,孔子悲痛程度比自己儿子死更加严重,但是孔子却坚持以礼行事。
在《礼记.檀弓》这篇里面记载,子游曾经问过丧具,怎么治丧,丧礼里面用什么器具。孔子就回答说,「称家之有无」。这句话就是讲「上循分,下称家」,如果家庭富有,但是身分不符,也不可以用厚礼而葬,如果是家里没有钱财,更不能够厚葬。所以孔子在《论语》当中自己感叹,其实也是在责备这些弟子们。
在「宪问」这篇里面又有一章,「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这个位就是职位,或者说地位。不管是办什么事情,办政事也好,或者是做任何事都有个负责人,如果我们不在其位,就不能够代替负责的人来筹划那件事情,以免会干涉到他的职责,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意思,曾子有个解释,说「君子思不出其位」,君子所思、所想都是根据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他不会有妄想。如果思出其位了,不在其位又谋其政的,这都是属于妄想,这也就不循分、不称家了。所以从穿衣服循分称家,我们可以引申到做任何事情都要安分守己,不要乱来,这样社会秩序才能够稳定。
《弟子规》上又讲到饮食要有度,所谓「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对饮食不要挑食,不管食品的粗细、好坏、美味与否都要欢喜接受,这就是惜福。吃饭也不要过饱,适可而止,最好每餐饭吃个七、八分饱就好,不要吃得太饱胀。过则就是饱胀得很,饱胀得过了就会伤肠胃,而且也是浪费粮食,你本来不需要这么多,吃得太多了,变成身体又多消耗。在《论语.乡党第十》这篇有一句经文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个意思就是说吃饭、吃东西,不求其精细而饱,这个厌就是饱的意思。脍就是指切得很细的鱼和肉,我们也不要求其精细。意思是说,吃什么东西都不要太在乎,粗食也好,精细的食品也好,只要能吃饱就行了。哪怕每天吃青菜豆腐也很不错。又有一句经文说,「不多食」,不多食就是食适可、勿过则的意思,不要吃太多。「食不语,寝不言」,这都是讲吃饭时候的威仪,吃饭最好别讲话,讲话就怕噎着了。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讲话,讲话会伤中气。所以圣人的生活从这里可以看到,它是很清静、很有规律,一点都不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知足常乐。人欲望太多了,譬如说,吃要讲求很美味,事事物物太多的要求,其实人反而过得很辛苦。真正有福报的人,他就是知足,他就有快乐;不知足的人,常常会烦恼。
在《论语.子路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这个意思是说孔子在谈到卫国的公子荆,他有这么一个评论。这个公子荆(在当时卫国有一位公子荆,后来鲁国也有一位公子,都叫荆,所以在这里特别提出来是卫国公子荆),他善居室,意思是说,他能够治家治得好。善字可以做能字来讲,能居室,能治家。主要是什么?他能够不奢侈,勤俭持家。这里举了一个例子,始有,茍合矣,他治理自己的家室,开始有一些必需的用品的时候,叫「始有」,他就说「茍合矣」。苟合矣就是说已经觉得可以了,不需要再多了。「少有」,这是讲又增加了一些物品之后,他就说「苟完矣」。这个完也就是说已经很完备了,足足够够,不需要再增加了。他的家庭又继续的增加财富,到了「富有」的时候,他就说「苟美矣」。美就是美好,已经无以复加,再好不过了。你看他不贪求财富,永远都是用这种知足的心,所以他永远都是快乐的,所以孔子在这里特别赞叹他。实际上一个真正想修道的君子,如果对这些物质生活的享受不能够放下,他就很难有什么成就。
在「述而篇」有这么一章,「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的生活那么简单,你看他吃饭叫饭疏食,这个疏是粗疏,就是吃的是粗食、淡饭。疏食、饮水是讲他吃得简单。曲肱枕之,是曲着手臂来枕,睡觉连枕头都没有,这说明他生活的简单。但是他乐亦在其中矣,他非常快乐。快乐在哪?因为心中有道,有道就不会对于外面的事物那么看重。所以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是用正义、道义的方法取得的富贵,在我看来就像浮云一样。这个浮云在天上,不是自己所有,自己所有的是道。他依道而行,所以他不会眷恋富贵。
孔子的弟子颜回也是这样的人,在「雍也第六篇」,孔子是这样赞叹颜回的,「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他赞叹颜回真是贤良,一箪食,你看吃饭连碗都没有,用竹子编成一个小篓,叫箪,用箪来盛饭;喝水,杯子都没有,用葫芦瓢,叫瓢饮;在陋巷,穷乡僻壤里面,人不堪其忧,别人要是在他的这个地位上,不知道会多么忧虑,可是颜回不改其乐,他很快乐。证明他真正得道了,他不会以穷苦的生活为忧,因此孔子赞叹「贤哉回也」。这是说明真正一个志于道的人、一个君子,他就是应该全心全意在自己道德学问的修学上。人能够这样做,自然会对一切的名闻利养、功名富贵不在乎,这种人才有可能入道。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讲到此地,我们休息五分钟,一会儿第二堂课再继续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二集) 2011/4/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讲「谨」这篇。《弟子规.谨》上讲到年少不要饮酒,所谓「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因为饮酒,很容易醉了就乱性,会说出一些不适当的话,做出不适当的事情。所以君子谨慎修身,他也会戒酒。另外还有讲到威仪要严整,像「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这都是讲的威仪。走路要从容迈步,站立要端正,不要歪歪扭扭,作揖、行礼要深、圆。像我们给人鞠躬,鞠九十度,动作和缓,这是表示对人的恭敬。「勿践阈,勿跛倚,勿箕踞,勿摇髀」,这是一些要注意的细节,不要践踏门坎,不要跛倚,就是身体靠立在墙边,可能一只脚撑着地上,另一只脚悬空,这种叫跛倚。箕踞,就是讲坐的时候,两条腿叉开,像个畚箕一样,看起来很难看。应该端身正坐,古人讲正襟危坐,这就是威仪。摇髀就是摇大腿,有些人坐的时候,他喜欢摇着大腿,这个也是很没有威仪。君子修身,在这些细节方面都要避免。
在《论语.乡党》这一篇都是记载着孔老夫子种种的威仪,其中有一章是讲孔子到朝上会见君主。「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孔子入公门,就是君主之门,因为古时候的天子、诸侯都有好几重门,这里没有说哪一重。孔子在进门的时候,都是肃然起敬,好像要鞠躬的样子,叫鞠躬如也。如不容,就是那种谨慎的样子,好像没有容身之处,无所容身一样。立不中门,中门就是门的当中,我们不要站在大门当中,这样就会挡住别人通行。行不履阈,就是不践阈,不踩在门坎上,应该跨过去。古时候的厅堂都有门坎,我们不能踩在门坎上这样跳过去,这样是不庄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避免门坎被踩脏,第二个也是表示自己不敢自高,不傲慢,你踩在门坎上自己高起来了,这就是傲慢的行为。
过位,色勃如也,过位是经过君主的空位,虽然君主不在,但是孔子依然是那样的恭敬、严肃。色勃如也,他的脸色勃然就变成了非常肃敬,脚步就会加快,足躩如也,躩就是快步的走过去,不敢怠慢。其言似不足者,如果是跟别人一起走的时候,经过君位,这个地方就不是说话的场所,所以即使是很有必要说的,都是很简单的赶快讲完,叫「似不足者」,好像讲的有不足的样子。摄齐升堂,这个齐是古人穿的衣裳下半段缝的一个边缘,摄齐就是在走上堂的时候,像走上楼梯,就把长袍的下端提起来,叫摄齐,然后拾级而上,这样当然也是避免长袍绊倒自己。鞠躬如也,这个时候就好像要鞠躬的样子,那样的严肃、恭敬。屏气似不息者,屏气就是收紧了气息,不敢大声的去说话,甚至不敢大力的呼吸,这都是表示恭慎的状态。我现在就有点像屏气似不息者,因为什么?这两天喉咙上火,喉咙痒,讲话就不敢讲大声,也不能说快,这一说快可能就咳嗽。大概是上天让我体验体验这个滋味,什么叫恭慎的样子,什么叫屏气似不息者,要不然这两个小时讲不下来。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孔老夫子那种威仪,处处都是显示着恭敬谨慎。
《弟子规》上有讲到接物要恭谨。《弟子规》经文上讲,「缓揭帘,勿有声,宽转弯,勿触棱。执虚器,如执盈,入虚室,如有人」。这是讲在家里揭帘,拉窗帘,现在窗帘一般都带着绳子,这么一拉,窗帘就会自动拉开,或者有些百叶窗,你一拉它就会升起来,揭帘的时候都要小心一点,慢慢来揭。还有门帘,门帘是垂在门口的,我们揭帘要缓缓的揭开,人再走进去。如果太大力,速度太猛,就会把帘给揭下来,就损坏了。勿有声,揭帘揭得缓就没有声音,揭得太快就有声音。宽转弯,勿触棱,在家里,特别是在香港,你看我们家居一般都比较小,那个桌角、柜的棱角,如果我们转弯的时候不能够宽转弯,就会碰到那个棱角,把自己身体碰伤。我在自己宿舍每天早上自己做早餐,我头顶上有一个抽油烟机,虽然我是不用它的,因为我从来不炒菜,但是那个油烟机装得比较低,我个子稍微高一点,常常一不小心头就碰到油烟机的角,碰到还很疼,有一次把油烟机上面的标签给碰下来了。我就想,真是宽转弯,勿触棱,头也得宽转弯,扭头不能扭得太急。所以君子言行举动都要非常的缓慢、安详,太急躁说明心是浮动的。
在日常的生活当中,能够保持这样安详的态度跟人接触,一般就不会出现矛盾。往往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如果不是利益上的冲突,可能就是言语上的冲突。就像《弟子规》上讲的「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我们可能不需要跟人争财物,但是言语上不注意,就会跟人起矛盾,这也叫触棱。触棱就是起冲突了,那就需要什么?宽转弯,言语说话要留有余地,我们的行为、做事也要留有余地,不能够做得太绝、讲得太绝,这就会起矛盾。尤其是对那些本来就不是很讲理的人,更应该注意宽转弯,勿触棱。
在《论语.阳货第十七》这篇,第一章我们看到,「阳货欲见孔子」,阳货是鲁国季孙大夫的家臣,但是他很有能力,把持了整个家族的大权。这个人因为他犯上作乱,孔子早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直都回避他。但是阳货又非常的爱才,爱人才,见到孔子是个很好的人才,就想要劝他出来服务。所以阳货欲见孔子,就是希望他能够出来替他服务,「孔子不见」,孔子没有去见他。「归孔子豚」,阳货就有一天去拜访孔子,给孔子一只小乳猪,给他送礼。按照礼来讲,接受了人家的礼,应该去还礼,特别是阳货是有身分的人,所以孔子去还礼。「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孔子去拜访他,他又不在。这里古注有的说,孔子也是故意看到阳货不在家的时候去找他还礼,把这个礼完成;有的说这是恰好遇上阳货不在家,孔子去拜访,还了礼。无论怎么说都是没遇着,叫时其亡也,这个亡就是阳货不在家,刚好有这么一个时期,而往拜之。
回来之后,「遇诸涂」,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孔子遇见了阳货。阳货就说,「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阳货很傲慢,他跟孔老夫子讲,你过来,我跟你讲话。尔就是你,予就是我,我与你言。底下就是阳货的话,这从头到尾都是阳货讲的,说「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到这里都是阳货的话,意思是说,这是阳货在教训孔子,居高临下的讲,你怀其宝而迷其邦,你怀藏着宝贵的学问,但是又不肯出来为国家服务,任由着国家迷乱下去,这可以说得上是仁吗?曰不可,这不可以说仁。好从事而亟失时,他说孔子你又很喜欢从事政治,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了时机,这可以说得上智慧吗?曰不可,不可以说。这都是阳货等于是教训孔子的口吻,让他现在得把握时机,赶紧出来为国家服务,其实就是为他服务,因为当时他专权。最后就告诉孔子,日月逝矣,日子一天一天的逝去,岁不我与,岁月不会等待我们了。结果,「孔子曰:诺,吾将仕矣」,诺就是答应,孔子说,好吧,我将出仕,就是我要出来做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阳货咄咄逼人,如果孔子再坚持下去的话,可能阳货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毒手。所以顺着他的话,避免触棱,这是孔子的智慧,孔子是「无可无不可」。孔子出来做事,当然也会把持原则,其实孔子也是很想出来做事,通过出来做事的机会,来推行礼乐政治。虽然是阳货让他出来,考虑到国家利益,孔子还是答应了,这都是圣人能够善巧方便的地方。
「执虚器,如执盈」,这是讲我们拿着一样东西,譬如说一个杯子、一个碗,即使是空的,叫虚器,都好像那里头装着水、装着东西一样,要小心翼翼的拿着,这都是表示恭敬。从这一个小节上面,我们能够联想到,圣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恭谨,这叫修己以敬。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子路就问老师,什么人可以称得上是君子?我们这次的讲题就叫「君子修身之道」,我们也很关心,什么人称得上是君子?孔老夫子说了四个字,「修己以敬」。你修自己,用诚敬的心,修出这种诚敬心来,这就是君子。所以君子修身之道,就是修什么?修诚敬而已。子路听了之后觉得不够,他又再问,「曰:如斯而已乎?」这样就行了吗?孔子就回答他,「曰:修己以安人」,你能自己修己以敬,就能够使人安定,你能感化别人,正己化人,让别人也来修诚敬,别人也来作君子。子路听了又问,「曰:如斯而已乎?」这样就行了吗?孔子又说,「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子路听孔老夫子的话没听懂,其实君子之道确实就是修己以敬四个字足矣,但是子路以为这是很简单、很容易做。其实一点也不容易,为什么?这里讲到的,修己能够以敬就能安人,能安人就是安百姓。随着你修学的境界不断的提升,你所帮助的人会愈来愈广泛,乃至到天下百姓都因为你能够修己以敬而得安。能做到这个境界,连尧、舜这样的圣王还都觉得没做到。其犹病诸,这个病是以此为病,诸是之于,病之于,以此为病。换句话说,修己以安百姓,尧舜都没做到圆满,可见得君子修己以敬是无有穷尽的,不是简单的。而且他的心量不是只对自己,是对整个天下的百姓。实在讲不仅对整个天下,佛家讲得就更究竟圆满,对整个宇宙,遍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我都要让他们安,安到什么地位?安到佛的地位,一切众生成佛了,我这修己以敬才叫圆满。修己以安众生,安众生就是度众生,不仅尧舜做不到,等觉菩萨其犹病诸,只有圆满佛果才做得到。所以君子修身之道,一直通到成佛为止,可不是简单的事。但是你也不能把它看得太难,太难了,你可能又不肯做了,要「勿畏难,勿轻略」。为什么说不难?因为它是修自己,它不要求别人。如果求别人是难,而且成功与否没有把握;求自己就不难了,只要自己肯干就行。所以最重要是要立志,立志成圣成贤。
《弟子规》上又说,「入虚室,如有人」,就是讲进到房间里,即使房间里没有人,你以为它没人的话,也要把它当作有人那样看待。譬如说进门的时候先敲敲门,如果里面有人,他就会有个准备,不要一下进去把人吓着。我这里就做个检讨,刚才进厕所的时候,我敲门,就是敲了一下马上就进去,应该敲一下,就等一等再推门。果然进去之后发现有人,就会把人吓一下,如果是个老人,一下给你吓到,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所以我们进门之前先敲门,不要急,这都是对人的恭敬。
这个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入虚室,如有人」,进到空房间里头,就好像有人在旁边一样。这就是《大学》里讲的君子慎独的功夫,即使一个人在暗室屋漏当中,都不可以放肆,还是好像有人在旁边一样,你得要规规矩矩的,要有所谓戒慎恐惧之心。知道即使一人在空房间里,实际上头上三尺有神明,《大学》里讲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这不可以随便,这是所谓的敬畏心要有。
在《论语.季氏篇》有这么一章,「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孔子讲君子有三种敬畏,这个畏是敬畏,不只是讲恐惧心,是讲在尊敬当中的那种畏惧,所谓敬畏。敬畏什么?第一个是天命,天命说白了就是因果报应。在《尚书》上就有这么一句经文,「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一个人能行善积德,天给他降吉祥,事事都能顺利;如果一个人行不善,他必定会被天降灾殃。人如此,国家也如此,世界也如此。
我们看,为什么现在世界上这么多的天灾人祸?这是灾殃!仔细想想确实是因为现在的人作不善感召。所谓「人以善感,天以福应,人以恶感,天以灾应」,「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所以君子岂得不敬畏?能敬畏,知道有因果报应,不敢造恶,要努力修善,不仅自己好,自己家也好,子孙后代也好。在《易经.坤卦.文言》上,孔子说过,「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庆是福,余庆就是自己的福没享完,留给子孙享;反之,如果积不善的,就自己遭殃还不够,还要子孙连带遭殃,这是叫天命。
第二「畏大人」,大人是在政位上的人,天子、诸侯、领导人,他们维护着国家的安定,他们有权力。当然古时候的天子都是有德有位,如果德不配位,他也就不可能在那坐很久,很可能人民百姓就要起来把他推翻掉。所以畏大人,实际上是对那些有德有位之人要有敬畏心,要尊重他们。他们代表着国家形象,也代表着人民,他是人民的代表,我们尊重他就是尊重人民。所以畏大人就是敬畏老百姓、敬畏祖国。现在很多人对领导人不够尊重,甚至有的国家,我听说有的地区可以指着领导人的鼻子骂的,完全没敬畏心,社会焉能不乱?
「畏圣人之言」,圣人之言是经典,是圣人的教诲。圣人明白了宇宙人生真相,他们说的都是真理,所以我们要尊重,而且要依教奉行。如果能够依教奉行就得吉祥,如果逆着、违反圣人的教诲,就会得到灾祸,所以君子也不敢违背圣人之言。孔子当时作《春秋》,所谓是「乱臣贼子惧」。《春秋》是鲁国的历史,也是整个春秋时期的一个历史。孔子作《春秋》,写的全是事实,毫不留情,绝对不会歪曲事实。人造恶、行善全都写在里头,所以使得乱臣贼子都很害怕。这也是畏圣人之言,不过是畏在其后,他如果真敬畏,怕历史后来人会骂他,他也就会收敛,不敢做坏事。
反过来,「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不知道因果,所以他不怕,他敢造恶业。他不怕因果,什么都敢做,所以他能够「狎大人」,狎意思是说轻视,轻视大人,对于有德有位的人轻视,甚至肆意的批评毁谤。还有「侮圣人之言」,侮是侮慢、轻侮,对圣人讲的话、讲的真理,他不相信,反而批评、斥责。现在很多人是这样的,说孔老夫子已经过时了,孔老夫子讲的是封建,这儒家学问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愚弄人民的工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欺侮圣人之言到何等地步!灾难怎么可能免除?
所以君子跟小人之分别,从这里可以看到,君子有敬畏的心,小人肆无忌惮。肆无忌惮,也不是他不害怕,等到出现灾难,果报现前了,他就害怕,害怕也来不及了。君子畏因不畏果,他怕的是自己造恶将来有恶报,他在因上防止,没有恶因就不会有恶果。可能过去,包括过去生中胡涂造的恶因,现前有恶果了。恶果现前不害怕,孔子讲,「君子不忧不惧」,没有忧虑,没有惧怕,这是讲不怕果。有恶果来了,有灾难来了,他能够逆来顺受。像孔子在陈地七日绝粮,在宋国险些被害,在匡地被人拘留,都有生命的危险,但是孔子一点不害怕,反而从容对待,这是不忧不惧。小人是畏果不畏因,果报来了他就害怕了。害怕得晚了,为什么你在因地上不早点害怕?你要有敬畏心,就不要造这个恶因,就不会得恶果了。
现在中国领导人都在提倡敬畏心,这好事情。你看在二OO七年九月,「人民日报」就发表了温家宝总理的一首诗,叫《仰望星空》,里面有这么一句诗文,「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庄严而圣洁,那凛然的正义,让我充满热爱、感到敬畏」。君子有敬畏的心。
在最近,中央组织部部长李源潮在浦东等三个干部学院秋季开学典礼上(去年),他就曾经讲过这话,他说当干部,当领导干部要有敬畏之心。第一,敬畏历史;第二,敬畏百姓;第三,敬畏人生。他说敬畏历史是使自己的工作能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这就好比畏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就是等于历史一样,你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也就是经得起圣人的检验。第二敬畏百姓,让自己做的事情对得起养育我们的人民。过去是君主时代,君是国家的代表,所以孔子讲畏大人,是指在君位上的人。现在是民主时代,人民代表国家,所以畏大人其实就是畏人民,敬畏人民,做什么事要对得起人民。第三敬畏人生,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感到后悔,这是指敬畏天命。天命是自己的因果,自己的命运,希望自己的命运愈来愈好,不要造恶把自己的命运搞砸了,搞糟了。所以中央组织部部长的这三个敬畏,跟《论语》上孔子讲的三个敬畏其实也是异曲同工。证明什么?真理就是真理,二千五百年前讲的话,到二千五百年后也适用,只是换了个说法,用不同的语言来表达。如果不按真理而行,这个结果一定是动乱,所以圣贤教育太有提倡的必要了。
《弟子规》上又讲到,「事勿忙,忙多错,勿畏难,勿轻略」。就是讲我们做事情不要太忙,太忙了往往出错;做事也不能够怕难,畏难而退不可以;也不能轻略,太轻视、忽略了,就会因为骄慢而失败。勿畏难,尤其是讲到我们学习圣贤,好难!确实很难,不容易,可能一万个人里面找不出一、二个圣贤。但是不要怕难,你要知道圣人也是人做的,每个人本来就能做圣人。只要把自己的烦恼习气放下,自私自利放下,欲望放下,你光明的本性,《大学》里讲的「明德」就能现前。难是难在什么?自己不肯干而已。
在《论语.子罕第九篇》,「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孔子在这里是劝勉我们勿畏难,不要退步,不要退心。他用一个比喻,譬如堆积一座山,堆积一座山难不难?不容易,特别是古时候。现在有推土机就容易,以前是靠人力。这个篑就是盛土的器具,一篑土,就好像一畚箕的土,不多,一次一次的堆积。如果堆积山这个工作尚未完成,未成一篑就是还没有最后完成,剩下还有一篑土没堆上去,如果在这里就止住了,「止,吾止也」,这个不能成功。不能成功的原因,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不肯干了,自己退了,所以只能怨自己。又譬如平地上,覆加一篑土,虽覆一篑,这个平地上加了一篑土,就比平地要高,你要堆一座山就从这里开始。这样再进一篑,一篑一篑的土填上来就能够成就山了。所以「进,吾往也」,进就是你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下去,这个也是跟别人不相干的,都是自己只要肯干,往下努力就有这个好的结果。
我们求学也是,虽然说学无止境,修学圣道很难,但是你得去肯干,终有能够成就的一天。如果不能干,不能精进努力,止了,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所以不到圣人的地位都不能停止。当然修学是要经过很多磨炼,正因为有这些磨炼才能帮助你成为圣人。所以孔子说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到天气真正寒冷的时候,最寒冷的时候,所有树木的叶子都凋零、凋落了,只有松树和柏树的叶子不凋落,你才知道松柏之后凋,它们是在冬天还能够挺立的,能够经得起寒冷的考验的。
我们希望自己学习圣道,又能够帮助世界复兴圣贤教育,这个事业是非常不容易做到,但是孔子当年就是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者」,很难做到,但是他一定去做。可能不一定在当时能实现他的愿望,但是事后还是能够成功。认准方向,不忧不惧。所以《论语》当中,「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有智慧的人不迷惑方向,认定方向,一路走到底;仁者不忧,不会忧虑我走下去到底有没有前途,能不能成功;勇者不惧,不会惧怕,我这样做会不会有很多困难,甚至有危险,没有这些害怕。
《弟子规》还讲到,特别是谨这方面,让我们要防止污染,所谓「斗闹场,绝勿近,邪僻事,绝勿问」。那些打斗争闹的场所我们不要进去,不要受它们的污染;邪僻的事情,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要问,这都是教我们要防止污染。尤其是现在媒体发达,信息内容很丰富,更需要注意。孔子当年编订《诗经》,在《论语》上面孔子说,「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三百篇,用一句话来概括,是什么?就是思想没有邪念。现在的文艺节目也应该用这个指导思想,要导人向善。我们在选择这些信息内容上面也要注意防止污染。
《弟子规》还讲到,进退要合乎规矩,「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进门之前先问谁在,上堂之前,先要把声音扬起来,以免忽然的出现,让别人吓一跳。还有包括「人问谁,对以名,吾与我,不分明」,这是讲应对要分明。「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借人物,及时还,后有急,借不难」。这都是讲我们要借用合宜,特别是不能贪。古代选拔领导干部用两个标准,一个是孝,一个是廉。爱亲是孝,不贪叫廉。
孔子曾经赞叹过,《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说「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子游做武城宰官的时候,孔子问他,你有没有得到人才?子游就说,「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他说有一个,澹台灭明这个人,走路他不会走到不符合规矩的路径上;除了公事以外,不会来造访子游。未尝至于偃,偃就是子游的名字,偃之室,他不会去拜访子游,因为子游是做官,当时有办公室。所以澹台灭明这个人行为之端正,从这两个小节就可以看出来。这就是什么?没有偷心。你走路不合规矩,想走快捷方式,这也是偷心。与人交往,不适合交往的时候,你去交往,你去拜访,都属于偷心,就不廉了。所以孔子问子游,子游回答得非常好,这个人确实是人才,因为他有孝和廉的基础。这个人后来果然成为了一个非常有德行的孔门弟子。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三集) 2011/4/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今天我们来讲第四个部分「信」,信是讲诚实、守信。
在《论语.为政篇第二》就有这么一章经文说到,「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孔老夫子在这里给我们讲,人必须要有信用,如果人没有信用就不知其可。这个不知其可的意思就是说,他不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在社会上是一事无成。当然学道、修身也必须要以信为关键。
孔子在这里打了个比喻,说「大车无輗,小车无軏」,这个輗和軏是架在车上的一个小工具。古时候的车都是由牛、马这些牲口拉的,大车一般是牛车,小车是马车。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都有辕,辕就是在牛马两端、两边那根长长的木头,是牵引车的。两辕之间有一根横木,横在面前。这个横木,大车叫鬲,小车叫衡。而辕跟这块横木相接的地方,通常都要打一个孔,然后用金属物穿起来,就好像我们现在讲的螺丝一样,不过是大的螺丝。这颗金属物对大车来讲就叫輗,小车就叫軏。这说明这个金属物是车必不可少的。孔子用这个比喻,说明人的诚信对人来讲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说「其何以行之哉」,这行字是一语双关,对车来讲,车要行动,必须要有輗或者是軏;对人来讲,人要行于世间,或者说他行道,都是不可少信。
这个信,一般来讲是讲信用。信有一个根本,就是所谓的信心。什么信心?蕅益大师讲的,「不信自己可为圣贤,如何进德修业?」这个信心是信自己能成为圣贤,信自己本性本善,这个是最根本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个信心,我们就很难要立志。不信自己会做圣贤,怎么可能立志做圣贤?所以最关键的信心,是能信自己可以跟圣贤一样,我们的本性跟圣人无二无别,只是我们现在有烦恼、有习气,把本性给障覆住了。现在通过我们的修行,进德修业,把这些障碍去除,我们的本性就现前了,这就成圣人了。人有这个信心,自然就处处想到要做好样子,这是对得起自己。你能处处做好样子,自然就能建立信用,人家对你也就有信心,你的德行、你的学问大家认为可以信赖。
在《弟子规.信》这一章讲了不少经文。首先讲到「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人说话,最重要的是信用,言而无信,这个人怎么可能在社会上立足?所以欺诈的言语、妄语,妄语是包括欺骗人的话、两舌是非、恶口骂人、花言巧语,这都属于妄语,妄是不真实。奚可焉,这个奚就是何的意思,怎么可以有这些欺诈跟妄语?
在《论语.卫灵公篇》有这么一章,「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这章里面,孔子的弟子子张问「行」这个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行得通,在社会上立足、做事都能够顺顺利利?孔子解答他,说了六个字,「言忠信,行笃敬」,言语要忠实、守信,行为要笃厚、恭敬。
这两句可以说把「信」这一部分说得非常具体,君子修身正是要落实这两条。忠是讲自己的心无私,没有偏颇。如果有私心就不忠,有欲望也很难忠,所以言忠信,必须自己心地上要放下私欲。私欲放下了,天理才能够保全,行为、言语自然也就能够如理了。这两条做到了,孔子说,「虽蛮貊之邦行矣」,蛮就是南蛮,貊是北狄,这是指少数民族,在古时候是文化很落后的地方。那里没有礼教,可是一个人能够做到言忠信、行笃敬,在那些文化落后不开化的地方,一样能够行得通。为什么?因为「人之初,性本善」。不仅是人之初、性本善,所有的众生,包括动物,牠们都是本性本善的。所以我们在任何的地方,只要能做到言忠信、行笃敬,就能够感化人,所以无往而不利。反过来,如果「言不忠信,行不笃敬」,不要说在那些文化落后的地方行不通,「虽州里行乎哉」,州里是讲自己的乡里,即使是自己家乡,大家都很熟悉你的,但是你没有做到忠信、笃敬,也是令人反感,处处行不通。
所以孔子在这里告诉子张,「立,则见其参于前也」,立就是站在那里,就好像看到这两句话「言忠信,行笃敬」参然立在面前;「在舆」这是指在乘车的时候,「则见其倚于衡也」,衡刚才也提到了,就是小车前面的一块横木。见到「言忠信,行笃敬」这两句好像依靠在车衡上。这是讲无论在何时、何处,对这两句话都要念念不忘,这样你才到处可行,所以「夫然后行」。
子张听了孔子的这番教诲,深受启发,所以他把孔子的这两句话书写在自己的衣带上。「子张书诸绅」,这个绅就是指衣带。为什么要书写在衣带上面?这是讲他能够随时随地都能够记诵,可以不忘记。把它记住,当然目的是能够依教奉行。
在去年腊月二十七,在天津到武汉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车祸,有二十多辆车连环追尾、相撞。结果其中有一家人,叫孙水林的一家五口全部都遇难了。孙水林是做建筑工程的,他那天正是提了二十六万块钱,准备赶赴他的工程地点,把钱分给民工,让民工能够在年前拿到钱回家过年,可是不幸遇到车祸遇难了。结果他的弟弟孙东林知道这个事情,立刻就赶往现场。还未帮助哥哥料理后事,立刻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去将钱送到民工的手中。因为他哥哥死之前没有交代任何事情,所以给每个民工多少钱,这些账单都没有。结果孙东林就让民工们凭着自己的良心领工钱,你说要多少,他就给你多少。结果后来不够了,把自己六万多块钱和他母亲给的一万块钱全部都垫上去,使每一个民工都能够如愿领到工钱回家过年。
孙东林最后如释重负的说,「新年不欠旧年帐,今生不欠来生债」。他为了他的哥哥能够保证诚信,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依然能够信守诺言,把工钱交还给这些民工。所以,这两兄弟可谓是信义兄弟,兄弟之间能够以德来互相的帮助,即使是哥哥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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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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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該作者
弟弟依然完成哥哥的遗愿。可见得真是曾子说的「仁以为己任」,死而后矣。其实真正仁义,死了以后都不停止的。这两兄弟可以说得上是「言忠信,行笃敬」的好样子。
不仅人要讲诚信,团体、国家都要讲究诚信。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我们看到「子贡问政」,子贡问如何来办理政事。孔子说,「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孔老夫子讲了三条。如何办好政治?一个国家需要有三方面,第一,足食,粮食充足,人民要有一定的生活水平,用现在话来讲,就是经济发展;第二,足兵,兵是兵器,用现在话来讲,就是国防建设;第三,民信之矣,人民百姓能够信赖政府。
子贡非常会问,「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这三者能不能够去掉一条?如果不得已一定要去除一条剩两条,这三条当中先去除哪一条才可以?孔子就说,「曰:去兵」,就是可以把国防建设,把国家机器,军队、警察,这些武器可以去掉。子贡又问,「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剩下两条了,一个是食,一个民信之矣,这两个如果逼不得已还要再去一条,先去哪一条?孔子又说,「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孔子讲,可以把粮食去掉。只剩下什么?信。然后孔子补充说明,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自古至今人都要死的,没有了粮食当然会饿死,但是这个饿死也并不足以为患;如果没有了信用,人民百姓不能信赖政府,国家就不能安立了,所谓纵无外患,必有内乱。反之,即使是粮食不足,闹饥荒,但是人民百姓能够相信政府,可以跟国家共患难渡过难关。
像中国六十年代初,举国上下闹饥荒,又遇到当时苏联逼债,可谓是内忧外患,但是人民百姓非常信赖政府、拥护政府,所以大家都勒紧裤腰带,一起渡过难关。那时候国家有难,人民百姓心更团结,正所谓国难兴邦。可见得信心是多么的重要!
孔子在这里说出为政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信用。一个国家即使是再强大,拥有再多的核武器,可以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很强大,经济也很发达,但是如果失去了民心,这个国家迟早也会灭亡。这可见得信不仅对人,对一家、对一国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何来修自己的诚信?《弟子规》上说,首先要少言,所谓「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讲话多,不如讲少一些。讲话要实事求是,不要花言巧语。这个佞,就是讲出花言巧语,很好听的话,但是不真实,这叫绮语。
在「颜渊第十二篇」,「司马牛问仁」,司马牛是孔子的学生,前面介绍过,他是宋国大夫司马桓魋的弟弟。司马桓魋当时因为有意要篡位弒君谋反,司马牛知道之后非常的忧惧,因为这个事情假如不揭发,这使国家会带来动乱;假如要揭发,自己的哥哥乃至全家可能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他非常的忧虑,真是处于两难的状态。所以他跑来问老师孔子,什么是仁?
孔子心地清净,所以一下子就听懂了司马牛言外之音,跟他讲,「子曰:仁者,其言也讱」。其言也讱这个讱字,就是很难说出话来这样的意思,就像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太会说话。实际上这个是讲要慎言,「话说多,不如少」,要注意讲话。特别是在国难和家难这个特殊时期,你讲话一定要慎重,否则不仅不能为仁,可能自己还会遭到葬送生命的危险。
司马牛听到孔老夫子讲「仁者,其言也讱」,其实他没有听懂,所以他又问,「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其言也讱,讲话好像讲不出来的样子,这就是仁了吗?你看他理解得很浅,所以从他的问就可以看出,他问的这个意思是完全没有理解孔老夫子原话的意思。所以孔子又补充说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为之难是讲做这个事情很难。其言也讱是仁者的一种德,要做到不容易。这讲话怎么能不慎重?
为什么仁者其言也讱?在《朱子集注》当中是这么说的,「讱,忍也,难也」,忍和难这两个意思。「仁者心存而不放,故其言若有所忍而不易发,盖其德之一端也」。所以真正一位仁者,他的心是能够存着操守而不放逸,所以他的言语自然就有所忍,不会乱说话,发言都是非常谨慎,这是仁者的一德,一种德性。又说,「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之以此,使其于此而谨之。则所以为仁之方,不外是矣」。孔老夫子知道司马牛多言浮躁。一个人讲话多,其实就是因为心浮气躁;心安定的人,话就少。所以,司马牛那个时候焦躁不安,大概也是胡说八道,常常乱讲话,孔子就告诉他,「仁者,其言也讱」,让他能够以此来警惕自己。这就是为仁之方,方是方法,我们要为仁,要懂得方法,要有一个下手处。
从哪里下手?当然各人都不一样。你看在《论语》当中,不少的弟子问仁,孔子答复不一样。颜回问仁,孔子告诉他,「克己复礼为仁」,这是下手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从这下手。樊迟问仁,孔子回答他,仁者「爱仁」,从爱别人开始。仲弓问仁,孔老夫子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告诉他从敬人、敬事、敬物下手。司马牛在这问仁,孔子告诉他,「其言也讱」,从慎言下手。说的种种都是为仁之方,都是针对每一个人,不同弟子的毛病习气来变化的,没有一定的说法,所谓是契理契机,因材施教。
这里讲到的仁者其言也讱,并没有说其言也讱就是仁者。司马牛把这话听得浅了,以为是其言也讱这就是仁,所以他才会问。其言也讱的,一个人口吃、说不出话来的,难道他就是仁者吗?当然不是。但是反过来,仁者必定是慎言的。从这里让他明了,你要做一个仁者,做仁者,为之难,这不容易做到。所以你要下手得先从慎言开始,「言之得无讱乎」。
其实真正的仁者,真正证道的圣人,不仅少言,其实他自己内心清净,他自己无话可说的。为什么说无话可说?他内心一个念头都没有,有什么好说?所以你看在「阳货篇」有这么一章,「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老夫子讲,予欲无言,我无话可说,这个不仅是其言也讱,他简直无话可说。弟子听到老师无话可说,我们学什么?所以子贡就问,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小子是弟子,如果孔老夫子您不说话了,我们这些学生有什么能够转述,有什么可以传述下去?这个问话,意思说我们想学,你还得说。
当然,如果是弟子们想学,老师肯定会说。但是这种说,不是老师自己想说,而是弟子们有感,老师有应。好比是一个大钟,古时候的钟一敲可以响彻云霄。钟是空的,它自己没有响,是别人敲的时候才响,所谓「大叩则大鸣,小叩则小鸣,不叩则不鸣」。孔老夫子也是这样的境界,他自己没有说要响,没有说要说,别人来问,他就说。他是说而无说,无说而说。你看《论语》当中也有这么说,孔子自己讲,他自己是「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自己心中是空空的,如果有人来问我,鄙夫是还没有觉悟的人,来问我。当然如果觉悟的人他不会问我了,他也是空空如也,「予欲无言」。那些爱说话的都是没觉悟的,所以他来问我,我就叩其两端而竭焉,就是跟他说明白两端,两端包括是非、邪正、善恶、好丑等等。如果不用两端来说明,就没的可说了,一说出来就是要讲两端。竭焉就是要把这个道理全讲清楚,讲清楚的时候,他明白了,他也就不问了。
像颜回,他听明白了,就「请事斯语矣」,就依教奉行了。所以孔子在这讲,「子曰:天何言哉?」你说天何尝有说过话?可是它虽然没说话,而「四时行焉」,四时是四季,春夏秋冬在不停的运行,百物因而生生不息,天生养万物。它办了一切的事,可是它也没说话,天何言哉。这是孔子提醒弟子,特别是提醒子贡,因为子贡是言语第一的,很会说话,能言善道。但是能言善道不一定能够入道,因为道虽然不能离开言语而求得,但是又不是言语,如果我们执着了言语,往往见不到道。所以夫子讲,我们做学问要「默而识之」,默就是沉默,少说话,安静的去体会道,这才可能入得进去。所以在这里提醒子贡,也是提醒我们,予欲无言,天何言哉。
我们现在虽然没有成为圣人,但是要想学做君子。圣人是无言的,无说而说,说而无说,内心空空如也;我们做君子还没到空的境界,还是有言,有言要懂得少言、慎言。所以在「里仁篇」里面,「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一个君子说话,要想到迟钝一点好,这个讷,说话迟钝的意思。实际上君子也是能言善道,但是他不会抢着说话,说话很谨慎,所以表面上看,他是说话很迟钝,不太善言语,实际上他不说则已,一鸣惊人,他的一句话可以能够安邦定国。
言语要慎重,可是办事要敏捷。在《论语》当中又有这么一句,在「季氏第十六篇」,「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孔子四科里面,第一是德行,第二就是言语,所以言语,怎么说话很重要,要慎言。慎言是谨慎,但不是说不言,更不是多言。怎么言语?夫子教我们三个方面要注意的,这是讲随侍君子有常常犯的三种过失。第一种,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话还没有到当说的时候就说了,这个叫做急躁,心浮气躁,耐不住;第二种,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到了该说的时候还不说,这就叫隐了,隐匿之过;第三种,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在君子身旁,你要懂得察言观色,看看君子是什么样的趣向,他的兴趣取向在哪里,不要逆着君子的意思而说。如果你没有看清楚君子的意向,就在那里说,往往就会犯了忤逆之罪,对对方是严重的失礼,这也是过失,这叫瞽,瞽就是像盲人一样,没有看,看不到。这三种言语的过失,当然对任何人都是过失,而对君子就更为严重。
说话,特别在君子旁边一定要「惟其是,勿佞巧」。《论语.学而篇》里讲,「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就是善于辞令的人,令色是以容貌、姿态取悦人,这种人往往少仁,这个鲜是少。少仁是说得比较客气了,实际上就是不仁。在蕅益大师对这章的批注当中说,「巧言,口为仁者之言也」。什么叫巧言?口上说得很好听,俨然自己是个仁者,说出来的好像是很公义的话,都是大道理,实际上他的心不是这样想的。「令色,色取仁也」,色是外表,容貌、举止扮演得很像一个仁者,其实不是,我们说是个伪君子,心里面其实自私自利、贪欲,但是表现在外面俨然是个仁者的样子,这种人正是不仁。为什么?「仁是心上工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仁是讲心地,心地正直、真诚、恭敬、爱人,这是仁者,所谓「诚于中,而形于外」。如果只是做表面功夫,在言语、外表上来装,愈装是愈不像、愈不是,跟仁就愈离愈远了。所以修行人要注重心地,注重实修,不要注重言语、外表。
在「里仁篇」里面讲,「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古者是古人、圣贤人,讲话不随便说,为什么?因为耻躬之不逮也,躬之不逮是自己做不到,这是很可耻的事。古圣先贤都是因为他做到才说。如果说了做不到,这是很可耻的,这就是骗人。所以在「为政篇」里面,「子贡问君子」,子贡问老师,如何做一个君子?子贡是一个很能说话的人,孔老夫子怎么回答?「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意思是说,你要做君子,你要先把你想说的做了,做到再说,这叫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个从就是讲言从其行,行在先,言在后,就是做到再说,这个人言行相符才是君子。
在「宪问第十四篇」,孔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一个君子以言过其行为耻。譬如说自己说了五分、六分,可是自己做到的才是三分、四分,这是君子以为可耻的。现在很多人做到一、二分,说起来简直说十分,这是真正可耻。所以真正君子要怎么做?做的要多,说的要少。做到了十分,说起来还要谦虚一点,说个七、八分也就行了。
《弟子规.信》里面有讲到,「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那些奸巧的语言、污言秽语我们不要说。市井气就是那些市井之风气,像世俗里面很低俗的、甚至下流的这些风气,我们一定要戒除,不可以受污染。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孔老夫子讲,在一起群居终日,讲话都跟义不相符合,说的都是废话、无聊的话,世俗的这些吃喝拉撒,毫没有用处的话,很爱说这些,甚至会说什么?人我是非,讲张家长、李家短,谁不好了,谁怎么样了。底下还讲,「好行小慧」,这个小慧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小聪明,喜欢表现小聪明;第二个,这个慧跟恩惠的惠相通,就是很喜欢给人小恩小惠,这些都叫市井气。这种人「难矣哉」,孔子讲很难成就,不仅不能成就道业,连世间的学问、事业都很难办得成。
这底下我们再看《弟子规》里面讲的,「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讲话要慎重,特别注意不要讲是是非非的话。自己没有见到真实的,不要随便说;知道的不确切,不要随便传。在「子张第十九篇」,「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陈子禽其实也是孔子的弟子,叫陈亢,字子禽。他对子贡说,他很仰慕子贡,所以说子为恭也,就是你只是谦恭而已。仲尼就是孔老夫子,岂贤于子乎,怎么能够贤得过你?意思说,你能够比得上孔老夫子了。说这个话,其实太过恭维了,不仅太过恭维,也不是真实的,因为他没有真实的见地。所以子贡就说,「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君子说一句话,别人就知道他是不是智慧,所以讲话怎么能不慎重呢?
又说,「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贡在这里纠正了子禽,说我们夫子的道德、学问高不可及,就像天一样,不可以用阶梯升上去,这是讲到夫子之道广大无边。夫子之得邦家者,这是讲如果夫子得到了时机可以治理一个国家,就一定可以做到古人所说的「立之斯立」等等。这下面有六句话都是古语,意思是说以礼立人,叫立之斯立,自己立而立人,自己能够以礼而立,就能够立人了。以道德来引导人民,人民就能够奉行了。绥之斯来,这个绥就是安的意思,以仁政安人,「来」是指远方的人就能来归顺。动之斯和,是以乐教来感动人,所谓礼乐政治,用艺术感动人,使人民和睦。他生时人民荣之,就是为他荣耀;死的时候,人民哀之,哀悼他。夫子正是这样的人,所以如之何其可及也,我们的夫子谁能够比得上他?这话是说,子禽你说这个话太过了,你不能够随便乱发言。这子贡也很正直,能够纠正子禽这个不妥当的话。
今天第一堂课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先休息五分钟。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四集) 2011/4/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4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弟子规》里面「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这是属于「信」这一篇里面的。
在《论语.子路篇》里面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子贡问老师,说一乡之人,乡里的人都很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得到大家的喜爱?夫子说未可也,这个不可以定论。子贡又问,乡人皆恶之,何如?大家都讨厌这个人,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孔子也说未可也,都不能说定。然后孔子说,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这乡里面的善人如果都喜欢这个人,乡里面的恶人都讨厌这个人,这个人才叫做好人。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不能只从片面的言语上给他下定论,要看看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善人,他赞叹这个人,这个人大概是好人;如果本来就不太善,本来就爱讲是非,很自私自利,他要是说这个人是很讨厌的,你也不能够马上信,反而很可能这个人是善人,因为善人自然会被不善的人讨厌。所以「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确实要这样。
人其实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只是因为他觉悟了他就能行善,他胡涂的时候他就作恶。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孔子说过,「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这是说君子不能因为一个人说话好就推举他。因为这个人说得好,未必是做得好,说得明白,未必是真明白,要听其言观其行。也不能够以人废言,如果这个人没有品德,不能够对他所说的话都一概否定,可能有时候他说的也会有道理。我们听话要很客观的听,要能够辨清是非、真妄,这是君子听言语的道理。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又说,「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这跟刚才讲的是同一个道理,如果大家都说这个人好,或者是都说这个人不好,我们都要查实真相才下定论,不可以听信一面之词,这就客观了。况且说话的人本身是什么样的存心,什么样的意图,我们也没弄明白,怎么可以轻易的下定论,认为大家喜欢的就一定是好,大家不喜欢的就一定是不好?
孔子又说,这在「阳货第十七篇」,「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我们讲话,如果是道听而涂说的,从道路上听来的,又沿途说出去,这就是德之弃也,道德就没有了,弃就是抛弃掉了。所以君子慎言多么重要,这是养自己品德的一个关键。
《弟子规》上又说:「事非宜,勿轻诺,茍轻诺,进退错」。这是讲不要随便的答应人,特别是事情要是不适宜,更不可以轻易的许诺。如果许诺了之后进退都错,就进退两难了。
在「雍也篇」里面有这么一章经文,「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这个经文,当时是孔子在鲁国做大司寇,闵子骞也就跟随着老师一起做了费邑的宰官。后来孔子辞去了大司寇的职位去周游,闵子骞也跟着老师去周游,也把费宰这个职位辞掉了。费邑,这个不念费(音废),念费(音必)。费邑这个地方是属于季氏家的一个地方,像我们现在讲的小县城。当时,季氏就请人去聘请闵子骞出来继续做费邑的宰官,等于现在我们说的做县长。但是闵子骞就不愿答应季氏的要求,所以把它辞退了。他对使者这样说,闵子骞告诉使者,说善为我辞焉,你回家去,给我好好的推辞掉这个聘请,我不想去做费邑的宰官。当时因为季氏家专权、越礼,孔子非常看不惯,所以才会出游。老师看不惯,学生当然会跟着老师,不会为了自己的官位而背师叛道。纵然季氏下重礼来聘请闵子骞,闵子骞仍然坚决推辞,说话非常坚决。他说,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就是如果你要再来请我的话,我必在汶河之上,汶河是在齐国和鲁国交界的那个地方的一条河流。闵子骞这个意思是说,如果季氏再来请他,他就会避到齐国去。意思说,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出来了。
蕅益大师在评论当中这样评价闵子骞,「有志气,有节操」,确实闵子骞当之无愧。闵子骞是一位大孝子,二十四孝里面有他,「闵损芦衣」我们都听过这个故事。正因为他有孝心,所以能够尊师重道,而且非常有德行,对那种不义的富贵看得像浮云一样,一点都不在乎。这就是不轻诺,不答应那些不义的事。事非宜,这个宜跟义字是一样的意思,非宜就是不义。有些事可能未必是不义,但是有时候答应了,如果不去做好,也是等于失信于人。真正的儒者、真正的君子不会随便的答应人。
在《论语》当中就讲到,「子路无宿诺」。子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预先答应你,而最后又做不到。这个宿是指过一个晚上,过一个晚上了,第二天都未必一定能够做得到。因为因缘不断的在变化,第二天我能不能还活着都未可知,怎么可以承诺?所以子路是不会承诺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事。当然从这里可以看到,子路是一个非常讲求信用的人,不承诺则已,一承诺必定做到,这也是「言忠信,行笃敬」之人。
在《弟子规》上又讲到,「凡道字,重且舒,勿急疾,勿模糊」。讲话要讲得稳重而舒畅,不要发言轻佻、不稳重,也不要吞吞吐吐,都显得不从容、不淡定。急疾就是讲话太快了,这是心浮气躁的表现,要缓缓道来;模糊是不清楚,别人听不明白。这就是讲话的学问,一定是要讲得清楚、明白。
在《论语.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辞达而已矣」。讲话,包括写文章,用词标准在一个达字,这个达字是通达,意思周详、不模糊,也没有错漏,所谓是简要详明,这是中国言语的学问。
《弟子规》上又说,「彼说长,此说短,不关己,莫闲管」。别人说三道四,说长论短,我们不要参与这些是非,不关自己的事都不要去搭理。甚至说自己的是非,如果对社会公众没有什么大的害处,也可以不搭理。
在「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公伯寮,他是跟子路同为季氏的家臣,实际上他也跟随孔子学习过,可是在《孔子家语.弟子解》这部分没有列他的名字。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毁谤过子路,说过子路的坏话。这个愬就是说某人坏话,进谗言来毁谤的意思。子路当时在季氏家做家臣,就是这个季孙氏。公伯寮就说子路的坏话,向领导去提某人的这些是非。「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服景伯也算是孔子的弟子,当时他知道公伯寮在毁谤子路,所以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孔子,并且说,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这个夫子不是孔子,是指季孙。他说季孙大夫固然已经听信了公伯寮的谗言,可能有惑志于公伯寮,被他所迷惑了,所以可能会疑惑子路。但是,子服景伯说,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服景伯自认为他还有这个能力为子路来辩护,来澄清事实真相,并且使季孙氏诛杀公伯寮。这个肆是陈尸于市朝这个意思,市是市场,朝是朝廷。换句话说,等于公众把他砍头,大概是这个意思。子服景伯很猛,结果孔子跟他讲,「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能不能够行于世间是天命。「道之将废也与」,也是天命。无论大道能不能行,都是有它的天命,有它的因缘时节。「公伯寮其如命何」,公伯寮又怎么能够左右天命?意思是说,您不必去报复公伯寮,他能够将子路怎么办?子路代表能行道,如果公伯寮能够毁谤子路成功,说明道不将行,是天命;如果子路能行道,天命能够让子路行道,公伯寮又能够怎么办?他也不可能下谗言打倒子路。所以不必去报复,甚至不用放在心上。这里头看到孔子那种豁达。
在《弟子规》上又讲到,「见人善,即思齐,纵去远,以渐跻」。见到别人的优点、善处,我们要立刻想到跟他看齐,要学习他、效法他。纵然离他很远,也要慢慢的跟他相齐等,赶上他。
《论语》当中这些话有很多,我们举几条。在「里仁篇」里面,「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孔子告诉我们,见到贤人,见到好人好事,我们要思齐,要想到跟他学习、效法,跟他一样;见不贤的,自己应该反过来反省自己,不要去批评、毁谤别人,这就是好学。孔子是一个很好学的人,他也能做到见贤思齐。虽然当时的社会没有贤人,他向周公学习,向尧舜禹汤这些古圣先王学习,也能学得出来。孔子在「述而篇」里面说,「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他说,我并不是一个生下来就知道大道的人,我只是什么?好古,我很爱好向古圣先贤学习,并且能够敏以求之,我力行很敏捷,真干,来求古圣先王的大道。孔子在这里不只是谦虚,他就是真的这样示现的,他的德行、学问不是生下来就有,而是学到的。
在「季氏篇」有这么一章,孔子说有四等人,「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这四等人,第一等人最高的,生而知之者,是最上等。这些人是什么?真的是再来人,他生下来不学就能够通达道。「生而知之者,上也」,这是最上等人。孔子说,他不是这种人,他自己说非生而知之,他只是学而知之。第二种学而知之,次一等的,但是能够知之就一样了。这个知之是什么?通达了自性。我们能够好学,敏而求之,最后也能通达自性。这个好学,最重要的是将古圣先贤的教诲落实到自己待人处事接物当中,这才叫好学。再下一等,困而学之,就是遇到困境了,根据孔安国的批注,说这个困字「谓有所不通」。这个不通,可能是行事不通,遇到挫折了,或者是心智不开,也叫不通。能够发愤求学,也不错,这种人根性比较低,但是他能够发愤努力,苦学成就。《中庸》所谓的「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人能够一次做到的,我十次做到、我一百次做到,总能做到;人十次能做到的,我一千次,用一百倍的努力也能够成功。「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果然你这样努力精进的求学,虽然是愚钝的根性,最后也能够变得有智慧;虽然可能很柔弱,这是讲能力很低,最后也变得会很有能力。这是说明什么?人困学也一样成功。为什么?因为人自性当中本来具有圆满的智慧和能力,现在只是被烦恼习气障碍了,把这障碍去除,愚也能变成明,柔也能变成强。最怕的是什么?困而不学,不通还不肯学,这天资本来就已经不够聪利,又不肯学习,不能够学习圣道,这样的人是最下等了。这是孔子在激励我们,要有求学上进的心,「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见到别人有过错,犯了错误,我们不是去指责别人,应该反回来想想自己有没有同样的错误,有就得改,没有,要保持警觉心,不能够犯。
在《论语.述而篇》里面,孔子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个人在一起行路,这个是做个比喻,有这么三个人,这三个人实际上是指谁?一个是自己,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善人,一个是不善的人。必有我师,是讲不管是善人还是不善人,都是我的老师。善人是我的老师,我要向他学习,所以择其善者而从之。对于善人的优点,我们选择来学习、来效法。不善的怎么会是我们的老师?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这个不善,我们要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如果自己身上有,当然要改,我改了,我就能够感化他,他也会改;我不肯改,他肯定也不能改。如果我没有这个不善,我要继续保持我的善,不要犯同样的不善,这样也能感化对方,让对方改正。君子只是修己以敬,他不去要求别人,自己做到了,他自然能感化别人。
孔子在《论语.公冶长篇》里面有这样的感叹,「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已矣乎就是罢了,这是很感叹的说,我没有见过能见自己的过失而内心责备自己的人,自讼就是自责。人往往都是喜欢看别人的过失,看不到自己的过失,喜欢责备别人,不能责备自己,这就是凡人。君子反之,君子就是能够自责,自见其过。
蕅益大师在这段评论当中是这么说,「千古同慨」,这个感慨,千古同样的感慨。「盖自讼,正是圣贤心学真血脉」,我们想得到圣贤心学吗,孔老夫子的心法我们想得到吗?这里说的就是「自讼」两个字。自讼就是反求诸己,自己责备自己,凡事不去责怪别人。像商汤,在《论语.尧曰第二十篇》特别讲到他的事迹。汤王是圣人,他推翻夏桀建立商朝。当时天下大旱达七年之久,结果大家以为是老百姓行为不善,「人以恶感,天以灾应」,天灾人祸是人心感来的,我们现在冒犯了天,应该把活人拿去祭祀,用活人做牺牲,希望能够让天回瞋作喜,能够回心转意,降下甘露。汤王听到这话,说不能够用百姓来做牺牲。他说了一句话,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万方是天下老百姓,老百姓即使有罪,谁的罪?是我自己的罪。朕躬,朕是天子自己自称,是我身上的罪。我自己身上的罪,不能够牵连到老百姓。说完,他命人架起一堆柴,自己去做牺牲,坐在柴火上叫人点火。结果刚下令点火的时候,天下大雨,干旱就解除了。这是什么?至诚感天。这就是自讼,能够自责,就能感格天地,这是圣贤的心学,这就是往圣的绝学,真血脉。我们希望能够传承正法的法脉,什么是法脉?就指这条,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一味的反求诸己,到最后你能够觉悟,原来整个宇宙就是一个自己,自己以外没有人,没有物了。所以自讼、反求诸己,到最后你能够证得自性,所有圣贤人都是这样修成的。如果责备别人,是严重的人我对立,是永远不能证得一体的自性。
在《弟子规》上又说到,「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我们要跟人比的话,不要比衣服、饮食,应该比德学、才艺。道德、学问跟别人比起来能不能赶得上,才能、技艺能不能赶得上?如果赶不上别人,要自己勉励自己,要发愤图强。
在「八佾第三篇」里面,「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君子与人无争。如果说一定要有所争,就是讲射箭,孔子用射箭来做为这个说明。在儒家里面有六艺,六种技艺,礼、乐、射、御、书、数。射箭是六艺之一,因为儒者不只是读书做学问,他如果需要上战场,他也能打仗,所以他要懂得驾车、懂得射箭。平常有射礼,射箭要学礼,符合礼才行。射箭的时候,揖让而升,互相先作揖行礼,互相礼让。升是升堂,大概射箭的时候,要登一个台,升堂,上了台之后才开始比射箭。不管是胜、负都要饮酒,下而饮,下堂的时候也是互相礼让,互相行礼,互相谦让。下来之后,胜负的人都要饮,而且输的人要先饮,赢的人后饮,陪着他饮,这都是尊重输的人,让他心里不要难受,这射礼很讲究。所以讲,其争也君子,实际上射礼还是讲礼让,没有争。只是什么?在互相显示自己技能的时候,射箭看谁射得中靶心。每个人功夫不同,当然有胜有负,但是虽然胜、负,依然是互相礼让,尤其是赢方更要礼让,更要谦卑。这就是所谓君子之争,他无争,要争就是争德行、学问、才艺的提升。
在「公冶长篇」,子贡和孔子有这么一段对话,「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孔子问子贡,你跟颜回比起来,谁更优胜?子贡就回答,「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贡也很谦虚,他说我怎么敢?赐就是子贡的名,他叫端木赐,他自己说自己的名,自称。「人问谁,对以名,吾与我,不分明」,他不讲我,他讲自己的名,很谦虚。他说,我何敢跟回比?比不上颜回。颜回是闻一知十,听到一,他就自动能够领悟到十分,听到一分领悟十分。我呢?赐也,闻一知二,我只是闻一分知道两分。也不错了,一般人闻一分只懂一分,甚至可能闻一还不知一。当然子贡在这讲,也有点小小傲慢心在里头夹杂着。所以孔子在这说,「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孔子同意子贡的话,说对,你确实不如颜回。然后后面又说,我与汝都不如颜回。孔子在这里也显示谦虚,也是教导子贡。颜回优胜之处在哪?颜回处处都谦让,处处不敢为人先,反而孔子最赞叹他。
在「为政第二篇」里面讲,「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孔子赞叹颜回大智若愚。他说我跟颜回讲一天的话,从早讲到晚,颜回就是在那听,在那点头,不违如愚,好像他是一个傻傻的人,从来都没有反对意见,也不会提什么问题,老老实实。不违,就不会违反,他听了绝对没有反对意见,完全赞同,完全接受,好像很愚笨。但是退而省其私,颜回退出去之后,孔子暗暗的观察他,从他私生活里面看他有没有真正听懂老师的教诲。亦足以发,看到颜回竟然能够把老师的教诲完全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是落实到他自己待人处事生活当中,说明他也入了老师的境界。所以回也不愚,颜回并不是愚,他是大智若愚。这一点子贡确实比不上,孔子说他自己也比不上。他不违如愚,说白了就是六个字,老实、听话、真干,对老师的教诲不打折扣,他能入境界。我们要学习圣贤之道,最重要的一个修学原则就是老实、听话、真干,不能搞假的,就是不违如愚,像颜回一样,这一生一定能够得道。
《弟子规》上又说,「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衣服、饮食,身外之物,这些享受比不上别人,心里不要有忧患。在「子罕篇第九」,「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孔子在这赞叹子路,子路叫仲由。他说子路,衣,这个衣是穿着,动词。穿着敝缊袍,敝就是那种很粗糙的衣服,缊袍就是用乱麻做的衣服。冬天的时候穿着这些衣袍,与衣狐貉者立,狐是狐皮,貉是貉皮,貉跟狐很相似,牠们的皮都是非常昂贵的。用狐皮、貉皮做衣服的人,当然是富贵人才能穿得起这些衣服。是讲子路(因为子路出身很贫寒)穿着破旧的衣服,跟穿着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耻者,不感觉到羞耻。能够这样做到的,其由也与,只有仲由,只有子路做得到,这是孔子赞叹。所以子路是君子,他不为衣服、饮食、享受不如人而觉得羞耻。君子,德行不如人才会羞耻。
孔子在「里仁篇」里面讲,「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这是讲富与贵,这都是人之所欲,谁不想要富贵?唯有君子看到富贵,如果不以其道得之,得到的是不合理的,不处也,就是他不会去取这个富贵。贫与贱,贫贱是人之所恶,大家都厌恶贫贱,都想富贵。可是君子行道,如果行道反而得到贫贱,这叫不以其道得之。为什么?因为行道、修善是得到福报的,善有善报的,如果得不到富贵的福报,说明是什么?自有天命,还有前生因果。不去也,君子不会离弃这个贫贱,他会安于贫贱。
下面说君子去仁,君子如果舍弃了仁,恶乎成名,这个恶乎是疑问助词,就是怎么能成名?成名,就是成君子之名,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君子。下面的话是最精彩,「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终食之间是吃一顿饭的时间,表示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里都不会违反仁,时时刻刻、在在处处都力行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造次,是说仓卒的时候,赶着、急忙的时候;颠沛是讲颠沛流离,遭遇到困境,甚至是面临死亡的时候,必于是,就是心也必在仁上,不会离开仁。君子无须臾之间离开仁,他对于其它的都能放得下。
我们再看《弟子规》上讲,「闻过怒,闻誉乐,损友来,益友却」。如果听到别人讲我们的过错,我们就发怒,听到别人赞誉我们,我们就快乐,这就招来损友,益友就退却,就离开了。
孔子在「季氏篇」里面说,「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益者,这个朋友,益友有三种,损友也有三种。「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这里是帮我们观察谁是益友、谁是损友。益友,第一个是直,正直,我们要交正直的朋友;第二个友谅,谅应当做宽恕来解,宽以待人;多闻,是博学多闻。我们要跟这三种人做朋友,这是益友,对我们身心、道德、学问都有帮助的。友便辟,这是讲善于周旋而没有正直心的人,便辟;第二个是善柔,这是很能够阿谀奉承;第三个便佞,是很善于言辞,但是没有真实的学问。这三种人都是损友,我们要离开。益友也好,损友也好,实际上都是自己感召的。如果我们能够虚心向人学习请教,我们乐于听过失,像子路能做到闻过则喜,这样益友就来了;如果我们反之,闻过怒、闻誉乐,损友就来了。
今天第二堂课时间到了,我们「信」这部分还没讲完,等明天再跟大家一起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五集) 2011/4/1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昨天我们讲到「信」这一部分,做人要诚信。在《弟子规》上又说:「闻誉恐,闻过欣,直谅士,渐相亲」。这个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听到了别人的赞誉能够生起恐惧,听到过失反而欢喜,这样就能够感召正直、宽恕的这些有德行的朋友跟我们亲近。
为什么要「闻誉恐」?对待别人的赞誉我们为什么要恐惧?因为真正有德之人谦虚,而且在没有成就圣人之前难免会有过失,别人的赞誉可能是出自于别人对你的敬佩,或者是他看不到你的过失,对你非常欣赏,他对你的赞誉很有可能会超过事实。如果赞誉超过事实,这就不是好事,为什么?因为名不符实,往往就会遭遇到祸患。所以有德君子一定是不希望别人赞誉,听到赞誉反而生起恐惧,生怕自己德行不够,当不起别人这样的赞誉,或者是人家赞誉太过了,自己会生惭愧。「闻过欣」是听到自己的过错反而欢喜。可能有时候别人讲我们的过错讲错了,我们也要欢喜接受,这样别人就会很乐意给你劝谏,给你提意见,你改过就非常容易。因为自己看自己的毛病是很不容易的,别人能够提醒,应该生感恩心。所以有这种心态,自然就能感召正直、宽恕以及博学多闻的朋友。
孔子正是这样的人,我们在《论语.述而第七篇》看到这么一章经文,「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这章我们看到,孔子有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人,叫陈司败,他来向孔子请教,说鲁昭公知不知礼?鲁国是一个很讲礼的国家,鲁国国君是周公的后代。国君要是不知礼,确实是被人耻笑,所以孔子说知礼。结果孔子退,离开了之后,陈司败向巫马期作揖,巫马期是孔子的弟子,陈司败就对巫马期说,进之曰就是走到巫马期跟前,大概是小声的对他说。他说我听说君子不党,君子是没有偏袒的,这个党是偏袒的意思,难道孔子这样的君子也会有偏袒?为什么陈司败要这样说?因为其实陈司败也知道,鲁国的国君从吴国娶了一位夫人,按照礼来讲,同姓的人(姓氏相同的)不能够通婚,吴国和鲁国是同姓的国家,结果鲁君娶了吴国的夫人。这是陈司败说的,「君取于吴为同姓」,鲁君娶了吴国的女子,她是跟他同姓。结果鲁君为了掩饰自己,把他夫人的姓氏改了,称他的夫人叫吴孟子,鲁国国君是姓姬。结果陈司败就抓住这一点来问孔子,而且看看孔子到底知不知礼。结果他发现孔子竟说鲁君知礼,所以他就认为孔子是偏袒自己的国君,因此他说「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像鲁君如果都说他知道礼,他懂礼,还有谁不知道礼?
陈司败这样的问话固然有他刻薄之处,因为孔子回答「知礼」,是非常的涵容。巫马期听到这个话之后,把这个话转告给孔子,「巫马期以告」。孔子听了之后就说,「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丘是孔子的名,孔子自称名表示谦虚。他说我真幸运,有一点点过错别人就知道,就能够这样提出让我改正。其实孔子这么知礼的人,难道对于鲁君娶同姓夫人是违礼这一点他不知道吗?当然他是知道的。他为什么又偏袒自己的国君?这就是孔子之厚道,善于为自己的国君掩过饰非。就好像儿子见到父亲犯了错误,他会为父亲掩饰过失,而把过失归到自己。正是《了凡四训》里面讲的,「远思扬祖宗之德,近思盖父母之愆」,愆就是过失。父母有过失往往不应该彰显,而应该掩盖,把过失归到自己。孔子正是这样的人,他宁愿让别人说自己是偏袒,也不忍心让别人说他的国君失礼。而别人认为他是有过错,他也乐意接受,他说我自己很幸运,有过失人家都知道。你看把别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过错上,这也就掩盖了自己国君的过失。所以你看,孔子正是这种闻己过则喜的人。实际上圣人怎么会有过错?即使是有过错,他也是在示现、在表演。
《弟子规》上又讲,「无心非,名为错,有心非,名为恶」。过错是有两种,一种是无心犯的,一种是有心犯的。无心犯的叫错,别人提醒,我们知错了,要欢喜改错;有心犯的就是恶,明知是错还要去犯,这就是恶,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说老实话,如果明知是错还犯的话,这种是良心已经没有了。
在《论语.卫灵公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孔子在这里狠狠的批判臧文仲。臧文仲是鲁国的大夫,他犯了窃位的过失,窃位就是篡位,就是谋反,就是忤逆,这个罪应该是死罪才对。孔子给他定了这么大的罪,依什么事实来定的?我们看到也觉得很惊讶,孔子说他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柳下惠也是鲁国的贤人,很有德行,他叫展获,字子禽,这个惠字是他的谥号,死了以后后人给他的封号。柳下惠曾经在鲁国做过士师的官职,士师就是典狱官,我们现在讲的司法官。柳下惠曾经三次被罢职,可能就是臧文仲在从中作梗,他看到柳下惠是个贤人,就不给他机会为国家服务,这叫「不与立」,不让他立于朝中而能够发挥作用。臧文仲这样的举动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就是嫉妒障碍。嫉妒障碍是大恶,看到别人比自己贤良,比自己有能力,不是生欢喜心,觉得这个是国家之福,赶紧要把他推举出来,为国家为人民效力,这样的心就是忠诚;而臧文仲反而是嫉妒障碍,要把柳下惠打下去,所以臧文仲就是个奸臣。孔子给他定一个罪名叫「窃位者」,一点没有为过,虽然他没有真正做出窃位的行为,但是这个心已经等同于窃位者的心,他没有把国家人民放在第一位,而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允许别人超过自己。
蕅益大师讲孔子诛心,就是从心地上来看他,来批判他,「诛心在一个知字」,明知柳下惠是贤人还不推举,这是「有心非,名为恶」。所以我们学习圣贤之道,一定要把嫉妒心放下,这是成圣成贤乃至做君子的大障碍。从小的地方我们就要警觉,譬如说看到别人在某一方面比我们擅长,比我们优胜,我们心里就放不下了,这个就是嫉妒。嫉妒是心灵的肿瘤,如果不及时把它切除,它会愈长愈大,最后真的自己会变成乱臣贼子之流,可能会导致遗臭万年。像宋朝的秦桧,他就是嫉妒岳飞,对名闻利养非常执着,他也是窃位之行,他比臧文仲更可恶,他是真正下谗言把岳飞害死。
《弟子规》上有讲,「过能改,归于无,倘揜饰,增一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会有过错,犯过失是难免的,只要能够改就行。「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错改了就没有了,能够改过这就是大善,善莫大焉,这是最大的善。你想修善怎么修好?改过就是修大善,所以天天都能够修善。如果有过错还要掩饰自己,要掩饰的话就增一辜,辜就是过错,错上加错。本来可能第一个错是无心犯的,只要改了就好,结果要掩饰,掩饰就变成有心了,有心非,名为恶。增一辜不是只加一倍,加十倍、百倍了,因为那个念头是恶的。君子修身成圣成贤,就是改过而已。圣人之所以成就圣人,没有别的,一个是好学,一个就是改过。
在「雍也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鲁哀公有一次问孔子,您老人家的弟子当中谁最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孔子说这个话是感慨万千。他回答鲁哀公说,弟子当中有一个叫颜回的人最好学,怎么个好学法?他说「不迁怒,不贰过」,这六个字就是好学的定义。这个跟我们想象的好学不一样,我们一般想,好学就是读书读得很多,很爱读书,学东西很快。这是好学吗?不一定,关键看他有没有这六个字,就这两条:
第一不迁怒。一般我们讲的迁怒很简单,我们生气,对某人生气,然后把这个气撒到别人身上,这叫迁怒。当然这是迁怒,但这是很粗浅的理解,真正这里孔子讲的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说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迁怒,孔子所有弟子,我相信都能够做到不迁怒,这是一般人都能做得到的。为什么孔子说颜回不迁怒,其它人都做不到?因为这个不迁怒是很深刻的,怒代表烦恼,迁是迁移,烦恼不再迁移了,这叫不迁怒。从粗浅的来讲,烦恼,向某一个人发出的,不要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这是最粗的。真正圣贤的不迁怒,第一念起了烦恼,他不会再迁移到第二念,就是前念烦恼刚起来,后念立刻就放下了,念头一动立刻觉了,「才动即觉,觉之即无」,那个烦恼就放下了。烦恼包括太多了,贪、瞋、痴、慢、疑、恶见统统都叫烦恼,都不能迁移,不能让它相续,刚起来就要斩断,这叫不迁怒。这是颜回警觉心很高,内心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刚有不善的念头一起,立刻就放下,这是好学。
第二个是不贰过,跟不迁怒是相同的,不迁怒是讲修因,不贰过是证果。过失犯了一次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是别人看到的。为什么他能够不贰过?因为他能不迁怒,别人看不到他念头的起灭,孔子知道。他能做到恶念一起立刻就觉察,一觉察就放下,他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过失?除非他不知道,「无心非,名为错」,但是他一知道自己是错的,第二次不会再犯了,不贰过。这两条做到,才符合孔子说的好学。孔子弟子三千人,只有颜回一个做到,符合这个标准,其它的人都是会贰过,都是会迁怒,没真干。
我们看到这,最关键不是要找孔子哪个弟子是没真干的,你这样找,错了,要找自己,看自己是不是会迁怒、会贰过,自己有没有真干。颜回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关键看你肯不肯做。孟子讲,「人皆可以为尧舜」,不要说颜回,连尧舜都能做,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圣人。颜回很可惜,「不幸短命死矣」,他比孔子小很多,小三十岁,但是他死得很早,所以孔子非常的悲伤,众弟子当中只有颜回能够传他的法,很不幸他走得早。这个不幸不光是颜回自己不幸,是整个国家天下百姓的不幸。如果有圣人出现,百姓有福;要是圣人短命早死,百姓没有福。孔子很感叹说「今也则亡」,现在没有像颜回这样好学的人了,「未闻好学者也」。孔子最悲痛的就是失去了传人,所以没办法,他晚年回到家乡鲁国,自己著述教学,自己编书同时开班教学,他整理了六经传给后世,希望后世能够有真正好学的人。虽然没见面,但是能够看孔子的书也能成就,好学,只要你能够有十足的诚敬心,你虽然没见老师,一样能够成就。
果不其然,孟子就是这样的人,他跟孔子没见过面,他私淑孔子,拜孔子做老师,读孔子的书,有问题就向孔子的再传弟子请教,他也学成就了。所以中国人把孔子称为至圣,孟子称为亚圣。可见得孔子注六经,他没有白费,后面有传人。传人,最重要的就是好学,学了圣贤经典就要依教奉行。学圣贤经典的好处就在于知过,不学不知道自己过失,还以为自己满不错的,人不学不知道,人一学吓一跳,原来自己过失这么多。知过了,好事!这叫开悟,悟后得起修,怎么修?「过能改,归于无」,你得真改过,真干,把自己毛病习气改过来,像颜回一样不贰过,你就是孔子的真正传人,我们要直下承当。
在《论语.子张篇》有这么一章经文,「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子贡说君子有过错,就好像日月之食,日食、月食,现在我们都知道这种天文现象也很常见,很明显,大家都能看得到。所以「过也,人皆见之」,一仰头看到日食、月食,都看到了,君子有过也是这样,人皆见之。大概君子也是因为有德行、有学问,人皆敬仰,大家都跟他学习,所以看他看得很仔细。我现在有点这样的感觉,所以每天都战战兢兢,现在是虚名在外,当然我还不能称为是君子,还在努力学做君子,但是自己有过错肯定大家都看到,没有办法掩饰的,也不要掩饰,「倘揜饰,增一辜」。过失不要怕被人看到,被人看到反而是好事,为什么是好事?第一个他帮你改,人家看到了他会说,你听到就会改,甚至他会在背后说,你辗转听到了,你也不要生气,你应该感恩,他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可能你忽略掉了。别人在后面说你、批评你、嘲笑你,帮你消业障,消了业障你进步就快了,也要感恩。所以有过错,勇于承认错误,勇于忏悔,向大众发露忏悔,发露是敢说出来我有什么过失。你能说出来,不仅别人不会嘲笑你,反而别人更敬佩你。
孔子讲「知耻近乎勇」,知耻是知道自己过错,这就是勇敢,有耻心是勇敢的人,勇敢表现在自己改过自新。所以忏悔最重要是改过,不贰过,要更改,等你改了别人更加敬仰你,更加佩服你,所以「更也,人皆仰之」。像日食、月食大家都看到的,日食、月食结束了,日光、月光重现了,大家也看到了,仰头都能看得很清楚。这是讲君子改过自新,不断的进步,别人看了愈来愈敬佩。
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章经文讲,「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小人有过错,跟君子相反,他是文过饰非,他掩饰自己。愈掩饰,人家对他愈看不起,我们讲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有过错很难瞒人,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你勇于承认错误、勇于改过,大家就敬佩你,还要掩饰那叫小人,没有人尊敬的。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这章经文就是批注了《弟子规》的「过能改,归于无,倘揜饰,增一辜」。有过不改是大过,就变成恶了。君子跟小人就在这个地方分判,看你如何对待自己的过错,不甘心做小人的,你就勇于改过。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章讲到,「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这章讲到的是魏国大夫蘧伯玉,他跟孔子是老朋友。他有一次派使者来拜访孔子,来问候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这个「之」是讲蘧伯玉派来的使者,孔子跟这个使者一起坐着,一起聊天,就问曰,夫子何为?孔子对蘧伯玉很尊重,称蘧伯玉「夫子」,就是我们现在讲的老师,就是蘧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使者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这个使者说了一句惊动孔子的话,他说蘧伯玉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这个寡过就是少过,蘧伯玉天天都希望自己的过失少,但是他说没有能够做到,未能无过。天天都在欲寡其过,还没达到无过的境界,无过的境界是圣人。这个使者告辞之后出去了,孔子非常赞美,「子曰:使乎!使乎!」这个意思是说,有这样的使者,有这样的使者呀!赞叹不已。
孔子为什么要赞叹使者赞叹到这样的地步?当然一来是使者很会说话,说得恰如其分,又不太过赞叹自己的夫子、自己的主人显得傲慢,而又从他这种谦虚的口吻当中显示出自己主人的德行。主人不是没有过错,他每天都在改过,这很谦虚,还没有能够到达无过,你看说话多谦虚。但是这就了不得,这就是对主人德行的赞叹,孔子听了非常的敬佩,非常的赞美。千古圣贤真学问,就在使者这一句话,「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你能够力行这句话,你就能做圣贤。所以夫子赞叹这使者,最重要的是赞叹使者竟然能够把古圣先贤的心法一语道破,这是令孔子想不到的。
蘧伯玉也真的是这样做的,我们看到《了凡四训》上有说到他的故事,这个事有记载在《淮南子.原道篇》,还有《庄子》都有记载。说到蘧伯玉在二十岁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十九年的过错,努力的改正,都改掉了。到了二十一岁,发现前面一年还有很多过错没改完,所以又继续改。到了二十二岁,回视二十一岁,还是觉得像梦中一样,还有过错。就这样岁复一岁、年复一年,天天在改。到了五十岁,回头看自己四十九年还有过错。这古人改过之学,到了这样的地步!所以孔子为什么盛赞使者?也是盛赞蘧伯玉,真正是贤人。我们身为凡流,凡夫俗子,过错不知有多少。《了凡四训》上讲,「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集」,我们的过恶,有过也有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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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0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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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該作者
无心非的是过,有心非是恶,就像刺猬的刺一样这么多,满身都是。「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其有过者,心粗而眼翳也」,回头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啥过失,怎么想没想出来,这个是什么问题?心太粗了,粗心大意,眼睛被障碍住了,没看清自己。人没到圣人的地步,怎么可能没过错?
在佛家讲,只有两种人没过错,一种是成佛了,成佛就没过错;另外一种叫一阐提。一阐提叫断了善根的人,没有善根的人,一点善心、良心都没有了,这种人叫一阐提。他天天造恶,不觉得自己是恶,觉得自己还很不错,这种人一定下地狱。我们成佛没有?一定没成佛,成佛你就不在这了,你不会来这听我讲课了,你就会飞化十方世界广度众生去了。你没成佛,你要是没看到自己过错怎么办,岂不就是一阐提?那太可怕了!所以,这都是因为没有认真的读书、学习圣贤之道导致的,人不学不知道,人不学不知义。古圣先贤的教诲我们没去读,甚至《弟子规》也没认真看过,里面的意思也不太懂,所以我们造了那么多的过错都不知道。
所以最重要的是好学,你能好学就能成为圣人;不肯好学,即使你原来基础不错,原来家教也不错,最后还是凡流。世间聪明俊秀的人也不少,到最后没有什么成就,就是因为「因循」二字耽搁一生。因循就是不认真、不诚敬、马马虎虎、随随便便,苟且度日耽搁自己的一生。学习,刚开始可能是一个枯燥的过程,因为什么?自己的心太浮躁了,在这个社会上五欲六尘已经染得很厉害了,要我们学习圣贤的学问,一下心静不下来,就觉得圣贤的东西好像太枯燥了,没有尝到味道。这个时候是最难的,这时候要咬紧牙关,要学进去。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难关,你进去了就好了,以后就很顺利了,没进去之前就得要控制自己的那种习气,把心安下来。
像我们学《论语》,讲课都讲了二百八十二小时,你要听,至少得二百八十二小时才能听完一遍。听一遍说老实话不管用,听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你恐怕得听十遍,印象比较深刻了。还得是认认真真的听十遍,不是说听着听着打瞌睡,那个不能算,开小差、打妄想都不能算,认认真真听十遍,这圣贤教学的底子就奠定了。还得要真干,用圣贤的道理要求自己,改毛病习气,天天改过自新,这样你这一生就可以成圣贤了。
《弟子规.信》这一篇,这部分我们就讲完了。归到一个要点上,你要有信用,别人要信赖你,最重要你要自信。自信,最重要是信自己能成为圣贤,信了之后你就要认真改过,把过失都改干净。没有过失你不就是圣贤了?你这个信也就做到圆满了,别人当然对你就十足的信心。你看现在我们听孔子讲的这些话一点不怀疑,他是圣人,绝对不会有错误。所以你要成就信,无非都是自己从努力改过当中实现的。
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讲到此地,我们休息五分钟再来第二堂课的分享。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六集) 2011/4/1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6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我们刚才一堂课已经将「信」这一部分讲完了。在《弟子规》里面第五个部分讲「泛爱众」,我们就以《弟子规》的七科做为我们这次讲题的一个纲领。「泛爱众」就是博爱,广泛的关爱一切众生。众生不仅包括人,而且包括一切物,山河大地、花草树木、动物都爱,乃至于对天地鬼神、不同维次空间当中的生命都爱,没有不爱的,这才叫做泛爱众。当然孔子的教学主要是重在人道。子路曾经问过孔子「事鬼神」,怎么样事奉鬼神?孔子告诉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你事奉人、爱人都没做到,你怎么可能对鬼神有爱?孔子的言下之意,不是说我们不能爱鬼神,鬼神也得爱,但是先从爱人做起。在「颜渊第十二篇」,「樊迟问仁」,这是孔子的弟子樊迟问如何做到仁?仁是心地将一切万物看成跟自己一体,这是仁心,这是一种境界。真正入了这个境界的人叫圣人,他知道宇宙万物跟自己是一不是二,一般人说我们这世界是一家人,说一家人都显得太疏远了,应该是一体。所以爱别人就是爱自己,因为是一体的。所以孔子告诉他,「子曰:爱人」,仁者就是爱人,这是为仁之道,从这里下手,学着爱别人。爱别人必须要把自己放下,慢慢的放,一开始不能全放下,慢慢的放,放到最后全放下了,你就发现其实真正的自己就是整个宇宙,这是我们的法身。
你的爱,博爱是没有条件的,就好像爱自己身体上的器官,怎么会讲条件?譬如说左手要是受伤了,右手去爱抚它,右手怎么会跟左手讲条件,「你给我多少报酬,我再给你干,干多少时间,一小时多少钱」?不会讲这个条件的。为什么?一体。所以圣人爱人它叫「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缘」就是条件,没有条件的慈,仁慈,一体的那种慈悲。所以我们学习仁,也可以从爱人下手。其实《弟子规》的七科都是在学为仁之道,「孝悌」是为仁之本,「谨」是诚敬。诚敬,像「仲弓问仁」,孔子答复他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就是仁。出去外面好像见贵宾、国家元首一样,那么样的恭敬;在使民众干活的时候,你是像承大祭,像大的祭祀当中那样的诚敬心,处处都恭敬,这是为仁。这是「谨」和「信」。这里讲的「泛爱众」也是为仁之道,「亲仁」也是,「学文」也是,整个《弟子规》七科都是君子为仁之道。
《弟子规》上讲「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这里讲的爱心是广博的,不是说就家里人才爱,「我看得上眼的人才爱,看不顺眼的人当然就不爱」,这就不是泛爱众。泛爱众是「凡是人,皆须爱」,不管这个人是亲人还是敌人,都爱;这个人是善人还是恶人,都爱。「凡是人,皆须爱」,没有分别的,为什么?「天同覆,地同载」,都在这天地之间。这个意思很深,天地从哪来的?宇宙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你没搞清楚,你很难做到「泛爱众」。天地宇宙,道家讲从道而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道而来。道是什么?「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出来。你问我,我就告诉你,说不出来,「道可道,非常道」,老子也是这么说,能说出来的那就不是常道。到底是什么?勉强说之,不说咱们总是不懂,说了别执着文字,道就是自性。我们每个人本有的自性就是本心,真心本性就是道。它是宇宙的根源、宇宙的本体,人人分上都有,道无处不在。整个宇宙就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既然是自己真心本性变现出来的,跟自己当然是一体,既然是一体当然应该爱,这就是「天同覆,地同载」的深刻含义。
孔子一生都在力行仁道,仁怎么实现?孟子曾经说过,「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先从亲亲下手,「亲亲」就是孝敬父母亲,从爱自己父母开始,到爱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这叫孝悌,孝悌是为仁之本。但光做到了一家人的孝悌,不能称为仁,要从这下手,然后要提升,要扩展,「亲亲而仁民」,「仁民」就是对人民,对每一个人都用仁爱的心,就是「凡是人,皆须爱」。整个世界所有的人我都爱,够不够?还不够,人才多少人?现在世界上统计也就六十七亿人口,而且就在一个地球上,差得远了。「仁民而爱物」,这个物的范围就广了,包括一切万物,动物、植物、矿物、山河大地、地球,月球也得爱,太阳也得爱,银河系也得爱,整个宇宙所有星系没有不爱的,这叫爱物。到了这个境界就是圣人了,用这种仁心帮助这个世界的大众个个都能够回归到仁上,这就是「大同之治」。这是孔子一生的理想和追求。
在《论语.公冶长篇》有这么一章经文,「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这是有一天孔子跟他的弟子们在一起,师徒如父子,非常的亲密,颜渊和季路侍奉在孔子身旁。颜渊就是颜回,季路就是子路,这个「季」,兄弟排行当中最小的就是季,子路在兄弟当中是最小,所以称为季路。他们俩侍奉在孔子旁边,孔子这时候抓住机会来教育他们,「子曰:盍各言尔志」,这个「盍」就是何不,何不你们各个说说你们的志愿?「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子路是个急性子,抢先说话,当然他也是年长。他说,我愿以我的车和马还有衣服(这个「裘」是皮衣,上等的衣服,「轻裘」是很轻的皮衣,这应该是很昂贵的衣服,这是表示自己最好的东西),「与朋友共」,跟朋友共享。「敝之而无憾」,「敝」是用坏了,即使把这些东西用坏了,也没有任何遗憾,子路是一个很豪爽的人。「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颜回说,我愿不称赞自己的善事,不以劳苦施加给别人。这个「伐善」的「伐」字是自夸,有善而自己称赞自己叫「伐善」。一般谦虚谨慎的人不会自己称赞自己的,颜回非常典型。「无施劳」是不施加劳苦给别人。
底下经文又说,「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路就说想听听老师您的志愿是什么?您问我们,您自己什么志愿?孔子就说,「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是孔子的志愿。「老者安之」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能够赡养天年;「朋友信之」是人与人之间都以诚信相待,朋友能够互通有无、互相帮助、互相规过劝善,没有诈欺;「少者怀之」是对少年人要慈爱、要关怀、要教育他们成为有道德的新一代。这三个人讲了各自的志愿,一个比一个高。子路是轻财重义,他自己所有的东西可以跟朋友一起共享,物质上一点不在乎。颜回他有善而不自称,不伐善,这个德行更高,子路有善还自称,颜回有善不自称;不施劳于人民,这是国君天子之善。到了孔子的境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所有的人各得其所,各得其乐,「大同之治」,这个境界最高。
蕅益大师评论这章经文讲了三句话,耐人寻味,「子路忘物,颜子忘善,圣人忘己」。子路能做到忘却了物质,在物质上无私无我,但仅是在物质层面,再高了他没达到。所以孔子说子路「升堂矣,未入于室也」,他的学问进了大堂了,还没入室,当然他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们可能还没登堂,甚至还没入门。现在我们慢慢赶,向他们学习。首先从忘物下手,把身外物能放下,先从这个开始学。我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我把工作辞掉了,现在是身无余财,没有什么财物,我所有的东西都愿意跟人家共享,这一点我也能做到,但是再高也做不了。
颜回境界要比我们高,他不伐善,不施劳。不伐善是行善没有着善的相,做到三轮体空。譬如说我对人施加恩惠的时候,给人家钱,没有想我在给人钱,也没有想到人家接受我的钱,也没有想到我给他多少钱,这叫三轮体空。颜子忘善,真正无我了,无我相就无人相,也就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颜子入这个境界了,所以不施劳于人民,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生烦恼。到了孔子的境界就更高了,圣人忘己,没有自己了,不仅没有自己的身外之物,子路能做到这个,连「自己」这个念头都没有。颜子不伐善,勿施劳于人,你想想他还有个自己的概念,他「勿施劳」,有个「施」,你想想这个念头在,还没干净,他只能做到不执着有我有人,但是还动念头。圣人没有任何念头了,忘己是没有分别了,不动念头了。不动念头是什么状态?就是大同。每个人各自得其所安、得其所乐,无为而治。尧舜禹当时就是这么做到的。所以这个仁,境界一层比一层高,我们慢慢向这个目标努力,先从忘物开始,忘物就是放下自私自利,大公无私,自己的所有可以跟大家共享。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共产主义,子路当时就能做到共产主义,这是第一步,慢慢提升,最重要的把自私的心放下。
在「为政第二篇」孔子说过,「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个「周」和「比」在古注上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公、私,「周」是公,「比」是私。君子公而无私,小人私而无公,这里也很清楚。有的当义和利来讲,就是君子喻于义而不喻于利,小人喻于利而不喻于义,他有私利就不讲道义。又有的说当普遍和偏党来讲,这是《朱子集注》里面说的,「周,普遍也;比,偏党也」。这个意思三种说法大同小异,其实都没有矛盾,人只要讲义,他就能公;讲利,他就会有私,私利,有私利他就会偏党,他就偏心了,存心不正。如果放下私利,大公无私,他就是义,他就是普遍的爱大众。所以「周而不比」,反正这个意思怎么讲大家都能够体会,不要错就好。因为君子公平无私,而且心量广大普遍,没有偏袒、没有私心,小人刚刚相反,所以君子跟小人全在存心上看。我们学习圣贤,不要做小人,要做君子。
在「庸也第六篇」,「子谓子夏曰」,孔子告诉弟子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一个君子儒,不要做一个小人儒。学儒还能学出个君子儒还是小人儒吗?真的。什么叫君子儒?什么叫小人儒?儒者是学习儒家圣贤学问的人,如果他立志为治国平天下而学,怎么学?以修身为本,自己下格物致知的功夫、诚意正心的功夫,修身。修身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心怀天下,这个心是广大普遍的爱心,这种人是君子儒。「君子周而不比」,公而无私。反过来,如果只为自己学,他学出来了,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上也狠下功夫,修身也修得很不错,但是他的立志只是自己成就,不是为了治国平天下的,那叫小人儒。小就是心量小,不是心怀天下,他只有自己。佛家里面有大乘有小乘,跟这个对应,君子儒是大乘,小人儒是小乘。他们学的科目可能都一样,但是成果截然不同,君子儒能成圣人,小人儒不能成圣人。孔子告诉子夏,你要做君子儒,换句话说,你为什么学?学了是为了利益大众,为别人不是为自己。子夏是以文学擅长,喜欢搞文,是一个很好的学者,但是孔子告诉他,要注意,学道首先立志为天下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就是这样学成的。所以我们最关键的要立大志,为治国平天下读书修道,这是君子儒。
有一副对联我很喜欢,上联是「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身体没有任何财产,半亩田都没有,心忧于天下。下联是「书破万卷,志在圣贤」,读书破万卷,立志成圣贤,这是君子儒。现在人,说老实话,没立志成圣成贤,他不是君子儒,而且他修身的功夫也没下,连小人儒都不是。小人儒还老老实实在修身,只是他没立大志。现在人学了这些儒学的经典,夸夸其谈,他能够讲得天花乱坠,但是自己没有修身,更没有为治国平天下而学,那连小人都不是。这个充其量叫什么?《论语》里面也有个名词,叫「鄙夫」,卑鄙的鄙,我们可不能做这种人,要学就得学做君子。
《弟子规》上有讲到,「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这是讲德行高,名望自然高,别人所敬重的不是看你的外表,真正看你的德行;你的才艺、才华大的,名望也就大,别人所敬服的不是你的语言有多大。
在《论语》当中「泰伯第八篇」,孔子对大禹有这样的赞叹,大禹是尧舜禹那个禹,「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孔子在这盛赞禹王的功德,他说「吾无间然矣」,「吾无间」这个「间」可以当非字讲,就是不可非议,无可非议,没得说,太好了。底下举了三个例子:「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菲」是菲薄,就是讲他的饮食非常的粗疏、粗淡;而祭祀鬼神时候的祭品却非常的丰富,「致孝乎鬼神」。这是他有真正的孝心,自己享用很粗疏,但是对祖宗能够尽心的供养,这说明他有孝心,他有祖宗的心,这个人治理天下当然就能够爱人,爱人民。「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平常他穿的是粗恶的衣服,粗布衣,但是上朝的时候他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个「黻」是讲穿的礼服,「冕」是戴的礼帽。上朝的时候他要对待群臣,自己穿得非常的华美,这是对群臣的恭敬。君对臣要能恭敬,臣就能够对君忠诚,可见得禹王毋不敬。「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宫室」是他住的地方、一些他自己活动的场所,这些地方很卑陋,就是没有什么装修、很粗糙,但是他能够为农民、为人民百姓办理沟洫、水利。古时候种田都要有灌溉,都要有沟。大的沟叫洫,小的沟就是沟。「沟洫」这是讲农田水利,禹王非常尽力的做这个事情来利益百姓,这是禹对于百姓的厚爱。所以孔子说「禹吾无间然矣」,没得说了,不可非议,换句话说,禹的德行是圆满的。禹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完全把自己放下,圣人忘己,没有自己,只有人民百姓,仁到极处,这样的领导人大家当然爱戴,当然会忠诚于他。
所以在「为政篇」第一章就说,「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是讲为政的人,一切的领导人,狭义上讲,国家的元首,广义上讲,所有团体的领导人,公司、行号、机关、学校等等。他能够「为政以德」,他办政事靠道德,这个道德当然是仁爱。仁就是真正的德,这里有个比喻「譬如北辰」,「北辰」在古注上认为是北辰星,是个星的名字,像北斗星那种。有的说这是一个方位,不是个星名。我们的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说这是应该采用方位来讲更好,就是北方,就是我们讲北极相对应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动的,不动但是「众星共之」,它自己居其所,在它那个地方不动,可是所有的星星都环绕着它。这是比喻一个领导人真有德行,人民百姓、所有的臣子都会围绕拥戴,他要办理政事,那岂不就是垂拱而治?所以「为政以德」重要。
「为政以德」有两个层次,一个是贤人,一个是圣人。贤人是「以德为政」,以德治国,他还是为了要治国,所以他要修养德行,他知道只有修养德行才能把国家治好,他知道《大学》讲的道理,「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他知道德是根本,财富是枝末。财富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发展问题、经济建设问题,这个是枝末,根本在道德,道德得靠教育。所以《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治国首先得讲圣贤教育,对一般大众要讲伦理、道德、因果,这是三个根本。大家学了三个教育之后,就会做人,就是好人,这个国家就容易管理了,这是贤人政治。
圣人政治比这更高,圣人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他都没想到「我要办政治,所以我要修养品德」,没这个念头。他修养品德是应该的,本来就要这么做,不管是办不办政治都要这样做,所以他是「为政以德」,不是「以德为政」。这两个意思有区别,那得细细体会。圣人一味的修自己,他知道整个世界就是个自己,天下与自己不二,把自己修好,天下就好了,自己是圣人,天下就大同,所以他就一味的修自己,修己以敬。自然的结果就是修己以安百姓,那就是「无为而治」,无为是不起心不动念,这叫无为,没有任何造作,没有任何刻意。
既然如此,那么每个人不都可以为政吗?什么是为政?你自己修德就是为政。孔子讲,「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所谓的为政,就是正自己,把自己正了,正己化他,别人都正,这就叫为政。所以为政是每个人应有的使命,这是为政的真实含义。不是说你去竞选去做官那叫为政,不是的。真正圣贤人他会让,他怎么会争?不会去竞选的。所以竞选的制度,说老实话,把真正的人才拒之门外,真正贤德之人怎么会去竞选?他只会谦让,「我不如人」;他不会说「我很好」,这叫「伐善」。竞选的时候伐善,上台就施劳,施劳于百姓,让百姓受苦。人家颜回说「勿施劳」、「勿伐善」,颜回是绝对不会竞选的,孔子也不会竞选。所以还是什么?像尧舜禹那时候的政治最好,尧选择舜做接班人,那不是民选的,是尧自己选的。他有智慧,有学问,知道该选谁,选出的都是圣人,人民百姓如果没有真正学通圣贤之道,他哪会选?选不出来,他没有标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选,谁对我好我选谁。但是,是不是真的对我好?现代人可能利害都分不清了,哪个利、哪个害都不知道。你看美国竞选,共和党原来是布什总统,打仗失去了民心,人民百姓不选共和党,选了民主党,民主党现在不是还是打仗吗?所以真正现在圣贤,就像孔子讲的「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我们再看《论语.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经文,「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仪封人是当时在仪这个地方的封官,一个官人,这个人没有透露姓名,但是个高人。他「请见」,就是他想来求见孔子,他说「君子之至于斯也」,所有的君子来到我这里,我「未尝不得见也」,我没有说没有跟他见过面的。这样一说,孔子的弟子们不好意思不让他见,所以「从者见之」。这个「从者」,古音念纵者,就是跟从在孔子身旁的弟子,就为仪封人引见,孔子跟他见了。然后仪封人离开了,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些弟子们说,「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二三子」是称呼孔子的弟子们,说你们这些弟子们,何必要忧患夫子之圣道将丧亡呢?这个「丧」是讲圣人之道丧亡。因为孔子周游列国,都没有得到任用,他想推行圣贤之道,但是处处碰壁,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连他的弟子们有的都会有信心动摇,到底我们老师的这个道在现在还管不管用,会不会丧亡?都忧患。所以仪封人见了孔子以后,鼓励他的这些弟子们说,你们何必有这些忧患呢?底下讲「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下已经无道很久了,当时是天下大乱,春秋时期礼崩乐坏,诸侯大夫都是唯利是图,不讲道义、不讲仁义,时间已经很久了。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英国哲学家汤恩比曾经说,现在的这个时代很像中国春秋时期,也是什么?他讲这个话是战后,二战以后,也是礼崩乐坏,强国霸权主义,弱国也是难免唯利是图,所以也是天下无道,这比起春秋时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仪封人在这讲这话,底下又说,「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是金属做的大铃铛,敲起来很响,能够震彻云霄。这个是讲夫子的教诲、圣贤教诲能够号令天下,这样的意思。天将赋予夫子这样的使命,把圣贤大道发扬光大,果然孔子真的做到了。所以仪封人当时是个高人,他看得出来,才说出这句话。
蕅益大师在评点当中说,这是「终身定评,千古知己,夫子真万古木铎也」,古人有所谓「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如果没有孔老夫子当时把圣贤教诲集大成,努力去推行圣道,我们现在这社会不知乱到什么地步。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说法,木铎的使命,关键我们自己也要发这个心、立这个志。夫子能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同是人,都是本性本善,我们也能成为圣人,只要我们努力做去,以孔夫子做为我们的榜样,我们也能够担负起木铎之任,唤醒现前的大众,像敲铃铛似的把他唤醒。
所以宋朝的张载有四句话非常的有名,就是「横渠四言」,张载字横渠,他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要立这个志,这个是虽然没有什么名位,但是人家一样会尊重你,「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七集) 2011/5/15 香港 檔名:57-050-0017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今天继续来分享「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上一次我们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一章。我们这次讲解主要的方式是引用《论语》来讲解《弟子规》,证明《弟子规》和《论语》是不二的,《弟子规》是《论语》的落实。「泛爱众」这章主要是讲仁,仁爱的仁,仁者爱人。真正爱人的仁者,必须是自己修身立德,所以《弟子规》上有一句话说,「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一个人的行为高尚,他的名望自然也就高了,这个不是他自己求的,那是实至名归。人们所注重的不是看他的外表,而真正看他的德行学问。所以君子务本,抓住根本,根本是什么?修身,以修身为本。把身修好了,名望是自然会来的,不用求自然来。有的人现生就能够扬名,有的人扬名于后世,可能他在世的时候并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后代子孙敬仰他。
孔子本人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看他一生满怀着圣贤的抱负,他周游列国推行周公之治,礼乐教化。虽然当时没有得到诸侯的重用,怀才不遇,但是他老人家一生锲而不舍,百折不挠。虽然当时没有能够实现他自己的理想,没有能够在诸侯找到任何一个国家用他的这种治国的思想,可是一点不会影响到他自己成圣贤。真正有这样实德的人,虽然当时没有能够扬名,孔子当年也是有名气,但是不如后世有名。是谁真正把他捧出来的?到了汉朝,孔子在世是春秋时期,他的政治思想没有得到任何诸侯的重视,等到汉武帝用董仲舒的建议,独尊儒术,把孔子捧出来,这已经是几百年后。自汉武帝之后一直到今天,儒家思想始终都是中国正统的修身、治国的学术思想。后人敬重孔子,当然不是因为孔子的外表,我们现在根本没见过孔子,但是还敬重他,为什么?人家真有德行,有百世之德,所以百世之后依然能够得到大众的尊重、敬仰。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到,「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孔子说不要忧愁没有官位,忧愁的是自己如何有所建树,这个「立」意思是很广的,它包括立德、立功、立言。立德、立功、立言不一定要有官位。孔子当年确实做官的时间很少,他只做过鲁国的大司寇,做了几个月,之后基本都没有做官,可是他的建树可以这么说,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国人,几乎没有能够超过他的。所以君子不愁没有用场、怀才不遇,不愁,愁的是自己真正有没有德行、学问和能力。「不患莫己知」,也不要愁别人不知道自己,但求什么?有可以为人知的这些方面,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让人知道。所以现在没有机会出来不要紧,君子不会因此而忧愁,反过头来想想,自己的仁义道德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如果出来给人知道了,出名了,为这个社会做什么样的榜样,这个重要。君子绝不求名闻利养。求人知,这就是求名闻,有了名闻,利养会跟着来,如果有这个求的心,往往这是堕落的开始,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弘扬正法,弘扬圣贤教育的,走这条路首先自己要立下纯正的志向。你的志向是什么?也有不少的人愿意发心走这条路,立志这一生弘法利生,很好。但是立志要纯,因地要真,不能够夹杂丝毫的名闻利养,不能够有想冒头的欲望。如果有一丝毫这些念头夹杂,这就是患人莫己知。这个时候你努力的修学,到最后很可能落到名利当中,所谓「因地不真,果招迂曲」。
所以我自己常常也提醒自己,现在虚名在外,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对自己修学来讲那不是好事情,这名闻利养要是心有贪染,就会堕落。虽然我们出去讲课好像能够唤醒一些人、感动一些人,你能够教化人,能教化多少人回头?这个不得而知。如果在这当中起了名利心,起了骄慢心,觉得自己可以为人师,可就不得了,孟子讲「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个「患」是过患,人最大的毛病、最大的问题在于什么?好为人师,这叫增上慢。傲慢心一起来,那就不足观也,这个人德行、学问就到头了。所以现在我们知道自己德行、学问很不够,现在有很多地方都邀请我们,怎么办?答应一家不答应第二家,这叫厚此薄彼,人家也不乐意。所以我想给自己规定个时限,到这个月月底,外面的这些传统文化论坛我们这都排好了,就全面结束。到七月十五以后就该过隐居的生活。
孔子讲「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圣贤是达道之人,他悟道、证道了,我们现在还没得道,就虚名在外。如果不能够把持好自己,不能够摒弃外缘,那是很危险的。可能堕落不至于,但是这一生想成就就很难,古人讲名利枷锁。虽然我是不要利,人家供养的钱、东西我转手就拿去给协会印光盘,供养协会,自己保持一无所有的状态,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但是名你控制不住,出了名,人家在外面一宣传,好像你怎么怎么好,把你当作大德,这个问题就麻烦。我们是德不配位,没有这种德又享受这种名位,《了凡四训》上面讲得好,「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如果你的德行比不上你的名誉,名过其实,这种人多数会有奇祸发生,这个很令人恐惧。
即使你没有奇祸,古人又讲,「名者,谤之媒也」,有了名气毁谤就来了,嫉妒、障碍都来了,你就得遭受这样的烦恼。所以古人都不想出名,见到名利躲得远远的,这东西不会给人带来利益,只会给人带来烦恼。所以像许由连皇帝都不做,你给他皇帝做,他躲到山里头去隐居了,这都是聪明人。我也很想隐居,不要再出来跟世缘接触。老师叫我在香港定下来,找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住下来,隐居个几年,「隐居求其志」,你的志向不是想证道吗?要用隐居来实现。但是现在有这些科技的方法,隐居还能够通过摄影棚的网线把我们的心得报告传输出去。我们可以不用接触外缘,画一个界线,我们住的地方,像过去慧远大师在庐山结社念佛,以虎溪为界,不下山。现在老师给我找到一个好地方,一个远离尘嚣的很安静的地方,我就可以隐居,现在正在做准备,大概这两个月之后就能够开始。
所以古人讲「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人家知不知道你,那个不在乎,你以什么为人知?你的德行、你的道行能不能够做世间人的老师?像这种话,《论语》当中孔子说了不少,我们再举出几条,「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这个意思都是相似的,不会忧患别人不知道自己,只忧患自己无能,无能什么?没有德行、没有学问、没有能力,不能帮助社会,不能带领众生觉悟。君子泛爱众,而泛爱众这个爱心,最究竟圆满的体现就是在于觉悟众生。那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觉悟众生?你想要觉悟众生,你首先自己得觉悟,自觉才能觉他,自己都没觉悟,岂能觉悟众生?所以我们患其不能,这个其就是自己,要好好修自己,修好了自己,你才能够为和谐世界做出一分贡献。
《大学》里讲的修身而后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我们现在明了了,这个天下跟自己是一不是二,所以你能够好好的修自己,你就能够帮助众生。《论语》所谓「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隐居求其道不是小乘,还是大乘,而且是一乘,自他不二,没有退失仁爱的心。仁爱心也就是菩提心,没有退失菩提心,反而是大菩提心推动,赶紧自己成就,然后才能够救度一切苦难众生。《论语》中还有一句也是相似的,「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这个「病」就是以此为病,跟患是一样的意思,这个话也是意思相同。君子以自己无能为病,没有能力去帮助众生,这是大病。他「不病人之不己知」,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所谓。所以孔子有这样的一种心胸,心怀天下,而没有丝毫名利夹杂。自己能够做到君子,你才能够认识君子。
在《论语.公冶长第五》第一章是这么说的,「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公冶长是孔子的弟子,是一个很有贤德的人,孔子说公冶长这个人可以招为自己的女婿,所以孔子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那当然是因为他有德行,配得上做孔门的女婿。「可妻也」,这个妻念气,去声,就是以女妻之这个意思,可以把女儿嫁给他。怎么可见得他是有这个德行?底下孔子说了一个例子,「虽在缧绁之中」,公冶长虽然在牢狱之中,「缧绁」是指受到牢狱之灾,这是被人冤枉,「非其罪也」,不是他真有这个罪。所以孔子以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其子」这个「子」是指女儿,「妻之」就是嫁给他,这个妻是当动词讲。这个也是显示孔子非常懂得识人,把女儿都嫁给这样的一个所谓的罪人。在当时受过牢狱之灾,抬不起头,孔子居然把女儿都嫁给他,等于为他平反,也显示出当时刑罚泛滥,冤枉人。也是劝导后世人执法者要注意,不能滥用刑罚,公冶长确实是个贤人。孔子他不看这个人的外表,这个人外表是一个罪犯,过去罪犯脸上还要盖印,终身都得带这个印,出门都不好意思抬头,孔子不看这个。「人所重,非貌高」,孔子也不看人的外貌,看他的心地,这都是对我们很好的教诲。孔子也是教导人要实实在在做人,要做个正直的人。
在《论语.颜渊第十二篇》有这么一章,「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张是孔子的弟子,他在这里问一个「士」,士是古时候的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有德行、有学问,怎样才能够叫之达?「何如斯可谓之达」,怎么样才叫做达?这个「达」字后面孔子有最精彩的解释,我这不解。再看下文,「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孔子反问子张你所说的「达」是何解释?这个「尔」是你,你所谓的达是什么意思?「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张回答说什么叫达,这个人在他的国家里面很闻名、很出名,这是指在一个诸侯国里面,一个邦。家是指大夫的这个家族,在大夫家里面做事,整个家族都闻其名,他能够很出名。孔子底下说,「子曰:是闻也,非达也」。你说的那个是讲出名,名誉,不是达。
什么叫达?孔子底下就说:「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这是孔子为子张给「达」字和「闻」字下了个定义,子张是问怎么才能做到达,他体会到的达实际上是讲闻,出名。出名未必是真有实德,有实德才叫达。好像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很出名,他是不是真正有德行?不见得。孔子说「夫达也者」,什么叫达?「质直而好义」,这个「质」是本质,「直」是正直,本质是正直的,而又好行仁义,这是讲他的德行。正直的心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一个人没有正直的心地,他那个德行就不真实了。真正「质直而好义」,还要懂得与人相处,要有知人知面,会察言观色。这是通过人家的言语、动作、相貌、表情能够察知人的心理,这是能够了解人的心理的能力。
「虑以下人」,这个「虑」根据汉朝马融的批注,就是志虑。就是他心里想的,心里想的「下人」,就是居于人下,这是谦虚没有骄慢心,时时刻刻保持谦卑。你看做到这三条,「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这三条做到了,就「在邦必达,在家必达」,这个人才叫做达,他是真正有实德的君子。反过来子张所说的「闻」,名闻,「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色是表面,外表装得好像是一个仁人,很有仁义的样子,可是他的行为却是违反了仁义,这种人虚伪不实,装出来的,我们叫伪君子。
孔子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说话说得很好听,外表的样子好像看起来装得很不错,实际上心地不真实,没有正直的心,而且「居之不疑」。他装着那个谦谦君子,好像很有仁义的样子,被人赞叹,被人称为是君子、是圣贤,他在这个地位上他没有疑惑,还真以为自己是位仁者,还跟人争名夺利,还自以为是,沽名钓誉。这种人「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他确实会有名望,因为他追求这个,他命中也有这个福,所以他求得来。但是不知不觉当中跟仁愈离愈远了,如果一个读书人不知不觉落到这个地步那就太可悲了,一生没有任何成就。所以我看到这些经句,真的都有寒毛直竖。我们面对名闻利养,如果不能够及时退步抽身,往往会陷在其中,不知不觉陷下去,到最后可能不能自拔。所以我们要求的是达,不要求闻、求扬名;要求扬名于后世,不必求现在为人知。
《弟子规》上又说到,「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这个意思也是相通的,一个人真有才华,他的名望自然就会大,这个才华一定是以德行为根基,如果没有德行做根基,那个才华只是昙花一现。人们对他的敬服不是看他的言语,这个言语是宣传,不是看宣传的,是看他的真才实学。现在很多人都想做明星,明星出名,大家都能知道他,所以现在你看在大陆上,最热门的专业是影视专业,传媒的学校报名那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想在媒体上出名。这个完全跟我们老祖宗的教诲背道而驰,老祖宗教我们不要出名,好好的修德,好好的求学,你真正有德行、有才华,你的名望是自然,而且不要去求。即使有也得赶快回避,实在回避不了,那是没办法,但是绝没有求的心,更不会去自己做宣传,你看我怎么怎么好。
现在人都学了西方选举的那种方式,西方选领导人都是选举,他得自己要说很多好听的话,选民才会选他的票,所以都是什么?靠言大,而不是真正有什么才大、德高,没有,靠言。当时孔子在世的时候春秋时期,已经有这些苗头了,人们就很爱说些好听话。不过那个时候说好听话比现在说得要更有艺术性,现在人简直是赤裸裸的标榜自己。以前还不至于那样大张旗鼓的吹捧自己,吹捧自己还不好意思,只是什么?心里想出名、想为人知,不好意思说,旁敲侧击的暗示性的,用很巧妙的语言说出来,孔子讲叫「佞才」,佞是口头会说好听话而没有实德。
在《论语》当中,也是「公冶长」这篇,有一章说,「或曰,雍也仁而不佞」。「或」是指有这么一个人,曾经说冉雍仁而不佞,这个「雍」是指孔子的弟子冉雍,字仲弓,冉雍是一位仁者,大家也知道,也很佩服。但有人说可惜他是「仁而不佞」,这个「佞」是他不会讲话,可能冉雍平时说话很少,不擅长言语,口齿没那么伶俐,当别人讥笑批评他的时候,他也不会还嘴。所以大家都说这个人是很仁厚,但是太缄默了,不懂得说话,当时春秋的人有很多很会说话的。孔子听到有人这么样来评论,立刻就替冉雍说话了,「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孔子讲,答复那个人,那个人说冉雍仁而不佞,孔子讲何必要用佞?这个「佞人」就是很会讲话的人。「御人以口给」,他伶牙俐齿的很会说话,能够抵御人,把人说得好像转不过身来了,这是「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会屡次为人憎恶,就是讨人厌,会说话的人他很会辩驳,结果讨人厌。
「不知其仁,焉用佞?」这个意思很深,「不知其仁」,谁不知其仁?佞人,很会说话的人,他不知道仁。这个话是一语双关,从表面上来看是佞人不知冉雍之仁,以为用佞就可以了,其实何必要用佞?冉雍真正有仁厚的品德,正是会慎言,绝不会夸夸其谈,巧言谄媚,所以「焉用佞?」更深一层的意思,蕅益大师在批注这章经文里面说的,「不知其仁,谓佞者本具仁理,而全不自知。可见佞之为害甚也」。蕅益大师讲「佞人」,能言善辩之人,不知其仁,是讲佞者本具仁理,而全不自知。仁理是什么?自性中本有的性德,这个理是理体,仁是每个人自性中本有的,不是外来的,不是你学来的。学的只是知识,学不到仁理,仁理你只能够从自性中求,怎么求?必须要随顺性德而行,像冉雍那样他能为仁而不佞,这就是随顺性德,「君子敏于行而慎于言」,这是随顺性德。佞者恰好相反,他虽然本来具有自性的性德、仁理,可是他不知道,他向外攀缘,结果愈攀缘离自性愈远了,本具之仁理就被愈盖愈深,「可见佞之为害甚矣」。所以佞才不是好事,能言善道不是好事。所以你看孔子教人「三缄其口」,要把这个口用封条封住,少说话,愈说多心是愈浮动,愈浮动愈偏离自性,因为自性本不动摇。我们必须把心定下来,深度的禅定,才能够恢复自性。
所以,孔子在这里很明确的为我们指示出来,要慎于言。慎于言不仅是说在社会上会少惹祸,这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能够修行恢复性德。如果自言,自己吹捧自己那种言语更要不得,要谦虚,谦虚是性德,你修谦虚才能够恢复自性。《尚书》上讲谦受益、满招损,这个我们要晓得。关于谦虚这一节,孔子也有很多的开示。
现在第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我们先讲到此地,紧接下来我们再来下面一集。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八集) 2011/5/15 香港 檔名:57-050-0018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大家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谦受益,满招损」,一个谦虚的人,他即使是很有成就,也都会自言没有成就,自己确实不行。这种谦德是自性中一种美德,要行仁,这是我们必修的课程。《论语》当中孔子他鼓励学生修谦德,而且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是讲的一个小故事。孟之反是鲁国的大夫,孔子在这里称赞他,说了他一桩事。「孟之反不伐,奔而殿」,这是什么意思?在《左传》里面记载,鲁哀公十一年,当时齐国入侵鲁国,齐国是在鲁国旁边一个大国。孔子是鲁国人,所以当时孔子的弟子们也都参与抗齐的战争。当时鲁国和齐国的军队在郊野大战,结果鲁军败北,打不过齐国,齐国是大国。结果鲁军就往后退,这叫「奔」。「孟之反不伐」,「不伐」是败下来了,「奔」是退奔,孟之反殿后,这个「殿」是殿后,等于是跟齐国军队是边战边退,掩护军队的撤退。实际上这样的做法是很英勇的,所以当时孟之反受到国人的称赞,但是孟之反他不居功。等到他回国的时候,「将入门」,要入国门了,「策其马曰」,他把这个马赶上前,然后告诉国人说「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是说我不是很勇敢在后面去抵抗敌军(因为孟之反殿后),是我的马不肯撤退。他把这个功归在马上。这很会说话,不是我很勇敢,是我的马不肯走,所以我只好在后面殿后,这是不自夸。孔子就很赞叹,所以特别把这个话提出来教导弟子们,这叫「不自伐」,自己有功劳,但是不居功,谦卑。孔子他老人家本人也是这样给我们示现的,不仅是言教,也是身教。
你自己真正有才华、有德学,人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人所重,非貌高。人所服,非言大」。不用你自己做标榜,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清清楚楚。孔子自己也说过这么一句话,《论语》中有这么一章说,「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孔子讲文章、典故之类的,「莫吾犹人也」,「莫」是勉强的意思,就是说勉强在文章、典故上可以及得上他人,就是能够跟别人相媲美,这个「人」是指一般普通人。孔子很谦虚,孔子是博学多才,他说在文章、典故上可能我勉强犹如他人,可是「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若谈到为人处世处处都能够合乎君子之道,那我还没能做到。你看看孔子何等谦虚!后世人把孔子称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他是圣人,还不是普通圣人,至圣,至是到达极处,可是当年他自己怎么说的?我连君子都没做到。这是给我们表现谦虚的样子。说的话当然是他自己要求很高,也不光是客套话,不是说自己真做到了,然后故意说没做到,不是那意思。他是说处处都合乎君子之道,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圣人了。所以孔子只要有一事他自己觉得不合乎君子之道的,他就忏悔,他就改过,所以他这一生就有大成就。
还有一章又说到,「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孔子在这里也是谦虚,告诉我们,「若圣与仁」,圣人和仁人,「则吾岂敢」,我不敢当,孔子不敢承认自己是圣人和仁人。他只是说什么?「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这就是所谓「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这个「抑」字是个转语,就是然而,我只做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对圣贤之道我努力的学习,从没有厌倦,教导别人也从不厌倦,很耐心,乐此不疲。「则可谓云尔已矣」,只可以说到这样而已。你看孔子很老实,就说自己只做到这两条,「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这两条就不简单了。「为之」是做什么?这个「之」就是指代「圣与仁」,为圣、为仁不厌倦,也就是说勇猛精进的在为圣、为仁。虽然他自己心目中觉得还没达到仁和圣,别人看他早已达到了。因为他一生都在这样力行,终身都没有退惰。天天力行,天天学习,以古圣先贤的教诲要求自己,然后为别人做好榜样,身教、言教,这就是诲人不倦。
所以公西华,这是孔子的弟子,在旁边听到孔子的这个话就赞叹,「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正是这种「为之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这种做法是我们弟子们学不到的,这种人就是圣人。孔子多么的谦虚,但是他也是说实话,在他心目中他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圣人或者是仁人。如果他自己觉得是圣人和仁人,他这个我相还没忘,「我是圣人」,你看我相没忘;「你们都不是圣人」,人相也没忘。有我、人、众生、寿者这些相,执着一分都没断,那岂能叫圣人?正因为他无我了,所以他有这种谦德。而给我们做这个示现,圣人、仁人,我岂敢当!同时也给我们说明,你怎么样做圣人,怎么做仁人。圣人者,为之不厌;仁人者,诲人不倦。你怎么想做圣人?孔子告诉你,你就一生勇猛精进,力行圣贤教诲,不要管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个境界,一味做下去,尽此一生,你就能做圣人。自己做,同时还要教导别人,把自己的毛病习气改过来,然后又把这些心得跟大家分享,劝导大家一起学圣、学贤,诲人不倦,这就是圣贤。
我们老师写了一个墨宝,就有写过这几句话,说「圣贤之道无他,勤讲学、勇改过而已」,这话就说这个「为之不厌,诲人不倦」。为之不厌就是勇于改过,一生都不厌倦,就像《普贤行愿品》里面讲的「忏悔业障」。忏悔业障就是勇于改过,「念念相续,无有疲厌」,这就是为之不厌。勤于讲学,这是仁爱,爱别人一定要教导他、觉悟他。
夫子谦虚的这些说法在《论语》当中还有几章,其中一章是,「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孔子说君子有三种道,「君子道者三」。君子之道是什么?它有三种,底下会说。孔子说「我一样都没有」,你看他谦虚到极处。哪三种?「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三种,智、仁、勇。首先说仁,「仁者不忧」,一个仁慈的人,「仁者」,它的意思是很广的,不光是讲仁慈,仁慈是对待别人,还有对自己,对自己是能够天天改过,就是前面讲的「为之不厌」,天天忏悔过错,改正毛病习气。他所忧的就忧这个,自己还有过失没改,这个他忧,其它的他没啥好忧的。这里讲「不忧」,是不会为生活、名利所忧。「知者不惑」,有智慧的人没有疑惑。为什么没有疑惑?他对宇宙人生真相都搞清楚了,才没有疑惑。没有疑惑,他也就不会忧。为什么你会忧?因为你有疑惑。「勇者不惧」,勇敢的人没有畏惧。首先一个,他绝不会为没有衣食而忧惧,所谓「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如果还为这些身外物而忧惧,这个人不是君子,他还没资格学道。所以君子忧的是道,不会忧自己贫穷。像颜回,你看他能做到箪食、瓢饮、居陋巷,这生活是极其的贫困,吃饭连碗都没有,用个小竹篓子来装食品,喝水连杯子都没有,拿葫芦瓢,瓢饮,居住在最简陋的巷子里头。孔子说「人不堪其忧,而回也不改其乐」,别人像他这种处境不知多么忧虑了,颜回不改其乐,他很快乐,不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孔子赞叹「贤哉回也!」颜回真是贤德,不仅是君子,是仁者、是圣贤。
我们希望真正学儒,不是搞儒学。搞儒学、搞学问的、搞学术的,你可以在大学里面读,大学里面也有开四书的课程,你可以拿《论语》写论文,著书立传,但是你没办法入圣贤境界,不要说圣贤境界入不了,君子的境界都入不了。所以孔子告诉子夏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一个君子儒,你学儒就得学个君子儒,别学个小人儒。子夏是擅长文学,你让他写文章他比你厉害。孔子叮嘱他,你可别要钻到学术堆里去了,最后只做一个小人儒。要做君子儒。君子儒是什么?这里讲君子之道有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是君子儒。
所以我们真想要这么学,从哪做起?从放下世间名闻利养、五欲六尘享受做起。学孔子看世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世间的富贵,看成像天空的浮云一样,跟自己不相关,随它去好了,根本没有想求的心,这你才可能入境界。真正能担起颜子箪食、陋巷、瓢饮的家风,那你才可能真正这一生成圣成贤。如果对名利、对生活的享受还有执着、还放不下,对修道者就是大障碍。为什么?你会有忧,你会有惑,你会有惧,你担忧「我明天没生活费怎么办?」你会有忧,你会有恐惧。「我饿,要饿死怎么办?」你怕死。
我在五年前把大学的教授工作辞掉以后,走这条路,很多人都提醒我,都好意跟我讲,「你不能不考虑你自己的吃饭问题」。我刚辞职的时候,很多人给我打电话劝我,「你要好好考虑,你这个终身教授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这一丢掉,再回头恐怕就难了,你得考虑考虑」。我怎么回答他?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确实自从辞职以后,走这条路走到现在,可以说几乎到一无所有的地步,除了自己的一些衣物,也不多,很少,其它的都没有了,没有财产、没有存款,一无所有。快乐!现在我们就能够浅尝到一点颜回说的「不改其乐」的味道。你要问我现在有没有忧、有没有惧?真的没有,无忧无虑,也没有恐惧,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我们知道要是死了以后会去哪里,怕什么?死了以后比现在要好得多。
曾子曾经讲过这么一句话,说「君子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这话说得是很有分量。「仁以为己任」,君子一生是行仁,他的使命就是把圣贤之道做出来,然后教导世人,「为之不厌,诲人不倦」。我们都要把这样的一个使命做为自己的使命,「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蕅益大师说曾子这句话就不够精彩,如果是孔子,要是说这个话他怎么说?「仁以为己任,死而不已」。这个「已」就是停止,曾子以为死了就已了,就停了;死了才不停,生生世世都仁以为己任,死而不已。所以仁以为己任,任重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不已,不亦远乎?」这个话这么一说就精彩了,生生世世行仁道,直至天下宇宙归仁而后已。
所以这学儒,还要加上学佛,通过佛法的修养,反过头来更能领会儒的真义。如果只是学儒,很多孔子的真实义我们未必能够完全了解,那就会有迷惑,就不是智者。像子路曾经问孔子,「敢问死」,死的学问。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你生的学问没弄好,你想弄死的学问?所以先把做人做好。那是什么?子路因为那时候还没到那个境界,孔子先不跟他说这么多,不是否定死后这个境界,只是告诉他死后的境界比生前的境界更复杂,所以你先知生,才能知死,先能事人,然后才能事鬼神。所以子路有这个迷惑,为什么?不知有三世,他就有迷惑。我们现在真正做到不忧、不惧、不惑,那什么样?你知道生命是永恒的,绝对不是就这一期,这个身体死了就没有了,不会。身体像一件衣服一样,你把它脱下来,再换一个新的身体。如果你这一生做君子,你来生这个身体一定比你这一生的身体更好。有什么需要忧?有什么可畏惧?所以这个需要深入的学习,不仅学儒,更要学佛,这才能做到不惑。没有迷惑,你才是智者,你才能做仁者、做勇者。君子之道,这三种。这三不是说三个独立的方面,三而一,一而三。仁者,他必定是智者,必定是勇者。如果一个仁者他没有智慧,那就不能叫仁者。孔子讲,「未知,焉得仁?」仁者必定有大勇,反过来,大智者一定是仁者,一定是勇者,大勇之人一定是仁者、一定是智者,所以智仁勇,君子三达德,一而三,三而一,不能分开。
结果子贡在旁边说,「子贡曰:夫子自道也。」孔子说智仁勇这三者,「我无能焉」,我没有,我做不到,子贡说这是夫子您自己说自己。换句话说,子贡眼中看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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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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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11: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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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做到了智仁勇。孔子真正是君子,不仅是君子,那是圣贤。可知圣贤心中多么谦虚,他连君子都不承认,更何况是圣贤?我们要是自己说自己是圣贤,不害羞吗?自己是不是做到圣贤,不是自己说,别人说,你看子贡在旁边说「夫子自道也」。子贡看夫子是圣贤,夫子自己看自己连君子都不是。这是什么?每个人境界不相同,在低的境界上看高的境界,那高的境界的人就是圣人,高的境界的人觉得自己又比不上更高的境界,他认为那更高的境界才是真正君子,真正是圣贤。所以他绝对不会满足于现状,而会继续认真努力修学,这是事实。佛法里面讲,初地菩萨不知二地菩萨落脚处。在初地,初地比二地低一个等级,这往上一看,那二地菩萨简直就是佛了,二地菩萨觉得自己离成佛还远着,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子贡看夫子就是圣人,夫子看自己,连君子都不是。这是什么?夫子谦到极处,虚到了极处。谦虚到这样一个境界上是无我,无我才叫真的虚,有了我,把这个身体当作我,实在了,那就不能谦虚了。一有我就同时生四种烦恼,我见、我爱、我慢、我痴。我见是你有这个念头,这是我,把身体当作我,把自己的思想、行为当作我。错了,这是错误的见解,但是凡人都有。由这个错误的见解,又衍生出我爱,这是贪,我慢,傲慢、自以为是,这属于瞋恚的一分,我痴是愚痴,贪瞋痴慢都来了,那就离圣贤境界就远之远矣。
我刚辞了职务,跟随我们老师学习的时候,老恩师拍着我肩膀告诉我,「要学谦虚」,这个话跟我讲了好几次。当时我还不能够完全体悟恩师的意思,大概就是觉得是不是恩师让我学谦虚,别那么傲慢待人,这样就可以少点障碍。如果心里傲慢、自以为是,就往往会遭人家的不服、议论,甚至是嫉妒、障碍。这是老恩师爱护我,所以跟我说这个话。现在我体会不一样,谦虚是性德,人家障不障碍你那是其次的,最重要是你自己能不能够恢复自性。你要恢复自性,首先要做到无我。你还有个我,还有私心在,那圣贤境界不可能达到。所以从哪学?从谦虚学。虚到极处,心都空了。
在《论语》当中有一章说,「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这话说到极处了,非常精彩,但是不知道真能看懂的人有几人。我过去也不懂,后来读了我们师公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以及蕅益大师的《论语点睛》,对这个话才稍稍理解。这话是孔子的心要,传心法要。你看孔子说「吾有知乎哉?」我有所知吗?「无知也」,没有,我是一无所知。在佛法里面讲般若智慧,什么叫般若?「般若无知,无所不知」,孔子就达到这个境界。你看这个话跟佛讲的意思完全一样,我有没有所知?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我们的自性本自清净。本来无一物,一物不存,哪有什么知?所以叫「空空如也」。「有鄙夫问于我」的时候,这是什么?有人向我请教,这个「鄙夫」是还没有证悟的人,凡人、凡夫,他来问我,请教我,那我还是空空如也。这个话很有味道,你要是把「空空如也」跟「有鄙夫问于我」对调,把「空空如也」放在前面,这个好懂,就是接着前面说的,吾有知乎哉?无知也,空空如也。我什么都不知道,空空如也,心是空的,很清净,一念不生,这个很容易理解。到后来有鄙夫问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叩其两端而竭焉」,这个「叩」,「叩其两端」就是叩问,叩问你这个凡夫问的事情是什么,利弊、正反、善恶这两端,把这两端说清楚,说给他听,他就明白了。「竭焉」就是把话都说尽了,就让他明白了。你看把「空空如也」与「有鄙夫问于我」对换过来,比较容易理解,但实际上不是孔子的真实义。
孔子说「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这个味道才浓。有人来问我的时候,我还是无知,我还是空空如也。不是说没人问我的时候我就空了,有人问我我就有了,那还不叫真空。真空是不管人来问时,还是不问时,都是空空。般若智慧朗照,一念不生。不是说人问我的时候我就生念头了,那还没到家。这个用心就像镜子一样,没有人来照的时候,镜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如果人来照镜子,镜子里面显示出人像,照得很清楚,一点都不迷惑。照得很清楚的时候,请问镜子里面真有东西?还是空空如也,哪来的东西?如果有东西,那人走了之后东西留在那。人走了之后,这里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以人来照时、人不照时,镜子当中都是空空如也。孔子的存心就是这样,始终保持在清净、一念不生。但是这个又不是死在那里的,它是活的,它有见闻觉知,这是我们自性,我们真心的本能,见闻觉知,它有反应。
所以有鄙夫来问我的时候,我就给他回答,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一讲出来就得讲两端,如果不用两端来说明,说不出来。这两端就是分别。如果不分别,不分别就无话可说,非得分别才能说。所以分别可不可以用?可以用。像六祖大师曾经问过永嘉,你还有分别吗?永嘉已经证悟了,明心见性、大彻大悟。永嘉回复六祖「分别亦非意」。有没有分别?有分别。可是分别亦非意,这个「意」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意思,无知也,空空如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有鄙夫来问我的时候,是鄙夫之意,不是我之意。所以我随顺他的意,「叩其两端而竭焉」,随顺他的分别,我给他分别,最后让他也明白了,他也就放下分别。「竭焉」这个「竭」字用得好,竭是什么?没了、尽了。什么尽了?妄想分别执着尽了。我自己已经尽了,然后还要帮助凡夫,就是鄙夫也尽了分别执着妄想,放下这个分别执着妄想,同归于无知的境界。
从这里看到孔老夫子的境界高。用佛法的位次上来讲,圆教初住位以上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种话来。所以有的人传说孔子是童儒菩萨,我们老恩师还曾经问过他的老师,我们师公李炳南老先生,这个话是不是真的,孔子是不是菩萨再来?师公说这个话理说得通,可是事上找不到证据。按道理应该是,但是你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那当然就不能乱说。但是通过孔老夫子这些话,我们在旁边推敲推敲,哪是凡夫能说得出的话?这是完全无我,完全没有妄想分别执着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所以这是什么?谦虚到最后的境界,不仅是无我,简直是把所有妄念都放下了,破四相、破四见。所以学儒的人要学谦虚,谦虚真的是性德,你能够随顺性德而修,最后你也能够见性,见性的人就是圣人。
《弟子规》上又有说到,「己有能,勿自私,人所能,勿轻訾」。「訾」就是批评、毁谤。自己有能耐,不要自私,别人来学习,我们应该乐于分享,乐于贡献,绝对不能够自私自利,「只要我行,别人都不如我」,那是自私自利。别人有能耐,我们也要谦虚,虚心学习,不可以轻易的批评、毁谤。
在《论语》上有这么一章说到,「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这是孔子自己说,他教人没有任何的隐藏,所以他说「二三子」,「二三子」是指孔子的这些弟子们,弟子们你们以为我有隐藏吗?为什么孔子会说这个话?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孔子的道太深了,智慧太广大了,所以很多的弟子学不来,像前面公西华说的「正唯弟子不能学也」。子贡也曾经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子讲这些仁义道德,这些礼、文都属于文章,这可以得而闻,这可以学;可是讲到「性与天道」,学不来。所以很多人认为是不是孔子他有隐藏?其实不是。孔子说「吾无隐乎尔」,我没有隐藏。「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我这言行、心意没有不跟弟子们分享的,用现在话就这么说,这是圣人之学,没有丝毫的秘密,完全展现在你面前。「己有能,勿自私」,孔子绝对没有任何私心,绝对不会想着教会了弟子,饿死了师傅,不会,完全是毫无隐秘。所以说「是丘也」,我本人,孔子名丘。孔子自己说,我是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秘密,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学。你怎么能学?你能够具足诚敬,你就能学到。这诸弟子中唯有颜回真正学到,为什么?颜回具足了诚敬心,其它人都不如颜回诚敬,所以学得不如颜回。不是孔子不愿意教,是弟子根性有不同。就像天下雨一样,大树吸的水就多,因为它根深、根粗,小草吸的水就少,它浅嘛!所以弟子根性有深浅不同,所学的就有不同,不是说老师有所隐藏,是你自己器量的问题、根器的问题,这个根器全在你自己对老师的诚敬心。我们从《论语》当中看到,颜回对老师那是具足诚敬,他说夫子「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那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对老师那种尊重到了极处,所以颜回真正得道。
今天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学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钟茂森博士主讲 (第十九集) 2011/6/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1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上一次我们讲到「泛爱众」。
《弟子规》里面有一句经文说,「己有能,勿自私,人所能,勿轻訾」,这是讲自己如果有能力、有才华,不能够自私,应该欢喜教导别人;别人有的能力、才华,自己没有的,不可以看轻别人,更不可以嫉妒、毁谤别人。嫉妒跟骄慢是同一类的烦恼,当自己超过别人,「己有能」的时候就会起骄慢心,当自己不如人的时候,那就肯定起嫉妒心了。所以傲慢和嫉妒是同一个心病。
在《论语》当中,孔老夫子有这样的开示,「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孔子说,如果有人像周公那么有才华,这个「美」也是讲他的美好,孔子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周公,才美都是堪称圣人。有人假使有他这样的才和美,可是「使骄且吝」,骄是骄傲,吝是吝啬,骄傲的人肯定是人所能、则轻訾,吝啬的人肯定是己有能、便自私,不肯教人,这种人「其余不足观也已」,他的才美也不值得一看,换句话说,他的那种才美没有根基。什么是根基?德行。一个人有深厚的道德才会有长久的才美,所以才华必须要建立在德行的基础上。
「人所能,勿轻訾」,为什么不可以轻訾,不可以轻慢、毁谤别人,不可以轻易的批评别人?因为,我们自己想一想,扪心自问,我们的德行、我们的才华有多高?自己想想才华、德行不高,怎么可以有资格去轻慢、批评别人?更何况我们常常可能看错了,看走眼了,误会别人。自己因为有傲慢心,往往看人的角度错了,以为别人不如自己,实际上很可能是自己不如别人。
在《论语》上,我们看到孔子就是这样教诲学生,当学生看错人的时候,孔老夫子就教导他「人所能,勿轻訾」。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这么一段,「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孔子的学生子路在这里有疑问,这个疑问我们乍看起来很有道理,子路认为管仲这个人是不是不仁,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桓公杀公子纠」。齐国国君齐桓公叫公子小白,他在没有成为国君之前是公子的身分,名字叫小白,他跟公子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哥哥是齐襄公。齐襄公无道,当时小白的辅臣鲍叔牙知道齐国会乱,因为国君无道,所以就辅佐小白离开齐国。后来果然襄公被他的大臣(叫无知)杀了,无知自立为王,管仲和召忽两个人就辅佐公子纠逃到了鲁国。后来,因为无知也是一个无道之人,又被另外一个大夫杀了,结果齐国就没有国君了。
公子小白跟公子纠两个人都要争着回国,因为谁要是先回国就被立为国君,所以两个人就抢。鲁国的军队护送公子纠回齐国,公子纠同时又派管仲率兵去拦截公子小白,不让小白回国,这样他能够保住国君的位置。管仲奉命就来杀公子小白,结果一箭射过去,射中小白的腰带,没射死他,小白就假装死,脱离了危险。管仲就回去报告公子纠,说小白已经被我杀了,我们的军队可以慢慢走,不用着急了,没有竞争对手了。于是回到国家,回到齐国边境的时候,没想到公子小白已经抢先到了齐国,立为齐桓公,然后立刻派军到齐鲁边境上去迎战,鲁兵当然不是齐国军队的对手,大败。
当时齐桓公要鲁国杀了公子纠,交出召忽和管仲这两个辅臣,公子纠死了以后召忽就殉节自刎了,他是个忠臣,为主人殉节了,管仲没有自杀,结果被押送回齐国,这里就是「召忽死之,管仲不死」。被押到齐国之后,本来齐桓公要杀管仲,因为这是一个曾经要杀死他的人,这个仇可以说不共戴天,但是鲍叔牙在旁边规劝,劝齐桓公,说管仲这个人是个人才,不要杀他,他能够帮助你成就霸业。公子小白,就是齐桓公,就听从了鲍叔牙的建议,不仅没有杀管仲,而且重用管仲。后来果然帮助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使齐桓公成为了当时诸侯盟主,而且当时天下非常安定,这是管仲的才华、能力使然。
这个时候,当然子路对历史非常了解,他这里就问孔子,管仲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召忽为主人殉节,为什么管仲不这样去尽忠?不死,是不是他不仁?孔子在这里就反驳了子路的见解,没有说出这个话,但是意思说,你不可以随便来批评管仲,孔子说「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没有用武力,「兵车」就是武器,没有用武力能够使天下安定,这完全得力于管仲。所以,「如其仁,如其仁!」这个「其」是指召忽,召忽如果说他是仁的话,那管仲至少可以跟召忽媲美了,所以叫「如其仁」。实际上管仲他的心量、他的才华超过召忽,他用他的智慧、他的能力辅佐桓公成为一代霸主,使到天下百姓受益。
在《论语》当中又有一段,紧接着这一章,子贡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证明这个问题不仅子路有,子贡也有,管仲是不是不是个仁者?桓公把他的主人杀了,他不能为他的主人公子纠殉节,反而来辅佐齐桓公,等于是说给敌人效忠,这还能称得上仁?连忠诚都没有,岂能叫仁?
子贡心量也不够大,所以才会有这种问题,孔子在这里再一次的澄清,「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孔子在这里答复说,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使天下正,「匡」是正的意思,就是使天下安定,不受夷狄的入侵,所以人民百姓至今仍然受到管仲的恩赐。「微管仲」,「微」字是没有的意思,倘若没有管仲的话,「吾其」,这个「吾」是讲我们,中原的这些汉族的人,岂不都变成了「被发左衽」的夷狄了?因为当时夷狄的头发散乱、披着的,他不能够结起来,这是什么?不够文明,「左衽」就是向左扣衣襟,这是夷狄人的服饰。这个意思是说,假如没有管仲的大功,中原大地将会沦为野蛮夷狄之手,老祖宗的礼乐也就不能够得以传承。假如没有管仲,现在天下都不知道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一种状况。管仲的仁不能够从小的角度上看,要从整个天下这个角度来看。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这个「谅」是小信,小忠、小信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人,管仲不是那种一般小忠、小信,他这是大仁大义。「自经于沟渎」,这是说自刎而死在沟壑之中,「而莫之知也」,没有人知道,这种人确实在历史上没有功绩留下来,不为人所知。孔子说像这样的人对于天下后世贡献并不大,所以不可以批评管仲。管仲,大丈夫!他以救人民为第一义、为他的天职,而对小小的名节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人能够以死尽忠,当然是很了不起,但是不能够称为仁,仁者以天下为己任。在历史上,我们也看到很多这样的例子,大仁大义之人对于小忠小信并不在乎,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在唐朝,开国的皇帝李渊称帝之后,传给他的儿子李世民,李世民是唐太宗。当时李渊称帝的时候,他立了李建成为太子,不是李世民。李世民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华、很有能力,跟他的兄弟展开了斗争,要夺军权。当时魏征是辅佐李建成,辅佐太子,当时对这个局势他看得很清楚,魏征就劝太子李建成先下手为强,把李世民干掉。李世民很有先见之明,发动了玄武门政变,结果就把太子杀了,自己称帝,他的父亲被奉为太上皇。魏征可以说是李世民的仇人,当时是魏征极力劝太子先下手为强,杀掉李世民,一般人都会怀恨在心,但是李世民很有度量,不愧可以成为一代明君,不仅没有杀魏征,而且礼贤下士,恭请魏征来做他的辅臣。魏征也是很有胆识、很有气量的人,他也就很欢喜的接受了李世民的邀请,后来我们都知道他成为李世民的一代很有名的谏臣,常常劝谏李世民。唐太宗之所以有贞观之治,魏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一般来看,魏征没有为他自己原来的主人尽忠,他没有去殉节,没有像召忽一样自杀,而是辅佐他原来主人敌对的一方,辅佐唐太宗。这个例子就跟管仲很相像,魏征没有把自己的名节放在心上,真正以天下人的福祉做为自己的使命。所以这种气势高于一般小忠小信。这种人我们不可以轻慢、不可以批评,他们是以天下为己任。当我们自己见地不高,千万不可以随便批评人,往往将圣贤都批评了,这就有罪过了。
《弟子规》「人所能,勿轻訾」,尤其提醒我们放下嫉妒,对于贤才不仅不可以轻慢,不可以批评,而且应该举荐重用,使他们发挥他们的能力,为民服务。在《论语》当中有这么一章说,「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公叔文子是春秋时期的大夫,他有一个家臣叫僎。当时,公叔文子推荐他的家臣也一起上朝做大夫,所以讲「同升诸公」,这个「公」是公朝、朝廷,「诸」是之于,这个意思是说这个大夫(家臣僎)跟公叔文子同升于朝,一起办理国事,居于平等的地位,一起来事奉国君。这个心量很大,他没有嫉妒,也没有轻慢心,对于自己家的家臣他能够举贤,让家臣能够出来为国家服务,不光是为自己服务,他心量大。所以孔子在这里赞叹,「子闻之曰」,听到这个事就赞叹说「可以为文矣」,这个「文」是谥号,就是死了以后,后人送给他的一个称号。这个「文」字,为什么能够称为文?就是因为他能够善于举贤,他有这样的一个心量,不自私、不嫉妒,心向着国家,是忠,能够举荐贤才,他不自私,所以能够把自己家臣里面能干的人举荐出来给国家。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勿谄富,勿骄贫,勿厌故,勿喜新」。「勿谄富」就是讲见到富贵的人,不能够有谄曲之心,不可以阿谀奉承,这样是没有节操的表现。在《论语•为政第二篇》有一章说到,「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非其鬼」,这个「鬼」是祖先的魂,叫鬼。一般来讲,我们按照礼来讲只祭祀自己家的祖先,这是《礼记.祭法篇》里面说到的「人死曰鬼」,如果不是自己的鬼、不是自己的祖先不可以祭,如果祭的话就是谄媚之举。鬼当然也通指一般的你可以求福之人,譬如说他很富贵,你去讨好他,可能获得他的赏赐、得到他的帮助。如果是不应当这么做而做了,这叫谄。「见义不为」,义者宜也,应该做的不去做,这个就是没有勇。这两节合在一起,正是说到我们要放下名利心,对不应当做的事情、不应当得到的富贵,不可以生贪爱心;应当做的事情应该勇于去做,即使遇到困难也不可以生逃避心。
在《礼记.曲礼篇》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说,「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这个意思跟《论语》这章是相应的。见到了财富不可以生贪图之心,这个「得」是贪图;遇到了困难也不可以马上逃避,要看看能不能够去克服困难、超越困难。这个都是激发我们自己的良知,有良知的人自然就能够克服名利心。换过来说,能克服名利心,自然也就能够致良知。所以「勿谄富」就是把名利心要放下,不谄,没有谄媚之心,心才得其正,如果心里想着名利,那个心就邪曲了。所以,学圣学贤最重要的,放下名利心,把名闻利养要放得干干净净,你这个心才能够叫正。
在《论语•八佾第三篇》有这么一章说到,这是孔子遇到了考验而能够坚持「勿谄富」的节操。这章说,「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王孙贾是卫国的大夫,孔子周游列国到了卫国的时候,当然希望卫国卫灵公能够重用他,他能够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可以做出治国平天下的一个示范点。当时卫灵公宠爱南子,南子这个人品性不端,但是很有才能,卫灵公贪爱她的美色,对南子是言听计从,南子是卫灵公的君夫人。孔子来到卫国,南子就想借着孔子之名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因为孔子是当时众人都尊敬的圣贤。所以她就召见孔子,孔子就见了她。当时也有不少人误会,连孔子的学生子路都会误会,所以《论语》里面有「子见南子,子路不说」这样的经文。当然孔子心地光明,他见南子是有特殊的因缘,因为这是一个机会,假如南子能够说服卫灵公,因为卫灵公都听南子的,能够重用孔子,在卫国推行礼乐教化,那么卫国必定能成为当时春秋时期诸侯国的榜样,那孔子也能够像管仲一样「一匡天下,不以兵车」。
结果,当时卫国的大夫王孙贾就以为孔子想要求官,所以才会去见南子。所以他就故意在这里问孔子,「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这个话什么意思?这个话显然是一句俗语,当时人可能都常说的。什么叫「奥」?「奥」是一个房子里面的西南角叫「奥」,古代的房屋都是坐北朝南,门是向南开的,另外偏近于东,所以有点向东南这个方向开。西南的角是比较隐深的地方,往往是供奉神灵。「灶」是指厨房灶台,这是供奉灶神的地方,这个「奥」和「灶」是讲屋子里供奉的两个神,当然在「奥」那里供奉的是中溜神,中溜神的地位比灶神要高。但是灶神主管饮食,古人讲民以食为天,所以灶神的实权比中溜神要大,中溜神地位比灶神要高,你要讨好谁?王孙贾说这个话当然是一语双关,他是暗示孔子,与其你去献媚于南子不如来献媚于我,他把南子比喻成在「奥」这个位置的中溜神,把自己比喻成灶神,这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自己有名利心,以为孔子也有名利心。
我们看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孔子纠正了公孙贾的说法,「不然」就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怎么样?底下孔子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这个「天」可以说成是最高的神灵,上帝,也可以说是天理,也就是说,凡事都要顺乎天理。如果做事逆着天理,也就是说逆着自己的良知,这个罪很大,这个是「无所祷也」,靠祈祷没有用,不管你向中溜神祈祷,还是向灶神祈祷,都不管用了。孔子的立场就非常的鲜明,孔子是顺天理而行,他没有任何谄媚的念头,既不「媚于奥」,也不「媚于灶」,完全是按天理良心做人做事,这心正。
蕅益大师在《四书解》里面引了李卓吾先生的一句话,直截了当,说「媚,便获罪于天矣」,媚,心就不正了。为什么不正?因为太看重名利了,媚跟谄富的谄是一样的,谄媚。一旦有谄媚之心,就已经获罪于天,跟天理良知不相应了,其果报也一定不好。古语有所谓顺天则昌,逆天则亡。我们问天理到底是什么?讲白了就是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天理!真正明白了因果道理,何必要去谄媚?你如果真想得富贵,你就行善积德,善有善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太上感应篇》上一开头就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祸跟福没有门,门在哪?门在你的心中,你的心起一念善,跟天理良心相应,福就进来了;你的心里起了一念恶,逆着天理良心的,那个祸的门就打开了,祸就进来了。所以,「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都是自作自受。既然如此,何必要去谄媚富贵?就好好的凭良心做人就行了。富贵要不要求?不需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的心安了,自在了。
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章,「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你看,孔老夫子多么豁达,他说如果富贵要可求的话,什么叫可求,什么叫不可求,用什么标准?圣人的标准是道,道体现为德,也就是道德,这是可求还是不可求的标准。假如要违背道德去求富贵,那孔子不求的。如果是合乎道德、应该的,这里讲「可求也」,不是不让你求富贵,你是要合乎道才行。合乎道德,「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执鞭之士」就是做别人的附从、差役。在过去,王公大臣出门都有人拿着鞭跟随着,这是一种声势,「执鞭之士」就是做人的差役,属于听差马弁之类的职务,这种职务是低贱的职务,孔子说这种职务我也可以去做,只要符合道德。如不可求,富贵要是不可以求,不合乎道德,「从吾所好」,我就干我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就好了,我不去求,没有一丝毫谄富、谄贵之心。而且圣人明白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放下这种可求之心,即使做贫贱之人,也一样可以成为圣贤。
孔子的学生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不改其乐,他安于贫贱,素贫贱行乎贫贱,他没有去求富贵,知道富贵不是你能求就求得来的,命中有才行。命中怎么才能有富贵?你得修布施,布施财你就得财富;你能够持戒、守礼,你就贵。现在世上的富贵之人,过去生中都是布施、持戒之人,修了很大的福德,这一生得富贵。我们如果也想得富贵,我们也好好修,将来必定超过他,你修得愈勇猛,得的愈快。
富贵怎么得到的?儒家跟佛家讲的道理一致。儒家里面,在《论语集解》里面引了郑康成的一段话,「郑玄曰」,郑康成是东汉时期最有名的一位经学家,他会集了《论语》,我们现在看的《论语》的版本就是他老人家会集的,而且批注了《论语》。他说「富贵不可求而得者也,当修德以得之」,我们不要去求富贵,我们要有什么样的心?要求提升道德,「修德以得之」,你有道德才能够得富贵。这一生有富贵是前生修来的,我们这一生好好修,将来必定得到。像明朝袁了凡先生改造命运,给我们做最好的示现。所以要求的就是求提升道德,富贵不可求,求富贵是名利心,有了名利心,名利心做主宰了,道德往往会受损。所以,求道德者,道德也提升了,富贵也得到了,一举双得,何乐而不为?如果你舍道德而求富贵、求名利,道德没有了,富贵也折损了。这个道理我们细细思惟,就把名利心、贪婪心彻底放下,一心求道,立志成圣成贤。
现在我们时间到了,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来讲第二堂课,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集) 2011/6/7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讲到「勿谄富」,现在讲「勿骄贫」。谄富、骄贫,看见富贵的人起谄媚心,看到贫贱的人就产生骄慢心,心中对于富贵十分贪着,对贫贱的人他自然就会骄慢。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里面说到,「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这是两者相比较,在贫贱的地位上没有怨恨,就是不怨天、不尤人,这个比较上难;相比之下,「富而无骄」比较容易。骄就是讲骄贫,看到比自己贫贱的人他就生骄慢心,自己富贵,有福报了,他就生骄傲。这个难易就可见得,「勿谄富」相对来讲比较难,「勿骄贫」相对比较容易。但是两者虽有难易,它的心源、本源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骄贫、会谄富?就是因为对名闻利养贪着。有贪心其实不自在。为什么一个人能做到贫而无怨?没有怨恨,就是没有烦恼,他不以为苦。换句话说,这就是乐。
蕅益大师在点评这一章里面讲「无怨就是乐」,这个乐不是外面五欲六尘的刺激,而是他心中有法喜。像颜回「不改其乐」、孔子「乐在其中」,他们就做到了贫而无怨、富而无骄。他们把贪心放下了,名闻利养放下了,才能得到这种乐趣。在日常生活当中尽量的要节俭,生活稍微清苦一点有好处,清苦能够砥砺自己成圣成贤的志向。常处于富贵,生活很享受,学道就难。所以修行人要以苦为师、以戒为师,不去羡慕别人富贵享受。我们知道富贵享受犹如昙花一现,这一生即使是你一生富贵,那福也享完了,来生就苦。放下对于富贵享受的追求,你才能够担起颜回箪食、瓢饮、陋巷的家风,你才能够体会孔颜之乐,你才懂得「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的妙趣。《弟子规》上讲「勿厌故,勿喜新」,都是讲这个道理,真正把享受的心放下,以苦为师、以戒为师,能够得法喜。他的喜悦不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所以贫富、新旧在他面前是一味平等的,他才能够得法喜,他的喜悦是内心不断的证悟圣贤之道得来的,提升灵性。
我们再看《弟子规》下面说到,「人不闲,勿事搅,人不安,勿话扰」,这是讲处人之道,就是要学会做人,要懂得察言观色,处处替别人着想,不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要尊重别人。所以《礼记》第一篇「曲礼」开篇就说「毋不敬」。「曲礼」这个「曲」字是讲让自己曲下来,谦卑下来,尊重别人。自己不肯谦卑下来,怎么能够尊重别人?那就没有礼了,礼者敬而已矣。《弟子规》这一条只是说到其中一个例子,从这个例子中体会怎么样去尊重别人。「人不闲」,看到别人忙着的时候,不要拿着事情去打搅别人。真正有事商量,如果不是说十万火急的事情,可以再缓一缓,等他清闲一点的时候再去跟他谈;「人不安」的时候,心绪不宁,这时候尽量不要打扰他,别跟他说话,让他安静下来,这都是对别人的爱护。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常常在不适当的时候拿事情去烦扰别人、拿话来搅乱别人的清净心,这就是对人不尊重,对人不尊重实际上也就不尊重自己,能尊重别人才懂得自重。
《论语•里仁篇》里面就有这么一章,「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这个「数」字就是烦琐的意思。子游,这是孔子的弟子,在这里也说出这个道理。他说「事君数」,为人臣的,做人的部下、做人的下属,对待领导,如果常常用事情打搅领导,很多烦琐的小事令领导感觉到烦厌,这叫「事君数」,这是自取其辱,这个辱在古时候如果激怒了君王可能遭致杀身之祸。现在来讲,领导也会对下属很烦厌,甚至会把他炒鱿鱼,解雇了。所以事君要有事君之道,尊重领导要懂得察言观色,即使是领导有错误,对领导劝谏也要看有没有适当的时机,《弟子规》上讲的「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劝谏领导要懂得柔声和气,也要看准机会,他喜悦的时候、他高兴的时候再给他劝谏。
曾经有一位同学问过我,他说我很希望帮助自己的父母学习传统文化,可是父母不接受,怎么办?我强行的去劝他、让他学,他还生烦恼、还生逆反。我就告诉他要懂得「谏不入,悦复谏」的道理,不可以成天到晚逼着人家学。就好像这里讲的「事君数,斯辱矣」,你是自取其辱,你父母不仅不能接受,而且父母会很烦厌你。他问我那怎么办?我说你让他高兴。怎么才高兴?我举个例子说,你带着他一起看这个光盘,什么时候看?你逼着他看他不看,譬如说你带他去旅游,去泡温泉,然后你在酒店里面拿着放碟机你放个半小时,泡着温泉或者是泡着脚,看一段。他就能看进去了,他心就不烦厌。想办法!而且劝不可以老劝,老劝也会让人生烦厌。特别是看到自己父母有过失,劝一次他不听,劝两次不听,第三次要看看机会了,要更加的柔声和气,让他生欢喜,这才能够劝。对于领导更是这样,根据古礼,对于领导劝顶多劝三次,「三谏不从则去」。你劝三次他不听你的,你就要离开。如果不离开就会遭祸,就会遭辱了。所以我们讲谏不过三,不能够烦琐。
事君如此,其实交友也如此,跟朋友交往也不可以烦琐,也要懂得察言观色,否则太烦琐了也会跟朋友疏远了,不至于受辱,但是也会友情疏远。古语有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太过亲密,说话不注意,往往就会得罪人。我们事君、交友,以道义来结合,虽然我们不是为了避开辱或者是一定要跟朋友亲密,我们没有这样的一个心,我们是以道义相交。但是如果在交往过程中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往往我们道义也就很难尽到。譬如说你「事君数」,你常常令你的领导烦厌,那你也不能事君。你跟朋友相交,见到朋友有过失,理应劝谏,但是如果没有注重形式,令朋友生烦厌,这也没有尽到自己的道义。这是从《弟子规》「人不闲,勿事搅,人不安,勿话扰」说起的。
在《论语.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章讲到,「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这是孔子在助葬的时候,参加人家的丧礼。别人有丧事,当然他的心情会很不安乐、很痛苦、很难过。孔子在丧者旁边,他也不敢随便的轻举妄动,连吃饭都不敢吃饱。你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孔子那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情,生怕会打扰了对方、生怕令对方起烦恼,所以做什么事都非常的谨慎。这也是表达他老人家的同情之心。
《弟子规》上又讲到「人有短,切莫揭」。人家有短处,不可以随便批评,去揭发人,说人的过失,实际上也是自己的过失。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宪问第十四」篇,「子贡方人」,这个「方人」的「方」字,就是作谤字讲,毁谤人。子贡是孔子弟子里面言语第一的,很会说话,大概也很爱说话,言谈之中可能有意无意也就喜欢批评别人,讲人家的过失。结果孔子在这里就教训他,「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孔子说赐,赐是子贡的名,说你自己是不是很贤?你就是个贤人吗?以我来说,我则自顾不暇了。孔子很谦虚,他说自己圣与仁不敢承当,甚至君子都还未够格,这是孔子之谦卑。孔子一生都在改过迁善,圣贤之道没有别的,就是勤学、改过。孔子好学,孔子能够不断的改过迁善,这是他能够成就圣贤的方法。他一天到晚都在反省自己,有毛病就努力的改,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看别人的毛病,去毁谤人、批评人?所以他无暇。无暇,没空。自己没有达到圣贤的地位,就要不断的反省改过,改过都来不及,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管别人的过错?
古德有所谓「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真正一个修道的人,修行人,正人君子,他不会去看别人的过失,心里面常常就是观照自己的言行、观照自己的起心动念,他不去看别人的过失,人家的好丑跟自己有什么相干?爱管别人的人肯定是轻忽了自己的过错,眼睛往外看就不能内照了。一个人爱批评人,这个人肯定不是修行人。一个真修行的人一定是念念观照自己,不去看别人。即使是看别人,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别人都是圣贤,只有自己一个是凡夫,这种人就是真修行人。孔子在这里给子贡做身教,说「夫我则不暇」。从这里就可知圣人之所以成圣人,就是无时无刻不在修自己,没有闲工夫管外面的境界。
下面《弟子规》又说「人有私,切莫说」。别人有隐私,别人有见不得人的事,你可千万别说,一说了就是损口德,造恶业了。特别是他这个私事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不利于社会、不利于人群,这个我们千万不要去揭露,说出来可能会有严重后果。在《论语.八佾第三篇》,孔子也是用这个道理来教训他的学生。我们看,「哀公问社于宰我」,这是鲁哀公向孔子的弟子宰我请教。宰我是孔门弟子里面言语第一,跟子贡一样都是很会说话。鲁哀公是鲁国的国君,他是鲁定公的儿子。他问社,这个社就是讲立社,就是祭祀。祭祀都要用一根木头来做社主,就有点像我们现在讲的牌位一样。哀公问宰我,要用什么样的木头来做社主?「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哀公问社,其实他是意在言外,用什么木料去做社主,他是想问问宰我,怎么样应对眼前这个局势。当时鲁国三家专权,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控制了整个鲁国的政权,鲁国国君形同虚设,这是严重的违礼的状况。孔子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建议堕(音灰)都,就是把这三家的都城毁掉,以便国君收回主权,但是未能成功。到了鲁哀公的这个时代,三家的局势形成已久,没有办法再改变了,但是鲁哀公仍然不死心,所以在这里请问宰我,应该怎么样办。
宰我也很聪明,他立刻就体会到哀公的意思,也一语双关的说出他的建议。他就回答说,做社主的木料在夏朝用的是松树;殷朝(就是商朝)用的是柏树;到周朝用的是栗树,栗子树。这个栗是有个谐音,他后面就说了,「使民战栗」。这个战栗就是恐惧的意思,使民战栗,宰我的意思就是说,哀公你可以尝试着去削除三家的权力。换句话说,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使三家战栗,战栗就是恐惧。换句话说,你可以下手诛杀三家。
这个话传到了孔子的耳朵里,「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孔子听到这里就批评宰我,他说宰我讲这个话非常不妥当,这个话非常严重,搞不好可能会导致鲁国大乱。为什么?很显然,鲁国三家专权已久,如果早能够改变这个局势,孔子当年就能改变了。连孔子当年都改变不了的事情,现在岂能够再改变?所以孔子在这里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个事情已形成很久,不可以再说了。也就是说,宰我你这个劝谏没有用,遂事不谏,你现在进谏这个事情于事无补,根本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劝谏?虽然你劝谏的没错,但是不可能的,就不能说。说了之后反而会引起混乱,甚至你会遭到杀身之祸。第三句「既往不咎」,这个话也是保护宰我,宰我已经说了,说错话了,那就不要再去追究他了。
我们问,应该怎么回答好?假如鲁哀公问到你,你应该怎么回答?在蕅益大师的《四书解》里面就提到,鲁哀公曾经也问过有若,有子。有若就回答他说,「惟礼可御暴乱」,有子提倡礼教,也就是用礼乐教化世人。虽然你不能够强行改变三家专权这个违礼的事,这种局势已经形成,那能不能够改善?可以,用礼教,用伦理、道德、因果教育教化人心,全民一起来学习。我们不要用武力,要用教育。大家明白了伦理道德,深信因果了,自然不会做违礼之事,三家专权的状况也自然能够改观,何必要去用兵、用武力?用武力只会让天下大乱。所以遇到国家出现混乱的局面,要想想,武力能不能解决问题?往往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可能会使问题更加恶化。应该怎么样?拨乱反正,返回到正道上。什么是正道?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这是正道,让人心正,这个局势自然也就能够改邪归正,它会非常自然的改善,比用武力要强。孔子在这里你看很懂得善巧方便,这是「人有私,切莫说」,哀公他自己的心意,还有三家他们违礼的这些做法、意图,这个时候只能维持下去,不能够揭发。你的揭发于事无补,反而会动乱,这个道理我们要懂。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靠教育。对于那些不正常的现象,现在我们从新闻报导里面常常看到,譬如说贪官污吏,譬如说违法乱纪等等,这些现象怎么去改观?要强行改观,会不会出现动乱?会不会引起恶势力勾结在一起?这就是让天下大乱。孔子的这种做法我们可以去好好思量,很值得我们参考。
我们再看底下《弟子规》经文上说的「道人善,即是善,人知之,愈思勉」。能够常常赞扬别人的善行,这也是一种善行。当别人听到了你赞叹他的善行,他会更加勉励,会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所以要常思惟别人的善法,口中常说人家的善行,赞叹别人,行为上效法别人的善行,身口意三业都善。如果思想里常去思惟别人的恶,口中也说人家的恶,行为必然也就效法,身口意都不善了。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有这么一章,「南宫适问于孔子曰」,南宫适叫南宫子容,也叫南容,跟「公冶长篇」里面讲到的南容是一个人。他向孔子请问,实际上也就说出他自己的观点,他说「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这个是讲到上古时代的几个人,羿、奡这两个人都是夏朝的人。在夏朝时候,羿是有穷国的国君,一个诸侯国,他非常善射,射箭百发百中。当时他谋反,把夏朝当时的天子(叫相)驱逐出去,自立为天子。真的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他自立为天子没多久,就被他的一个臣子寒浞(音浊)谋害了。羿死了以后,寒浞娶了羿的妻室,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浇,就是奡(音傲),这里讲到的奡荡舟,另外一个叫豷(音益)。奡的力气很大,能够在陆地上推舟,他用他的武力灭了夏朝,灭了夏朝的相这个天子。结果相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后来生了少康,少康长大以后就把奡给灭了,中兴夏室,使夏朝复兴起来了。这是夏朝出现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武力都是高强的,但是没有品德,虽然靠武力得了天下,最后结果「俱不得其死然」,就是不得好死。
反过来「禹稷躬稼」,禹受位于舜,当时舜把自己的王位禅让给禹。稷就是后稷,当时稷教人民种植庄稼,周朝文王、武王、周公都是稷的后代。禹是夏朝的的始祖,禹的儿子启是夏朝第一个天子。禹和稷这两个人,他们的后代都得了天下,禹和稷两个人的力气比不上羿和奡,论武力当然比不上羿和奡,但是他们能够得到天下。南宫适用这个话来问孔子,这也是体现出他自己的观点,所谓尚德不尚力,君子崇尚道德,不崇尚武力。
我们看《论语》紧接着下面说「夫子不答」,孔老夫子没有回答他。「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孔子在南宫适出去以后就赞叹南宫适「君子哉若人」,南宫适是一位君子,他崇尚道德。从这里可以看到,南宫适赞叹禹、稷的德行,「道人善,即是善」,所以孔子也赞叹南宫适。圣贤人他们心心念念都是观察善法、常念善法、思惟善法,念念令善法增长,不容毫分不善夹杂。孔子如是,南宫适也如是,孔子在这里给南宫适做印证。孔子没有在南宫适面前赞叹他,而是等他离开以后再赞叹,这也是教化其它的人,让大家学习南宫适,这是老师善教。
在《论语》里面孔老夫子也赞叹很多不同的人,其中在「公冶长第五」篇我们看到,「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孔子在这里赞叹子产,子产是郑国的大夫,叫公孙侨,这个人在郑国执政达二十二年,是郑国的良相,非常的贤良。子产死的时候可以说家无余财,可见得他的清廉。孔子听闻子产死了这个讯息,掉下眼泪,说他是「古之遗爱也」,遗是遗下来的,爱是心爱的,古人心爱的人物,也就是说子产是圣贤。他赞叹子产有四种德行,都是君子之道。第一「其行己也恭」,就是讲他自己做人很谦恭,谦是第一德,自己谦虚才懂得恭敬别人;第二「其事上也敬」,他奉事君上、领导非常恭敬,领导交代的任务一丝不苟的完成;第三「其养民也惠」,他对于百姓施加恩惠,让百姓受福;第四「其使民也义」,这个义是当作「宜」字讲,适宜的,就是古时候是农业社会,使民、役使民众要看农时,不能违背农时,让人民清闲的时候才去指使人做事情,这是爱民。能够做到这四点,这是君子之道,子产做到了,而孔子为子产做了这个总结,这「道人善,即是善」,让我们也学习、也效法子产做到。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一集) 2011/6/9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1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请坐。我们今天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我们上一次还是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一章,在这章里面有一句经文讲,「扬人恶,即是恶,疾之甚,祸且作」。这是教诫我们「善护口业,不讥他过」,不要去张扬人家的错误或者是过恶。常常喜欢说人家的过错,喜欢张扬人家的恶事,是自己正在做恶事,这种恶事做得多了,「疾之甚」,做得很过分就会招祸。古人常说,三寸之舌是祸福之门,往往我们自己随口说人家的过失,自己未必留意,但是跟别人已经结下了冤仇。真正的修行人,儒家讲君子,是绝不会常讲人家的过失,甚至是不想人家的过失,即使是别人对不起我,曾经障碍我、损害我,自己也不会去计较。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到,「公冶长第五篇」有一句经文说,「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孔子在这里赞叹伯夷、叔齐这两位君子。这两个人是在商末周朝初年孤竹国的人,孤竹国是当时商朝纣王统治下的诸侯国,他们是孤竹国君的两个儿子,都非常的贤良。当时他们俩都不想去继承王位,互相让。伯夷是哥哥,但是他是庶出,就是不是正室所生,叔齐是小的,弟弟,但是他是正出。这两个人就互相推让,不肯做国君,没法子,两个人都出走了。结果,孤竹国由他们中间另外一个兄弟继承国君的君位,他们两人过着非常清苦的生活。孔子非常赞叹这两个人,他们能够以国相让,兄弟之间不会争利,而且两个人都淡泊名利。孔子在这里赞叹他们两人「不念旧恶」,念是心里想着,旧恶就是过去的那些别人对不起我的事。一般人遇到人家的障碍、伤害,都会生怨恨心,都有想报复的念头;或者是自己遇到种种的不幸,都会怨天尤人、愤世嫉俗。而伯夷、叔齐这两个人不念旧恶,不会把过去的那些所谓的宿怨、缺憾放在心上,所以他们能够做到「怨是用希」。这个用当「以」字讲,希当「少」字讲,稀少,怨是用希也就是「怨是以少」,结怨少。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怨怼,心平气和,内心能够和谐,外面就不会有怨怼了。
一个人常常会念旧恶,我们说记仇、念怨,他的怨怼就多了。为什么?一切法由心想生,他心里老想着怨恨、老想着敌对,当然他的冤家、敌人就多。古圣先贤告诉我们「仁者无敌」,真正仁慈的人心中不会有敌对的念头,这叫仁者无敌。唯有心中没有敌对的念头,才能够称得上仁者。在《论语.里仁第四篇》,有一章说到,「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恶这个字念「务」,不念「噩」,当然如果念「噩」也能讲得通,但是念「务」意思更好。这在李炳南老先生的《论语讲要》里面,给我们也做了考证。孔子这句话是说「苟志于仁矣」,茍是如果、诚然,诚然能有志于仁者,立志做一个仁者,立志做圣贤的,「无恶也」,这个恶是憎恶、厌恶。他立志做仁者,便能够以仁厚存心、以仁厚待人,遇到好人固然以善心对待他,遇到恶人也一样用善心对待他,他心中没有可厌恶之人。即使是恶人在他旁边,因为他以善心对待他,劝导他改恶向善,能够感化他,使得恶人也能够改邪归正。在仁者心中,看一切人都是好人,没有恶人。没有恶人,怎么会生怨恨?当然就不念旧恶了。不要说旧恶不念,新恶、现在的恶都不念,根本不放在心上,这就是圣贤的心法。
我们能够在日常生活当中去用,这就是学圣学贤。当我们看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遇到人在作恶,刚生一念憎恶的心,想到「这个人怎么这个样,怎么这个德行?」这个念头就不好,这叫恶念。立刻把这个念头转过来,提起《论语》这句话,「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我是不是想要立志做一个仁者?我是不是想学圣学贤?是。是,就不能憎恶他,慢慢把这种憎恶人的念头淡化,最后把爱憎都放下,心就平,就一味了。放下分别、执着,要慢慢练。因为爱憎这是我们的习气,正直的人往往会爱憎分明。爱憎分明,如果是成天去对人起爱憎,这就不是好事。分明,是心里自己清清楚楚,但是我对人只是爱,没有憎。虽然他是有善、有恶,我心里清楚,但是我不起爱憎,学着用平等心,把爱憎的那种分别执着淡化,这是仁者。连内心看别人的恶都不可以,怎么能够「扬人恶」,口还要讲人家的恶?这叫两舌、讲是非。不管这个恶是真的、是假的,只要是我们去说,我们就在造恶、造口业。如果是冤枉了对方,我们说错了,造的业就更重。「疾之甚,祸且作」,口业如山,说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累积起来这个业不得了,杀身、亡家、死后堕三途都是这个口业害了,这是大祸、灾祸。
我们的口业不说人恶,应该说什么?说善。《弟子规》上讲,「善相劝,德皆建」。有口应该讲好话,什么是好话?说善法,提倡善行、赞叹善人,见到人不善,劝化他行善。善相劝,德皆建,「皆」是双方,我自己德行提升了,他的德行也跟着提升,我劝化他们,常常以善法劝人,自己不知不觉也变善了。在《论语》里讲,「子曰:德不孤,必有邻」,你常常学习善法,学习圣贤之道,自自然然就会跟你志同道合的朋友感召在一起,就会有好邻居。这个邻居是什么?你自己感召来的。你说,这是碰上的。这不是碰上的,不会是偶然的。你在这个地方居住,这个地方的人心善,你能够住得进来,是因为你自己也行善的果报。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这个地方的人不是一个共业,你不会感召到一起来。所以,君子绝对不会埋怨境界不好、埋怨周围的人不好,他只是反求诸己,看自己哪里不好。自己要是真好,旁边的人也跟着好,环境也跟着好了。如果那个地方不好,你自己就会换环境,你会搬家了,你会搬到一个地方,周围的邻居都是好人,这就是感召。懂得这个道理,还要不要去想着怎么去改造环境?不需要,改造自心就行。提升自己的道德,就会有好邻居,就会有善的环境。有的人还担心,将来有灾难应该躲到哪里?不需要。不需要躲,你要是善人,你走到哪里都不会有灾难。要是想着躲,自己不肯行善,走到哪灾难就跟到哪。
「德不孤,必有邻」,孔老夫子说出这句话,是一种感慨,也是一种憧憬。当时春秋时期是乱世,乱世当中小人多、君子少,君子都隐居了,不愿意出来跟这个恶世同流合污。孔子周游列国,想推行周公之道、圣贤之道,都不能够施展。一般人觉得这岂不是德很孤吗?很孤单,哪有邻?连帮助的人都没有。这是一般人的观感。但是孔子说这个话,他心里有主宰,你看「德不孤,必有邻」,这个「必」字,这一句话的点睛的字,提醒我们注意,肯定有邻,就是肯定有志同道合的人,虽然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孔子当时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这不就是邻吗?跟着一起学习。即使是在乱世当中,只要你有德,你就不孤,你就有邻,肯定也会有跟你德行同一类的人感召到一起来。孔子还著书立说,留下很多著作教化后世,一部《论语》是他言行的写照,我们现在读了,感觉到好像就跟孔子在一起,千年后世都是邻居。
孔子又说到,在《论语.述而第七篇》,「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所以,圣贤人不要忧虑自己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要忧虑自己没有好邻居,就忧自己德不够、善不行。孔子忧什么?他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忧这四方面。第一个是没能够好好修道德。什么是德?道的显现就是德。道就是性德、自性,随顺着自性而行这叫德。我们言语造作、起心动念,能不能够随顺自性?如果不能随顺自性,这就没有修德。《大学》里讲的「明明德」,也就是讲修德,通过修,随顺着自性而修,而显明自性中本有的明德,这叫明明德。学术、学问要讲求通,譬如说我们读圣贤的经典要读通为止,如果不通,要百遍、千遍的去读,古人讲,「读书千遍,其义自见」。「学之不讲」,这个讲还有教导别人的意思,讲学。自己读通了,先自己落实,然后要跟人家讲,讲经弘道,这是对人的慈悲、仁爱。孔子一生也在教学,古今圣贤没有一个不是一生教学。印度有释迦牟尼佛,他是四十九年讲经说法,每天不间断。基督教耶稣也讲,不过他后来三十岁就被人害死了,只讲了三年。伊斯兰教穆罕默德讲了二十七年。所以,圣贤的事业就是教学,自己修德,对人就是教学,自度度他、自觉觉他。再看我们身边,我们的老恩师,今年八十五高龄,学了六十年的传统文化,儒释道也讲五十多年了,天天都是修德、讲学。
还有第三个,「闻义不能徙」,这个徙就是迁徙的意思,迁徙就是要动。听到圣贤的道理,听到奥义,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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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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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够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就是你要改变自己,听到好的教诲欢喜接受,而不是去违抗,一个人有没有善根就从这里看。善根深厚的人,你稍微提醒他一句,他马上就动起来,马上改,把自己有的毛病习气改过来。这种人,好学生!老师一定很喜欢教他,因为他真干,不善的马上改,这就是真干。善根微薄的人,听到很好的教诲,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左耳入右耳出,自己的毛病习气一点都不肯改、没有进步,久而久之成为老油条,愈来愈不肯改,愈来愈麻木,这种人就没救了。圣人引以为忧,这是最值得忧虑的。君子、圣贤绝不会为衣食饱暖而忧。孔子说得好,「君子忧道不忧贫」,「谋道不谋食」,不会忧虑衣食饱暖。他所忧的是什么?就这四条。这是孔子之忧,也是圣人之忧,「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这四条有一条,就值得忧虑。
我们想学圣学贤,怎么学?孔子教我们这四条非常具体,你要真在这上面去努力,你这一生也能成为圣贤。这是孔子「善相劝,德皆建」,大家一起做圣贤,就这么做,就做到了。修德、讲学、改过、迁善,这就是圣贤之道。世间凡人对真实可忧的他不忧,而忧那些不用忧的。衣食财富不用忧,该来的就来,不该来的忧也没用,那个不用忧,但是他们就忧这些,所忧的、所争的都是不急之务。圣人所忧的跟凡人不同,他念念忧自己德行不够、改过迁善不得力、讲学会懈怠,念念忧这个。他能念念这么忧,自然就时时会有乐。孔子讲,「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快乐,快乐是法喜。一个人心中有法喜的,你从他脸上就看到,他的面容是慈祥的、是温和的,不急不躁、心平气和。那种没有法喜的,你也能从他脸上看到,看不到他脸上有笑意,他的目光是呆滞的,头脑是麻木的,点化他,他也听不懂,这叫业障重。怎么消业障?就是按照孔子讲的这四条,尤其是最后两条,闻义要动,不善要改,痛下决心改过自新,这才是要消业障。业障消除的人,你能看到他的变化,他心的忧虑牵挂会减少,他的欢喜增加,脾气小了,以前爱发脾气,现在不爱发脾气,情绪平和了,心平气和,跟人相处很和谐,这都是业障消除的表现。
孔子待人,他的仁爱、慈悲就表现在教学,不管是善人、恶人,不管是善根深厚的人,还是善根浅薄的人,孔子都会耐心的教导他。有教无类,无类是没有分别,统统都教。他能接受,就得利益;他不能接受,只是他不得利益,孔子还是会教的,只要他有想学的心,就要去教。在「述而第七篇」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诲就是教诲,就是教学、教他。束修有两种讲法,都可以。一种是讲带着束修之礼来求见,束修就是十束肉干,这叫束修。古时候的拜师之礼,礼物并不贵重,很平常的,十串肉干,这是表达对老师的敬意,拜老师礼不可废,老师并不是要你那十串肉干,只是要有这种师生的礼。礼表示一个敬意,表示尊师重道,对老师三跪九叩,郑重其事拜老师。老师接受了这样的一种大礼,就会认真的教学,如果不认真教,对不起人了,人家这样信任我们,我们一定要尽心尽力教好。孔子对这种拿着束修之礼来求见、来拜师的,一定好好教,「未尝无诲」,没有不教他的。另外一种,束修是讲年纪十五岁以上,他自己可以行束带、修饰之礼的这种人。他自己能够穿戴,穿得很得体,自己懂得穿什么礼服,会穿衣服的人才叫知礼。古时候穿衣都很有讲究,十五岁以上的人他懂这个礼,这种人他来求学,孔子也一定教。这表示什么?他见老师,穿戴很得体,这也是对老师的恭敬。如果不恭敬,不恭敬的就最好别教他。为什么?他不仅不接受,而且会跟你逆反,那就会结怨,何必!
我们的恩师在讲经里面也常提到,他的老师李炳南老先生,就是《论语讲要》的作者,我们称雪公老人,雪公号雪卢。雪公收不少学生,可是对每个学生态度不一样,对一些学生态度非常严厉,有打有骂,对另外一些学生很客气,把他做为客人。为什么会这样?师公跟我们恩师讲,每个人不一样,看这个学生对老师恭敬心程度如何。假如这个学生对老师有十足恭敬,老师就得要认真的教,帮他认真改过,他的过失改不过来,就得有打有骂。打他骂他,他也不会逆反,这个人进步就快。对这种人该打就得打、该骂就得骂,要不然对不起他,他诚心诚意来求学的,你还跟他客气,你不就对不起人吗?另外一种人,他只是来做一个名义上的学生。当时雪公也是很有名气的人,大儒、佛门大德,人家是慕名而来,他实际上不是真想学的,来沾一点光而已。雪公对这种人就很客气,不能认真教,认真教就会结怨了,所以客客气气的就好,看到他的过失也不说,知道他不会改的。从哪里知道?就从这个学生是不是真有诚敬心,从这里看。印光大师讲,「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老师眼里看谁诚敬、谁不诚敬,心里都很明白,一举一动,一个眼神、说话的口气都流露出来,骗不了人。一接触,五分钟之内就知道他的诚敬心到哪个程度,马上就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教学措施。这不是老师偏心、有分别,对待不同学生用不同的方法,不是,不是老师分别,是因为学生的根性不同,学生的诚敬心程度上不同。他如果有十分的诚敬,你教他八分,就对不起他;他如果只有两分诚敬,你教他四分,他就吃不消了,那不可以。所以责任不在老师,在学生。
孔子不仅乐于教学,真的是只要来学一定收。但是他不会去招你,「只闻来学,未闻往教」,这是师道,绝不招生,你自己来投,投师可以,来拜师、来学法。拜了之后,再看你的诚敬心,因你的程度来施教,所以孔子也善于教学。在《论语》里有这么一句经文说,「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这是圣人善巧的教学方法。「不愤不启」这个愤字,是求学的人他很想悟道,求之未悟,没通、没开悟而很想开悟,这样的一种状态叫愤。所以,想开悟,要发愤。过去的人参一个偈子、参一个话头,多少天、多少夜不眠不休,这是发愤,没开悟就不可以松懈。孔子见到这样的学生,就看时机点悟他,这叫启,启发他,让他豁然开悟。「不悱」这个悱,是求学的人他已经有悟处,但是没有大悟,他有心得但是并不明朗,心里知道,又说不出来。这是有了悟处但是没有大悟,孔子就给他「发」明之,让他能够豁然贯通。愤、悱是学生的事情,启、发是老师的事情。老师要看学生的程度,学生到了什么样的阶层、什么样的程度,老师就用什么样的方法,你没到那个程度,不可以用那个方法。不愤的时候不能够启,不悱不能够发,所以老师教学生重视人的悟性。
下面说,「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隅就是一个屋的一角,一般的房间都有四个角,跟他讲房间这一个角,譬如说这个角是九十度,学生就要懂得举一反三,说一个角九十度,另外三个角也是九十度。如果这都不能够举一反三,举一隅他不能够以三隅反,就是推论出来,「则不复也」,复就是再次去教,不能再教了。为什么?他的悟性不够,教了之后,反而堵塞了他的悟门,就让他自己去参,让他自己去发现,这也是教他。所以,不教也是教。在江谦先生对四书的一个补注里我们看到,「启之,发之,复之,是教诲;不启,不发,不复,亦是教诲」,这是老师善教。「故孟子曰,教亦多术矣」,术就是方法,教学有很多种方法,善巧方便。「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这话说得好,老师有时候对学生要采取一种特殊手段,表现出不屑教你,不屑之教诲也。让这学生觉得很痛苦,「怎么老师对我都放弃了?我这是不是太不行了我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头就想,他要去悟。老师不屑教他,也是让他发愤,这也是对他的教诲,这是激将法。
实际上一个人能不能开悟,真的就是取决于他的诚敬心。一分诚敬他就悟得一分,十分诚敬就悟得十分。我们恩师讲,百分诚敬就悟得百分,万分诚敬就悟得万分。六祖惠能大师,他不识字,也没听过经,在五祖忍和尚的方丈室听他讲《金刚经》大意,听到一半就大彻大悟。为什么他有这样的根性?他诚敬,诚敬到了极处,所以真的一点就通。没有诚敬的人怎么办?教不来。教不来怎么办?老师不屑教、不理他,把他撂在那里凉快,看看他能不能够生起诚敬求学的心,这也是对他的教诲,激发他的诚敬。因为没有诚敬心绝对不可能开悟,再怎么学都是皮毛,而且愈学可能偏离正道愈远。为什么?他学多了反而会傲慢。人一生傲慢心,这完了,就再也难教了。他是什么?他这个容器就像满了,不能再往里头装东西了,要装东西都得倒空了才行。人心是虚的、谦卑的,这才是个法器。如果他心里是傲慢,傲慢的人也有表现,你说他一句,他马上会顶你一句。这时候一看不行,被顶一句,第二句不能再说,知道不能教。什么时候看到他,你说他一句他能接受,「闻义能徙,不善能改」,就可以再教第二句。他总是个法器,才能够给他倒法进去。所以「善相劝,德皆建」,这也是教学要善于懂得观机。
在「颜渊第十二篇」,孔子说过一句话,「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一个君子帮助人成就美事、善事,绝不帮助人成就恶事。你规劝他行善,这就是成人之美,见到人有好事不嫉妒而能随喜,见到人行恶应该劝止。在教学上也是这样,看到他想学、他有诚敬心,就得好好教,自己再苦再累都要教,成人之美。看到他不想学,有傲慢心,慢法,这就不能教,愈教他愈慢法,对法都轻慢,以后他再也就学不了了,这就不成人之恶。又有一章讲到,「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老师对学生如是,朋友之间也如是。子贡问怎么样交朋友,交友之道,孔子说「忠告而善道之」,对他要忠告,见到他有过错要劝告他改正、改过自新,以善道来引导朋友,这个「道」跟引导的「导」相通。「不可则止」,如果对方不听从,立刻就停止,否则就自辱了,「辱」就会导致朋友之间疏远。这都是懂得与人相处之道。
「善相劝,德皆建」,对朋友而言,最重要的是互相鼓励学习圣贤之道。《论语》中,「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文」就是指诗书礼乐这些经典,我们一起来学习经典,这叫以文会友。不要以酒肉交友,不要以名利会友,要以文会友,以圣贤经典会友。「以友辅仁」,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切磋琢磨、共修勉励,辅助自己为仁。这都是「善相劝,德皆建」的意思。
现在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就学到此地。暂时休息五分钟,我们第二堂课再来学习。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二集) 2011/6/9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2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还是结合《弟子规》来讲《论语》。刚才讲到「善相劝,德皆建」,还有一个方面我们要补充一下。现在国家都在做公务员的制度,吸收公务员都要考试,要有一定的标准,我们来看看《论语》当中有没有这方面的标准,确实也有。
在《论语.尧曰第二十》最后一篇,就有一段,「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从政」也就是做公务员、做领导,从事政治。孔子所说的不仅对于政治领导、公务员是一个很好的指导,其实对任何类型的领导人都是很好的指导。也就是说,你怎么做好一个团体的领导人,或者你怎么样为一个团体去服务。孔子在这里也劝善,他说了五美四恶,总共九个方面。「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孔子讲,要尊崇五种美事、屏除四种恶事,这样的人可以从政,你可以做很好的公务员,你也可以当好一个领导。你要为领导服务也一样,不管是君、是臣都需要「尊五美,屏四恶」。
我们来看下面,「子张曰:何谓五美?」什么叫五美?孔子答复说,「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这就是五美,非常简洁。你能做到这五桩事,你就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人,你是一个很好的公务员,你是一个很好的文职人员。孔子说君子为政,第一,惠而不费,惠是恩惠,给人民以恩惠而不耗费财力。如果说要耗费财力才能够给人恩惠,那不是有智慧。第二,劳民而不招民怨。你役使人,就是让人干活,他不会怨恨你。第三,欲而不贪。你有欲望,但是这个欲望不是出自于自私之贪;换句话说,你是有你的所图、有你的目标,但是这个目标是公而无私,私心就叫贪,为公的就是不贪,有欲而不贪。譬如说你想做一件事情,为社会、为大众做一个好事情,这是欲,但不是贪。第四,泰而不骄,泰是心里面很安泰、平和而不骄傲。做领导最怕是骄傲,一骄傲他就不能够听人劝谏了。第五是威而不猛,威是威仪,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举止言谈都合礼度,这是威,但是不凶猛。
「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张代我们问了。这是孔子的弟子,子张是从政之人,他很想了解君子所谓的「五美」,第一个「惠而不费」是什么意思,底下是孔子给他逐条的说明。他只问第一个就行了,后面的二、三、四、五就接下来回答。「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什么叫惠而不费?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人民百姓的利益我们要照顾到,「因」是顺着,顺着人民的「所利而利之」,给他们以利益,也就是要制定利民的政策,使人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看人民有什么需要,譬如说现在如果经济很差,人民生活很困苦,首先得要发展经济,让人民吃饱饭,穿上暖和的衣服。能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安定了,接下来干什么?就要给他教育,就要制定教育政策,从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转化为以道德教育为中心。像文革以后,三十年改革开放,这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基本的一个立国点。经济发展到现在,大家都吃饱穿暖了,甚至一部分人已经生活富裕起来了,怎么办?要大力发展道德教育,发展传统文化教育,转为以道德教育为中心。这是孔子在卫国时候,他的学生冉有问他,这卫国这么多的人,要怎么对待这些老百姓?要「富之」,让他们富裕起来。然后呢?然后「教之」。教导他们,让他们懂得做人,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人生,使社会和谐,这要通过教育,这是利益人民。做领导的就是要制定这个政策,确定发展的方向。
第二个,孔子又说,「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什么叫劳而不怨?你选择天时,特别是古时候农业社会,农业生产要靠天时,春耕、夏长、秋收、冬藏,不能乱,所以要择天时以劳民。当老百姓在农忙的时候最好不要劳民,不要在农忙时期去搞很多所谓的公共设施建设,修桥补路、兴建宫殿楼阁,那些事情都要在农闲时期,这叫择可劳而劳之。这谁会怨?就不会有人怨。要保证人民百姓基本的生产。做为一个团体的领导,也是要看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人,不可以让某些人承当很多很多的工作,累得气都喘不过来,另外一些人又很清闲,不可以这样,这也会遭怨,心里不平衡。对所有的员工下属都要一张一弛,有松的时候,也有紧的时候,不能总是紧着,紧的就会断,该放松得放松一下,当然也不能老放松,老放松就松懈下去,再紧不起来了。这都是懂得用人。
第三个,「欲而不贪」是什么意思?孔子讲,「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有没有欲望?有。他有想法、有欲望、有目标、有理想,他的欲是「欲仁」。他要行仁,推行仁政,首先他自己内心要有仁,欲仁而得仁。仁就是爱人,心里常常想着关心别人、爱护别人,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是仁。孔子讲,「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你真想做一个仁者,你心中爱人,没有自私,你就是仁者,所以何必要贪?「焉贪」就是何必要贪。为什么不要贪?贪不到。你要贪得到,你可以贪;你贪不到,何必贪?凡人不懂这个道理,他要用贪心去取得名利、富贵、财色,能不能得到?命里有,才得的到;命里没有,得不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儒释道圣人都是这样教我们,这是事实真相。如果靠贪心能够得到,那些圣贤都要贪,为什么不贪?靠贪也得不到。所以欲而不贪,我们只为大众做好事,不要想自己,这样你反而得到福报。你能利他才是自利,善有善报,愈布施,自己得到的福报愈大。如果你要自利,自利反而是自害,害了自己。所以「焉贪?」这个话说得好,何必要贪?贪不到。贪利,你用贪,何利之有?得不到。
下面又说,「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这是讲第四个美事,泰而不骄。君子待人接物虚心平等,对待人不管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众寡是讲人数的多寡。无小大,是讲人地位的高低,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都不敢怠慢,都平等对待,恭敬一切人,这就是泰而不骄。他的心是舒泰的,心平气和,他没有骄慢,一视同仁。
最后第五个方面,「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君子端正自己首先从衣冠上开始,端正自己的衣冠,穿着得体,这是自重自爱。如果穿着不得体,那是自己贬低自己。穿着不是一定要穿得华丽才高贵,《弟子规》上讲的「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得体就行,就是恰当,合乎自己的身分、合乎自己的家世。如果我是个穷人,故意穿很华丽的衣服,这是不得体,反而显得这人爱慕虚荣,是自己贬低自己,所以衣冠端正整洁就行。尊其瞻视,瞻视仪容都要有一定的威仪,就是举止落落大方,心地无私无欲,大方得体,对一切人平等恭敬。俨然人望而畏之,令人望到他的这种容貌,俨然,很有威仪的样子,使人生起敬畏心,这个畏不是害怕,是尊敬他,而且在他面前不敢造次,这就是威而不猛。他这话是反过来问的,这不就是威而不猛吗?有威仪而不凶猛,人见到这样的君子又敬爱、又敬畏。这是君子五美,孔子告诉我们做领导、做公务员必须具备的素质。你有这样的风度、品德,你才能够带得好这个团体、带得好这个班子,否则底下人不服。不服你,他就不肯给你卖力干活,你的意图就不能够得到落实,你的理想也没办法实现,所以还得要好好修自己。这是「善相劝」,孔子教我们这五个方面,其实对每个人都适用。
底下又补充,「何谓四恶?」子张又问什么叫四种恶事。这四种恶事要防止,所谓「过不规,道两亏」。孔子规劝我们,对这四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这是四恶,我们一条条的说明。第一个,不教而杀谓之虐。这是为政者、当官的,如果不先教育人民,人民犯罪了就杀,这叫虐,暴虐。这个杀可以涵盖惩罚,你没有教导他,他就不会,不知道怎么做人、不知道怎么做事,做错了你就惩罚他,这也叫虐待。真正爱护他先要教导他,《礼记.学记》上讲,「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从领导人到老百姓,都要学习伦理道德因果教育,这是立国首要任务。譬如说,如果你没有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孝敬父母、怎么忠于祖国、怎么廉洁奉公,他做了官贪污受贿,把他抓起来,然后严刑拷打,甚至判处他死刑,他心里也不服,他带着怨气走。应该怎么样?先教育。大力提倡伦理道德因果教育,从上至下统统得学,特别是因果教育,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讲清楚,他如果再犯,那时候再惩处,他心就服了,就是被杀头他也心服口服,他没有怨气。所以,当官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教育百姓。同理,一个团体、一个企业,它的领导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教导他的员工下属。一个领导有三重身分,作之亲、作之君、作之师。作之亲,是做他的父母,你要像父母一样关怀他,这是作之亲;作之君,是领导他,把他引导到正道上来;作之师,是教导他,让他懂得道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才是爱民,爱自己的下属。
第二个,不戒视成谓之暴,戒是告诫,成是成果。为政的人,当领导的,如果不是事先一再的告诫,立即就要看到成果,这就是「暴」,暴政。譬如说要完成一件事情,事先得赶快通知做好准备,命令要早发布,而且要常常叮嘱下属要防范哪些过错,一再的告诫,他自然就会做得好。当领导的就像当老师、当父母一样,就是常常告诫孩子防范过失。很多事情不用领导亲力亲为,你只要做一个告诫,提醒他的这个角色就行。如果不早提醒、不一再告诫,他做不好,你还惩罚他,必须要求他达到你的这个完美的要求,那就是暴。
第三,慢令致期谓之贼。政令发布很慢,但是又限期完成,非常紧急、刻不容缓,这等于贼害人民,贼害自己的下属,这对不起人。当然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可能真的有时候很紧急,刻不容缓,但是不能老这样。老这样,第一次行,两次行,第三次恐怕就不灵了,大家就怠工了。这种是什么?实在没办法才这样,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尽到自己的职责,我能早发布政令就早发布,让大家提早做好准备。譬如说一件事情命令下去之后,你还要常常督促,让大家「宽为限,紧用功」。就怕什么?你不督促他,事情忙,他忘了,然后临到限期的时候才突然提起,他也来不及,你生气,做领导的生气也没用,谁叫你不事先早做提醒。所以,做人君也不容易。
底下第四个,「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有司」就是官吏,这种官职,管事的、职位比较卑微的,像出纳似的这种人,不是主要领导人。「与人」就是给人,「犹之与人」就是犹如给人财物,「出纳之吝」这个吝是吝啬,出手很吝啬,就是小家子气,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小家子气「谓之有司」。就是这个人气量不大,眼光短浅,小家子气,这种人当不了好领导。大人有大量,量大才福大,处处都在小事、小物上着眼,放不开,成就不了大事。这是孔子告诫子张,也是告诫所有从政者、做领导的,要防止这四恶,要尊崇五美,可以做为我们「善相劝,德皆建」的一个补充。
下面,《弟子规》又说到「过不规,道两亏」,规是规劝。见到朋友、见到周围的人有过错,理应规劝。什么时候规劝?要看他能接受的时候,这才是可以规劝的时候。他如果不能接受,你规劝也没用,反而可能会造成隔阂,疏远了,无济于事。看到可以规劝,他可以接受你的劝谏了,这时候要规劝。如果不规劝,道两亏,他失了道,我也失了道,两边都亏欠了道,就是两边都不妥,他固然不能够改过,我也没有尽到规过劝善的义务。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有一章经文说,「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爱是爱护,「之」这个字代表你所爱护的人,你爱护他,「能勿劳乎」,这个劳字,古注上做为劝勉来讲,就是要劝化他,你爱他要表现在劝勉他走正路,做一个正人君子,不能误入邪途。就像父母对孩子的爱,孩子要是走偏了,父母就要把他拉回来,要教诲他,这是真正爱他。不教育他,就不是爱他,甚至是溺爱他,这是害他了。忠心于一个人,「忠焉,能勿诲乎?」对一个人忠诚,这个忠包括对所有的人,父母、师长、领导、兄弟、朋友、夫妇都含在内。你对他忠诚的话,能不教诲他吗?看到他有错误的行为、不足的地方,要有义务去教导他。如果他是长辈、他是领导,就要规劝他、劝谏他,劝谏当然要有好的艺术形式,「怡吾色,柔无声」,让他能接受,这是尽忠。如果是见到他有过错都不能够劝谏、不能够教诲,这是等于不忠,等于是忤逆。所以,忠心这个心是正直的,没有私欲,完全是要尽到自己的道义。
过去魏征对唐太宗就是做到这一点,魏征是常常劝谏,甚至是冒死劝谏。唐太宗对魏征也非常尊重,把魏征做为自己的老师一样看待,接受魏征的教诲。有一天,长孙皇后听说有一个官员的女儿才貌出众,京城里面绝无仅有,于是请太宗下诏把她纳为嫔妃,太宗也就下诏要娶这个女子入宫。魏征听到了,立刻就上书进谏,说不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因为听说这家的女儿已经早已许配别人了,只是还没过门,「陛下,你还没有详细查问,就把她纳入宫中,这如果传闻出去,岂不就是虐待百姓?」唐太宗听了确实一惊,赶紧要收回诏令。旁边的人还帮着说话,说其实她没有许配别人的。魏征就说了,「其实我都调查好了。如果你现在再去调查、再去问,她肯定不承认,因为皇帝要娶她,她哪敢说拒绝?这个道理不会难懂」。唐太宗就恍然大悟,于是坚决收回他的诏令。魏征就是劝谏、教诲他控制自己欲望,而能够循着道义而行,这就不失民心。
孔子对我们普通人有三个教诫,也是规劝我们,这是在《论语.季氏第十六》,孔子讲的人生三戒,「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人生从少年、到壮年、到老年三个时期主要戒的事情。少年的时候,「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色就是男女之色,色欲。人都讲阴阳之气,血是属阴,气是属阳,阴阳要是调和,人身体就健康,血气贯通。在少年的时候,身体的血气还没有充实,还不稳定,要戒情欲、色欲,因为色欲是最损耗人的血气,男子阳刚之气、女子的血,如果是纵欲的话,这都会亏损。如果严重的,可能身体会有非常严重的病症,甚至夭折,所以孔子劝我们要戒色。而色欲是人之大欲,尤其是在现在社会,诱惑特别多,污染很严重,打开电视、打开网络很容易接触到污染源,现在就更有提倡戒色的必要。怎么戒法?一个是讲伦理道德,以纵欲为耻,骄奢淫逸这是很可耻的事情,学伦理道德就懂,要生耻心。但是伦理道德有时候都不管用,人的欲望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顾,所以要加上因果教育。因果教育让人生敬畏心,这比伦理道德教育更管用,他害怕受果报,所以不敢做恶事。
淫欲果报最明显、最快速,所谓「淫为万恶之首」,恶报是最速,而且最惨。一个是你身体方面,像彭鑫博士曾经讲过这么个例子,他的一个病例,三十二岁的一个年轻企业家包养情人,纵欲过度,本来事业做得非常好,可是身体不行,严重的肾气亏损,他表现在有中风现象。一开始有征兆,双脚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脚的力不实在;另外夜尿频多,肾亏的表现。他去找彭博士,彭博士给他一号脉,跟他讲,「你这很危险,纵欲过度,只有一种办法,禁欲一年,你才能恢复身体」。结果那个人不能听从彭博士的忠告,还是我行我素。彭博士告诫他说,你要是再不断欲,可能将来的下场就是中风,你不可能好。结果他还是以身试法,一年之后,真的嘴角歪斜,说话都说不成串,而且双脚无力,站不起来了。最后真的就是变成严重的中风患者,只能坐着轮椅,讲话也讲不出,天天都住在医院里面。当彭博士看他的时候,看到他的佣人推车推着他出来晒太阳,很痛苦、很无奈的表情。当然他的事业也就变得一塌糊涂,原来他包养的情人也个个都离开他,这就是邪淫下场。这是现报,来生的报应更可怕,地狱里面的铁床铜柱地狱就是给这些邪淫的人受报用的。
《朱子治家格言》里面也有告诫说,「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见到美色动了一念邪念,不仅自己会有报应,连自己家人都有报应。连动念都会有果报,更何况自己造作,更何况教人造作,那个果报就更重。恶报最重的是什么?写那些诲淫的书籍,现在讲出那些光盘、拍这些录像,把那些淫秽的相片挂在网上,让人生邪思邪念的,这些果报都是最重的,这比杀人的果报还重。杀人只是断他的身命,而让他起邪思邪念,他生生世世将要受报,你是断人的慧命。所以,要戒色,不仅要自己戒色,还要帮助别人戒色,要大力的提倡因果报应这些教育。印光大师当年非常提倡《安士全书》,这里面有一部「欲海回狂集」,就专门讲戒邪淫,还有《寿康宝鉴》、《不可录》,这些都是好书。现在如果再广泛搜集这些邪淫和不淫的果报案例,大为宣传,让大家省悟,这都是救世。
孔子又说,「及其壮也」,到了壮年,一般说三十岁以后,「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到了壮年,一般就是有一种血气,很爱逞强,也很难忍耐人家对自己的无礼,很爱跟人争斗。争斗必然会惹祸,会有凶灾,所以要戒斗。心中跟任何人都没有斗争的念头,都没有敌对的念头,这也是养自己的血气,让血气不要耗损,耗损在无谓的争斗上,到头来是一场空。即使争得来,最后也要失去,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何必要争?再者,争来的还是命中该有的,不用争也会有,何必要争?所以壮年时期最戒的就是逞强、好斗。应该怎么样?谦让。绝不与人争,于人无争,于世无求,这种心态过日子你就自在。如果有好事,别人做了,我们立刻让别人做,好事都不争,坏事当然更不争,绝不争名争利。
到晚年,「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晚年一般来说体力衰弱,血气也衰弱了,最忌讳的是贪。「得」就是希望有所得,这是贪功、贪名、贪利、贪做,不管你贪什么,只要有贪,这就不好,所以要戒。人都有退休的年龄,退休是什么意思?把事情交给下一代人做,不要总占着这个位置,好像说地球没我就不转了,没有那个事,该下来的时候赶紧下来,不要有贪得的心。做为一个领导,即使是在高位上,最重要的是培养接班人。在古时候,皇帝一登基,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太子,立太子就是确立接班人,开始着手培养接班人,慢慢的就把工作交给他做,绝对没有想「我一直做下去,不下来」,那就是贪。所以孔子讲的君子三戒,戒色、戒斗、戒得,既是养身,也是修德。
我们再看《弟子规》上讲的「凡取与,贵分晓,与宜多,取宜少」。凡是取舍,给予人或者拿别人的东西都要很分明,该拿还是不该拿?关于利养的、物质利益的,要多布施、多给予人,取要取少一些,千万不能够争利。孔子说,「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放」当依字讲,就是每事依利而行,计较自己的得失,计较利益,这么做的话是取怨之道。跟人结怨,往往就是在利益上起冲突,自己又不能够放下,要跟人争,就无形中结了很多怨。争得来的利,说老实话都是命中本有的,不是靠争能争来的,你不争也会得到,你何必要争?争的结果,没有得到新的利益,反而跟人结了怨,这何苦来?这是胡涂人才做的事情,聪明人绝不干这种傻事。所以,有利益马上能让就让,愈布施反而愈多。布施不仅不会失利,而且你真得到利益,后头来的那是加倍的,不仅不会跟人结怨,而且跟人结了好缘分,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三集) 2011/6/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3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讲到《弟子规.泛爱众》,这里面我们讲到「凡取与,贵分晓,与宜多,取宜少」。在跟人交往的时候,我们应该将利让与他人,自己宁愿少取一点,给人要多一点,自然跟别人就能够和谐相处。而能够利人,才是自利,如果自私自利,其实是真正害了自己。昨天我们讲到孔子讲的「放于利而行,多怨」,如果是常追求利益,事事都要讲利,就会多结冤仇。在与宜多、取宜少的基础上跟人相处,多让利,同时也要看对于别人的供养你是不是合情、合理、合法,这也是属于贵分晓,不是一味的给予才算好。
在《论语.雍也第六篇》有两章经文,是讲到孔子对不同的两位弟子所给予的就不一样,分别对待,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个礼度应该怎么样掌握。「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原思是孔子的弟子原宪,字子思,这个人家里比较贫穷,在孔子做鲁国的司寇的时候,原思就做孔子的家宰、家臣。孔子当时给他九百斗粟,粟是一种粮食,给他九百斗做为他的报酬,他辞去,不肯接受。于是孔子对他说,「毋」,就是你不要推辞,不可辞。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就是说你如果有多余的话,可以赠给你的邻里乡党、亲戚朋友。这是孔子对原思非常的慷慨。在这章之前又有一章,是「子华使于齐」。子华是孔子另外一个弟子,叫公西赤,字子华。他到齐国去出使,当然这是为了公务,这个时候孔子也是做司寇,当时「冉子为其母请粟」。冉子是冉有,也是孔子的弟子,跟子华是同学,冉子在这里为子华的母亲请粟,这也是粮食,这个粟是一种谷子,有的说是小米。孔子在这怎么说?「子曰:与之釜」,孔子于是就答应了。因为子华出使,他本来就是做官的,他自有他的俸禄,这里冉子所请求的是额外的、多加的,孔子就说给他一釜这么多的粟米。这个釜有多少?根据马融的批注是六斗四升。这给的不多。
底下又看,「请益」,冉子嫌少,就再请多一些。孔子就说,「曰:与之庾」,就是一釜之外再多给他一庾。一庾是多少?二斗四升,根据戴震的《论语补注》所说的,二斗四升。冉子最后「与之粟五秉」,一秉相当于十六斛,根据马融批注,「十六斛为秉,五秉合为八十斛」,一斛是十斗,就是总共给了他八百斗,相当多,这是冉子自作主张给了这么多。孔子就说,「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孔子说,赤(这是公西赤、子华)到了齐国,他乘的是肥马所驾的车,衣服穿的是轻裘,裘是用皮编的皮衣,这是裘皮大衣,很名贵的,说明他的生活非常富裕。孔子说,「我听说,君子周急不继富」,周是周济,君子救人急难,但是不会把财富给富有的人,使他富上加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孔子对于原思、子华这两个人分别对待,不一样。给原思是九百斗米,即使原思不肯要,孔子都劝说他接受,让他多余的分给邻里乡党;而子华,孔子只答应给他一釜加一庾,总共就是八斗八升而已,纯粹就是意思一下,跟原思九百斗米那是差很多,最后冉子给了总共是八百斗,孔子就批评了冉子。从这两桩事,看出孔子取予之道非常合礼度,度就是有一定的度数,不能够过分,无过、无不及,这是礼;换句话说,就是要合情、合理、合法。
我们再看《弟子规》讲的,「将加人,先问己,己不欲,即速已」。这个话可以说是孔子修身立德的一个核心,这讲的就是恕道,讲的是仁道,仁恕。当我们要加给别人事情,首先问问自己愿不愿意这个事情加在自己头上,如果自己不愿意,马上停止,不能去加给别人,想到自己就想到别人,这就是仁。这方面的教诲在《论语》当中非常多,我们挑一些章来看。在「卫灵公第十五篇」有这么一章,「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贡也很会问,他向老师讨教,有没有一个字可以终身依之而行的?孔子答复他,说有,「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字是什么?就是恕字。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要加给别人,这就是恕道。恕字,下面是个心,上面是个如,如其心,想到自己要想到别人、想到别人的感受,这是恕道。这一个字确实可以终身奉行,不仅子贡终身奉行,二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也要终身奉行,千年万世之后的人也要终身奉行。这句话在几乎每一个宗教里都有讲,可见得是一切圣贤对世人的教诲。这句话还被奉为黄金法则,也叫金科玉律,说明世界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文化都赞成,这不是孔子自己发明的,说明这是性德。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把它做为自己一生的行为准则,这是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放之万世之后也皆准。证明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它跟自性是相应。自性是什么?自性就是一体。整个宇宙万物,道家有所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天地万物都是我自性所变现的,既然是一体,当然我们爱自己也要爱别人,己所不欲就勿施于人。
孔子曾经对曾子说过,「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叫着曾参说,「我的道一以贯之」。什么道?孔子没说,可是曾子明白了,「曾子曰:唯」,他答应了,他听懂了,也明了了。「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孔子离开之后,门人(就是其它的弟子)不解,来问曾子说,夫子之道是什么?大家都很想知道。「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老夫子他的道就是圣人之道、就是自性之道。这个道能够贯穿万事万理,这是一个理,贯穿于万物万事。忠恕,忠,根据先儒的批注,「尽己之谓忠」,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诚敬认真;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忠,实际上就是讲用中,心常处在中道上,不偏不倚。忠,对人就是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恕道。《中庸》上讲「忠恕违道不远」,你能行忠恕,你就能够很快证道,这是性德。夫子就是忠恕一以贯之,子贡请得这一个恕字,确实能够贯穿于一生。我们就在日常待人处事接物当中要去用,常想到别人,不要老想自己,能这么做,做久了,不知不觉就转凡成圣。不可小看这个字,恕道太重要了。
曾经子贡说过,这是在「公冶长第五篇」,「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子贡在这想他自己这恕道应该做得不错,说「我不欲人以此事加诸我,加之于我的身上,我也不愿意用这个事加给别人」,这就是孔子跟他讲的恕道,子贡觉得做得不错,发表一下心得。结果孔子给他浇了盆冷水,「子曰:赐也」,赐就是子贡的名,老师叫着他的名说,「非尔所及也」,这不是你能够做到的,就是你现在还达不到这个境界。这个境界就是仁,仁就是一体的境界,你证得这个境界,你叫圣人。子贡还没有做圣人,他顶多是叫贤人,七十二贤之一。为什么?因为他还有自他分别,还有我执,所以他没做到。继续努力,继续做下去,总有一天能做到。孔子说这不是你的境界,不是在讽刺他、批判他,正是推他上路,让他能够尽快做到。
在「雍也第六」又有一章,「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对于仁这个字,孔子讲得很多,大家都希望能达到这个境界,首先我们得要了解这是个什么境界。子贡就问了,如果能够有博施于民,就是广博的布施,将恩惠布施给人民百姓,而又能够济众,济是救济,当众人有患难的时候就要救济。我们想,子贡他很富有,大概常常也做布施,他问这个话大概也有赞叹自己的味道。他说,「这样的情况怎么样?」何如?是可谓仁乎?「这可不可以称为仁?」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孔子说,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能做到这个,何事于仁,怎么会只是仁而已?必也,圣乎。这个人是一个大圣人了,这个圣超过尧舜的境界。尧舜是中国历史上孔子最赞叹的圣人,他们是两个人,尧和舜。他们其犹病诸,还尚且对「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做不到。为什么?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力。你想想,人民百姓这么多,都需要你去布施、你去救济,你能做得过来吗?更何况你真正对中国的老百姓能做到,还有外国的呢?甚至地球的众生你能做得到,还有其它世界的众生呢?这叫博施、济众。这哪里是世间圣人能做得到的?只有出世的大圣人、佛能够做到。
佛就是神通圆满、智慧圆满,他真正做到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众生有感,他就有应,千处祈求千处应,救度法界一切众生。当然,这真正是仁了,这个仁是宇宙万物一切众生一体,这样你就证入这个境界了。夫子要我们做的,不可能说一下子跳得那么高,所以他老人家给我们立了一个下手方便处,他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孔子在这里告诉子贡,你不必去好高骛远,要追求这么高的境界,反正你也做不到,连尧舜都做不到,何况是你?那你要怎么样学仁?仁一定要学,圣贤一定要做,从哪下手?这里讲,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立是讲立志,立志于道。孔子讲,「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志于道的人一定是据于德,志于道是想做圣人,有这个志愿,那么他就好好修德,德行修圆满才叫圣人。本来个个都是跟圣人不二,没有两样,只是我们没有好好修德,所以自性没有现前,要修德有功,性德方显。依于仁是讲我们的存心与人一体,爱人,这是己欲立。自己能如是立了,你就能够立人,你能够度化人,帮助人觉悟,自己要做圣贤,也帮助别人做圣贤。己欲达,达是通达。依于仁要「游于艺」,你要藉一门艺,技艺要精通,用这门技艺帮助别人。通达一艺,这个通是通到自性。一切法无不从自性生,你只要在一法上通达,达到自性,一法通,法法通。所以,自己通达又教别人通达,要这样修法。
这也不容易,怎么做?能近取譬。能近取譬就是要由近及远而行仁,不能够好高骛远,要从最切身的、自己周遭旁边的人事物下手。「凡是人,皆须爱」,你得先爱自己、先爱家人,自爱者必定是修德、行仁,爱家人必定是孝亲、尊长,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长惠幼顺;然后在单位跟领导相处,做到君仁臣忠,这都是行仁的方法;然后慢慢扩展,从爱家人到爱世人,凡是人,皆须爱。孟子有所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亲是对自己的父母要亲爱、孝敬;仁民是爱人民,用孝心像对父母一样对待人民、对待所有人;然后再扩展爱物,一切物,这是天下万物;再扩大一点,十法界一切众生,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都要爱。众生是众缘和合而生起的现象,这叫众生,缘就是条件,各种条件组合而成的。譬如说这个桌子,桌子由木头、钉子、油漆合成的这么一块东西,这叫众生。所以哪一物不是众生?只要是众生就爱。为什么?因为众生跟我一体。达到一体的境界,这就是仁,这就是圣;没达到,没达到就从这开始下手,先从近处下手,爱自己亲近的人开始。能近取譬,这是仁之方,方是方法,为仁之方。
在「颜渊第十二篇」,我们看到「仲弓问仁」,仲弓是孔子的弟子,他问什么样的做法能叫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孔子讲,出门的时候跟人家相见就好像接见大宾,大宾,根据古注,阮元的古注说大宾就是专指天子,在皇侃的《论语义疏》里面讲,大宾是君臣的聚会;换句话说这是很重要的会面。当然你的穿著要得体,你的容貌各方面都要庄严,说话、动作都要得体,一出门不管遇到谁都是这样庄严、恭敬。使民就是役使人民、请人来帮助做事,如承奉大祭,大的祭典当然是非常肃穆、非常诚敬的。你从这两句可以看到那分诚敬心。后面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意接受,就不能加给别人,这是恕道,这就是行仁。能够做到这样,后面的果报是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不管你是在家里还是在国中,实际上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怨,就是不会让人抱怨,就是你能跟一切人和睦相处。你尊重别人,别人也尊重你;你爱别人,别人也爱你,这就是为仁。
仲弓听了之后就说,「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是冉雍,仲弓叫冉雍,他说「我虽然不聪敏,但是我一定按照老师的话认真奉行」。这难能可贵,他听懂了就真干,仲弓在德行方面是孔门弟子里面最好的其中一位,跟颜回、闵子骞都是德行最好的人。孔子点名说他的德行第一,真正行仁,他做得很好。为什么他能够成就?就是因为请事斯语矣,依教奉行。用简单的话说,就是老实、听话、真干,真把老师讲的话当一回事,听懂了就去真正落实,这是好学生,这也是对老师的诚敬。对老师要是不恭敬,怎么样?老师说,听的时候点头,听完了就忘,左耳入、右耳出。没有好好改自己,没有依教奉行,这怎么能成就?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孔子说,「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躬自厚就是对自己要从重、从厚来责备,厚责于己的意思。薄责于人,对人不能够苛责,不能求全责备,这样的人就可以远离他人的怨恨,这也是恕道。也是「将加人,先问己」,你要批评人的时候,马上想到我自己是不是愿意受批评,是不是很愿意挨骂?如果自己不愿意,马上就得收回,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对自己自我批评愈重愈好、愈深刻愈好,为什么?这样你才能进步得快,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蕅益大师在对这一章的批注当中说,「厚责人者,只是不能自厚耳」,对人批评得很严厉的那种人,就不能够自我批评了。为什么?他的眼睛都盯在别人身上,他没有盯自己。反过来,能自厚的人一定是薄责于人,这种人他跟人不会有怨恨,即使是做领导,对下属都应该这样。做领导的看到下属做错了,要批评的时候应该怎么做?最好先自我批评,把下属叫来,用柔和的声音委婉的说出。其实对方他明白,你先做自我批评,「其实我很多方面也做得不够好,没做好样子,所以才会导致你这样,这我自己要检讨」,你这么一讲,下属能够不检讨吗?他就会羞愧,他就能改过。你自己能够厚责自己、薄责于人,才能够让人更容易改过。我们再看《弟子规》当中有经文说,「恩欲报,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这个话也很清楚,我们受人的恩惠要常想着报恩,跟人家有怨,要把它忘记,不要记怨、念怨,绝不会去报复。报怨短,最好就不报;报恩长,对人家的恩惠永远记在心里,真是滴水之恩,常思涌泉相报,这个心就厚道了。
在《论语.宪问第十四》有说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有人向孔子请问。这个「或」,不知道是谁,有这么一个人问。他说,以德报怨,怎么样?这很不错,这个境界,因为孔子平常就讲到仁、讲到恕。仁恕,是不是就要以德报怨,用恩德来回报人家的怨恨?人家待我不好,我还要反过来给他施以恩惠,这怎么样?一般我们觉得这真是很不错了。可是如果你内心执着,这也错了。孔子怎么回答?「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回答这个人,先反问他,「你说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用什么来报德?对你不好的人,你施加恩惠,对你好的人,你又怎么样?你用什么来报答?」然后他说出来,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直是正直,没有委曲、没有虚伪。不能够以怨报怨,但是也不必故意去给人恩德来回报人家的怨恨,这样也显得不自然,这是执着了,造作,不符合中庸之道,这过分了,过如不及。
《弟子规》上讲的「报怨短,报恩长」,这个「短」我们可以用直来代替,报怨以直;这个「长」用德来代替,以德报恩、以德报德。实际上以正直的心对待一切人,对你好的,你也用正直的心;对你不好的,你也要用正直的心。对你有好处的、对你有恩的,你自然就会报恩,知恩报恩,这是正直。用这种正直的心,不要记怨,也不必刻意讨好他,以直报怨这也是以德报怨。真正的德是什么?正直的德、平等的德。不一定说要施加恩惠给他才叫做有德,内心应该是清净平等的。孔子也曾经说过以德报怨,这是在刘向的《说苑》里说的,「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德」,这里孔子说报怨以德,他不说以德报怨,这个意思就有一点区别了。报怨以德是什么?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修这个德,正直、无谄、无邪。你要刻意以恩德来报怨,这也就谄曲了。
蕅益大师在批注当中讲得好,他说,「达得怨亲平等,方是直。若见有怨,而强欲以德报之,正是人我是非未化处」,这讲得多好!你真正通达明了,怨亲本来平等,都是一体的,所以要平等对待,这叫直。没有好憎、没有爱憎的心,不是说对亲人我就多爱,跟我有怨恨的人我就憎恶他,不是,这就不直了、不平等了。一味的、平等的爱他们,对于怨,不报复就可以了。譬如说你身上的器官,常常也有冲突的时候,我举个最明显的例子,我们的嘴里面有牙齿、有舌头,忽然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我想可能大家都有这样的经验。舌头疼,舌头会不会怨牙齿?「你这个牙齿这么讨厌,居然还咬我,咬得我这么疼,我得把你拔掉!」报复,舌头不会这么想。咬了一下,咬了一下就算了,化掉了,不放在心上,这就叫直。为什么?你知道它跟你一体,牙齿拔掉了,对舌头也没什么好处,吃东西的时候你不是更累?所以,就是大家和睦相处就好,偶然之间不小心冲突了,算了,不放在心上,这就是直,心中没有怨亲,平等的。对舌头而言,嘴唇跟自己是亲,牙齿也是亲,跟全身哪一个器官都是亲,都是一体的,我们对一切人都要用这种心,这就是直。如果见到有怨,这内心已经有敌对,而强欲以德报之,就造作了。勉强而为之,正是人我是非未化处,你的心中还执着人我是非,你没有入一体的境界,你的心是不清净了,这不是直心。蕅益大师下面说,「怨宜忘,故报之以直,谓不见有怨也。德不可忘,故报之以德,谓知恩报恩也」,说得多好!怨欲忘、恩欲报,这是《弟子规》上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就是直心。直心起作用就是怨欲忘,报之以直就叫不见有怨,正直心中没有怨,一切平等。德不可忘,所以报之以德,不忘恩德,知恩报恩,这也是性德。
我们再看《弟子规》下面一条说,「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对待自己的侍从、婢女、仆从,这是泛指,也包括所有的下属,比自己辈分低的、身分低的、年龄低的等等,这些都属于这类。身贵端,我们身要端正、要有威仪。虽贵端,慈而宽,虽然我们很端正、很有威仪,可是对他们要仁慈、要宽厚,不可以苛刻。很多人也曾经问过我,自己儿女不听话怎么办?老板也问过我,企业的员工不听话怎么办?老师也曾经问过我,学生不听老师话该怎么办?我们看看孔子对这些怎么回答,我们摘录几章《论语》来说。
第一个是,「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这是鲁国国君鲁定公向孔子请问,「君使臣,臣事君」,就是君臣之间如何处理好关系,君就是领导,臣是下属,领导怎么使唤下属、怎么对待下属?下属怎么事奉领导?「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做领导的要以礼使臣,你在使唤下属做事的时候要注意礼度,这是对他的恭敬;臣事君以忠,下属对领导要忠诚,对领导交代的工作要尽心尽力做完、做好,这是尽责;换句话说,君臣之间互相尊重、各尽其分。你把自己的角色做好了,另外一方他也就做好了。为什么?因为是一体的。君对臣如此,父对子也如此,夫妇也如此,兄弟也如此,朋友也如此,人与人之间都如此。大家是一体的,你自己尽到本分,另外一方自然也就会好,就和谐了。在「颜渊第十二篇」,「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季康子是鲁国三家大夫之一,把持政治,可是他治理得不好,很头痛,他来问孔子怎么才把政治办好。「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这话说得太好了!孔子讲,办政治就是你做到公正、无私、正直,自己正了就行。你自己做出正的表率,帅是表率,底下的人谁敢不正?所以在上位的人能够处处以身作则,这就自然有领导执行力,就能够把政治办好,做老板的也自然就带好员工,做父母的也就带好孩子了。什么原因?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自己要是不正,你让他正?他肯定也不正。
今天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先学习到此地。等一下休息之后,我们再来第二堂课的学习。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四集) 2011/6/11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4
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刚才我们讲到《弟子规》的:
【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
这是我们要对待下属、对待幼辈要掌握的原则。『身贵端』就是先要端正自己,不仅是行为、言语,连起心动念都要端正,做下属的好样子。自己做好样子、好的表率,就是孔子讲的「子帅以正」,自己做正的表率,「孰敢不正」。自己如果不正,要别人正也不可能,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很自然的道理。
在《论语》当中,我们看到有一章,「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这是鲁国三家专权的大夫之一,最大的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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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樓主 |
發表於 2017-10-21 11: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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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家族。季康子常常家里被偷、被盗,很可能这些盗贼都是自己家里的人,或者是跟外面勾结的,他引以为患。所以他来请教孔子,怎么办?「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这个话很有意思,人为什么想偷盗?因为有欲心、有欲望,贪财就偷盗。贪财者盗财,贪色者盗色,只要有欲就会有盗。孔子说怎么才能够解除盗贼之患?首先你自己从内心里要解除,把欲望要放下,这是盗之源,源头!你自己要是不贪欲,你虽然赏赐给别人做盗贼,人家也不去做盗贼。这话说的就是在教训季康子,你自己也是个盗贼,你先带头行盗,所以家里就出现盗贼。你自己是最大的盗贼,为什么?季康子当时把持鲁国政治,连鲁国国君都听命于他。把整个鲁国的政治都盗取在自己手中,君不君、臣不臣,搞到鲁国上下乱七八糟。你说你自己是盗贼,你想要家里人不出现盗贼的事情,怎么可能?这是因果报应。你是这样的心就遭这样的报,真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跟定来的。你想家里不出现盗贼,唯有自己不做盗贼,去除盗心、去除欲望,上行而下效。你能够好好的做,不贪欲,能够遵守礼法、遵守道德、明信因果,你底下的人自然就以贪欲、盗窃为耻,所以你即使赏赐给他们,让他们做,他们也不肯做那些可耻的事情。
曾经有一位女性,她女儿就很爱偷东西,给她发现了,常常偷家里的钱,一偷甚至偷上万元,她自己就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女儿这么爱偷钱。后来去问一个我们传统文化的老师,这老师对她比较熟悉,就像孔子这样来点化她,「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当然她不是用孔子的原话,这是文言文,点化她什么?妳如果自己品性端正,不要跟外面的男人搞在一起,妳家里人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原来这个女性有婚外情。妳自己偷人家的男人,所以妳的女儿也就学会偷了。妳自己要是没有那些不良的欲望,妳即使赏赐妳女儿让她做盗贼,她也不去偷盗,不做偷窃的事情。这话真的是如此,所以那位女性听了满面羞愧。
我们再看季康子还有问过孔子的问题,他又来问,「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这是刚才的那一章紧接下来,也是在「颜渊第十二篇」,季康子来问孔子如何办政治。他问政他怎么问?「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他说如果把那些无道的恶人杀掉,来成就那些有道的善人,这样做行不行?「何如」,可不可以,怎么样?季康子恐怕真的是没办法了,他觉得底下的人真不好管理,想开杀戒。凡是那些恶人都要杀掉,剩下的就是善人。这个想法跟希特勒的想法差不多,希特勒是看着不顺眼的那个族群就得杀。所以他杀犹太族杀得很多,凡是不听话的都杀,看不顺眼的也杀,这怎么行?
「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孔子告诉他,你为政最重要的是以道德去感化人民,不能够用杀。在这里孔子讲得非常婉转,说子为政,这个子就是称呼季康子,说您老人家为政,何必要用杀?杀不是好办法,杀只能够是增加冤家,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底下说「子欲善,而民善矣。」只要您老人家能够行善修德,这里还不是行善,欲善,你只要想这么做就行。当然想这么做一定能这么做,就像孔子讲的,「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善,斯善至矣。你想行善、想行仁,那仁善也到了,实现了。做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是从自身做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季康子他是一个大夫,他管理一个家,那个家是个大家族。当然他也参与治国,他是把持政治。平天下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和谐世界,都是要以修身为本,把自己修好了,自己是善人,底下的人民百姓也就善了,不会有恶人。
下面孔子又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君子的德行好比是风,小人的德行好比是草。我们知道,风一吹草就会扑倒。譬如说风从东边吹来,往西吹,草就往西倒,风从西边吹来,草就往东倒,草往哪倒是看风向的。这是比喻什么?在下位的人,平民百姓、一般的民众都是跟着上位的人动作。你这上位的人行善积德,底下的人也跟着行善积德,子欲善,而民善矣。要是子欲恶,你要是造恶,底下的人也跟着造恶。这君子就是讲的上位的人,小人是指民众。草上之风,必偃,就说明它会倒,草上有风,草就随着风倒。人民百姓,这下位的跟着上位的人倒。换句话说,你想治好你的家,治好你的国,必须你自己要带好这个头。带好头就行了,何必用杀?大家都好了,你就不用惩罚了。这叫以德治家、以德治国、以德治天下。
孔子又说过,「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这在「宪问第十四篇」。如果在上位的君主、领导能够好礼,他能够遵循礼,讲求礼度,那民众也就随之好礼,以礼来对待领导。自然上下会以礼相待、互相敬重,民众也就很容易使唤,就是他能听从领导的。如果民众不尊敬领导、不服领导的,就不容易使唤了。那是什么原因?在上位的人自己德行不够,德不配位,没有以礼修身就会导致这种现象。
什么叫以德治国?最重要的就是领导人自己要先做到道德,做到礼。而道德当中最重要的是孝悌,《孝经》上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道德的根本是孝悌,领导教化百姓先要教孝悌,自己做好样子、带好头,人民百姓就行孝悌之道,这就和谐社会实现了。
在《大学》里面讲,「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平天下是和平天下,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和谐世界。我们如何和谐世界?先治其国,把自己国家管理好就行。让自己的国家社会和谐安定,做整个世界各国的好样子,各国纷纷效仿,这就和谐世界,这是从自己根本做起。怎么治其国?最重要是领导人带好头。所以讲「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这个社会就和谐了。上老老,第一个老字是动词,尊重,第二老是老人,这个老人首先是讲自家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先对自己父母要孝敬,然后要把这个孝敬心带到社会,对一切老人、一切长辈我都孝敬,我做好样子。上位的人做好样子,人民百姓自然行孝,他们也孝敬父母。家家孝敬父母,这社会能不和谐吗?人人做孝子,人人是善人。我常说,一个人如果是孝敬父母的,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反过来,一个人不孝父母的,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你们想想是不是?父母恩德这么大,对父母都不孝敬,他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百善孝为先,行善积德以孝为先。
上长长,是对自己的兄长、长辈要尊重,人民百姓自然也效法,就行悌道,也会兄友弟恭、敬老尊贤。上恤孤,恤是体恤、同情、怜悯那些孤寡之人,这是社会上比较不幸的人。而民不倍,倍就是悖逆。如果上位的人能够常常去体恤、关怀孤寡之人,人民百姓自然就不会悖逆,更不会造反。这都是什么?领导人自己先做好样子。
在「子路第十三」里面也讲到,也是着重对当政者而言,「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个其就是讲当政的人,对一个国家这是个国家领导人,对一个团体这是团体领导人,对一个企业是企业老板,对一个学校是学校的校长,反正是这个人是一个头。他自己要行得正,办一切事就容易。不令而行,他自然得到下面人的拥护,他的政令不用说大家就跟着做。这多自在,真的叫垂拱而治。这当个领导一点不用操心,只要自己行得正就行了。如果行得不正,其身不正,虽然下命令,民众也不肯服从,为什么?不服你。你自己都做不到,德不配位,你还让我们去做?
最明显的就是父母教子女,很多人,很多的父母教孩子读《弟子规》、学《弟子规》,发现效果不大,孩子虽然把《弟子规》能背得烂熟,但是他还是不孝父母,对父母还是不恭敬,他来问我,怎么办?那我也只好把孔子这句话说给你听,「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你自己正了没有?你要教孩子孝顺父母,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孝顺父母?《弟子规》是讲七科,孝悌谨信,先讲这四科,你自己做到孝悌谨信没有?「谨」是恭谨、谨慎,一切恭敬。「信」是做一个忠信之人、诚信的人。如果我们自己没有真正落实《弟子规》,你让孩子去落实,不可能。他心里怎么能服?你都不做,要我做!
《弟子规》是怎么样教孩子?是做父母的自己把《弟子规》都做到,然后做样子给孩子看,孩子是这样来学《弟子规》的。不是说他拿着《弟子规》来背的,他背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会去做,还要看榜样。《弟子规》就好像一本剧本,你就是演员,你把这剧本全部演出来给孩子看,他就学到了,不用教他他都会学到,不令而从。
孔子曾说过一句话,「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君子只要求自己做,不要求别人做;小人刚刚反过来,他不要求自己做,而去对别人求全责备。当然只会引起跟人家的对立,对方会逆反。所以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这个话意思是非常深刻的。我们问,为什么君子求诸己,样样他都在自己身上去求,不向外求?这个道理很深。
蕅益大师在批注这里讲,「识得自己,自然求己。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哀哉!」为什么君子能够求诸己,只求自己?因为他真认识了自己。自己是什么?自己是整个宇宙,整个宇宙就是自己,这是事实真相。有多少人能够知道这一点?孔子知道,孔子教颜回,颜回也知道。你看在「颜渊第十二篇」,一开始第一章那是孔子传他的心法给颜回,「颜渊问仁」,孔子就告诉他,「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你自己能够克己复礼,力行仁道,整个天下都归仁。为什么?孔子知道这天下就是我自己,自己以外没有天下,没有别人。所以为仁由己,君子求诸己,就是靠自己。而由人乎哉,哪里有别人?自己以外没有别人,别人跟自己也是一体的,所以只求自己。识得自己,自然求己,外面没有人,何必去求人?君子有这个智慧,明白宇宙人生真相,所以只是求诸己。
譬如说我们现在要和谐家庭,从自己做起,我对父母要孝,对兄长要敬,对夫妇之间要讲道义、恩义、情义,对朋友之间讲诚信,我只是要求自己修德,慢慢家庭一定感化,和谐家庭。我做好样子,为国人做好榜样,你就在治国,何必一定要当领导人才叫治国?哪一个人没有治国的使命?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世界和不和谐就跟自己有关系。匹夫有责,匹夫是谁?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自己有这个责任,你要去担当。和谐世界我的责任,我不求人,要别人去和谐世界,不需要,我自己来和谐世界。怎么和谐?我自己从心上先和谐,放下内心当中一切冲突、一切矛盾对立,跟一切人都能和谐,跟善人也能和,跟恶人也能和,跟亲人能和,跟仇人也能和,没有不能和的。我心和谐了,这种德行的感化,一定最后实现和谐世界的理想。人人都这么做,人人都效法你,你不就在和谐世界了?所以自己克己复礼,天下都归仁。
「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可怜在这,他不知道,知难,行很容易。为什么他不能行出来?小人他不求己,他求人,对别人很苛责,要求人做这个做那个,就是自己不肯做。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跟自己也是一体的,那个境界是随着心转的,我的心里正了,诚意正心,外面自然齐家、治国、平天下;心要是不正,整个境界都不正,外面家、国、天下都不正。这个道理非常深,这就是《大学》里讲的知本。
什么是本,根本?家、国、天下以自己一身、一心为本。所以《大学》讲得很清楚,「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把身修好了才能够齐家、治国、平天下。身修好了,家也就齐了,国也就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一正一切正,一歪一切歪。身怎么正?心得正,「修身在正其心也」。身心是正报,家、国、天下是依报,依报随着正报转。要明白这个道理,就真知本,知本就是知自己。真知了,你自然就是君子求诸己,而不求诸人。这就是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不管你是国家领导人还是平民老百姓,都要力行的圣贤之道,一味就是修自己。《弟子规》上,下面又说:
【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
用强势去压服人,即使压服了,他对方心也是不服的,要用理来服人。他服的是这个理,所以他无言了,他也就不会跟你在心上对抗,就是他心服口服。『理服人』实际上是什么?就是德服人,你行得正对方就服,你不正,对方怎么可能服?天理都在人心中,谁都知道天理,连恶人他都知道,只是他不去按天理来行事而已。所以你按天理而行,当然就能够使人服。这就是以德服人,不是以势服人、以利服人。
在《论语.八佾第三篇》,孔子说过这么一句话,这是讲射箭,射箭有射礼,射的这种礼节它有讲求的,讲求这个礼也是教育。「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孔子讲射礼,射是六艺之一,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射是叫射箭,射箭有打仗的时候射箭,军事之射,也有平时的礼射,孔子说的这个话是讲礼射,平时的那种练习。射箭当然希望射中靶心,靶心通常是皮革做的。孔子这里讲,按照礼来讲是「射不主皮」,射箭不主张射穿那个皮,只要能射中目标就行,就是你的力量小一点都没关系,你射中就行。各人的力量有大小不同,「为力不同科」,大家不同等,大力气的人、小力气的人都是可以。这个力量也要用得恰到好处,这是讲到尚德不尚力。我们连射箭都不是主张用武力,用力服人,用力来胜人,不是!就是用技艺,这是「古之道」,自古以来所行的道。从射箭当中都能让人体会到不要以力去胜人,这也是教育。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孔子讲到能够无为而治的人,那就是舜。虞舜当时就是以德来治天下,为政以德。舜,我们知道他是大孝子,二十四孝之首。他父母对他简直就是虐待加残害,可是舜对父母不仅没有丝毫怨恨,而且还尽心尽力的去孝敬,最后感动了父母,真是至孝。尧王当时听说天下有这样一个大孝子,立刻就聘请他出来做官,为国家服务。尧王是圣人,他知道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他能对父母尽孝,一定能对国家人民尽忠。所以就请他出来做事,服务了二十八年之久,最后尧王把自己的天子之位传给了舜。舜还是用对父母那样的孝敬心对待天下万民。这就是孔老夫子在《孝经.开宗明义》就说到的,「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古圣先王能够和谐世界,和谐天下的至德要道,靠什么?孝治。舜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孝心对待天下万民,万民归仰,无人不服。所以舜能做到「无为而治」。无为就是自己不需要再去做什么事了,非常自在,天下和平,社会和谐。
做为一个国家领导,舜他只做什么?把工作分配好就行。舜当时命禹做司空,做治水的,做公共设施建设的,好比是什么?民建部部长;命弃为后稷,他主播种百谷,是农业部部长;命契为司徒,契约的契,司徒是搞教育的,教育部部长;命皋陶做士,掌管法律,这是司法部部长;命益做虞官,就是管山泽鸟兽,这是畜牧部的部长。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安到合适的位置上,因为他有德行,「德不孤,必有邻」,自然就感召到有德行的人为他服务。各人都各尽其职,做好本分,舜做天子,就无为而治了。这个无为最高的境界,不起心不动念,这就无为了,这就是用中。自己能不起心不动念,那个事情来了,你的应对一定就是用中。《尚书》所谓的「允执厥中」。所以孔子赞叹他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何必要有为?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自己好好存着恭敬心,这叫恭己,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恭敬。正南面而已矣,天子临朝是坐北向南,这叫正南面,也就是正坐在自己的君位上,就做到无为而治。自己做最好的样子,底下的臣民也都正了。子帅以正,孰敢不正?所以何必要用「势服人」?现在我们都提倡用法治,好不好?不能说不好,国家总得有法律,但是法律确实不如德和礼好。以法治国,人民百姓他确实不敢犯法,但是你不能够禁止他作恶,他心里面起恶念,你法律没办法。但是你要提倡德治,特别是领导人做最好的样子,提倡礼治,自然人民就守礼修德,无为而治。舜当时就是这样的,所以孔子这么赞叹他。
蕅益大师在对这一章的批注当中还特别讲到,「从来圣贤,只有为人、为学、为德而已,断断无有为治者。」圣贤政治,这是最重要的特点,只有什么?自己做好人,为人、为学、为德,自己不断的学习圣贤教诲,不断的修德立身而已,就这样就行了。你做领导人能这么做,一定能够达到无为而治。断断没有有为治者,圣贤不会搞有为政治,不会起心动念一定要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去做,你用你的妄念思考出来的,那都有很多负面的影响,甚至会出现反效果。
「若一有为治之心,则天下益乱矣。恭己二字,即是修己以敬,又即为人为学为德之实工夫。」所以蕅益大师提醒我们,一旦要想着怎么为治这样的念头,天下反而更乱,这跟《道德经》里面讲的理念相一致。为什么?因为你有这个心,凡有心皆是妄念,用妄念治不好,要用真心,所以修德以治天下。不要说天下这么大,大家很难体会,说自己家庭,你想把这家治好,让大家都能够修德行善,你要有一个为治之心,我现在来治家,我来治理这些人,你试试看,愈治愈乱。很多学习传统文化的人都有这同感,包括我自己在内。过去,十多年前,学传统文化,这一学,好了,回家先对自己的父亲就开始用传统文化的经典来对照,「你看你这一点,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你是业障深重,你是造业,你不怕因果?」行了,你这样为治之行,想要把他治理好,更乱。对方起逆反,不但不能够跟着你一起学,反而反对你学,很生气,「你不学还好好的,一学就来指责我了」。一定自己好好学,先别想着治人,不要求人,不控制人,只要求自己,这就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才求诸人。我后来我就要求自己,不要求父亲学。父亲吃肉我吃菜,父亲抽烟我在旁边也忍着,还跟他讲这些传统文化的故事,带他去游名山大川,去跑跑寺院,种种善根,对他很孝顺,欢喜了。我为人子止于孝,我把自己的本分尽到就行了,你看他后来不是学得很好吗?我们能体会到什么叫无为而治,从治家这里体会,治国、治天下同一个道理,舜当时就是这样无为而治的。「恭己」就是修己以敬,把自己好好修好就行。修自己什么?修自己的诚敬,这是为人、为学、为德的真实功夫。能够做到修己以敬,天下乃至宇宙都能够恢复和谐,因为整个宇宙跟自己是一不是二。
今天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五集) 2011/6/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5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今天我们来看《弟子规.亲仁》这一章。
【同是人。类不齐。流俗众。仁者希。】
我们在修学的道路上离不开良师益友,能够亲近仁德之人,对我们的学业、道业会有很大的帮助。谁是仁者?我们要认识。《弟子规》上讲,『同是人』,类别不同,有的人德行、学问很好,这是仁者。这些人是少数,尤其在现代的社会,那简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是『流俗众』,流俗众就是一般凡人。凡人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心量狭小,只为自己一身、一家着想,再多的他就不想,把名利、把享受放在自己人生追求最重要的目标。而仁者没有自私自利,大公无私,心中早已放下名闻利养、五欲六尘的享受,没有贪瞋痴慢。
我们首先要认识谁是仁者,才能够得以亲近他们。仁者的样子,在《论语》当中也讲得不少,我们先看在「学而第一篇」就有这么一章,「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禽,姓陈,名亢,他是孔子的弟子,他来问子贡,他说夫子(就是我们的老师孔老夫子)到了一个国家(过去是诸侯国,称为邦),在别的国家一定可以闻其政,那个国家的政治情况有人来告诉孔子。这是孔子去求的,他要有心去求而得闻,还是与之与?与就是别人来告诉他,不是他求的。
子贡回答得非常的善巧,「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子贡总结了老师五个方面的德行,「温良恭俭让」。温是讲他的仪态、相貌很温和;良是讲他的心地很善良;恭是恭敬,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无不敬;俭是节俭;让是谦让、礼让。这五种德行,确实把孔子一代圣人这个光辉的形象勾勒出来了。他用这样的德行来待人接物,自然能够得到别人的尊敬、信任、爱戴,自自然然就会有人愿意开诚布公的给他讲政事,他是靠这样的德行感召「得闻其政」,而不是他有心求的,是各国国君很愿意向他请教的。如果说夫子有求,夫子之求之也,他求,不是削尖了脑袋去打听别人家的政事,他的求是求提升自己的德行,不断的增长温良恭俭让。这种求跟别人求不同,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这个诸当在字讲,就是他的求在温良恭俭让这个德行上,跟别人就不一样。别人的求,求名利,夫子不求名利,求道德。仁者他的形象,温良恭俭让,于人无争,于世无求。
再来,在「述而第七篇」有一句经文说,「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也是一位仁者的形象,坦荡荡,君子的心境平坦、广大,荡荡是形容他的心境广大,心量大。小人反过来长戚戚,戚戚就是忧惧的样子,他有忧患、有恐惧。这个长是常常,非常多,时时都是忧惧。我们问,君子为什么能坦荡荡,小人为什么会长戚戚?明清之际有一位哲学家叫李二曲,李颙,字中孚,号二曲。他有一部《四书反身录》的书,这里面他就解释得很好,意思是说君子不为名利所束缚,所谓俯仰无愧也,所以自然坦荡荡,他能不忧不惧;小人心里贪着名利,欲望又很浓,所以被名利缰锁束缚,被欲望的缰绳绑住,患得患失,长年都在忧惧之中。其实做君子不难,只要你放下名利、放下个人的得失,你就做到了,坦荡荡的这个受用你也得到了。你要是心里有诸多牵挂、很多放不下,你当然会长戚戚。所以君子、小人在乎一心。
再来,仁者的样子,在「子罕第九篇」,「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章经文讲孔子的境界。孔子跟凡人不同的地方在哪里?他放下了这四个方面,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就是意、必、固、我这四方面放下了。什么叫意?意就是心里的念头,意念。一般凡人妄念很多,停不下来,被意念所转。那圣人呢?圣人志于道,他的目标是开悟证道。开悟证道的人没有妄想、分别、执着,没有妄念了,所以他不为意念所转。不为意念所转,更不会给情绪所转。一般人都有喜怒哀乐,这是情绪,圣人他不会被这情绪所转,他能控制情绪、能转意念,这叫毋意。毋必,必是偏见,就是执着,我必定要怎么样。一有这种执着就不符合中道,中庸就没有了。圣人能够用中,无可无不可,所以毋必。毋固,固是固执,执着一些事理,不能变通。孔子没有固执,何以见得?《论语》里面孔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孔子没有固执。他说麻冕,冕是帽子,是一种礼帽,古时候这个礼帽是用麻制的,要戴这种麻制的帽子,这是符合礼的。但是用麻做的帽子很昂贵,麻比较贵。现在,孔子说那个时代一般都用纯,就是一种丝来做帽子的,纯比麻要便宜,所以俭,这就是比麻要节俭,更俭约。孔子说吾从众,我就跟众人一样用纯,用纯做的帽子,就不用麻了。这是什么?我们重它的本质,不在乎它的形式。从这里可以看到孔子就不固执,不是说我非要用麻,这是古时候人用的,现在不能不用,这就固执了,也没有抓到礼的本质。
最后放下我,毋我。我就是对自我的一种误执,错误的执着。一般的凡人都以为这个身体是我,对这个身体很爱护、很珍爱,成天想着怎么保养,对生命非常的爱执,贪生怕死。但是孔子知道这个身体不是我。你看他在《周易.系辞传》里面说过「游魂为变,精气为物」,这就说的是这个我。我是什么?精气为物,精气是物质的,像父精母卵结合的受精卵,这是最原始的一个生命状况,它是生命的载体,由之慢慢长大。可是光有物质也不行,还要有游魂,就是我们一般讲灵魂,灵魂所变,肉体加灵魂才是这个生命。但是孔子不说灵魂,说游魂,这个词用得好。为什么?魂并不灵。如果灵,他就应该会选择父母,谁不愿意选择那个富贵家的父母?谁愿意选择那贫贱家的父母?他没有办法选择,他愚痴。那就是六道轮回,它也没办法选择,随业受生,所以不叫灵魂,叫游魂。游是游游荡荡,它不定,遇到有缘的父母就投胎,才长成我们这个身体,这是我。这个我不是真的。
这个肉体是灵魂的一件衣服,我们舍身、受身就好像换衣服一样。这衣服穿几十年了,旧了、老了,要换一件新衣服,投胎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这身体哪里是我?这个身体不是我,我的名字也不是我,所以都不能执着。人家骂你,骂锺茂森,你听听,锺茂森也不是我,我的名字。他打我,打我的身体,这是我的,像打我的衣服,打一个假名,骂一个假名,随他去吧!一点都不动心,他立刻就解脱了缠缚,就得自在了。能够这样放下的,他的灵魂往上升,在六道里面他到人天两道。愈放下的多,他的生命层次愈高,天都有二十八层天。
再跟你说个真实话,连灵魂都不是我。灵魂是什么?迷了才叫魂,游魂、灵魂。开悟了叫灵性,灵魂也被打破了。灵性是什么?整个宇宙的自性。一切众生都好像我的身体一样、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个小的身体好像一个大的身体的一个细胞,宇宙一切众生叫一个法身。所以你岂能执着一个细胞是我,这个大的身体就不是我?你明白了,原来宇宙一切众生都是一个我,那你就真正会无条件的爱护一切众生,这就是仁、仁爱。
孔子能做到放下意、必、固、我,所以他能证道。这四个字是证道的障碍,要把它放下。不仅放下意、必、固、我,连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个毋也放下,那全放下了。如果你说,「我还要放下意念、放下偏见、放下固执、放下我执」,你还有这个意念在,你还没放下。连「放下」这个意念都放下,真放下了,那就是孔子所说的「空空如也」,心里不存一物,一念不生,那就证圣人境界了。这个意、必、固、我的根其实还在我,我执。有我就有自私自利,这个是修道最大的障碍,要把它放得干干净净。放下了这叫仁者,放不下的就是凡人。
孔子又说,「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都是仁者的样子。智、仁、勇,这是儒家提倡的君子三达德,三种通达自性的德行。智是智慧,有智慧的人把这事理都看得很明白,所以没有疑惑。仁者不忧,仁者大公无私、无我,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没有什么忧虑。凡人为什么会忧虑?就是患得患失。勇者是勇敢的人,有勇气,不怕困难、不怕障碍,见到应该做的事挺身而出,直下承当,没有畏惧。为什么他能够没有畏惧?因为他明白宇宙人生真相。
宇宙人生真相是什么?第一个是无我。怕什么?你说有我才怕,我受损失,我受伤害,我会死……你看这都怕。告诉你,无我,这身是假身,你把这个身脱下来,再换一个身会比这个身更好,没有惧怕。智、仁、勇的前提就是智慧,你得明白,明白真相,你才能够不忧不惧。智、仁、勇后面都有个者字,智者、仁者、勇者,不是讲三个人,是讲一个人,一个人具备的三个方面的德。仁者必定有智慧,必定能有勇敢,所以这是一而三,三而一。
下来,孔子又说,「子曰:刚、毅、木、讷,近仁」。我们很想当仁者,一下当不来,怎么办?孔夫子给我们讲了一个下手处,从哪做起?也是四个字:刚、毅、木、讷。刚是刚强不屈;毅是果敢、毅然;木是讲他的质地朴实无华、质朴;讷是讲言语迟钝,好像讲话很慢,好像迟钝,实际上他叫大辩若讷。这个辩,是他很有辩才,表面看好像很迟钝的样子,时间久了,你就知道这个人很有智慧,不说则已,一说,这一语出来,可以安邦定国。老说老说的人,很爱说话的人,那肯定没有辩才。为什么?因为很爱说话,心是浮躁的,心不定,怎么可能有智慧?孔子教我们要「慎于言」,说话要谨慎,但是「敏于事」,做事要敏捷,说话少,愈少愈好。这四个方面你做到了,叫近仁。虽然还做不到仁,还不是仁者,可是接近了。换句话说,你想做仁者,这刚、毅、木、讷是你学习的下手,从这里下手,让自己变得刚强、果敢、质朴,言语要慎言。
孔子又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很会说话的,很会修饰,其实那是绮语,带有欺骗的味道。令色,这个外表好像装得很好,伪君子,假的,不是真的。刚毅的人绝对不会有令色,木讷的人一定不会巧言。这是刚好相反,君子跟小人从这就可以判别。刚才讲到的仁者不忧、不惧,孔子正是给我们做出了示现,甚至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孔子还是不忧不惧。我们看在「述而第七篇」,孔子说过一句话,「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桓魋是司马桓魋,这是宋国的大夫,这个人心地非常的凶狠,心狠手辣。他看孔子不顺眼,要杀孔子。当时孔子一行人在宋国,他们在树下习礼,结果司马桓魋就派人把树给砍了。弟子们想要去抵抗,孔子说,不行,赶快走。这是孔子走的时候说的话,司马桓魋兵马已经来了,要去杀他。虽然走,但是他不是害怕,他心是有底的。面临着生命的危险,你看他说得多么潇洒,天生德于予,上天生出我这个孔子,赋予我品德,将圣贤的品德给我,当然我就要去传承圣德的,我是有使命的,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所以桓魋其如予何,司马桓魋他能拿我怎么样?你看看孔子多么潇洒,多么自信!真的无忧无惧。但是又通权达变,该走还得走,绝对不会说,不怕死,我就拿脖子架在你钢刀上。也不会这样,这样就变得愚痴。这就是圣贤,他们有智慧,又有勇敢、果敢。
孔子遇到不幸有好多次。还有一次,「子畏于匡」,这是在匡地这个地方,畏就是被拘禁,被匡人给围禁了五天。因为当时古代没有现在这样的技术,现在有相片,你可以把自己的相片挂在网上,大家都能够认得这是孔子,绝对没错,过去不认得谁。在匡地这个地方,鲁国的一个季氏家的家臣阳虎曾经入侵过匡城,在那里施行暴虐,所以匡人非常的仇恨,对阳虎恨之入骨。刚好孔子长得有点像阳虎,所以当孔子来到这个匡地的时候,匡人就误把孔子当成阳虎,把他围起来,甚至要杀他,很危险。当时也真是说不清,这没有相片为证,怎么办?
但是圣人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还是没有畏惧。他说了一句话说,「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这个意思是说,如果上天,因为文王(就是周文王)他是圣人,继承的是尧舜之道、圣贤之道。文王,后来有武王、周公,圣贤之道相继不绝,一直传到孔子。孔子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子既然能够得到文王之道、尧舜之道,也就是这种文化的道统代代相传下来,传到了孔子。虽然文王已去世了,没,就是不在了,但是文依然在,就是文化、道统依然在,在孔子身上。这是反问,文难道不在了?那当然在,这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天如果要将丧斯文,如果上天有意要将这种文化道统灭除的话,斯文就是这种文化道统。那后死者,后死者是文王以后的人,孔子就是一个,就不得与于斯文了,那孔子也就得不到这样的文化道统。换句话说,也传不下去了。但是孔子既然得到了这种文化道统,说明上天有意要保存这种道统,所以天之未丧斯文也,现在没有把它灭除。那说明孔子的使命没有完,他不会死的,上天会保护孔子的。那匡人其如予何,匡人能拿我怎么样,难道匡人能够胜天?天会保护我的。孔子果然最后化险为夷。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孔子的那种自信、孔子那种承担。我们要学习孔子这种担当,做一位仁者、一位勇者,大勇无畏,有使命感。文化道统传到今天还没有丧、还没有灭除,传到我们身上。很多人说现在是不是会有大灾难?那你就说一句这个话,「天之未丧斯文也,灾难其如予何?」灾难里头该死的那是恶人,上天就把他收拾掉;或者是那些没有承担、没有使命感的,那是他的宿命。我们真正有志于传承中华文化道统的,你死不了。
蕅益大师在批注里面说得好,「道脉流通,即是文,非谦词也」。这个文化道统是代代相传,「道脉」就是法脉、圣贤的血脉。中华文化承传了五千年,岂能够就在我们这一代断绝?不可能,我们相信上天也一定要保全这个文化。这个不需要谦虚,要直下承当,叫当仁不让。你别客气了,「这传承文化道统,这别人来担当吧,我不行」,这老祖宗听了会流眼泪,你这是不孝!应该承担。「如此自信,何尝有畏」,孔子有这样的自信、有这样的使命感,哪里会有畏惧?「子畏于匡」,这个「畏」不是畏惧,古批注释是被拘禁。身体是被你拘禁了,精神你拘禁不了。
《弟子规》上讲『仁者希』,仁者很少。实际上,确实世上不是没有仁者,而是我们不想去亲近他们,他们只好隐居。在《论语.子罕第九篇》,「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讲,我没有见过像好色那样的好德之人,这个「好」是喜好,喜好道德、喜好贤人的人,就是愿意亲仁的很少,孔子说见不到,好色的人很多,这个「色」就是美色。
孔子在卫国的时候,卫灵公表面上尊重孔子,实际上他是好色之徒。他的夫人南子长得非常好看,卫灵公对她非常的宠爱。有一天,卫灵公和夫人要出行,南子就要求孔子一同去。孔子没办法,不能拒绝,就一同前往,出门。结果卫灵公和他的夫人同坐一辆车出去游览,然后叫孔子坐在后面那部车上。过去的车都是敞篷的,大家都能看到,在大街上招摇而过。国人看到了,这卫灵公喜好夫人比喜好贤人更甚。这种做法就表现出卫灵公不是真正尊重贤人,所以他最后也不能任用孔子。孔子离开的时候感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真正好德之人一定能够亲近仁者,而好德之人一定会感召仁德的人,这是感应的。
像这个话孔子在《论语》中说了两次,在「卫灵公第十五」也说过,「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已矣乎就是罢了,离开了。这已矣乎,似乎绝望,但是孔子还是不肯绝望。为什么?现在没有好德之人,原因在哪里?原因是没有人去从事道德教育工作,所以孔子有志于推行教化,推动伦理道德教育、礼乐的教化,使人逐渐从好色回归到好德。好色是追求名利欲望,回归到仁义道德。孔子他感叹,正是不肯绝望,奋发图强,可谓「知其不可而为之」,担当起挽救世道人心的使命。为什么人不好德而好色?那就是好欲望,说实在是不知德,知了一定会好德。
孔子在「卫灵公篇」也叹息说,「子曰:由,知德者鲜矣」。由是子路的名字,子路叫仲由。他叫着子路说,知德者很少,鲜是少,太少了。因为不知德,所以怎么可能好德?而能知德必定能好德。圣贤教育所谓是知难行易,你能知道了,必定是去努力精进的来求学、来亲近仁者。不知道的,当然他就很难从名利欲望中回头。所以还是要回归到教育上,教育需要普及。现在普及教育方法很多,用传媒的手段,用远程教学、网络、卫星、电视台、电台、光盘、书籍流通,这都是普及教育,让人能知德。不知德往往轻德,不会重德、好德,甚至会毁谤仁德之人,毁谤圣贤教育。
在「子张第十九篇」有一章说,「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叔孙武叔是鲁国的大夫,他在朝中告诉其它的大夫说,子贡德行学问超过了孔子,仲尼是孔子。「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另外一位大夫叫子服景伯,就把武叔的这个话转告给子贡。假如你是子贡,会不会听了飘飘然,「我比孔子的学问还好」?子贡确实不愧是孔子的好弟子,你看他说,「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这是替老师说话,子贡讲得好,他也很会讲话,言语第一的弟子。他举了个比喻说,就像宫室周围的墙,这个墙有高有矮,他说赐之墙也及肩,赐是子贡的名,他自称,我的那个墙刚刚到肩膀,不算很高,所以你能够窥见室家之好,你站在那里就能看到这围墙里面的这些亭台楼阁,这墙不高,能得清清楚楚,这室家很美好。
他说「夫子之墙数仞」,孔子,我们老师的墙数仞之高。按照弘一大师有一个《律学三十三种合刊》,里面有一篇文章叫「周尺考据」,他考证了一仞大概是七尺,有的说是八尺,有的说是五尺六寸。那我们用最小的五尺六寸来讲,数仞也都很高,大概是也都有二、三米了。你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到墙里面的人、墙里面的东西,所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你不得其门而入,你要是不从门口进去,你根本看不到院子里的这些美好,里面有宗庙、有朝廷的百官,就好像大的宫廷一样,你看不见。得其门者,你能够从门口进去的人或寡矣,就很少了。夫子之云,这个夫子是指叔孙武叔,武叔的那种评论,说子贡学问还好过孔子,就好像这样。不亦宜乎,这不就是当然之理!这说得多么巧妙!也是事实。孔子的道高深莫测,一般普通人不知道,往往会轻视,甚至会毁谤。这是什么?没学的、不得其门而入的人,轻易的发表评论。所以我们对传统圣贤文化没有认真学习,可千万不要人云亦云,随便批评毁谤,这就反而显得自己浅薄。
今天我们第一堂课时间到了,先休息五分钟。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六集) 2011/6/13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6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在《弟子规.亲仁》这一章里面,我们看到有下面这句经文说「果仁者,人多畏,言不讳,色不媚」。一位仁者,反而一般的人都很敬畏他,好像他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为什么?因为他「言不讳」,语言不会忌讳。就是他是直言,敢说话,见到一些不合理的现象,他能够直言不讳,不会苟同、不会同流合污,把持自己的原则。「色不媚」,对人绝对没有媚态,不阿谀奉承。这是心地光明正大,正直无曲。所以一般人真的有点怕他,这叫正气十足,正气不足的人见到他真的觉得有点不敢接近。
在《论语.子路第十三篇》讲到,「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我们希望亲近仁者、亲近正人君子,那要懂得如何事奉君子、仁者。我们讲事奉师长,那怎么才能够让他们欢喜?我们要懂得事奉之道,跟一般人不同,不是搞阿谀奉承,他不吃你这套。孔子在这说「君子易事而难说也」,其实君子很容易事奉,因为他不会求全责备,更不会吹毛求疵,他非常的平易近人。就像弘一大师晚年曾经到过新加坡弘法,演培法师接待他,对他非常的敬重,照顾得很好。菜都想精心调制,问弘一大师,这菜是不是太咸了?或者是不是太淡了?弘一大师笑着说,「咸有咸的味道,淡有淡的味道」。所以君子很容易事奉,要求不高。但是「难说也」,这个「说」是令他欢喜,取悦于他,这个不容易。为什么?底下说,「说之不以道,不说也」,你要取悦君子,如果不合道理,君子不会欢喜,所以称「难说」。这个「说」字是读「悦」字,跟喜悦的「悦」是通假字。因为君子欢喜的是道,我们要以道来取悦君子,不是以名利、金钱、富贵、财物,不是用这些。
君子在用人的时候,「及其使人也」,就是他用人的时候。「器之」,这个器就是像容器一样,每个人有不同的用途,君子能够量其力而使之,绝对不会求全责备。譬如说你做饭做得好,他用你做饭,你搞接待搞得好,他用你接待,绝对不要求你又会做饭又搞接待,样样都是很完备,君子不会这样做。肯定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天生我才必有用,他就用你的长处,避开你的短处,所以叫「器之」。所以跟每个人都很和谐,所有的人都很欢喜为他服务。
小人刚好相反,「小人难事而易说也」,你事奉他很难,很难让他满意,但是很容易取悦他。「说之虽不以道,说也」,你要取悦一个小人,虽然不合道理,可是你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就很欢喜,所以易说。但是至于使人,「及其使人也」,当小人用人的时候,他做领导的时候,「求备焉」,他求全责备,一点点做得不够,他就会狠狠的批评,真的是很难伺候,这叫难事奉。君子跟小人在这里就可以分判。
要亲近仁者,我们不需要用物质,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样的物品供养他,或者是伺候他多周到,他不需要这些。仁者一定是温、良、恭、俭、让,他节俭,他不愿意麻烦人,他自己能做的事尽量自己做,绝不去对人有过多的要求。但是你要跟他学习,他会要求你要依教奉行,你要长养德性,在不断的改过自新上下功夫,而不是说在怎么样给一个君子物质上、供养上去动脑筋,不需要。他希望的是你真正提升德行、学问,不需要你给他多少供养。我们亲近仁者要知道如何奉事,当然自己也要有恭敬心。恭敬心的表达当然也是要通过一定的礼节,有时候也需要物质做载体。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事奉君子要以礼,这样就很好。
在《论语.微子第十八篇》讲了这么个例子,「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这是讲当时孔子在鲁国做大司寇,做宰相,结果三个月把国家治理得非常好,商品不二价,路人不拾遗,和谐社会都实现了。结果在旁边的齐国看到鲁国大治,就觉得不利于自己,怕鲁国强大起来会威胁到齐国,所以齐国想了一个美人计,送来了一批女乐。女乐有八十名美女,能歌善舞的,还有文马,女乐、文马,要赠送给鲁国国君,当时陈列在鲁国城南高门外。季桓子是鲁国专权的大夫,他就拖着鲁君一起去观赏,看这些美女,看她们歌舞,最后接受了。那时鲁定公真的就迷上这些女乐了,三日不理朝政。而且不久之后的鲁国在郊祭的时候,鲁定公又不依礼将祭祀的这些祭肉分送给大夫。为什么?他心不在焉,结果礼都忘了。因此孔子行,孔子就离开了,把大司寇的官位辞掉了,开始周游列国。从这里可以看到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小人难事而易说,你给他女乐、文马,他就很欢喜,但是很难事奉,连孔子都没办法事奉他,孔子走了。孔子是君子,易事而难说,你看你给他大司寇,给他这些高官厚禄,他并不一定欢喜。说之不以道,不说也,他辞掉官位离开了,不是贪慕这些荣华富贵,他是追求道,你有道他就来,你没道他就走。你看孔子的行持,君子!
仁者是「言不讳,色不媚」,看到不正之风那是不客气的,直言不讳。在《论语.公冶长第五篇》有一章讲的是「宰予昼寝」。宰予也叫宰我,予是他的名,我是字,一般称宰我,在这里称宰予,称呼起来就不客气了。一般客气的称字,不称名。为什么?因为宰我在这犯错误,白天睡觉,昼寝,白天睡大觉。这是什么?懒散懈怠,不好好用功读书,提升自己德行学问,在享受人生。孔子在这里就骂他,骂他还挺狠的,「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这个杇是木字旁一个亏字,是朽字上面多一横。孔子在这说什么?说腐朽的木头不能用来做为雕饰用的器具。粪土之墙,就是年久失修、已经腐蚀了的墙壁,已经是会脱落了,就不能够再杇。杇是什么?杇就是在上面刷油漆什么的。换句话说,这是不可造就的材料(人)。这是非常严厉的批评。
还不够,底下还有说,「于予与何诛」,对于宰予,当如何斥责他?「诛」是狠狠的斥责。换句话说,我讲这个话好像都不解气,责备得还不够。底下还说,「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这个「予」就是宰予。孔子说,过去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人,听其言就信其行,听到他说怎么修德,怎么用功,信了他,说话我们相信,不怀疑他。可是现在对于人,我听其言得观其行,不能够完全尽信他说的话。宰予是很会说话的人,大概说得非常高尚,但是行为居然会是这样懒散懈怠。
你看孔子批评得很狠,批评得狠,「言不讳」,正是在教导我们,不可以像宰予一样懒散懈怠。特别是修学圣贤之道,要勇猛精进,要有诚敬心,懒散懈怠,诚敬心没有了。所以我们也感恩宰予给我们做反面的示现,激发了孔子的这一段严厉的教诲。学着「当勤精进,如救头然」,就好像头发被烧着一样,赶紧得救火。我们精进努力就像这样,为什么?时日无多,慎勿放逸。这一口气不来,这一生就完了。如果道业未成,那就空过一生。
底下我们再看一个例子,在「八佾第三篇」,「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这也是讲得非常不客气。夷狄就是外族、少数民族,当时在春秋时期是非常落后的地区,没有文化、没有文明的地区。诸夏就是指中国、中原诸侯,自古以来都有礼乐伦常的教化,这是文化的中心地带。但是到了春秋时代,就是东周末年,礼崩乐坏,文化虽然有这些经典在,没有人去做了。诸侯不听命于周天子,一个诸侯国里面的大夫不听命于诸侯的国君,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当时春秋已经有不少杀父杀君的事情,社会乱到极点了。虽然有礼乐的文献在,但是文化、教化已经到了谷底了。所以孔子在这感叹,夷狄之有君,外国的那种野蛮落后的地方尚且有国君,他们有领导,不像在中国,当时的中国是东周末年的诸侯国,诸侯各国都目无君主,等于没有君主一样,所以「不如诸夏之亡」,无君主了。这是叹息礼乐教化真是还不如外国。
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孔子讲这个话是痛哭流涕,非常感伤,传统文化竟没落到如此地步!用温家宝总理的话来讲,道德滑坡到何种程度!中国是泱泱大国、礼乐之邦,怎么竟沦落到还不如外国?孔子「言不讳」,说这个话,正是在激发国人、世人、当时中国人,要自强,要认真学习自己的传统文化,要力行传统文化,从孝道做起、从五伦八德做起、从自身做起,恢复德治,这样中国就有希望了。和谐社会不是一句口号而已,它是可以落实的。怎么落实?就要靠伦理、道德、因果的教育。孔子这话说得重,正表明他对中国爱得深,他的愿望是恢复礼乐教化,愿得切。
再看下面一章,在「雍也第六篇」,孔子又说过一句话,「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祝鮀是卫灵公的大夫子鱼,这个人有佞才,就是口才很好,能说会道,当时非常得卫灵公的宠幸、宠爱。宋朝也是卫灵公的一个大夫,长得非常的英俊,卫灵公很喜欢他,卫灵公的君夫人南子也很喜欢他,这个关系很不正常。孔子在卫国的时候,看到这种乱相,非常叹息。他说,没有像祝鮀那样的佞口,这种口才是歪才,宋朝的美色,美男子,能够用这个口才、用美色讨好君上,就难免于今之世。难免什么世?这没说,但是我们能体会,就是很难在这个国度里立足。你想要施展你的才能、你的抱负,没有这个口才和美色就施展不开来。这个话是讽刺当时卫国不能任用贤能,反而是用这种奸臣、小人。做君上的听信小人的这种能言善道,宠爱美色,这个国家哪里有前途?贤人就离开了,剩下都是小人。所以,不是说仁者、贤人难以亲近,是你肯不肯亲近。你要肯亲近,你能够好德不好色,不好阿谀奉承,不喜欢听那种奉承话,而喜欢听忠言,自然就会有仁者、贤人来到你身边。
孔子曾经说过,在「阳货第十七篇」,「子曰:乡原,德之贼也」。这也是直言不讳。「乡原」,原可以当作善字讲。一乡之人都称他是善人的这种人,孔子说德之贼也。贼害道德的人,德之贼。为什么这么说?在《孟子.尽心篇》里面也有说到这一段,讲得更详细。因为所谓的一乡之人都称赞的善人,这种人往往是会掩蔽他的罪恶。乡人都是一般凡人,看不出来,所以没有人能举出他什么不好的事,不能够批评他,他不会露马脚,别人看不到他的马脚,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挺好,善于掩饰自己。而实在他是同流合污,有点好像跟一切人都能够相处得好,得到大家的赞叹,但是他不是个正直的人,不是一个忠信廉洁的人。这种人伪装出来的,伪君子、伪善人。往往他的做法会迷惑很多人,所以叫贼害道德的人。他的做法、他们的行为,只能够迷惑普通的没有学问的人、没有智慧的人,但是迷惑不了智者。孔子要是在,他一眼就能看穿。这叫「乡原,德之贼也」。我们为人最重要的要有正直的存心,不能够在表面上客气,做那些虚伪的功夫。往往在大节面前不能把持原则,同流合污,随顺普通愚人的喜好,讨好众人,这种心就不直、不正。我们要做仁者、要做君子,要把这种委曲的心除掉。
下面我们再看《弟子规》里有讲到,「能亲仁,无限好,德日进,过日少」。能够亲近仁者,当然是无限好,能使我们的道德学问天天进步,我们的过错天天减少。
《论语》中「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里」是乡里,你所居住的地方。里仁为美,就是你所居住的地方有仁者居住在那里,这是美事,这就「能亲仁,无限好」。如果是选择住处,不选择仁者之里,不去居住在仁者旁边,随便的找地方居住,这焉得知,怎么能够叫智者?所以古语有所谓「千金置宅,万金买邻」,你拿千金来买一个楼房,但是不如万金买一个好邻居。所以古时候有孟母三迁,就是在选择居处,择人而居。选择住处如此,当然选择朋友、选择学校、选择老师、选择配偶,不都需要这样吗?要选择仁者。你想要选择仁者而居,首先你的心要志于仁、志于道,你自己要想做一个仁者,你才能够亲近仁者。这都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会接近什么样的人,感召。
在孔子众弟子当中,最尊重老师的、最仰慕老师的莫过于颜回。颜回在《论语》当中曾经表达过他对夫子的敬意,「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从这里看到颜回尊师重道,他一步也不肯离开老师。真是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他得到的利益是圆满的。为什么?他对老师的诚敬心是圆满的,从这个话里就能看出来,孔子是他最为仰慕的人。颜渊就是颜回,「喟然叹曰」,喟就是叹息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赞叹孔子。他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这是感叹孔子之道非常高深,仰望上去,愈看愈高,看不到极点,叫仰之弥高:又好像钻一个物体,譬如说你用电钻钻一个物体,愈往下钻,它里头愈坚硬,钻不到底,这是比喻他的深,又高又深,高深莫测。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看他好像在前面,转头也在后面。这讲夫子之道,前后左右都是,无不是道,无所不在。虽然是高深,可是又无所不在,这妙!为什么?夫子之道就是自性之道,自性无所不在,自性高不可测、深不可测,不能用我们的六根接触到,眼见不到,耳闻不到,口里头的舌尝不到,鼻子嗅不到,身体触摸不到,连意念都想象不到,所以高深莫测。唯有你把一切意念放下,让心空寂,你才能够体悟到。体悟到之后,你就知道,道无处不在。颜回是唯一一位真正入室的弟子,得孔子的心传,他得了道。他在这感叹,正说明他自己志于道。他有十足的诚敬,所以能够体证夫子之道。其实夫子之道人人本有,不是从外面学来的,自己分上本有。但是夫子循循善诱,「循循然善诱人」,对一般的人,还没有证道的人,他非常耐心的按照次序一点一点的带你进门,这叫循循善诱。
「博我以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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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我以礼」,博是博学,文是经典,我们要博学,通过学习之后才能找到入门的门路。这是什么?要多听,这个听还是要听一家之言。像颜回他就听孔子,孔子讲了一辈子,他听了一辈子,他不去听其它老师的,这叫师承。心专容易悟道,可不能学杂了,这个人也听,那个人也听,这个不是这里讲的博学以文。听一个人讲,他讲很多很多经典,你就听。因为夫子之道一以贯之,你从不同的角度去领会这一个道理,这是博学,听一家之言,听到开悟为止。像我跟老恩师学习,到今年十九年了,将近二十年,我就听他老人家一个老师的,他讲了很多很多经典,我都听,博学以文。这样的话,从不同的角度理解他的道。我们深信我们的恩师真是得道的高僧,夫子之道,他肯定也得到了。夫子之道,同一个道,每个人自性里面都是这个道,得了道就行。
学习要广博,找到门路之后,要「约之以礼」,这个礼是规矩,规矩要简约,就是你的行门不能搞复杂,要很简约,最好是一门,一门深入、长时熏修,最后你能够证道。孔子讲了很多很多的经典,不是说让每个人全部都得依之而修,是让你选择一门深入。正如释迦牟尼佛当年讲经四十九年,讲了八万四千法门,也不是说让你门门都要修。你知道之后,你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法门,符合你自己的根性,你才容易悟入、证入。颜回在孔子的循循善诱之下,学而时习之,充满了喜悦,所以欲罢不能。你让他不学他都不肯,他不会停止,勇猛精进。
最后是颜回的谦辞,「既竭吾才」,我所学的,我尽我的才华、才能去学。「如有所立,卓尔」,这是什么?我只是立下一个根基而已,我并没有说真正学圆满。「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夫子之道,我很希望能够学到,但是还远远没有到究竟的地步,还差得很远。这个末是无,无由也已,我不可能达到圆满。这是他很谦虚,永远保持着好学。用这样的心态跟从老师,哪能说不成就?尊师重道,这是最好的榜样。他能尊师重道,他就能得道。道必须从诚敬心中求得,否则你亲近仁者也没用。亲近,在仁者身边,你要善学,就是用诚敬心来学。
我们再看《弟子规》又有一条,「亲仁」里面最后一句,「不亲仁,无限害,小人进,百事坏」。如果不亲近仁者,就会有很多的害处,小人就会亲近我们,我们就会被牵累、被污染。「百事坏」,做什么事都不能成功。譬如说求学,求学不能成功,被小人拖累。像我们在做学生的时候贪玩,不爱读书的人拉着我们去玩,那我们就学业不能成功。我们的事业,我们出来工作,遇到好吃懒做的人,跟他们在一起,也会被影响。甚至如果结交了这种所谓猪朋狗友,搞酒色财气的,也到时候会被拖累,甚至可能招来牢狱之灾,或者是杀身之祸,都未可知。所以一定要远离恶友,远离小人。
在「卫灵公第十五篇」,「颜渊问为邦」。颜回在整个《论语》当中只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问仁,怎么做仁者;第二个,怎么为邦,为邦就是治理国家。他问仁的时候,孔子给他的教诲他真做到了,他也是仁者。仁者自己做到了,底下还得要帮助别人,所以他这里问治国之道,齐家、治国、平天下。颜回难得,问的问题不多,但是真听懂了,真干;真干,他真入境界。像《论语》里面的其它人,子贡、子路问的问题远比颜回要多,但是都没入室,不如颜回,就是没真干。为什么没真干?对孔子的诚敬心还不足,没有颜回那样有诚敬心。老师教不同的学生,为什么不同学生有不同的成就?就是学生自己对老师诚敬心有不同,这个不在乎老师,就在乎学生自己。
颜回在这里问治国之道,「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这是讲为政者他们要注意到的。因为为政者如果懂得治理国家,这是一国之福。要是他没有注意这些问题,那百姓就因此而受苦。孔子在这里讲,实行夏朝的历法,这个「时」是历法,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农历,这个对农业生产是最合适的,现在我们还是用夏历。「乘殷之辂」,辂是交通工具,就是车。殷朝的车最朴素,在这里是尚简之意,要节俭不豪华,不要坐豪华的那种房车,我们坐的交通工具普通一点。「服周之冕」,冕是礼帽,我们要戴周朝的礼帽。这个礼帽很有意思,两边会罩着耳朵,前面还有一些垂帘子遮着眼睛,就像皇帝前面的那个垂帘。这是表示什么?把眼耳要遮塞住,就是不要听谗言,而且很多事情不需要查看得那么明白,要难得胡涂,这是做君王、做统治者。
「乐则韶舞」,韶乐和武王的乐,都是非常好的,能够教化人心。另外还要「放郑声」,郑国的那个音乐是令人生起淫乱心,就是靡靡之音。「远佞人」,佞人是能言善道的小人,阿谀奉承,我们要离开他。「郑声淫,佞人殆」,这个殆就是让人受害、让人受累。所以,做为一个领导,一定要远离小人,应该用这些传统里面的优秀制度、礼法帮助治国。
「亲仁」这一段我们就讲到此地,今天时间到了,我们讲得不妥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七集) 2011/6/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7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今天我们讲到《弟子规》最后一部分「余力学文」,这是《论语》里面所讲到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也就是说不仅能够将孝、悌、谨、信、泛爱众、亲仁这六个科目做得很好,而且还需要通过学习圣贤的教诲不断的提升自己,这叫余力学文。在《弟子规》上讲「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如果不能够认真的去力行道德,而只是在文化经典上用功,学的是文,就变成「长浮华」,一个人会变得傲慢,眼高手低。而且这个浮华还包括心浮气躁、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这成什么样的人?反过来,如果只在力行,但是没有好好的学习圣贤的教诲,做法上凭着自己一己之见,往往会出现偏差,这也会容易导致自以为是,而对于真理迷失了。所以,力行跟学文要并重,力行与学文是一而二、二而一,缺一不可。
在《论语•雍也第六篇》,「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里讲到的道理是一样的,质是本质,文是文采,如果质多于文,这个胜当多字讲,也就是说这个人本质上很好、很厚道、很朴实,但是文采不足,或者说他所学的道理很少,没有认真的去学习圣贤的经典,他即使是本质朴实,但是就有野了。野就是在野外住的人,就是比较落后,文化水平低,这是有山野之气。反过来,「文胜质则史」,如果是文采多于本质,这个更不好。为什么?这个人就会变得虚伪,所谓巧言令色。这个史可以当作史官来讲。因为在春秋时期,当时的史官很会舞文弄墨,很有文采,但是不能够按照事实来记录,所以孔子要亲自作《春秋》,他自己写一部春秋的历史。所以当时史官的气质就是那种善于言辞、虚伪不实。两者比起来,当然野比史会好一些,但都是有不足的地方。所以要「文质彬彬」,这个彬彬是文和质相匹配,哪一个也不多、哪一个也不少,很均衡。这样的话,他质量又朴实厚道,有仁厚的道德,而言行又文雅,合乎中道,这个人就是文质彬彬的君子。所以,光是力行不行,还要加上学文才行;如果不力行,光学文,那就更不行。因此,君子一定是修养好自己的品德,而且还要加上好学。
什么叫好学?孔子说过,「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一个君子,必定是立志成圣成贤的人,他求学求道,不求衣食享受,更不求名利富贵,所以他是「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这样才能够专心求学;而且做事敏捷、说话谨慎,这是他的素质很好;「就有道而正焉」,他要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求教,正焉就是求他来指正自己、提升自己,这种人可谓好学。所以,君子能够好学,他才能够成圣贤。为什么他能好学?因为他志于道,他有真正的志向,所以他能够以苦为师。就像孔子的弟子颜回那样,箪食瓢饮,居陋巷,不改其乐。为什么他不改其乐?因为他慕道,仰慕的是道,追求的是道,而不断的学习圣贤教诲,亲近仁德的人。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学原来跟力行是不二的,孔子在这里的标准,那个好学不就是在力行?「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这些都在力行,有这样的质量才叫好学。所以孔子弟子当中只有一个人被孔子赞叹为是好学的,那就是颜回,颜回真做到了,而唯有好学才能够成就圣贤。
孔子又说过,「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这是讲到求学修道的方法,这是三个方面。第一个是「默而识之」。一般人的解释,你看很多先儒的批注都是讲,识就是记,记忆的记,默默的记在心中,这叫做默而识之,就是把学来的记在心里。这个听起来容易懂,但孔子却是不主张记问之学,孔子讲「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那这个默而识之,就不能叫做记问之学,这个识是记忆,但是它这个记忆跟记问之学又不一样。为什么?因为前面有一个默字。默是什么意思?寂默,寂静不动。心是定的,心志于道,安住在道上,止于道上,所以能寂然不动。这是一种禅定的功夫,他才能够对于所学的铭记不忘。为什么?因为他心静下来之后,圣贤的教诲才能映在心中;如果心是动摇的,映不出来。就好像湖水,如果是平静的,外面的这些亭台楼阁、山林映在水里看得很清楚;但是如果是水动摇,风吹起浪,那水就不平静了,映不出来了。不是说圣贤不教你,是我们的心不清净,学不进去。所以,这个默而识之讲究的是修禅定,有定才能有智慧。
然后,还要「学而不厌」,不能够厌倦。「诲人不倦」,自己学,有机会也要跟别人分享,教诲别人。自己学是自利,教别人是利他,学而不厌修的是智慧,诲人不倦修的是福德,福慧双修。你看心是定的,又修福又修慧,这三种,夫子讲,「何有于我哉?」这是他的谦虚,正说明他是往这三个方面努力。这三个方面也是一而三、三而一,不是指三个方向,是同一个修道的方向。这个「何有于我哉」,其实细细去体味,它也不是孔子光谦虚而已,说我自己没有。而是什么?没有我。何有于我哉?没有我了。孔子全心修道,浑然忘我了。所以,何有于我,为什么?前面「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他入道了。入道是什么?无我了。「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就是讲无我,孔子没有我,成圣人了。
无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快乐,法喜充满。你看「学而篇」第一章就说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快乐、喜悦,这个喜悦不是外面来的,不是从物欲享受上得来,是从学道上得来的。学了圣贤教诲,时时的去实习、去力行,这才不亦悦乎。这一句可以说是概括了孔老夫子的整个道法,夫子之道以学字为宗,宗旨是学,所以《论语》开篇第一个字就是学。好学是孔子之道,唯有好学才能成圣人;以习字为趣,学了要用在自己的生活上,在待人处事接物上去实践、去实习。如果学了用不上,那没有用,不会不亦悦乎。所以,学贵力行,力行才快乐。以时字为枢机,枢机是关键,时时、无时无刻不在学,这是关键,不能中断,要长时熏修;一中断,那法喜就停止了。真正好学的,念念不间断,这叫学而时习,时时学、时时习,才有不亦悦乎。这个悦字是受用,因为有这个喜悦,他才有这个动力学,才学无止境、学而不厌,这都是自己所得到的受用。
「有朋自远方来」,这是有人听闻你的道德学问,从远方来向你求教,那你当然非常快乐,乐于跟他分享,诲人不倦。前面是学而不厌,这里是诲人不倦,诲人不倦你得到的是快乐,这也是福报。有一个来就教一个,有一百个来就教一百个,没有人来,没有人来还是不亦悦乎,还是不改其乐。所以他的这个喜悦是内心里自己出来的,乐是从外面来的。如果没有人来,就「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别人不知道你的名,他不来跟你求学,没有关系,绝不会懊恼,这不就是君子吗?君子不求人知,但求天知。所以我们现在在这个小山上静修,在这学习,对孔子说的这个话有体验。你看我们天天学,不亦悦乎?在这儿没几个人,有两个人,咱们就对两个人讲;有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对着摄影机讲,也不亦乐乎。讲的光盘流通出去了,或者放在网上,谁愿意来看,我们也不知道,他来看,好,他能受益;他要没有看,跟我们丝毫没有损伤,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懊恼,也不会停止我们的学习、停止我们的教学,绝不会。我们也来像孔子这样学着做君子,对这个学得快乐,渐渐就有体会了。
孔子最赞叹的颜回,就是因为他能够做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在「子罕第九」,「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这个不惰就是不厌倦。孔子跟颜回讲话,颜回很有悟性,为什么?因为他能默而识之,他的心是定的,所以他有悟性。悟性是从定中来的,不是说记忆力很强,什么都能记住,那叫记问之学。如果心不定的话,就是记问之学,心是定的,就是默而识之。孔子跟他这么一讲,他闻一知十。所以,愈教孔子觉得愈感兴趣,不会厌倦,这就是颜回,颜回一人而已。这个是一般先儒的说法。
蕅益大师有个新解,讲得就非常好。他说,「后一念而方领解,即是惰;先一念而预相迎,亦是惰。如空谷受声,干土受润,大海受雨,明镜受像,随语随纳,不将不迎,方是不惰」。他讲「不惰」这两个字讲得绝了。「后一念而方领解」,老师跟你讲的,你要当下悟入才行。如果你回去再想,一开始听的时候不明白,回去想明白的,这个叫惰,懒惰这个惰。实在讲,回去想的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圣贤的真实义不是靠想就能想得出来的。这是个境界,你要悟入,用真心接受,能悟则悟,悟不到不能去想,愈想愈错。因为什么?圣贤教诲是从不动的真心讲出来的,我们也要用不动的真心默而识之。「先一念而预相迎」,老师还没讲,我们就先在那里思考,老师今天要讲什么东西。预相迎,这是做预备,就是动念,还是妄念,这也是惰。换句话说,起心动念都是惰,那分别执着更是惰,真是「起心便错,动念即乖」。
所以我们用心「如空谷受声」,空谷没有将迎,也没有思考,它不动,它空空如也。在空谷里叫一声,它有响应,这响应也不是它自己要响应的,完全是自然反应。「干土受润」,它马上把水就吸收进去了,这也是自然的。「大海受雨,明镜受像」,我们用心就像明镜一样,一个物体摆在镜前,镜中就有像,拿走,镜中就没有了,干干净净,但是照得清清楚楚。「随语随纳」,随着老师的教诲,这个语言你听了,当下接纳,当下吸收。「不将不迎」,不用去思考,就是懂就懂,不懂也就算了,说白了,就是这样,放下妄念。所以,对圣贤教诲要用这样的真诚心去接受,听讲的时候,你不用去思考,你就专心听,自然明白,这方是不惰。颜回就是这样学,所以他叫好学、善学,就是告诉我们如何来学。
孔子还有对颜回另外一个地方有赞叹,「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这个话是孔子在颜回已经死了以后讲的。颜回很不幸,死得很早,所以他跟别人讲话的时候,谈到他,非常感叹的说,「可惜」。接着就说到他生前用功的情形,「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我只见到他一直往前进,从没有见他停止过,可见得颜回多么好学。
孔子又讲到学习的不同境界,这都是讲圣贤的境界,孔子一生所成就的。「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孔子自己讲,他这一生十五岁的时候就有志向求学了,他的心志就坚定了要学习圣贤,志于道。学到三十岁,「三十而立」,这个立就是所学的学问已经有了根柢,有力了,不会被外面境界所动摇,这是有定力。到四十岁不惑,开智慧了,没有迷惑。遇到事情可以行权方便,所谓无可无不可,就是没有执着、没有成见,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比三十岁境界要高了,三十岁而立之年,他是可就可,不可就不可,很讲究原则,但是不能通权达变;到四十岁,就无可无不可。五十岁而知天命,天的使命,孔子自己知道,他知道这一生来这干什么的。用宋朝张载的话来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圣贤的使命。六十岁,到了耳顺之年。耳顺,用郑康成的批注说,「耳顺,闻其言而知其微旨也」,微旨就是他没说出来的意思,你听他一讲话,马上知道他的意思、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心通。这是耳顺的境界,没有障碍了。「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到七十岁,能够随心所欲,但是又不踰越法度,不违背规矩,所谓自然合法,起心动念不离乎道,这就是圣贤的境界。明朝的大儒顾宪成讲过,「这章书,是夫子一生年谱,亦是千古作圣妙诀」。孔子是这么走过来的,给我们做示现。你要是看他怎么走过来的,就是一个学字。十五有志于学,一直学到最后,成圣成贤。所以,孔夫子之道就是以学字为宗旨,一直学到底,到入圣贤境界而后止,这个要学。
《弟子规》讲的,「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就是讲学贵在力行。实际上,学的这些内容就是行的内容。《论语.学而第一篇》有很多关于学的开示,其中有一章,「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子夏在这里讲,他讲的这个学,实际上就是行,讲的五伦的学问。五伦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五种关系,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这每个人都有的。所以,人无伦外之人,学无伦外之学,学的就是做人,人伦之学是超越时空的,古今中外都要学。
第一个讲夫妇,「贤贤易色」。第一个贤是动词,当贵重来讲;第二个贤是名词,是贤德,就是以贤德为重、为贵。易色这个第一个字易是轻,色是美色,以美色为轻。重德不重色,这讲夫妇一伦,夫妇乃人伦之始,所以先讲夫妇。然后讲父子,「事父母能竭其力」,尽力孝敬父母,为人子,止于孝。「事君能致其身」,这是讲到的君臣之道。君是领导,大的来讲是一个国家的领导,小的,我们一个团体的领导,都要做到致其身,就是尽心尽力、忠于职守、先公后私,这就是致其身。最后一个是讲交友,「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交朋友要讲究信用,诚实无欺,这个就是交友。这里讲到这四条,其实也包括兄弟,兄弟含在事父母,因为「兄弟睦,孝在中」,所以这个就是五伦之学,这是学之根本。原来学文就是力行,学了,最后你要懂得五伦之学,你就会做人了;如果学了不会做人,那等于没学。所以学以致用重要。
我们再看「子路第十三篇」下面一条,这是《论语》讲的,「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孔子讲的读《诗经》,读诗三百,《诗经》三百零五篇。读《诗经》,自然就懂得政事,这里面讲了很多政事的道理,读了《诗》,应该会办政治、办外交。但是孔子在这里讲,如果一个人读了《诗》,就学文了(读《诗》是一个代表,这里可以广泛的指学一切圣贤的道理),你「授之以政」,你把这个政事交给他,他不能通达;派他出使外国,「四方」就是国外,「不能专对」,他在辞令方面对的不好,不懂得外交言辞。虽然读经读得多,又有什么用?这个「奚以」,奚字是何,以当用字讲,又何用?换句话说,学没有致用。我们读圣贤的教诲,要能用。用是用在哪里?用在你敦五伦、尽十义。你能够把人伦学问学好了,你能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完美的人,这就是圣贤。不是说让你离开生活,去搞什么圣贤学问,错了。圣贤学问就在你的生活、工作、起居、饮食当中,你做一个明白人就行了。
下面《弟子规》又讲到,「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只力行,不学文,不行。在《论语.颜渊第十二》有这么一章,「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棘子成是一位大夫,他所学的跟孔子这个学问有所不同,所以他提出这样的观点说:君子有良好的质量就可以了,何必还要学文?结果子贡回答他说,「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鞹,犹犬羊之鞹」。子贡是学孔子的学说,讲求「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所以子贡在这讲,夫子就是您(棘子成),您所说的这个君子,说成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话说出口了,四匹马的马车都追不回来。这是你这样说,很可惜。然后子贡就针对棘子成的话来说,「文犹质也,质犹文也」,文和质不是两个,是一个,是一不是二。棘子成把文和质分开成二,所以要质就行,不要文了。底下他举了一个比喻,「虎豹之鞹」,这个鞹就是扒了毛的皮叫鞹,把毛拔了,虎豹的皮跟犬羊的皮就没有两样,就是有毛的时候才能辨别。虎豹的皮毛当然是很名贵,犬羊的皮毛就没那么名贵。换句话说,君子跟普通一般的小人不一样,就在于他的文。文和质又是相应的,有这样的质才有这样的文,有这样的文就有这样的质,所以缺一不可,不能把文和质看成两桩事。所以,才讲究力行跟学文并重,而学是整个圣贤之道的宗旨。
孔子一生就是好学成就的,他懂得。他在《论语》中说过,「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他说他自己曾经整天不吃饭,整夜不睡觉,在那里独自寻思,但是毫无收益,还不如好好的来读书,学习圣贤的教诲。光是思而不学,「任己见,昧理真」,那真的不如好好的去学。
孔子又说,「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说的是有这么一个小地方,有十户人家居住,这一个小小区很小,十户人家几十人,必定有像孔子那样忠信之人。忠信是质,这质量很不错的人也有,跟孔子那个质地一样的。但是他不能成为孔子,原因在哪里?他不如孔子好学。丘,就是孔子的名,他自称。所以忠信虽同,这质虽同,但是没学文就不能成为圣人。所以,说明孔子是人人都能够成就的,只要好学就行,学而识之,学而得之,不学就不能成。说得再深刻一点,我们的本性跟孔子、孟子、尧舜禹汤这些圣人无二无别,都是「人之初,性本善」,只是他们在学,所以能够把污染的习性去除。「性相近,习相远」,把习性去除了,让本性彰显,他就成圣人。我们不能学,不能够用圣贤教诲来规范自己的行为,纵容自己的习性,所以最后就不能成为圣贤,就这么个道理。
在儒家来讲,文包括诗、礼、乐等等,这都属于文化。孔子讲,「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是讲《诗经》,诗是言志向,志向是志于道,这《诗经》里面所讲的就是道,从伦常之道到《中庸》率性之道。性是无相的,有相的就是伦常,都是一个道,从这里来发起志向。「立于礼」,用礼来规范自己的言行,没有礼就不能立,就不能立足,处处碰壁。「成于乐」,乐是音乐,用音乐来成就自己的圣德,以乐来养心。好的音乐,那是什么?跟天地是和谐的,所以乐叫「天地之和」,使人与天地能够融合为一。所以这诗、礼、乐三个都是圣人之学的基本修养,儒家弟子共同的学科,我们都要学。这个音乐当然不是现在所说的流行音乐。说老实话,真正的那些圣人的音乐都失传了。在佛门里面的梵呗还有点像,它能使人宁静,使人心和谐。那诗和礼,这些经典,我们要认真的学。
今天第一堂课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一下。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八集) 2011/6/15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8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我们刚才就讲到,余力学文,要力行跟学文并重,光力行而不学文,就「任己见,昧理真」。人能成就圣贤,唯有靠好学。
在《论语.阳货第十七篇》有这么一章,「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这是孔子对子路的一段教诲。孔子叫着子路的名,由就是仲由,说你,女就是你的意思,你听过六言六蔽吗?这个六言六蔽应该是古时候的一个成语,孔子在这里问子路。子路回答说没有,未也,没听说过。然后孔子就对他说,居,就是你坐下,我告诉你。底下就是孔子讲六言六蔽,非常的重要。我们来看经文,「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这六言六蔽可以说对我们修身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第一个讲好仁不好学,就是这个人很爱好行仁,他很想行仁,可是他不好学,不能够学习圣贤的教诲,他就不能够通达事理,不能够裁度、用中,所以很难做到恰到好处,反而会愚昧。这个蔽就是障碍的意思,覆障,换句话说,这个弊病就是愚昧。第二个,好知不好学。知是智慧,喜好智慧的人往往会容易耍小聪明。因为他不好学,他爱表现,而往往不顾及道德的规范,所以他的弊病是放荡而没有操守。第三,好信不好学。这个人很喜欢讲求信用,但是因为不好学,也是不懂得度数,往往他讲求的信用不合宜,这个弊病就会贼害自己。在古注上曾经引了这么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很讲求信用的人叫尾生,他跟一个女子约会在桥下,结果那个女子不知因为什么事没来。后来洪水来了,可是尾生守信,等不到这女子来他不走,结果就抱着桥柱淹死在水里了。这就是什么?不合宜的信用,反而贼害了自己。第一个不合宜的,他跟一个女子约会在桥下,这就不合宜了;第二个,见洪水来了,可以通权达变离开,不至于说一定要死守在桥脚下,所以这种信就不足取了。
第四个,好直不好学。直就是正直,本来是一种美德,但是因为不好学,也是不能够通权达变,不符合中道,所以他的弊病是绞。绞,马融的批注是刺的意思,就是好讥刺人、讽刺人来显出自己的正直。有些人,所谓很正直的人,他很爱挑人家的毛病,说人家的这些错误,批评人,显得自己正直,这也是失了正直的本意。第五个,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如果是很勇敢,但是因为不好学,则不知宜,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应该做的还勇于去做,这就是乱了。好刚不好学,最后一个,这个刚是从寡欲上来讲,所谓无欲则刚,刚强、寡欲,本来是很好,但是因为不好学,偏了。偏了之后他的弊病是狂,跟别人格格不入,跟人家会常常起抵触、冲突。
孔子讲的这个六言六蔽,六言就是讲仁、智、信、直、勇、刚这六个方面,这是道德,好的;可是因为不好学,就是「任己见,昧理真」,就走偏了,失了中道,就产生弊病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学多么重要。孔子一生就是好学,所以他的智仁勇这些种种德行才是实在的,实德。如果不好学,这个六言,仁、智、信、直、勇、刚都是虚名,不实在了。如果只有虚名,就反而是实病,就是蔽。我们一定一生不能离开圣贤的教诲,这一生才可以平平安安成就。
再来,我们看孔子又有一段开示,这是在「季氏第十六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孔子把人的资质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人「生而知之」,这个人就不是普通人,天才,或者说再来人,一生下来他就知道事理,这种人是上等人,上等根性;第二等人,次一等的「学而知之」,普罗大众都是这样,他生下来不知道,就是不学不知道,学了才知道;第三等是「困而学之」,不愿意学,不好学的,他一定会出现很多困难、挫折,因为他自以为是,「任己见,昧理真」,所以会产生很多不幸。困,有所不通,碰壁了,然后回头来学,发愤求学,也能成功,这是又次一等的人。毕竟他有学,有学他就能成就。最怕的是不学的,「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他不学一定会遇到困境,遇到困境还不肯学,这个人就是没救了。这个民就是讲这种人,为下,下民根性,这是什么?陋劣到极点。从这里,孔子等于激发我们,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根性,只要肯学就行,这是激发我们求学。不肯求学便是下民,肯求学就不是下民。随着你不断的学习,你的根性不断的提升,你最后能够成为上等根性的人,成为圣人。
在「子张第十九篇」又有一章,「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子夏,孔子的弟子,文学他是第一。在这里他说到,博学而笃志,博学是广泛的学,博闻强记,学得也很认真。笃志有多种的讲法,根据朱熹朱夫子的说法,就是坚守自己的志趣。杨伯峻先生有一个《论语译注》,也是讲这个意思,志于学,他坚守志向,学而不厌。切问而近思,切就是急切的、恳切的来请问师友,遇到疑难的地方,「就人问,求确义」。近思是自己所学的要细细思惟里面的义理,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要去细思、慎思,仁就在其中了。所以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当然后面还要加上一个笃行,这跟《中庸》里面讲到的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一样,你能够这么做,仁就在其中。所谓「力行近乎仁」,你这样叫力行,在好学当中力行。
学习的方法,一般来讲我们都是要读书、读经典。《弟子规》上也讲怎么个读法,「读书法,有三到,心眼口,信皆要」。这最重要的就是专注,心、眼、口三到。我们读一本书的时候,心要在这个书本的文字上,好好边读边理解、思惟其中的义理,眼睛要看着这个书的文字,口里念着,这是摄住自己六根里面的三个根。眼耳鼻舌身意,眼是眼根,口是舌根,心是意根,把三根摄住了,六根都摄住,自然耳朵也不会去听外面的声音。千万不要读书读着读着,外面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又出去外面看看,这是不专注;闻到什么香味,哪家炒菜好香,多闻几下,鼻根就跑了。起居坐卧,我们的身体不追求触觉感受,睡的床不需要睡得很舒服柔软,居无求安;坐的凳子,只要能够让我们坐正就行了。所以,眼耳鼻舌身意全部都摄住,都摄六根,这样来读书,怎么能读不好?能够这样专注,这是定,有了定就能开智慧,书里面的意思才懂。往往圣贤的经典都意在言外,不能只从字面上去体会,那往往只是表层皮毛,要在清净心中去领纳,这就是默而识之的意思。
孔子确实读书、学习非常专注。譬如说他学音乐,在「述而第七篇」我们看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孔子在齐国的时候,他听闻到韶乐。韶乐是舜王所造的音乐,这是圣人的音乐,是圣人的心声。孔子在齐国学韶乐,学进去之后废寝忘餐,三月不知肉味,忘记了肉味,也就是忘记了任何的衣食享受,全心投入,所以他能够入到舜的境界里。因此他说,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不图是想不到,真想不到这韶乐之美盛能够到达这样的地步!他真是成于乐,成就了。这是都摄六根,「心眼口,信皆要」做到了。
求学,我们要很注意我们的目标。目标不是为了名利、富贵,也不是为了向人夸耀自己有学问,而是真正自己能够成就圣贤之道。在《论语》里面,孔子有一句感叹的话说,「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古就是古时候,古时候求学的人,是拿所求的学问在自己身上去落实,修养自己;现在的人,他拿着所学的学问向别人去显示,好像自己很高明,而自己又不肯去实行。尤其是学传统文化,真有这一类人,他能够在别人面前讲得头头是道,可是自己没有真正得到受用。所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他这个喜悦得不到,他是不亦烦恼乎,不亦苦乎!这就是什么?他目标错了,方向错了。他学,为名利而学,增长的是烦恼,不是智慧。
我们学习《论语》、学习《弟子规》这些传统的圣哲经典,方向一定要定得清楚。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我们拿圣贤教诲来要求自己,不要去要求别人。你要是要求别人就是为人了,一定会跟别人起冲突。人家会说,你为什么不用这个要求自己,为什么你要要求我?他不服。所以只要求自己就好了,绝不要求别人。这样读书,愈读愈快乐。读书,《弟子规》又讲「方读此,勿慕彼,此未终,彼勿起」,这也是很重要的开示。学习有一个原则,这个原则就是一门深入,不要夹杂。我读这本书,不要羡慕那本书,这本书没读完,不要去读那本书,不要同时读很多书,学很多门,这心是不定的。学了,最多是得到一些皮毛常识,得不到智能,智能是从定中修来的。所以学习要一门一门的学,不要同时开很多门。
现在学校刚好跟古时候的学习原则倒过来,现在小学就开很多课程,学生每天都背着大书包,因为每天上的课不一样,早上第一节课语文,第二节课数学,第三节课是英语,然后第四堂课是自然等等。小孩刚学完第一个钟点的课,还没来得及消化,马上又去学新的知识,拼命往里面填鸭式的装,搞得头脑跟浆糊一样。学到最后什么都没学好,胡里胡涂,就是为了应付考试,考完试什么都忘光了,这学不到真东西,所以应该一门一门的学。我们老恩师提倡应该做一个试验,譬如我们小学要求考六门课,一般是六门每一年同时开课。如果能改一改,我一年只学一门课,这一门六年的内容我这一年全部学完,然后第二年学另外一门课。同一时间学一门,「此未终,彼勿起」,这样孩子学得就轻松、不乱,而且他心是专的、定的,他能触类旁通。
在《论语.公冶长第五》我们看到,「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子路也是这样学法,「此未终,彼勿起」,肯定孔子也是这样教导他们的。当他求学听到一个学问,他立刻就把这个学问用在自己的生活上,去实行。如果还没有来得及实行,子路说,他唯恐有闻,唯恐又听闻新的学问。这是他循序渐进,学得很扎实,不贪多。一开始搞广学多闻,心就乱了。所以子路能够这样的学法,他才能够登堂,只是没入室而已,入室的是颜回。升堂这个地位也不错了,贤人,再努力一点,他就能入室了。
用现在我们普通学校的学法,同时开多门,此未终彼便起,这个学法恐怕学一百年都没到升堂地位,甚至可能圣贤之门都未必能入。因为什么?方向搞错了。你看《三字经》上讲,「教之道,贵以专」,专而不杂,这是教学的方法。自古以来几千年,人都是这样成就的。现在改革了,新的所谓西方的这种教学方法就很难学成功,尤其是学圣贤心性的学问。你说我如果这样专,我不是学的知识面很窄了?不是。你能专,专到一定程度你心定了,开智慧了。开智能就能够触类旁通,一门通就门门通,其它的不用学就通。为什么?因为你通到自性了,通到这个本体上,有清净心了,其它的学问一接触就明了了。
《论语.为政第二》,「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个温故,一般讲温习,温习已经学的学问,而再去学新的学问。当然这个学法肯定是一门一门的学,「此未终,彼勿起」,这样的人就能够为人师,这一般的说法,很多古注是这么说。但是这好像又跟孔子讲的「记问之学,不可以为人师」相矛盾。温习旧知识,吸收新知识,这不就是记问之学吗,为什么又可以为人师,做人的老师?这个「温故」有更深的说法。要是看蕅益大师的批注和江谦先生的补注你就明白了,他讲这个温故是什么?观心叫温故。心是宇宙万事万物的本体,你能明心,就能够明白宇宙一切事理了。故,不变叫故,真心是不变的,本不动摇,而且人人本有。你能够明自己的心,你就得到宇宙不变之体,然后你能知新,知新是什么?随缘妙用。用这个真心应对一切事事物物,随缘来帮助一切众生,这叫温故而知新,知新是用,温故是讲体。这种人才叫可以为人师,不是到这个地步,就是明心见性的地步,岂敢为人师?
孟子讲得好,「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没有当老师的资格,却想当人家老师,这就是人的大患、患难。人家称我锺老师,这老师两个字不敢当,知道自己没资格,自己是学生。为什么?没明心,没见性,没开智慧,岂能做人师?从这里可以看到,圣贤的学问,目标最后通到自性。而要学,最好的方便就是「一门深入,长时熏修」,通到自性你就开悟了。开悟了之后,你能够通达一切法,这时候你真的可以做人天师。「教之道,贵以专」的说法,孔子所传,也是圣人的方法。
在《论语》又有一处,我们看到在「子罕第九篇」,「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大宰是一个官职的名称,这个不念大,念太,通太,加一点的。有一个人是当太宰这个官的,他问子贡,夫子是圣人吗?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的才能?孔子确实六艺都精通,礼乐射御书数都通。子贡回答说,「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贡回答得有点含糊其辞,孔子本来是天所成就的大圣人,而又多能。他的意思,把多能跟圣人连在一起讲,但是好像又是两桩事。圣人,孔子是圣人,又多能,加上他又是多能。但是他没有真正回答孔子为什么多能。孔子听到之后就解释说,子闻之曰,听到他们的话就说,大宰知我乎?大宰知不知道我的情况?吾少也贱,他说我小时候贫贱,所以必须要谋生,因此多能鄙事,鄙事是小事,平常的小事做得很多,所以学了很多能力。但是这些能力跟你修道、成圣成贤、治国平天下没有多大关系。孔子讲,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君子、圣人都不例外,需不需要去多能鄙事,要学很多很多的能力才能够成为君子和圣人?孔子说得很肯定,不多也,不用,不用学很多,你一样能成为圣人。换句话说,成君子、成圣人不是靠多能而成就,不是学得多就能成就,不用学多,成圣人跟你学得多或少没有关系。
在中国历史上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你看惠能是什么都不会,他不识字,没读过书,没学过任何的经典,可是他在五祖会下,听他讲一次法就大彻大悟,就得到五祖的衣钵,就成佛作祖,大圣人!惠能多乎哉?不多也,他没有学什么。什么都没学,他何以成为圣人?因为他放下了。放下什么?妄想、分别、执着,他就成为圣人。这跟你学得多、学得少没关系。你学得多,你放下,也能成圣人;学得少或者不学,放下,也能成为圣人。释迦牟尼佛学得很多,他十九岁出家,遍访明师,印度当时是有九十六种外道,他都走访、都学习,博学多闻。最后他在菩提树下一切放下,就开悟成佛了,他是学了的。没学的,惠能大师,他放下了,也开悟成佛了,他们的境界是一样的。
孔子在这里给我们点出来,我们想做圣人,不是靠多学鄙事、多学才艺能达到的,最重要的是你能放得下。所以好学实际上就是放下,放下才叫修道。你要是放不下,你得学经典,通过学习这些教理,你能够不断的开悟,就是明白,然后渐渐你能放下。
孔子又说过,「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孔子叫着子贡的名,赐,你过来,我跟你讲。女就是你,你以为我为多学而识之的吗?这个识就是记忆的意思(孔子讲过默而识之),没有让你多学而识之。多学而识之就是记问之学,那只是学知识,不是智能。因为子贡也是挺好学的,所以孔子在这里开示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成就是因为学得很多很多,记得很多很多?子贡就说,「对曰」,回答说,「然,非与?」子贡真的就以为是这样,他就反问,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底下孔子就说,「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否定了,说他不是多学而识之,不是靠学很多很多。孔子是很有才华、很有能力,他自己是说小的时候学的。你要是不学,也一样可以,这跟学不学没关系。为什么?予一以贯之。这跟孔子告诉曾子「吾道一以贯之」,说的是同样的话。曾子理解孔子的一以贯之是讲忠恕,「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实际上,你说忠恕也对,但是不能够完全只说是忠恕,忠恕是代表真心本性里面的性德。一以贯之这个一是一心,一心以贯之,一心就是真心,真心里面没有妄念。换句话说,夫子修道是把妄念排除。他自己讲的,到「空空如也」、「吾有知乎哉?」他自己没有知,空空如也,这心地不留一物,这是一心。一心就能贯通了,贯通什么?贯通宇宙一切事理、一切万物,因为万事万物无不从这个真心里变现的。你能明此心、见此性,你就通达一切事理了。
怎么才能够明此心、见此性?必须要放下,把内心的妄念放下,做到空空如也。如果说你学得很多很多,你不肯放下,这些所学的变成你的知识,你知得很多,可是你有所知,就有所不知。孔子说,我自己无知。无知则无所不知,这就是一以贯之。等你到了一心,你贯通了,你无所不知,你就多能了,无所不能。圣人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因为从无知、无能中得来的。大家去体会,这个意思很妙。所以,孔子生怕子贡方向搞错了,以为就是搞很多很多的知识、常识就能够成为圣人,错了。确实圣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不是从多学而识之中得来。这给我们把谜底揭开来了,最好是什么?学一门。譬如说你就学《论语》,《论语》我反复的学,我学一辈子,我一样能够入孔子的境界,千万别搞杂了。等到你贯通了,你成圣人了,你还是示现学一门,教导后学。虽然你有能力搞多门,你能门门都通,但是你还是示现搞一门,这是你的慈悲,这是你诲人不倦,你学而不厌。
《弟子规》上又讲,「宽为限,紧用功,工夫到,滞塞通」。学问要以宽为限,不要急于求成。但是用功要用得紧、要努力,工夫到了,滞塞就通,所有的难点、疑点都打开了,最后一直通到自性,你明心见性了。为什么要紧用功?因为我们的光阴有限。在《论语》中讲,「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后生是二十岁以前的年轻人,可畏就是不可轻视他。焉知,怎么知道来者之不如今,就是将来这些人不如我们?今者就是我们这些人,四十、五十,到了四十岁或五十岁,如果说学问、事业还没有什么成就,这个人就不可畏了。换句话说,学习真的要靠年轻,而且要紧用功,要努力求学。年轻学东西快,记性、悟性都好,年纪愈大就愈困难了。
当然,虽然困难仍然要好学。孔子讲,「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活到老,学到老。不通,一定要学,学到通为止,孔子就是这样示现的。孔子晚年得到《易经》,他就是发愤去读。他说,「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假使上天能够再给我几年寿命,多少年?他举了一个数字,五年、十年,这不是说五十岁才学《易》。根据《史记》记载,「孔子世家」里面讲的,他应该是晚年学《易》。他说如果能再给我五年或十年来学《易经》,我可以没有大的过错了。这就是圣人,你看一直到老都勤学不辍,我们应当学习。真正学到最后,工夫到,滞塞就通,最后也能够明心见性,见性了就无所不通。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就学习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二十九集) 2011/6/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29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昨天我们讲到「余力学文」,这是《弟子规》最后一部分。这里面不仅教诲我们要力行与学文并重,而且还开示我们许多学习的方法,对我们求学有很大的帮助。今天我们来看《弟子规》这一句,「心有疑,随札记,就人问,求确义」。在求学过程中,在研读经典的时候,难免会出现疑问。有疑问就需要马上把它记下来,不能够马虎过去,等到有缘分,能够向有学问的人、擅长这方面知识的人去请问、求解,把这个意思搞明白。这是一个认真的学习态度,不能够对学习上的疑惑蒙混过关,这样不行。
在《论语.为政第二》有一章,「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孔子在这里教诲子路,他叫着子路的名字仲由,诲女就是教你。孔子叫着子路说,我教你,你能知道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如果你知道,就说知道;如果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这就是智者。最后一个知念知(音智),智慧的智。孔子教子路要有认真的、诚实的修学态度,不可以强不知以为知;甚至别人问起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还胡乱的说,就大错特错了。求学必须要有一个诚敬心,「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我们想求到真知,必须要从这个诚敬心求。实在讲,这个真知不是单指知识,它也包括智能。每个人本心本来具足智慧,每个人的本能都是无所不知,只是我们现在因为有妄念,障碍了我们的真知。妄念是因为妄心作用,我们想要得到真知,必须去除妄心,怎么能打妄语?不知还说知,这就是妄语。如果自己没到达这个境界,譬如说自己还没有做到贤人或者圣人,自以为做到了,还说自己做到了,叫大妄语,这个罪业就重了。所以这是孔子教我们,不怕不知,而怕强不知以为知。
孔子在《论语.为政篇》还有一章讲到「子张学干禄」,孔子的弟子子张要学习干禄。这个干禄就是得到俸禄,谋求这样的一个职位,意思就是说怎样从事政治。「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孔子就教导子张,你怎样得到干禄,你的职位。普遍来讲,你怎么样得到福报。
首先第一个,多闻阙疑。多闻就是博学,要努力的学习。阙疑,阙当空字讲,就是有疑惑的部分空出来,不要妄加论断,意思就是说要存疑,不可以强不知以为知。慎言其余,其余的就是没有疑惑的,没有疑惑的虽然是可以说,但是也要谨慎的说,不可以随便说,要说得恰到好处,这样就寡尤,尤就是过错,就比较少过失了。多见阙殆,这个见是指所见到的事情,很多事情我们见到了,未必见到真相,可能是个假相,这里就讲阙殆。殆,古注上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讲不安、危险的意思,第二种是疑惑。这两个合在一起讲也行,就是见到有危险的事情,使得我们心不安的,或者是有疑虑的事情,就是自己不敢肯定的事情,就要阙而不行,就不要马上做,做了可能真的就导致危险,或者是会出现错误。慎行其余,就是对没有疑惑的事、没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可以去行,但是也要谨慎的行,依中道而行,做得恰到好处,则寡悔,这样后悔就少了。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我们的言语少过失,我们的行事又少后悔,就是比较没错误,这就是禄位在其中了。换句话说,你就有这个素质办政事,这也是你有福报。所以,孔子教人从求学到修身、到为政,都要抓住一个慎字,谨慎。
好学也表现在勤于请教,不耻下问。在《论语.公冶长篇第五》,「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孔文子是卫国的大夫,叫孔圉,他生前也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但是死后却得了一个谥号叫文,这是一个很好的谥号,是一个尊称。子贡认为孔圉,此人的人品不足为道,为什么能够得到文这个谥号?所以他就问孔子,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古时候给人谥号都有个规矩,就是有一个说法的,不能随便起的。孔子就为子贡解释为什么孔文子得到文这个谥号。他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两条就让他有资格称为文了。敏就是敏捷,求学非常敏捷、勤学;不耻下问是他能够向比自己地位低,甚至智慧低、年龄低的人请问。一般人觉得下问是可耻的,但是孔文子能够不以为耻,从这里可以看到他确实是很好学。所以孔子就在这一点上赞叹孔文子,其它不好的方面不谈了,隐恶扬善,这也是教给学生存心要厚道。可见得一个人能不耻下问、敏而好学,他就有所成就。孔子本人更是如此。
《论语.八佾第三篇》,「子入大庙,每事问」。孔子入太庙的时候,太庙是供奉祖先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祭祀的物品、器具等等,孔子对于每一个地方这些器具该怎么摆,有什么讲究,都虚心向别人请教,就每事问。结果有人就说孔子不懂礼,在太庙里面为什么还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这个或曰,是有人在旁边讥嫌他说,孰谓就是谁说,鄹人之子(孔子的父亲曾经在鄹邑这个地方做过宰官,所以孔子被人称为鄹人之子)就是孔子,谁说孔子知道礼?孔子本身是最讲究礼仪的,结果现在被人这么讥嫌。别人为什么会这样批评?就说孔子入太庙每事问。大概他们认为孔子对太庙里的这些礼都不懂,所以他才去问。当然孔子不以为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道的就应该问。所以孔子怎么说?「子闻之,曰:是礼也」。孔子听到别人这个批评,心里很坦然,他说这就是礼,就是每事问也是礼。为什么?因为在太庙里面,确实它的礼仪是有复杂的地方,祭器该怎么摆,都不能够错误。错误了,就是对祖先的失敬,就不能够感格祖先之神。所以孔子进到太庙里,认认真真的事事请教,正是表示他对于祖先的恭敬。等他学会了,他也就能够主持太庙的祭祀了。不学怎么会?所以这就是礼,不知道就要问,不能够装着都知道。所以孔子是心地正直无曲,从这里可以看到。
在《论语》里面,「入大庙,每事问」出现过两次,可见得当时门人对孔子的这个行为印象很深,记录了两次。当然每事问,确实,不是说自己就不去学,光靠问人就行了,偷懒、不肯自己去钻研,这也不对。一定是什么?自己在钻研之后,找不出答案,通过努力不能解决的问题,这才能够问,不能够靠问别人来代替自己钻研。所以问都要知道应该在什么情况下问,但是最好是要在经过苦学一段后,不能够通达才去请问,由老师一点就通了。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子贡曾经向孔子请问过问题。子贡也是一位勤学的人,在这里给我们做一个好榜样,得到了孔子的赞叹。这是在「学而第一篇」,「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这是子贡通过一段学习之后得了一个心得,他来问孔子。他说,如果贫贱的人没有谄曲心,富贵的人没有骄慢心,这样如何?大概子贡已经达到这样的水平了。子贡是个很富贵的人,家里财富很多,但是他没有骄傲,没有过着纨裤子弟的日子,他来向孔子求学也是难能可贵。所以他问孔子这样的境界怎么样?我们看孔子回答,「子曰:可也」。还行,言下之意是虽然还行,但是还不够。底下说,「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不如贫穷而能够乐道,他这个乐是乐于道中,像颜回不改其乐,那是乐道;还有富而好礼,富贵的人能够爱好礼仪。换句话说,他能以恭敬待人,即使是对贫贱的人,一样用礼来对待,这就比不骄要更好,贫而乐就比贫而无谄要更好。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这只是什么?他能够自守,在这个贫、富的境界上,他能够不堕落,但是他还没有超越贫富之外,他处在二法,没有归成一法。到贫而乐、富而好礼,他就忘了富贵,超越贫富了。处贫贱当中忘了贫贱,处富贵的时候忘了富贵,富贵与贫贱不二,始终乐道,始终是恭敬对待一切人。
子贡听了之后他有悟处,立刻就想起他曾经学过《诗经》的一首,他引用了《诗经.卫风.淇奥篇》两句诗来问孔子,「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诗经》这里是讲做骨角器的人,用骨头、用角做一些器皿、一些工艺品,要切这个骨,磋这个骨,切之、磋之;还有做玉石器具的,对玉要琢它、磨它,才能够精益求精,这是《诗经》里面讲的话。子贡就说,其斯之谓与?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夫子讲到的意思?这是子贡的领会。我们再看孔子怎么说,「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孔子听到子贡的这个汇报,心里觉得很高兴。高兴表达得很含蓄,看到这个学生这么有领悟力、这么聪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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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给他一个评价。赐也,叫着他的名字端木赐,从今天开始我可以跟你谈《诗》了。读诗要能够体会言外之意,这才有读诗的悟性,不能够死在诗句下,要懂得触类旁通。子贡做到了,你看当孔子告诉子贡贫而乐、富而好礼,比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要更好,这是什么?提升子贡的境界,不能让子贡满足于他原有的境界,继续给他切、磋、琢、磨。子贡马上就能够引用《诗经》这个话,而且他知道孔子在提升他,所以他就用这个诗来表达他的领悟,对孔子意思的领悟。
孔子就称许他,告诸往,而知来者。这个诸是之,告之往,往就是我给你说出来的东西,我告诉你一部分,你马上能够知道另一部分,来者是还没有说出的。子贡「心有疑,随札记,就人问,求确义」,向孔子请教,但是他是真正通过认真学习之后领悟的。如果他没有通过认真学习,他不可能做到告诸往而知来者。告诉他,他对孔子说的未必都能完全理解,更何况还举一反三?所以勤学好问,勤学基础上加好问,这才能学得快;如果不学,光好问,就叫贫嘴了,学不到什么东西,因为什么?没有诚敬心。没有诚敬心,说老实话悟性也就没有了,悟性是从诚敬心中得来的。
除了子贡好问,当然更有颜回也是不耻下问,颜回比子贡更好学。我们看到「泰伯第八」,曾子有对他的一段评论。「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这里讲的就是颜回,根据古注的批注,确定这是讲颜回。曾子在这里说,以能问于不能,自己有才能,却去向没有才能的人请问,这叫不耻下问;以多问于寡,自己的见识多,却去问比自己见识少的人,这是颜回的谦卑好学。有若无,他有见识、有学问,而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好像没有一样;实若虚,他有实际的道德学问,而自己觉得好像虚无的,没有一点傲慢心。犯而不校,人家无故侵犯他,他不报复。这个校,马融批注说是计较,包咸说是报复,报复比计较更厉害了,程度上有不同,但是意思应该是不冲突。这个难能可贵,他有很大的度量。
为什么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是志于道,立志求道,其它的都不放在心上。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与不能,自己完全空掉,没有什么多、少的分别,自己也空掉。能与不能,多与寡,有、无,实、虚,这都是二法,都有高下心。颜回平等了,一味,所以在他分上自然看一切人都平等。见一切人平等,自己又谦卑,看一切人都是圣贤,唯有自己是凡夫,所以他眼中没有对立。别人来冒犯他,他也不会计较,更不会报复。为什么?他真的内心中没有对立了,真正入圣贤的境界了。他内心里面安住在这样的境界当中,时间久了就开悟了。开悟的人就是圣人,圣人见一切人都是圣人,因为他看到人的本性跟圣人无二无别,所以他对一切人平等恭敬,而没有丝毫对立。犯,你要冒犯他,他都不会计较,内心里真的一丝毫对立冲突都没有了。这是曾子赞叹颜回。
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这个吾友就是讲曾子的同学、朋友,昔者是因为颜回已经去世了,所以叫昔,过去,他过去是如此实行。所以真的,孔子弟子当中唯有颜回一人被孔子称为好学,从曾子的评论当中我们也能够赞同,入这个境界非同小可。所以「就人问,求确义」正是帮我们把我慢、我执打破,谦虚好学,用这个来断烦恼、求智慧。
《弟子规》又讲到,「房室清,墙壁净,几案洁,笔砚正」。这是讲我们居住的环境,我们的房间要清洁,墙壁要干净,我们的几案,就是桌子、案头都要整洁,笔墨纸砚这些文具都要摆得很正,不能乱。这是为自己营造一个良好整齐的读书环境,对自己钻研学问是有帮助的。而实在讲,能够整理好环境,正是整理自己内心的做法,心境不二。环境就是内心的反应,所谓境随心转,你有什么样的心就有什么样的境。你的心清净,环境就清净,你的心是整洁的,环境也整洁。为什么《弟子规》要强调这些细节?都是修我们的心,而心修好了,环境自然就会好。
在《论语》里面我们看到,「子罕第九」有一章,「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孔子有一次准备要迁居到九夷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没办法考证是哪里,但是也没关系,这里的意思最主要是表达什么?我们看,或曰,有人就跟孔子讲,那个地方很鄙陋,可能是不开化的,没有文化、没有礼仪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居住?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这是重点。孔子讲,君子居住在那里,哪里还会有鄙陋?这个话很有味道。君子的心不鄙陋,所以居住在哪里,哪里就不会鄙陋。即使是原来它鄙陋,但是君子到那里一住,就能把那个环境变过来。他自己注重礼仪、修养、德行,就能感化那个地方的人,教化那里的人群。所以,原来没有文化的就变得有文化了,不讲礼仪的也就变得讲礼仪了,何陋之有?我们学儒就要学孔子这一分存心,存心于改善世道,不能只想着独善其身,应该兼善天下。这是大乘,不是小乘,小乘只想自己,大乘不仅要觉悟自己,还要觉悟别人。
李炳老先生《论语讲要》里面举了一个例子,讲的是箕子,这是商朝末年最后一个天子商纣王的叔父,箕子。当时他看到纣王无道,就离开了。到了哪里?到了现在的朝鲜。当时的朝鲜是非常落后,真的是不开化的地方。但是箕子到了朝鲜,教化当地的人,移风易俗,建立了东方君子国,把中原商朝的礼仪和制度带到了朝鲜半岛,所以在历史上称为是箕子朝鲜,在周朝就封那个国度叫箕子朝鲜国。所以朝鲜其实也是中华文化,早在殷商末年就起源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箕子是君子,到了那个地方,把那个地方的民风改善了。
我们再看《弟子规》文里面又说到,「墨磨偏,心不端,字不敬,心先病。列典籍,有定处,读看毕,还原处。虽有急,卷束齐,有缺坏,就补之」。这些都是讲的很细的一些事情,可是里面有大道理。我们读书、写字,都要有恭敬心。磨墨要专心的磨,恭恭敬敬的磨,不能磨偏了。如果是稍微不留神,你这个念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手在动,心不在焉,墨就被磨偏了,这是心不端了,心就不正了,有妄念就不正。写字如果不恭敬,心也病了。为什么?没有恭敬心就是病。我们书本要放置得整齐有定处,书架都要排列得整齐。我们拿出来的书看完了,还到原处,不能随便乱放。即使有急事赶着走,也应该顺手把书合起来放好。书如果有缺坏的地方要补好它,特别是在过去,一本书很不容易得到,这是爱护书本。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恭敬从细微处培养,你能够培养好你的恭敬心,实际上治国道理也一样的。
在「学而篇第一」我们看到,「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孔子讲治国大事,道千乘之国,道可以作治字讲,治理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国(诸侯国),要敬事。第一个这是总说,我们对国事要恭敬谨慎;要有诚信,使人民对我们有信心;一个领导人要有民心,最重要,节用而爱人,节用是节约,不能够奢侈浪费,爱惜民力;爱人是知民的疾苦,要爱护关怀老百姓;使民以时,农工商民都有他们的忙时,我们要使他做事,要选择他们不忙的时候,这也是爱民。所以做到了这五个方面,敬事、信、节用、爱人、使民以时,你才能够把国家治好。这五方面,以敬事为主,这个敬从什么时候培养的?从小就得培养。从磨墨、写字、放置书本等等这些地方培养我们的恭敬心。你看《弟子规》多好,培养孩子的素质,培养好了,将来他做国家领导人都可以,也不外乎就是这个原则。所以《弟子规》可以用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弟子规》又说「非圣书,屏勿视,蔽聪明,坏心志」。这是讲到我们读书要有选择,要看什么?圣贤书,对我们修身立德都有帮助的。那些对自己修身立德没有帮助,甚至会有负面影响的,摒除它,不要去看,看了就是污染身心、蒙蔽聪明、损坏心志。现在包括什么?一些不健康的影视作品,还有网络的游戏、色情暴力的内容,这些都是损害我们心志的;包括一些不健康的娱乐活动,都应该禁止,养自己的清净心,养自己的志向,要读圣贤书。古人讲,经书不可不读,三日不读圣贤书,则面目全非。圣贤书读了之后,不仅对自己修身立德有好处,你也能够学到经世济民的学问。
在《论语》里面有一章说到,「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在这里倡导大家(弟子们)读诗,小子是孔子称呼弟子,你们何不学《诗》?《诗经》三百篇,这里面道德学问都有了。诗可以兴。《诗经》里面讲的赋、比、兴是修辞的三种方法,赋就是直接陈述;比是拿一个东西做比方、比喻;兴是借喻、隐喻。就是你说话要有这些文采,要读诗,你说话的时候不用那么直截了当,有时候应该隐晦一点、含蓄一点,可能达到的效果更好。可以观,这个观是观社会风俗的盛衰。因为《诗》,往往它是一些歌词配合着音乐,一唱出来就显示出这个风俗是什么状态。春秋时期,吴国的公子季札在鲁国观乐,就知道各国的治乱程度。可以群,这个群是大家群居,我们要合群,不要跟人格格不入。读了诗以后,自然有一种温柔、敦厚的质量,所以跟人家相处就很和谐。可以怨,这个怨是对于上位的人,上位人如果不守道德,昏庸无度,这是讥刺上位的。很多诗文也是有这样的意思,也是提醒当政者。
迩之事父,近的可以侍奉父母,远的可以事奉领导。这是讲尽孝、尽忠,诗文里面都告诉你。还能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是我们讲的知识,动物学、植物学的知识,在《诗经》里也很多,增长见闻。所以读诗有很多好处,《诗》就是圣贤书,广而言之,读圣贤书好处很多,不可不读。孔子曾经对他的儿子伯鱼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所以诗书礼乐、圣贤典籍一定要学。
「学文」这一段我们就讲到此地。第一堂课的时间到了,我们先休息一下。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十集) 2011/6/16 香港佛陀教育协会 档名:57-050-0030
尊敬的诸位仁者,大家好!我们继续来学习「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这一堂课将是我们最后一讲。我们看到《弟子规》最后一句,也是《弟子规》的总结和劝勉。「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这是讲到我们要立志做圣做贤,如果不肯做圣做贤,就是自暴自弃。而做圣做贤必须要修学,怎么修学?就按照前面《弟子规》全篇的内容和我们所讲到的《论语》的内容,这就是君子修身之道。用这些圣贤的教诲来降伏我们自己的习气,逐渐逐渐彰显我们自己自性的性德,这叫可驯致。能不能达到?一定能达到。
孟子讲得好,「人皆可以为尧舜」,每个人都能成为像尧舜那样的圣人。为什么?因为「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本性都是善的。这个善是本善,不是善恶对待的善,这是没有对待的、完美的善。《三字经》又讲,「性相近,习相远」。这是出自于《论语》,「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孔子明白,每个人的本性差不多,相近就是差不多,其实就是一样。尧舜的性跟我们的性是一个性,只要你能见这个性,回归到这个自性上,你就成为圣人了。
这个性很不好理解。子贡曾经讲过这么一段话,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文章是展现在外面可以看得到的,包括礼仪、言语、文字等等都是文章,这可得而闻也,子贡对这些都能够领悟到。可是当孔子讲性与天道,这个性就是我们的自性,天道就是讲到自性所变现的万事万物、我们的宇宙,不可得而闻也。因为性太深了,深到我们不可琢磨,乃至不可思议,是我们六根都接触不到的。但是它又确实存在,它是宇宙的本体,生成天地万物,而它自己无形无相,甚至无名,没有名号,我们勉强称它叫性,称它叫道。像老子在《清静经》里面讲的,这个道是讲生成宇宙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勉强叫它做道,它自己没有名号,它不可思不可议,说不出来,「道可道,非常道」。你连想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不是你意根能够接触到的,所以不可得而闻。
怎么才能够见性,才能够证道?只能够是一切放下,不要用思,也不要用意,所谓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到一念不生的状态,才豁然明白这个人人本有的自性是什么。子贡没见性,但是他能够大约领悟到,所以他讲,夫子讲这个性和天道,他不能够了解。这个性无形无相,哪有善恶?所以夫子只讲「性相近也」,他没有讲善还是恶。孟子讲性善,荀子讲性恶,那不是讲自性,他是讲习性,「习相远也」,有善有恶,这就是互相离得远了。这个习就是我们的习气,不是本性中有的,是后天妄想、分别、执着里面产生的。
孔子教我们本性本有,大家都一样,应该回归。习性呢?习性有善恶,顺着自性的叫善,逆着自性的叫恶,人与人之间相距就很远了。而我们想要成圣成贤,就是从这个习性回头,回归到本性上来。这是自家的事,不用求人。所以这个事情能不能做到?一定能做到。求人的事就不可知了,未必做得到;但是求自己,肯定做到,只要你肯做,没有做不到的。如果能做而不去做,你本来自性本善,你本来可以做圣贤,但是现在你不肯做,纵容自己的习性,忍心将自己本善的自性埋没在污染的习性当中,这叫自暴自弃。所以,懂得这个道理要立志,「圣与贤,可驯致」,要立志做圣贤。
孔子说过,「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你能够把三军将帅擒杀,但是匹夫的志向你夺不去,匹夫是个普通人,这个普通人他立志了。人有志向他就能够勇猛精进,他就无所畏惧,最怕是志不肯立起来。夫子教我们志于道,在「里仁第四篇」里面,「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早上听到了道,到晚上死了都没有遗憾。你看把道、求道看得比身命还重要,这样的人还怕他不能够得道吗?所以他闻道一定能够得道,而得道之后,告诉你,没有死了。你没闻道就不能死,死了就没机会闻道。真正闻道、得道了,你知道人本来不生不死,不是说死了就断灭了。所以孔子讲朝闻可以夕死,这是什么?回归到不生不灭的自性上来。但是这个事情确实也不容易,要锲而不舍,要坚韧不拔,克服重重的障碍,你才能够实现你证道的理想。
孔子的弟子里面也有懈怠、不愿意勇猛精进的。在「雍也篇」我们看到,「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冉求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人,大概是因为他很有才华,反而被这些才华、能力所缠缚,不能够勇猛求道,偏重在技艺上。学者里面很多都是这个问题,他不想求道,他只是想求一些知识、学问、技术,这属于雕虫小技。
冉求不想求道,就说了一句话,非不说子之道,不是我不喜好老师您的道,我感觉到力不从心,精进不起来,我能力有限,这一生可能不能求到了,退心了。结果孔子告诉他,「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孔子用比喻说,就好像走路,你从这个城市走到那个城市,如果说力不足的,走到一半才会停下来,这叫力不足。可是你现在自己画而不进,这个画当止字讲,自己停止了,你没有真正要求道。所以不是力不足,是自己不肯干,换句话说,这叫自暴自弃。孔子在这里激励冉求振作起来,立无上志,要求道。所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是达到道这个目标,下达只是你能够在这个世间得到一些技艺,学一些学问、文章,这不是孔子所希望的。所以孔子勉励大家,用冉求来做为他的对象来激励大众。
孔子又说,「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孔子讲过,他用两个比喻,一个是堆积一座山,还没有完成。堆成山可不容易,古时候没有推土机,得拿一个盛土的器具,叫篑,这样一篑土一篑土的堆起来,堆成一座山。但是能不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可是还没有真正堆完成之前,可能只欠最后一篑,你就停止了,止,吾止也,这你就不能成功了,谁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要停止的,只能怨自己,功亏一篑。又譬如平地,这平地就是像填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或者是大深坑,你要把它填平,也是拿一篑土一篑土这样把它填平。虽覆一篑,虽然再多填一篑的土,填进去,进,吾往也。进就是往前进,继续一努力,吾往也,就成功了。所以我们求道也是这样,不能够懈怠。懈怠,一停止下来,就不能成功;再精进、再努力,可能再迈多一步,你就成功了,不可以停止。孔子教导我们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一直达到完美的圣人境界为止。
孔子在「卫灵公第十五篇」说到,「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这个话一般讲,专对有天下、国家者而言,就是国家领导人,也泛指有官位的领导而言。为官也能做圣贤,公门里面好修行。孔子告诉我们怎么修?第一个,知及之。你能用智力得到国家天下或者你的官位,是你本事,但是还要仁能守之,用仁厚的心对待天下百姓。如果不能以仁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你能得天下,你守不住天下。你要是能守住天下,得以仁爱对待百姓,才能得民心,得民心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知及之、仁能守之,你又有智慧又有仁爱,不庄以莅之,不能用庄严的这种行为面临民众,则民不敬,人民百姓不会尊敬你。换句话说,你还要好好的修正自己的言行,做到庄严。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三个都做到了,动之不以礼,你的行动如果还不合礼,就未能尽善。譬如说你对人民恭敬,「恭而无礼,则劳」,你就会很劳苦。所以一定要学礼,「不学礼,无以立」。从这里层层提升,孔子教我们不断的进步,趋向大圣大贤境界。用《大学》的三纲来讲,知及之、仁能守之就是「明明德」,庄以莅之就是「亲民」,动之以礼就是「止于至善」,这就能够治国平天下了,所以要不断的提升。成圣成贤,在事相上讲确实要有长时间的努力提升,断习气、增智慧;可是在理上讲,就是一念之间,凡圣就存乎一念,一念觉就是圣,一念迷就是凡夫。所以,理可以顿悟,事需要渐修。
在「述而第七篇」,「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这就是讲顿悟。孔子讲,仁这个境界离我遥远吗?仁是圣贤的境界,就是一体的境界,唯有证得自性才能入仁。这个一体的境界离我远吗?我欲仁,斯仁至矣。最关键是这个欲仁,欲仁是觉悟,只有觉悟的人才会欲仁,这是立志、发心。一发心即成正觉,斯仁至矣,仁的境界就现前了。真正这样顿悟之后,事上得需渐修,来保任。你真明白了宇宙万物与我一体,但是如果没有真修真干,你会失去,这个发心会退。
所以曾子说过这样的话,「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曾子告诉我们,做为一个士人,士人就是古时候的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他有立志,他能修行,他志在圣贤。这种人肩挑着大的使命,我们讲圣贤的使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要有这样的立志才行,这叫弘毅,弘是大,毅就是刚毅。立下这样的志向,矢志不渝、锲而不舍的来实践圣贤之道。任重而道远,责任重大,道路又遥远,因为在事相上修,要不断的断自己的习气毛病,历事炼心。底下曾子分开说任重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以行仁做为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这不是很重的一个使命吗?重大的使命。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到死才停止,这个路不是很遥远吗?换句话说,立了志向之后,一直到终老都不改变。一日不死一日不休,尽力的修学圣道,弘扬仁道,自强不息。
曾子本人确实做到了。曾子一生都守礼,守着夫子的教训。到他临终的时候,鲁国当时的大夫季孙子为了表示对曾子的敬意,特意给他送了一张大夫专用的竹席。曾子当时不是大夫了,按礼来讲不能用大夫的东西,这不合礼的。但曾子不知道,他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结果他的一个学生来看望老师,旁边他的侍童就指着这个席子说,这不是大夫用的床席吗?好漂亮!曾子听到了非常吃惊,他自己没有觉察。学生就示意让那个童子不要讲,但曾子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赶快给我把这席子换掉,我不希望最后死在这个席子上。我一生守礼,怎么能死的时候却违礼?学生说,你病得这么重,等你好了再说。曾子说不行,你赶快得换,我希望守礼而终。结果大家七手八脚把这席子换了。换了以后,再把曾子扶上床让他躺下来,结果还没躺稳,曾子就断气了。这真正是守礼一直到最后,死而后已。曾子自己说到做到,这是圣贤。虽然这是一个小事,但是在小事上也一丝不苟,成就完美的品格。
在《论语.卫灵公第十五》,孔子曾经「在陈绝粮」,这是面临着考验,他在陈国被人围困,断了粮食。结果「从者病,莫能兴」,从者是这些随从的弟子们,都饿得起不来了,莫能兴是起不来了,七天没有东西吃。「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这时候子路忍不住了,出现愠怒之色,不高兴,来质问孔子,君子亦有穷乎?他看到孔子怎么带着我们走到最后都快饿死了。穷就是行不通,所以他就问,君子是不是有行不通的时候?本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君子应该有善报才对,怎么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都快饿死了?子路对于圣贤之道没有彻底明了,所以有这个疑惑,有这个疑惑就会生烦恼。所以疑也是君子最大的障碍,疑要是不破,在大考验面前往往就会乱阵脚,守不住。
结果孔子怎么回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回答得平心静气、心平气和,没有像子路那样生烦恼、热恼。孔子说这话我们能想象出来,他是慢条斯理的说。君子固穷,君子有行不通,这是固然会有的,但是他不同于小人,小人行不通的时候就会滥意乱作,就会胡来,就不守礼了。你看子路对孔子的质问就是不合礼。这是一棒子打下去把子路打醒。真正做君子,还介意什么穷通?以仁为己任,死而后已。所以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颠沛亦于是,造次亦于是。颠沛流离,就像孔子在这里陈国绝粮,不改其志,在很忙乱的时候也不会忘失仁道。所以你想做君子,必须要经历考验,在顺境当中好像是不错了,在逆境当中能不能够立得稳脚跟?
孔子说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岁寒是到天寒的时候了,冬天来了。在北方下雪,一般的树木树叶全凋落了,连枝条都枯干了,唯有松树和柏树,在严寒的时候,即使是大雪压住它们的树枝,可是它依然保持着青绿。到了春天,到了新枝要发出来的时候,旧叶才落下去,所以叫后凋,凋零,最后凋落。孔子用这个话做比喻,在乱世,岁寒是在乱世的意思,松柏比喻君子,君子在乱世当中都不改操守,小人往往在乱世当中就变节了,从这里勘验君子的真实功夫。所以尽此一生,能够保持着成圣成贤的志向,保持着自己的操守,你就能够成就圣贤了,像曾子一样,到死都不改操守。孔子也一样,他的志向是治国平天下,希望令世界大同,没有改变这个志向。
我们在《论语.述而第七篇》看到,「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这个话是感慨,孔子一生最仰慕的人是周公,周公是圣人,所以孔子立志推行周公之道,就是用礼乐来教化世人,恢复周礼。但是春秋时期是乱世,孔子没有办法施展他的抱负。到最后年纪老了,身体衰了,感叹。甚矣,吾衰也,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周公了。从这个话我们也能够体会到、领悟到,孔子过去肯定是常常梦到周公。为什么他能梦到周公?因为他常常思念周公。现在说他很久没梦到周公了,他觉得非常的感慨,是不是自己没有能力再去推行周公之道?这是何等悲壮的感慨!人老心不老,正如有一首诗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孔子确实一直到终老都好学不辍。他晚年的时候得到《易经》,韦编三绝。就是读这个书,过去文字写在竹片上,然后用绳子串起来,因为老翻那个书,翻《易经》翻多了,绳子断了又换一条,换了好几次,韦编三绝。
孔子还有一个感叹,在「子罕第九」,「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圣人是受天的使命来到世间,这是孔安国批注里面讲的,「有圣人受命,则凤鸟至,河出图」。凤凰会飞来,黄河会出八卦图,这是什么?瑞相,有明君圣人出现。过去最早的时候记载是黄帝,黄帝是在河南这个地方,这是他当时管辖的地带,那时候就是河出图、洛出书,这是瑞相。圣人就按照这个河出图、洛出书,就来制定治国的方略,这是表示有圣君出现了。现在凤鸟不至,河不出图了,所以孔子说吾已矣夫,是不是我再不能够施展抱负了?遇不到明君,我就没有办法施展了,已就是停止。说这个话,其实我们就能够体会到他的内心热肠犹在,他的志向没有改,只是叹息没有缘分来实现他的志向,但是绝没有退心。
君子一生志于道,以仁为己任。要志于道,必须要放下名利富贵的贪求,这些是障道的。《论语》里面,「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又说「君子忧道不忧贫」。如果不把这个名利富贵彻底放下,从心上真的就放下,岂能入道?孔子在「泰伯第八篇」说到,「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孔子讲君子要好学,笃信好学。笃信是什么?信人人可做圣贤,这是最根本的信,信心,相信自己也能成圣贤,所以立志做圣贤。然后怎么样?好学,不好学不能得道。守死善道就是讲坚守善道,至死不变。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危邦讲的是在政治上有危机的国家,也包括出现危险的国家。为什么会出现危险?因为那个国家的领导已经失道了,感召种种天灾人祸。乱邦是已经发生乱象,杀父弒君种种现象出现,乱了。这些国家不可以入,也不可以居住,赶快离开。
天下有道则见,见就是出现,有道的时候可以出来行道、传道、弘道。这个见包括做官,做官是一种方便,可以帮助弘道。当然你也可以做教育工作,弘扬圣贤之道。假如天下无道,道德伦理都沦丧了,就不能出现,要归隐。归隐,就要过着贫贱的生活,没有关系,安贫乐道。一个国家,邦有道,如果我贫贱,就是我不能够出来做官,没有功劳,这就是耻辱(就是说这个时候应该出来弘道)。如果是邦无道,国家无道了,如果我还富贵,这也是可耻。为什么?这富贵你怎么来的?你肯定是无道,同流合污才会得到。从这里可以看到,真正有志向、有操守的人,不会恋慕荣华富贵,完全以道做为自己的追求目标。
自己修道、证道,还要去弘道。孔子说过,「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其实道人人本有,本可以不需要去弘。但就是因为一般的凡人不能领悟得到,迷失了道,就必须要有人来弘扬。这个弘扬就是把它彰显出来、光大出来。首先你自己在你自身上弘扬光大,也就是你自己要得道,有了道的受用,你才能够弘扬。道不能自己去说、去表现,所以非道弘人,要人去弘道。所以,我们希望要把传统文化弘扬光大,自己先要好好修,证道了你才能够弘道。证道的人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有福了。为什么?因为他能弘道。
我们在《论语》当中看到一章,「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武城是山东省的,应该是现在的武城县,听说现在武城县这个地方也在推行传统文化,推行得很不错。当时在鲁国,这个地方是个小邑。子游,就是孔子的一个弟子,在那里做邑宰,就是做县长,现在讲做县委书记。孔子在那里听到弦歌之声,弦歌是诗歌、音乐,他就明白了,子游用礼乐教化百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这个乐就是现在讲的艺术节目,用这个艺术节目教化百姓,效果最好,现在用媒体来教化。夫子莞尔一笑,很开心,知道学生很有成就,说了一句玩笑的话,割鸡焉用牛刀。就是讲子游竟然能在武城县用礼乐大道教化世人,教化这个小地方何须用这样的大道?这周公之道,可以治天下的,你就治武城?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游回答说,过去我,偃是子游的名,自称,我曾经听夫子您老人家讲过,君子学道则能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于使唤,因为他不会叛逆。不管是君子或者小人,根性利的人还是一般普通人,只要学道都有好处,都得到利益。这个道特别是指礼乐教化、圣贤之道。「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孔子在这里就肯定了子游的话,说偃之言,二三子是对周围的几个弟子说,偃的话对的,我前面说的是一句戏言。孔子很轻松的表达他的那种赞叹,同时又肯定了教育对一个国家,从中央到地方都是多么的重要,为政之道莫过于此。所以「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而教学必须要有人,人能弘道。子游是一位贤人,他得道了,所以他能弘道,他能用道治国,这样能够修己而齐家、治国、平天下。
今天时间到了,我们这个「君子修身之道」就全部讲圆满了。我们是用了三十个小时,把《弟子规》的内容结合《论语》给大家开解,证明整部《论语》可以用《弟子规》的七科来贯穿,所以《论语》跟《弟子规》也是不二。我们的师长也讲得好,四书五经,甚至十三经、整个儒藏跟《弟子规》也不二。《弟子规》是这些所有圣贤经典的根,我们必须从这里力行,慢慢去提升,最后达到圣贤的境界。今天就讲到此地,有讲得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君子修身之道—由弟子规入论语 锺茂森博士主讲 (第三十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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