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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光大师永思集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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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贤首五教论净土宗的价值——代序 南亭
驹光如驶,印光大师的圆寂,一转眼之间,已经整整三十个年头。印光大师的生平,对佛教的影响之大,是尽佛教徒皆知的事实。因此,过去所有应该纪念的纪念日,都曾有文字的表彰,拿来鼓舞后学,而此次独寂然无闻,有些人颇以为这是件怪事。
事愈久而情愈淡,这是人情之常,但,印光大师不可以常人论,我也很有这点感觉。
有乐崇辉居士者,是印光大师的一个崇拜者,他为没有人道及大师三十周年纪念的事而深感到遗憾。因此,致函大众日报佛教副刊主持者的成一法师,要求他倡导印光大师三十周年纪念的事宜。乐居士为教的热忱,谁也应当受到感动。“印光大师永思集续编”文字的征集,于是乎见之于大众佛副了。
待到积有成数,汇编成册,将付手民,成一问序于笔者,而笔者以为印光大师的德行,已被仰慕者,称述到淋漓尽致,我不必再叠床架屋来锦上添花。因而拟了这一个题目,用以代序。
判教之说,在魏晋的时代,就有菩提留支尊者,以“如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为依据,而判如来一代时教为“一音教”。但,太笼统了。所以,继一音教之后,各抒己见而判教者有十数家——见华严一乘教义章。陈、隋之间的智者大师,判释如来东流一代圣教为藏、通、别、圆之四教,以智者大师,驻锡天台,所以叫“天台四教”。
贤首五教,创自贤首宗初祖杜顺和尚,而完成于五祖法藏。法藏大师,别号贤首,所以叫“贤首五教”。
智者大师的出生,较早于贤首,那个时候,禅宗尚在萌芽时代,而唯识法相,更没有来到。迨至初唐,佛教之各宗大备,贤首国师,应运而生,因据以判教,收法相唯识于始教,摄禅宗于顿教。自此以后,就再没有人作判教的试探。
复次,判教的作用,实在是以科学方法,将头绪纷纭,浩如烟海的经论,审核其内容,分析其类别,以类相从,而判定其高下,然后以几个字,分别的作为代表。相似于现在分科分系的教育方法,真够称得上研究佛学者的“入德之门”。
那末,什么是贤首五教呢?五教者:小、始、终、顿、圆也。我现在一一加以简单的说明。
第一、“小”乘教,又叫愚法二乘教。没有大悲普济之心,所以名小;虽然能断烦恼障的我执,但仍为所知障的法执所迷,所以名“愚法”;仅断烦恼障的正使兼侵习气,名声闻乘;正使和习气,都能断尽名缘觉乘,所以又名二乘。佛陀出世的本怀,为了度众生成佛,但是,为了适应群众中没有高上的要求,耽著五欲之乐的下根众生,才说善恶业果,六道轮回的教法,这是属于人天乘而把它附属在小乘教里,所以,又叫人天小教。
第二、大乘“始”教,又叫做分教。大乘,对前面的小乘而言。此中,包括了般若,三论的空宗;唯识法相的有宗。“若有一法,胜过涅槃,我亦说之如幻如化”。而鼓音王经说:“一切空经是有余说”。有余者,说理未尽,尚有余义也。至于瑜伽师地论分析有为、无为、实、不实法而为六百六十法,天亲菩萨浓缩之而为百法,在三十唯识颂里推尊第八阿赖耶识为“本识”,以为“一切唯有识”,自成一家学说。但不许定性二乘,无性阐提,有成佛的可能,有违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所以这两宗的教义,都未能尽大乘佛教的底源,只能说是大乘的初步,故名为“始”;又是大乘的一部分,故又名“分”。
第三、大乘终教,又名实教。终者终极,对前面的“始”教而言;实者真实,对前面的“分”教而言,根据楞严等经、起信等论、空、不空、空不空三如来藏的教义,可以包空有而括性相;尤其是妙“真如”性,具有“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的二义,不似唯识宗的“真如”凝然不变;而阿赖耶识,为生灭与不生灭二者和合而成,不仅属于生灭,所以,定性二乘,无性阐提,悉皆可以成佛,方算彻法底源。这是本教的教义,由于这分教义,不偏不倚,因而名之曰“终”、曰“实”。
第四、一乘顿教。一乘者,一佛乘也。顿者,不历阶级,所以名顿,也就是禅宗。禅宗素来的标示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明心见性,当下立地成佛”。如楞严经说:“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圆觉经也说:“知幻即离,不著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这些经文,皆可代表顿教或禅宗。
第五、圆教。圆满无缺,或圆融无碍之谓也。大方广佛华严经,号称大不思议经,为我佛成佛之初,为法身大士们,直谈自己所证的境界。更假诸大菩萨以威德,分别叙述大菩萨们修行的次序,以及每一阶段中修行的行门。虽说是阶级有前有后,而又一位即一切位。所以,经上说:“十信满心,即摄五位而成正觉”,所谓一位即一切位,一切位即一位,行门则一修一切修;理性则一证一切证。初祖杜顺之十玄,二祖云华之六相,皆是彰显华严之精髓,也就是圆教的精华所在。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以及一真实相,已经可以作为分别大小乘经论的根据,而被称为三法印或一法印。然犹不足以满足研究佛学者之要求者,因为,性、相、空、有,顿、渐、偏、圆的理论,散在众经,因此,一经中容有多教,一教中又包含多经,有了教义的分判而作我们的眼目,那末,我们研究经论,就方便多了。
五教的概况和作用谈过,现在应该说到净土宗了。净土宗的念佛法门,一般人都认为是“易行道”,连马鸣大师在起信论上都曾这样的说过:“复次,众生初学是法——止、观,欲求正信,其心怯弱,以住于此娑婆世界,自畏不能常值诸佛亲承供养,惧谓信心,难可成就,意欲退者,当知如来有胜方便,摄护众生……。如修多罗说:‘若人专念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所修善根,回向愿求生彼世界,即得往生,常见佛故,终无有退。若观彼佛真如法身,常勤修习,毕竟得生,住正定故’”。
这里面包含了持名念佛,和实相念佛的两种。而持名念佛,更适合易行道的“易”,和胜方便的“胜”。同时,也由于“易行”,才够得上称为“殊胜”。由于有这殊胜的易行道,才能摄护广大信众的信心,使佛法普及到每一角落,每一个信佛者的心里。
持名念佛,既然有如是广大的功用,那末,它在贤首五教中可以占到何等的地位呢?依据莲池大师弥陀疏钞第二“教摄”中所说:“弥陀经正诠顿教,兼通终、圆”。正诠顿教者,因为持名念佛,经七日而一心不乱,即得往生极乐净土。所谓“屈伸臂顷到莲池”,确与顿教禅宗“一念不生,即名为佛”,深相吻合。
笔者以为念佛法门,至广大而极精微,对于贤首五教无所不包。何以见得呢?请先看佛说观无量寿佛经。观经上说:“念佛众生,应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五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
我们看吧,三者当中的第一,岂不正合乎儒家的“主敬存诚,敦伦尽分”吗?是最好的社会教育,人们能够如此做去,即使不能即身而往西方,也是十足的善良公民。第一中的修十善法,和第二中的受持三归,具足五戒,正是人天乘的佛教,所以,念佛法门,自然该摄了人天乘。况阿弥陀经上明明白白的说:“彼佛有无量无边声闻弟子,皆阿罗汉,非是算数之所能知”。阿弥陀佛既有那末多的声闻弟子,我们能说它不该摄小乘佛教吗?
至于,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是性相二宗同样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而念佛者的心,和阿弥陀佛,两两相应,则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说是唯识固然好,说是唯心也好。心外无佛则佛空;佛外无心则心空,正恁么时心佛皆不可得,那末,始教的空宗;分教的相宗;终教的性宗,无不在其中矣!
至于,十恶五逆,临终十念念佛,也得往生净土,这更是诸宗所不及的。
莲池大师在阿弥陀经疏钞的序文里说得好,“澄浊而清,返背而向,越三祇于一念,齐诸圣于片言。举其名号,兼众德而具备;专乎持也,统百行以无遗。从兹而万虑咸休,究极乎一心不乱。乃知匪离跬步,宝池涌四色之花;不出户庭,金地绕七重之树。处处弥陀说法,时时莲蕊化生。珍禽与庶鸟偕音,琼苑与茅堂并彩”。区区数语,不但将贤首五教,都一齐道尽;即净土宗的理、行、果,或信、愿、行,皆该摄而无遗。三根普被,九界咸收。渡迷津之宝筏,是苦海之津梁。唯有净土宗,足以担当。
印光大师,在无尽的教海之中,独取念佛法门以度人,是真可谓探骊得珠矣!
诸佛子!出钱出力,来宏扬大师的遗教,其功德当亦不可思议! 中华民国六十年元月元日于台北市华严莲社
引言
印光大师,民国一代高僧,专宏净土法门,后人尊为净宗十三祖。其一生中苦口婆心劝人老实念佛,以净土为依归;皈依弟子莫不奉为圭臬,而闻大师风范追随者亦依念佛法门而证莲果,其数何止于千万人耶?大师数十年来以念佛要旨谆谆善诱,诲人不倦,兴慈运悲,转妙法轮,无非以末法众生,根钝难调,以此念佛法门,实为往生捷径而又三根普被;若钝根者,以信、愿、行执持佛号,亦可带业往生。若利根者,方一提撕,三昧现前,亲蒙弥陀授记,上品上生,如操左券。如未能深信或信而未笃,甫闻圣号,或赞叹,或恭敬,皆可远值净根,获大利益。是故大师普劝念佛,咸得解脱。
大师德行非止于此,尚多启办慈善事业,对各地之灾害救助,常倾囊以济,绝无难色,足见大师悲心之深切至极矣。如长安被困,陕西大旱,绥远灾难等皆如是。又如法云寺放生念佛道场、佛教慈幼院等,仰仗大师德望以启众信,成绩斐然,尤以创办弘化社,印行经书不下四五百万部、佛相百万余帧,众生普利,功难尽述。此外护教不遗余力,重重教难,佛法式微,师皆声嘶力竭,大声疾呼制止迫害,否则焉有佛教之今日!师之一生,澹泊自如,常俭以自奉,厚以待人,无论何人供养珍食好衣,具不受用,随手转送;若普通物品,亦与众共享,绝不自图,以上行谊之严谨,虽小节亦不忽略,由此窥知大师必为菩萨乘愿再来,殆无疑矣。
偶在友人彭千寿居士处觅得“弘化月刊第七期”(民国三十年出版)一册,是刊为纪念大师圆寂周年之纪念专号,且作者大德如圆瑛、兴慈、妙真、了然、德森、广觉诸大师等,皆为当代专攻净土宗匠;其中遗教内有复应脱大师等书札六通,遍查大师文钞及永思集均未载入,弥足珍贵。而该刊在台恐无多份。为使学净者皆能一睹斯文,故影印流通一事,萦怀于心弗敢或忘。今年十一月初四日适逢大师往生三十周年纪念,获此良机,大悦,原本经高雄菩提佛堂主持徐槐生居士披览后认为流通适时,随即呈台北市华严莲社住持南亭老和尚鉴定后,由成一法师与徐槐生居士负责付梓校对事宜。复以篇幅过少,乃翻得菩提树九十七期印光大师生西二十周年纪念专号,载有纪念文十多篇,皆属在台缁素大德追思大师之佳作,拟皆编入本书,经函洽发行人朱斐居士,欣然允诺。又台北赵茂林居士藏有弘化月刊十七期亦为印祖塔院落成专辑并有遗教书札两通,成一法师征得赵居士同意,亦同编入。至此诸缘具备,而竟全功。本书遂定名曰:“印光大师永思集续编”,得以与“永思集”衔接而璧大师诸文集之全貌也。前写之本文,原以此为代序,后蒙师父南老人为序,故正名为引言,以符实情。书成略述大师行谊并叙编辑因缘如上。
中华民国岁次庚戍印光大师圆寂三十周年忌辰净业学人乐建吾复识于大乘精舍
正文
印光祖师传略 陈煌琳
师法名圣量,字印光,别署常惭愧僧,陕西郃阳县赵陈村人也,俗姓赵,父秉刚先生,举三子,师居季,生于清咸丰十一年辛酉十二月十二日辰时,寂于民国二十九年庚辰十一月初四日卯时,世寿八十,僧腊六十。
郃阳古之有莘,为任圣伊尹躬耕之地,故师俗讳绍伊,以明景仰乡先哲。性果毅,少业儒,列茂才,尝读程朱书,考讳欧辟佛,而厌厌多病,旋猛省,知前人所说不足信,遂披阅西来释典,研讨有得,嗣随长兄读书长安,距乡四百二十里。光绪七年辛巳,年二十一,长兄由长安回乡,即往终南山南五台莲华洞寺出家,礼道纯长老为师,未三月,长兄寻踪至,绐以母病笃,乃随回家,途中兄出俗服一袭,厉声斥曰,汝不卸僧装,吾必死汝于此,无奈,从之,及抵家,母固无恙也。长兄诫曰:谁教汝擅自出家乎?从今将此念头放下,否则定予痛责。家人虑师潜逃,防范綦严,遇戚家有喜事,兄偕师往贺,席间有肉,师故大啖,兄大悦,以为不复有出家志,防范遂疏,一日长兄往探亲,二兄在场中晒谷,师乘机占一观音课,云“高明居禄位,笼鸟得逃生”,遂窃取僧衫,并钱二百文,奔莲华洞寺道纯师处,恐长兄追至,不敢久留,一宿而去,道纯师系一苦行僧,赠洋钱一圆,陕人鲜见,钱店不兑换,乃向首饰店,换得钱八百文,行脚至鄂,挂单竹溪莲花寺,讨一最苦单,打煤煮水,供全寺四十余人之需,打水挑煤,师独任之,日夜不休,自念未受戒,得留单,感常住慈悲。
次年(光绪八年)壬午二十二岁四月,和尚见师诚实,令照应库房,师诵沙弥律,知盗用常住财物之戒,整理糖食,手粘及气味,不敢用舌舐,以纸拭之而已,是年受具戒于陕西兴安县双溪寺印海律师座下,后遁迹终南太乙峰,晓夕念佛,喜读契经,深入法海。生平工诗,出家后,不复作,专心净土,久而弥笃。
十二年丙戌二十六岁,闻红螺山资福寺,为专修净土道场,十月十四日,前往,入堂念佛,沐彻祖遗泽,净业大进,号继庐行者。
十三年丁亥二十七岁,转五台,一肩云水,返红螺,尺香斋畔,追步梦果,历任上客堂香灯寮元等职,三年中念佛正行而外,研读大乘经典,由是深入经藏,妙契佛心,径路修行,理事无碍矣。
十六年庚寅三十岁,四月之北平龙泉寺,司苦役,拾得行堂,仿佛似之,冬行脚东三省,白山黑水,一钵长征。
十七年辛卯三十一岁,返燕都,住圆广寺,孤云野鹤,相对忘言。
十九年癸巳三十三岁,普陀山法雨寺化闻和尚,入都请藏,以师作事精慎,请相助检阅,化老见师戒行超卓,及归,即请伴行,安单法雨寺之藏经楼,一衲之外,身无长物,二六时中,惟念弥陀。寺众见师励志精修,咸深钦佩,而师欿然,不自足也。
二十三年丁酉三十七岁,夏应寺众请,讲弥陀便蒙钞一座,毕,即于珠宝殿闭关,两期六载,学行倍进。出关后,了余和尚,特创慧莲篷供养,与谛闲法师先后居之,未几,仍迎归法雨寺。
三十年甲辰四十四岁,谛闲法师,为温州头陀寺请藏,又请师入京都,助理一切,事毕,南还,仍住法雨经楼。师出家三十载,终清之世(光绪七年出家,至宣统三年,共三十一年),不喜与人往来,不愿人知其名字,昼夜弥陀,求证见佛三昧。
师客居法雨二十余年,晦迹精修,绝少他往,自民国七年,募印安土全书以来,迭因事至沪,苦乏居所,真达和尚,于民十一年,翻修太平寺,为师特辟净室一间,从此来沪,卓锡太平,国内护法诸居士,或因私人问道,或因社会慈善,有所咨询,亦时莅太平,向师请益,各方投函者,且更仆难数,太平寺之名,因师而显矣。
十九年庚午七十岁,一月,住苏州报国寺。师离山居沪,校印各书,因交通太便,信扎太多,人事太繁,急欲结束,觅地归隐,十八年,有广东弟子黄筱伟居士等数人,建筑精舍,欲迎师赴香港。先是十七年真达和尚,与关炯之诸居士,商修葺苏州报国寺,供养大师,即由弘伞明道二人,前往接管,至是众以江浙佛地,信众尤多,一再坚留,乃往报国寺掩关。真达和尚请于师,建灵岩山寺,为十方专修净业道场,一切规章,秉师志而定。三四年来,以旧堂狭隘,不能容众,正在设法改建堂寮,从事刷新,师既至苏,与灵岩依迩,内外设施,均由师指导,遂成我国净土宗第一道场。
二十六年丁丑七十七岁,抗日战起,京沪沦陷,妙真和尚等,请于冬间移锡灵岩避乱,方便掩关,不预外事,安居三载,法体康强,精神矍烁。
二十九年庚辰八十岁,十月二十七日,寺中沐浴之期,清晨七时许,师自关房策杖赴浴,步履稍急,忽踬,由随侍人扶起,回关房,即延吴无生居士诊视,毫无损伤。二十八日早起,精神如常。午进饮食。下午一时,师召在山全体执事,及居士等三十余人,齐集关房,开示灵岩沿革,并云现监院兼代住持妙真师,应即就任住持,想真达老和尚,必能同意。时在室缁素,一致赞成,于是众拟择十一月初九日,为妙真师升座期,师曰太迟,改选初四日,师亦曰迟,复择初一日,师曰可。议定后,即休息,至夜分,抽解六次,皆溏泻。二十九日晨,精神稍现疲乏,过午即复,行动如常,晚且准备翌日亲为妙真师送座,夜间安寝。十一月初一日早起,精神甚佳,讨论接座仪式颇详,因真达老和尚由沪赶至,送座事乃由真达行之。来宾叩关问疾者,一一与之周旋。是日略进饮食,入晚就寝。初二日早起,稍觉不适,延王育阳李卓颖两居士,及本寺昌明师,合拟一方,服后眠息二三小时,晚,众为助念,安卧入睡。初三日早午均良好,自行至解房,大小净后洗手,佛前礼佛,在室外向日二次,食粥一碗,晚又进粥碗许,毕,对真达和尚云:“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要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语毕,入厕一次,尚不需人扶持。嗣后精神逐渐疲惫,十时脉搏微弱,体温降低。初四日午前一时三十分,师由床起坐云:“念佛见佛,决定生西”。言讫,即大声念佛。二时十五分,师坐床边,呼水洗手毕,起立,云:“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罢,即坐椅上,侍者云未端正,师复自行立起,端身正坐,口唇微动念佛,三时许,妙真和尚至,咐嘱云“你要维持道场,弘扬净土,不要学大派头!”后即不复语,唇微动念佛而已,延至五时,如入禅定,笑容宛然,在大众念佛声中,安详生西矣。直至入龛,矗坐如故,面润如生,其预知时至,舍报安详,上登安养,瑞相昭然。
本山常住,拟于翌年辛巳(民国三十年)二月十五日,佛涅槃日,适师西逝百日之期,举行荼毗典礼。届期前一日(二月十四日),雨雪纷霏。及十五日,天气忽晴。十六日又阴雨。恍然师德感天。灵龛由寺至化身窑,缁素送者二千余人,沿途善信,纷跪路旁,挥泪悲恸,如丧考妣。灵岩虽属沦陷区,而国内各大名山,大丛林,及各佛教会,佛学会,居士林,莲社,国外菲律宾,新嘉坡,槟榔屿等地方佛教团体,均派代表献供,外国人士,及僧侣,亦多来山参加大典。荼毗时由真达老和尚,说法举火。入晚,烟白如雪,现五色光。翌晚,灵岩住持妙真和尚,偕众赴荼毗所检骨,色白质坚,重如矿石,触之作金石声。顶骨裂五瓣,如莲花,齿三十二颗,八十高龄,牙齿完固不脱,亦罕有也。舍利形式,有成块者,珠粒者,花瓣者,色红、白、碧,五彩以百计,分为六聚,各盛以盘。识者曰五色舍利珠者,粒圆而散者也;五色小舍利花者,珠粒相粘成花状者也;五色大舍利花者,薄片如花朵者也;五色血舍利花者,血所化者也;五色舍利块者,杂形如块者也;牙齿三十二粒,所谓牙齿舍利也。此六聚均珍藏于山,以资纪念,而垂瞻仰,并由常住摄影,分赠远近,见者莫不叹为希有!圆瑛法师赞曰:大师末后放光明,灵骨珠花色色新,净土真修有实证,纵教火化不为尘,真实语也。僧俗检寻灰烬,虔诚拜祷,均有所获。新嘉坡广洽法师,得五色舍利;五台山法度上人,得翠色舍利;上海乐慧斌居士,得巨块血舍利;菲律宾吴国英等多人,莫不检获舍利,满愿而去;无锡净业社代表袁德常,初检不获,同人予以圆正不具之舍利,盛于掌心,继又检得一粒,续放掌中,则见掌中早有二粒,不知其一粒从何而来,又见灰中尚遗极小骨屑,亦珍重检取回家,启视,忽见骨中尚有无数舍利,光辉夺目,是亦特垂灵异,以启正信。笔者与社友罗鉴端、阙彦章两居士,在闽时,同瞻祖师舍利,所见之色各异,且随时变换,发射光芒,吾师修因证果,诚足典型一代,垂范来兹也。
今祖师应身虽亡,法身不变,深愿净业同人,常读大师文钞,而能奉行,则无异祖师常住于世,是即继师之志,效师之行,慰师之愿也夫。
我与印光大师的一段因缘和感想 南亭
禅宗的根源,起自教主——释迦牟尼佛,而传自达摩初祖。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当下明心见性,立地成佛。李唐以后,禅宗的风教,几乎笼罩了整个儿的中国佛教,所以有临济儿孙遍天下的传说。是如来的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不过,我以为禅宗号称顿教,泯一切心,离一切相,所谓心行处灭,言语道断,非上根利智的学者,很难摸索到门路。
现在时世日非,人心浮动,加上业障深重者多,明慧利根者少。所以,我以为接引现在的人,应当以净土宗持名念佛的方法,为千稳万当。而且,净土三经,也是释尊的教示,十六观经上十恶五逆的恶人,临终得善知识的开导,以猛利心,十念念佛,皆得往生。因此,有人以佛法请教于我,我皆劝人持名念佛。
假如有人向我问起坐禅的事,我唯劝他去请问禅宗的禅师,我非法王,于法尚未得其自在。
今天,你们来见我,请我的开示,你们既随应慈法师学贤首五教与禅宗,我将我的主张告诉你们,孰轻轻重?何去何从,听凭你们自己去选择罢!
这是民国十五年,我在常州清凉寺清凉佛学院当助教,在暑假期间,偕监学孝光,孝光的徒弟湘兰,三个人连袂朝礼南海普陀山,在印公关房门外,拜求他老人家开示的法语。
我们的坐位,面对着关房的洞门,举眼就看到印公的卧铺,一顶白、黄、黑三种颜色交织而成的蚊帐,一床薄被,一张草席。他老人家质朴而简单的生活,于此,可以类推。古人说:“诚于中而形于外”。我们从所见所闻中,对他老人家唯有五体投地的佩服。
我于三十四年的夏间,曾养病于镇江的承天寺,寺之左侧,就是京沪铁路,往往在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去铁路两侧的菜圃边散步。每当万里无云的晴天,大阳光照射到路基的小石子上,那千千万万的小石子中有很多的小石子,因阳光的照射而反映出如针尖那末大的光芒来。我想,任何一种珍宝,除蚌珠以外,大多产于深山穷谷的土石之中,如今,这些针尖大的光芒,莫不就是蕴藏在石子中而为肉眼所不能见的钻石吗。因而,就联想到印公的舍利子,却有如石子放光的奇迹。
当二十九年,印公圆寂之后,举行荼毗典礼时,远远近近而来参加者,何止万人。彼时,我任泰县光孝律寺的住持,而泰县县政府地方监狱所属看守所的所长叶某是佛教徒,尤其是印公的崇拜者。而泰县地区,在苏鲁皖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的镇守下,仍是重庆国民政府的属地。叶所长冒险从游击地区,过扬子江,跑到南京伪政府所属的苏州灵岩山,参加这一盛典。回到泰县以后,将所请到的五六粒舍利子,陈列于泰县佛教居士林,任人礼拜供养。当然,叶所长在万把人之中所争取到的,那会有完整的舍利子呢?在五六粒舍利子之中,有一粒形如枯炭,而色则碧绿;有一粒亦像枯炭,我却看到那一粒黑色的枯炭中有如我后来在京沪铁路上所看到的小石子放射出来的光芒,只是我除随众礼拜和一再端视外没有向别人说出罢了,及今想之,不能不说是奇迹。从这一点小小奇迹来说:可以体会到他老人家一生艰苦卓绝的修持。
还有,“人能宏道,非道宏人”的两句话,可算是老生常谈,然而,的确是千古不易的定论。明末,有莲池、憨山、紫柏、蕅益,号称当时的四大师,使净土宗、禅宗、天台教观,放着无比的光芒。于今,近四百年矣!凡留心于佛教的人,无不耳热能详,而仰望其为宗教的高风。
民国以来,太虚大师,为了复兴中国佛教,作育僧材,终其身席不暇暖。而印公之于净土宗,口讲笔述,也是不遗余力。虚云老之于禅,弘一大师之于律,尤以虚老人于大陆变色之后,独木支撑大厦,受尽艰苦。五十年来倘若没有此四公,中国的佛教,不知道要黯淡到什么程度。所以,我以为称他们四公,为民初四大师,这是我们后死者,对先哲们崇德报功,而使之存留于佛教史上一点芬芳的痕迹,作后贤们景仰的指标。我想,诸佛教同仁,会赞成我这建议的。
推行人生佛教建设人间净土 成一
农历十一月初四日,是印光大师圆寂三十周年纪念日,大师在台的弟子们,大家正在为这一个伟大的纪念日而忙着筹备各种纪念方式的举措,有的道场预备打念佛七,有的寺庙准备在那一天举行念佛法会,内坜乐崇辉居士他为了报答印公大师的法乳深恩,为了作一个更有意义的纪念,也为了使这个纪念的意义普遍而久远的流传下去,他发起将他从他的朋友彭千寿居士处得到的一册“弘化月刊”第七期(民国三十年出版的印公大师圆寂一周年纪念特刊及大师复应脱大师等的六封遗书)拿来印成单行本,作为印光大师永思集的续编,他认为那三十多篇纪念文字,固然有不少的不朽名作,而最为难得的是那六封遗书,这六封遗书不但内容殊胜,而又是印公文钞及永思集所未收入的法海遗珠,弥足珍贵!他在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特地写信给我,同时还把那六封遗书的抄本附来,征求我的意见,我恭读了大师的六封遗书及那些纪念文章之后,使我渴慕大师的情愫,获得了无比的安慰,也使我以为大师的那些珍贵遗教,好像是对我说的一样,更使我对怎样纪念大师圆寂三十周年而得到了一个正确的标示。于是,我马上写信给乐居士,表示完全同意他对纪念大师圆寂三十周年的做法,同时,我还拟了一篇纪念印公大师圆寂三十周年的征文小启,刊在大众佛教第一六六期,希望海内外大师的崇拜者多写篇纪念文字,来充实这本永思集续编的篇幅及内容,随即得到南亭老法师及乐建吾居士的响应,使我内心非常的感慰!
一谈起印光大师,大家总以为他是一位专门劝人念佛的净土宗学者,其实,印光大师的功德胜行,岂只是限于净土一宗呢?仅从大师那六封遗书来看,就可以知道大师是一位人生佛教的推行者,他以建设人间净土为职志,例如他在纠正人们对佛经的谬解方面,他要人们以佛经所说为主,不可盲从魔说或曲解佛经,盖当时有些附佛法的外道邪门,专门曲解佛经,魔说惑世,如说释迦牟尼佛已过去,现在的佛教是弥勒佛掌盘等语,又把“南无阿弥陀佛”曲解为南方没有阿弥陀佛,以蒙骗乡愚,以博取名闻利养,真是可恶之极。其实现在台湾乡间,有一种所谓鸭卵教者,也就是这一流类,表面上他们都说是信奉佛教,实际里他们是些专做破坏佛教工作的邪魔。印光大师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常常告诫他的弟子们要以奉行正法为主,他在复应脱大师书中说:“南无阿弥陀佛,乃西方极乐世界教主之号,某某魔子,依从前魔子之解,更张大之,欲令一切瞎眼汉,谓彼大悟,故作此魔说,明眼人见之,知其著魔,丧心病狂,不依佛经所说……而依从前魔子所说,岂非魔王眷属?实为谤法!若以送人,来生不堕地狱,也当瞎眼,汝若不毁灭此书,亦当瞎眼。今为略解:南无阿弥陀佛大字,通是梵语,南无,亦有作曩摩者,经中通作南无,此翻恭敬、归命、顶礼等,此二字,乃直示恭敬归依之意。阿弥陀佛,此翻无量寿,亦翻无量光,谓此佛之寿命光明,悉皆无量……”。恭读了这一段遗教,可知印公显示正法,纠正邪说的不遗余力了。
又在复杨典臣居士书中说:“所云念多宝如来,或七如来或往生咒,或准提咒,大悲咒皆可,何得诵世人所作之咒?光甚不以为然。阁下深知佛理,何以此种咒文,尚复认为有益,而佛说诸咒,反若无所益者,是亦宿世信道不笃之习气……”。不知这位杨居士所信世人所作之咒为何咒。但是大师是主张我们诵持佛说诸种咒语的,我们不可不知。
又大师在复蒋净信居士书中说:“所有经书,难得一字不错,不过认真校对,则少错耳。安隐乃一切经中之字。安稳,乃土话,未看过经者谓错,切不可妄改,汝不是通家,且莫听妄充通家之话……”。大师恐人随便窜改经文,所以特别疾言告戒,其护法热忱,令人敬佩!
其次,印公对那些不重医德,只贪多得谢金的医生,亦深为厌恶。他在复施智孚居士信中说:“古德云: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以其能济世救人也。无知之人,专志求利,于贫者则不介意,于富者则不令即愈,以期多得谢金。然以此存心,上天必减其福寿,其子孙必难发达,来生即不堕恶道,亦属大幸,决定贫病交膺,无可救药!倘能以人之病,为己之病,兼劝病者吃素念佛,以消业障,则人感其诚,必能信受。是由医身病,而并医心病,以及生死大病也,以此功德回向往生,便可永离五浊,高登九品矣……”。这简直是对所有的中西医师,上了宝贵的一课!如大师所说的那样不重医德,只顾贪财的医生,不但在那个时代有,现在恐怕也到处都有,希望这些大夫们,能够读到这一段印公的遗教,改变作风,以济世救人为目的而行医,必能如大师所说,福寿增延,子孙发达,将来九品高登,永离五浊。
还有,大师指示学人用功以及作佛事的方法,也是导之以正,不厌其烦的。他在复圣照居士书中有这样两段话说:“……所言妄念多者,由汝一向应酬外缘,致心中杂念纷至沓来,当作将死将堕地狱想,一心念佛,则妄念便可消灭矣,正不在经之生熟也……。修行人,外功内功皆当修。汝一向多方帮助各善举,乃外功。一心念佛,乃内功。外功为助行,内功为正行,正助合行,利益甚大!然人至半百,来日无多,固宜偏重内功,少作外转,庶不至被善举所功终至仍在娑婆也。”又在复蒋净信居士信中说:“……汝妻不孝,当为忏悔业障,业消则可孝顺矣,切不可与彼结怨。”又说:“时局不好,令汝母勿来,在家一心念佛,胜过见光多多矣。”又在复圣照居士书中说:“令妹识字通文理,能令其夫与儿女皆生信心,其功德不可思议,何得妄欲彼回南,以期一见光面?且见光究有何益?彼果能依嘉言录以自行化他,胜于见光多多矣。”恭读这几段遗教,印公指示学者修行的方法,是多么的正确而又多么的切当啊,他那种慈祥恺悌的真情,跃然纸上,使人读其信如见其人,无怪乎大师于短短数十年中,能摄化千万刚强众生以归正信也。大师以为儿媳辈不能孝顺其父母、翁姑,是宿世业障使然,若为之忏悔,业消即可孝顺了,此理世人大抵不知,原来人间眷属之会聚,一为善缘之集合,一为仇怨之报偿。
善缘集合者,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倡妇随,家庭充满幸福;其仇怨报偿者,则父子常闹别扭,兄弟等同路人,夫妇形同怨偶,精神常陷苦恼之中,人生幸福毫无矣。凡是遇到这种情形,凭法律,打官司是没有用的,唯一的除苦之道,就是大家认清此理,对三宝前,求哀忏悔,待宿世仇怨冰消,家庭幸福即可重至。所以我们对印公这一段遗训,应该切实的信受奉行。还有大师累次教人不要去看他,在家一心念佛,或依“嘉言录”以自行化他,这种人情的体贴,依法不依人的教育,尤其值得吾人效法。大师在指示弟子们作佛事方面,也有一段恺切的遗训,他在复蒋净信书中说:“汝欲护国息灾打佛七,即名护国息灾佛七,一七乃至七七,虽数十七,数十处,均可以此名之,切不可妄立七名,反把护国息灾之正义埋没了……七中专照平常打佛七法也好,或早起念大悲,十小咒,念观音圣号,以后每次即以观音偈起,念观音洪名,至晚课念弥陀经,念佛回向,以了一日之功课,亦可也。”又在复圣照居士信中说:“所言普利佛七,以经相送,此系以佛经超度孤魂,何可云有轻慢罪,此事乃与自己回向功德更大,若无事,人不求,而自己强送人,而人尚不在意者,此则实有轻慢佛法之罪。”佛教之作法会、作佛事,皆各有其特定之中心主题,以主题意义立为法会之名称,然后依法修持,始能得其正义之效果,世人不明此意,或一知半解者,往往喜欢标新立异,巧立名目,不是堕于俗气,即有欺世惑俗之嫌。读了大师这段遗训,应该知所改正了。又法会中以佛经送人,正具有着宣扬佛法,普利人天之胜意,何得谓有轻慢佛法之罪,此不通之论,大师给圣照居士之教正,吾人亦应奉为圭臬!
印公大师的文钞、嘉言录等书,早年都已读过,我觉得他的特点是“注重实践,不尚空谈”以及“纠正谬误,提示正道”。因此,我非常景仰他老的慈范。我虽不敏,也常常以他老的言论,作为修学的指针。现在,我又很幸运的能够读到他老这六篇遗书,使我在自行化他各方面,都获得了甚深的法益!大师往生已经三十年了,大师的遗爱还充满在人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没有进入空劫以前,大师的嘉言德行,总会像海洋中的灯塔一样,永远照亮着人们的心房,航行者也将永远依赖这智慧明灯的指示,寻找到他们迷失去的正确方向!我誓愿以奉行大师“推行人生佛教,建设人间净土”的遗志来纪念大师,更加恳祈大师早日倒驾慈航,来兴隆这二十一世纪的人间佛教!
印公大师生西一周年感言 圆瑛
世有不思议人,方能行不思议事。人不思议,非凡愚所能测其本。事不思议,非浅学所能考其功。世有不思议之人乎,则印公大师是。世有不思议之事乎,则劝修净土法门是。夫净土法门,教源肇启于西乾,法水漫流于东震。匡庐创建念佛莲社,海内闻风继起,成为净土一宗,递代相传,迄今不坠者,非有大心之士,乘愿再来,宏扬提挈,安能耀慧灯于昏衢,竖智幢于觉路哉。是则弘师称印公大师,为三百年来一人,真非虚语也。盖净土法门,至平易、至圆妙,我佛尚言是为难信之法。矧志性坚强,业习深重,难调难伏之娑婆众生,则其难信,更可想而知。惟印公,则自行化他,一本至诚,数十年如一日。自度则一句弥陀圣号,度人亦一句弥陀圣号。由是而不信者信,既信者深信,深信者力行,力行者得度。使苦海众生,咸登宝筏,前呼后应,提携援引,同趋向于真实受用之安养国。讵非不思议人,方能行不思议事哉。世相无常,有生必灭。法身不坏,无来无去。印公去年今日,为勉穷子,示现涅槃。所以使其追慕,而勇猛进修也。悲心无尽,至德堪钦。我等今日,忽逢印公生西一周之辰,非仅[艹/热]一炷香,燃一对灯,奉数品供菜,供养于像前。撰一篇文字,褒扬赞叹,即为纪念,非也。要得真实纪念印公者,必当自行化他,历久不倦。亦如印公之继彻祖之后,而重耀祖灯,是则名为真纪念,亦为真供养也。略述所感,于讲演弥陀之第十五日。岁次辛巳十一月初四日,上海圆明讲堂圆瑛弘悟谨述。
印公大师生西一周纪念 兴慈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上则佛及三乘,下则六道凡夫,悉由心识为本。以吾人终日落于分别,由分别故,法尔有圣有凡。至若言其真妙觉性,性本清净,原无圣凡起灭之相。只因众生无始劫来,迷情重积,则真如隐而不现,举体而成妄想烦恼。由妄想烦恼,而成生死苦报。如清水本来澄定,因忽动则波生。波既生起,只见波动,而不见澄水矣。若能了达即波是水,只消波浪一平,即全波是澄水矣。吾心亦然,只消妄想一定,就即真性现前,并非妄心外别有真心,就此全妄心即真心矣。是故吾人只观现前之心念。若恶念心起,即成恶业,未来必受苦报。若善念心起,即成善业,未来必受乐报。总三界六道苦乐等差,皆由吾人现前心念清净之所成就。如吾人举念念佛,佛道善种即念而成。念念弥陀,念念成佛。岂独三界唯心,而成佛亦唯现前心识而成。故此念佛一法,于无量法门中最简最易,不假思索,但具诚恳,句句历历,分明念去,则于念念之中,必与佛心相应。古德云,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如是工夫,久必淳熟,念至净缘相应,现前当来,必定遇佛接引,直生莲界,亲闻弥陀法音,即悟无生法忍,顿开佛慧,广度众生。且如印光法师,一生念佛,一志求愿。既及终时,生西景像,果得遂愿。荼毗舍利结成数千粒,斯非唯心念佛之所感现,焉克如斯。近代修净,厥一人耳。
印祖周年特刊宣言 妙真
天愁地黯,雨雪将霏。举世凄怆,天龙震悼。此去年今日导师弃我西去之晨,最后趋蹡,一声霹雳,曰,宏扬净土,维持道场,毋大派头,汝之责也。呜乎。小子何人,敢肩斯任。言犹在耳,瞬及一周。战战兢兢,寝不安席。此一年之经过,乃不肖四十八年中,如坐针毡之日也。诸葛当年受命于危急之秋。小子命薄,亦丁此世乱时危之日。兹承法侣追念导师,将有特别之刊。(不慧)无文,敢不谨将此一年之经过,为关切灵岩道场、导师遗教之诸护法君子一告耶。净土自远祖匡庐开社以来,千百余年,若续若断,得历朝各大祖师苦口宏扬,仅能存一线之命,以至于今。虽曰最契时机,最关重要,而举世之大学问大知识,每谓持名一句,不足以展其鸿猷,遂至颇遭一般人所轻视。近数十年来,蒙印祖瘏口哓音,光大而发扬之。故今日多数佛子,深沾利益。然而今年春夏两季,络绎于途,来山请益者,无非村农樵采之徒,谓之为净土中坚,殊难尽信。不过山中道侣,绝对保持导师所造之家风,决不致稍有更改,此可以自信。而为诸君子敬告者,一也。十余年前之灵岩破刹,风雨飘摇,固不能梦想今日之概况。在此十数年中,而能树立此基础者,何一非我导师,暨真公老和尚之惨淡经营。妙真一息尚存,只有秉承师座,力求诸外护而益增整饬,以适合夫修行之要求,决不妄肆铺张,有靡檀施恩惠,二也。妙真生平苦恼,忧患余生。一钵一衣之外,决不敢离经叛道,何敢违戒犯科,而妄自尊大,为法门败类耶。导师期望甚殷,遂有最后婆心苦口之训。敢不敬遵遗命,书诸绅而悬诸座,以为终身戒条之必守者,三也。特是妙真业深责重,智短才疏,犹冀缁素法侣,时匡不逮。倘能随时辱教,作我之暮鼓晨钟,未有不馨香祷祝者。
追念大师百日佛七之利益 了然
去冬印光大师西归,随建百日佛七,特选净侣十二众,昼夜轮班绕龛念佛不断。除念佛外,更无他事夹杂。所谓一行三昧也。直至今春二月佛涅槃日,大师荼毗,佛七始告圆满。诸师忆念七期景象,心犹恋慕不舍。想此嘉会,千生万劫,难一遭遇。因是一时踊跃,各各搭衣持具,就前顶礼,陈述七期念佛景象,请求证明。今略记所陈,籍表一二。据云,七期念佛,有觉得日夜甚短,极容易过者。亦有念至不觉昼夜者。又有自觉梦中佛声不断者。复有自不觉知,邻僧闻其梦中念佛者。更有念至屡觉身在青天白日之下游行者。按此种种景象,虽不敢云一心不乱,及念佛三昧。然所得利益,亦非寻常可比。余谓若能如此终身不退,命终决定往生乐邦。既得往生乐邦,成佛大事,可谓一生具足了办矣。是以古德云,但能恳切持名,虽愚夫愚妇,可令潜通佛智,暗合道妙,乃至圆见三身圆超四土,岂止小小利益哉。今逢大师一周纪念,本寺妙公和尚,仍起一行佛七一堂,以报师恩。亦俾合寺大众,同获胜益。此后每年如是,定为常例,永久纪念。特书此,以期不忘大师之遗德也。
追思大师西归初周纪念 了然
(然)业障深重,自客冬印公大师西归,不蒙示诲,不觉因循至今,了无胜进。惭愧何如。今逢大师初周纪念,欲赞盛德,苦思无文。唯将春间悼师原韵,撰成拙偈六首,藉表愚诚。惟愿读者,幸勿弃焉。
大师近佛已周年 想必菩提道果圆 久仰西方纯妙乐 恳祈赐我一枝莲(其一)
我把狂心逐渐休 统身放下冷湫湫 娑婆界内难堪住 愿早随师佛国游(其二)
常于暗室独思惟 往昔蒙师甘露霏 教我一心专念佛 参禅画饼难充饥(其三)
师说持名妙莫议 凡愚可获最高利 虽云用力本无多 速令众生登佛地(其四)
吾师昔日开金口 常对众生狮子吼 普劝同归净土门 临终仗佛西方走(其五)
娑婆弟子不忘襟 想着吾师渴仰深 未审何时乘愿力 还归此土慰群心(其六)
一篇白话的纪念文 芬陀利子
古人说:“光阴迅速。”这句话,真是不错。看看那太阳和月亮的循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睹景生心,不觉地令人发出了无限的感慨。我记得去年十一月初四那一天,是我们净宗导师,印光老人生西的日子,他的念佛功成,净业圆满,就别了我们,生到西方那清净庄严的极乐国土去了,亲觐那位金色光明的阿弥陀佛,享受着无上殊胜的清净福乐,和诸上善人俱会一处,同那不退菩萨来做伴侣,尽这最后的一生,就可以成就佛果的。这是多么庆幸光荣的事呢。世界上人人都有轮到死的一天,那么死了以后,到哪里去安身立命,这就更不能知道了。真是“前路茫茫,毫无把握。”像我们印老人末后一著,能够端坐念佛,安详含笑,生到西方极乐国去了,这真是甚难希有。在这伟大佛教中,放大光明,可以做我们苦恼众生的模范。所以圆瑛法师题印老人的像赞,赞叹“为彻悟大师之后第一人也”这句话,真是名实相符了。现在是印老人生西一周年的日子,不但我们大家来纪念他,乃至尽未来际的众生,都要纪念他的。要学他道德愿行,学他的淡薄解脱,发心念佛,真实不虚的。那定然能够同他老人家一样的往生西方,跳出这巨深的苦海,免受那可怖可畏的生死轮回苦恼了。我是佛教中一个小比丘,什么都不懂的,对于高深奥妙的佛学,更不懂了,真所谓望洋浩叹,只晓得想学印老人,他所说的唯一妙法,老实念佛,求生净土。这真是实实在在,最稳当,至圆顿的法门了。所以说,“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现在对于印光老人生西一周年纪念,怎样的感想,我觉得但做了几句文章诗颂来赞叹,买一点香花菜果来供养,这样虽然都是纪念,仍不如我们依教奉行,发心念佛,求生净土。一方面拥护灵岩寺,扶持弘化社,助建纪念塔,使法门兴盛,法施无穷,法幢永建,尽未来际的饶益众生。这样的来纪念印老人呢,我想老人在莲池会上,定然的赞叹善哉善哉。我这篇的白话纪念文,写到这里,举头一望,看看那光明的太阳,已落到西边去了。忽然地想着我们的印老人,在西方极乐国中,莲池会上,享受着那清净安乐的胜境,使我不禁地发出了无限的欣慕和欢喜,也不知道怎样的再来赞叹纪念了。就从此搁笔,封了一个信套,送到邮箱去,寄给纪念特刊来纪念纪念罢。
记大师之廉德 通亮
印公老人,一生生活极俭,澹泊自甘,不事生产,亦不积财。故不接一地方,不收一徒弟。居灵岩三年,所收皈依香金,皆归常住。逝后检点遗资,衬施所积,得三十二圆有奇,尚有邮票十六圆在内。盖老人与人寄书,不但邮资由己所出,其书价亦代付给。其有不知者,将谓弘化社为老人主办,赠书当有主权,其所赠之书,必系取自弘化社者,尚不知老人代付若干书价也。此为老人隐德,前所未述,特为补志于此。
大师生西后一周之感言 安养归人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灵岩大师生西,忽焉将及一周。此一周年中,外观世界,仍是劫火洞然,民不聊生。内察身心,更属愆尤丛集,一无善状。至于念佛求生西方,悠悠忽忽,循故蹈常,尤乏进步之可言。驴年出得一语,诵之不胜愧悔。
今年法海中之大波澜,首推密宗某居士,提倡学佛人食肉问题,甚嚣尘上。此问题于大师在日,早已自西徂东,随藏密以俱来,故有学佛人是否可以吃肉的研究一书,曾由正知撰稿,经大师鉴定,刊印流通。足以摧陷廓清之而有余。近数月来,偃旗息鼓,寂然无闻,此后当不至有死灰复燃之虑。然仍是大师慈悲愿力之所持也。
沪市奢侈暴殄,素称万恶渊薮。而借电台播音,为讲经说法之举,于世道人心,不无裨益。所可叹者,各电台意在图利,其以淫词艳曲,与夫油腔滑调播送者无论已。即有讲宝卷,唱文书者,纵使旨寓劝惩,而说及如来正法,大都似是而非,为隔靴搔痒之谈。余曾亲闻某居士讲演时,述及四大天王,以为即是四大金刚,引封神演义荒谬之小说,以证其为姓甚名谁。自矜淹博,而不知无稽之谈,不堪入耳。夫大师在日,对于以盲引盲之说,屡见严词呵斥,不稍假借。然则吾侪佛弟子,其何以拨邪说而反之正,不禁企予望之。唯近如鹿苑佛学会,于报章弘法外,播送念诵各经典,与夫华严字母、各赞偈、歌曲、演说词,大都具正知见,有利初机。梵呗之音,洋洋盈耳,可谓极善巧方便之能事矣。
大地几无干净土,怒涛直卷太平洋。此余二十年前,欧洲大战时感怀者。偶一念及,不觉惴惴。今者,大师所遗之两大事业,一为灵岩山专修净业之道场,一为弘化社专弘净土、兼维世法之刊物。此两大事业,能于劫火弥漫中,屹立不动,诚非佛菩萨加被之力不及此。唯太平洋之惊风骇浪,今复相逼而来,冲激于东海之滨,且较二十年前又加甚焉。吾侪佛弟子,其何以有恃无恐,即不能使此两事业发扬而光大之,而处此动荡之局势中,至少应维持之不使失坠,方足以慰大师之望,而报大师之恩。
尝读鲁论云,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又云,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活画出一位世间圣人气象。此即亚圣所云,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余于皈依灵岩大师前及后,曾各瞻仰数次,当尔所时,一见大师颜色,不知如何,辄忆及上述论孟数语,于心坎中自在流出。觉大师声音笑貌,动止语默,在在足以感人,能使人心悦服,不容自己。此非余阿其所好,凡与大师或见一面,或久与亲近者,应无不感觉及之。可见人格伟大,其感化力自是不凡,非仅仅言语劝导所能及。吾侪佛弟子,更不可不有以自勉也。
以上不过就感想所及,拉杂书之。无有伦次,不足言文。唯永久纪念会征及文件,乃写此以塞其责。
昨年今日无尽感言 慧健
印祖离尘一周年矣。在此一周之间,增我无穷之印象,恨不能运江氏生花之笔,一一而倾吐之。兹谨举其荦荦大者,拉杂一作特刊之凑。忆去岁龛傍助念之时,高悬昨日今朝四字之额,我于此四字之下,度过百天,正不知洒去几许伤情之泪。故今日而犹忆昨年。小子凡夫也,在二十年前为一阐提,幸不为政蠹军魔者一间耳。深中韩欧之毒,皮毛科学之谈,目释氏之言为异端者。已四十余年矣。一日息影长沙,无端而安士全书、印光文钞二宝,置我案头。读罢,起舞若狂,几欲遁入深山,追踪天下圣僧也。乃不崇朝而业风冷我。三年庐墓未终,冥顽如故。浮沉惊涛骇浪之政海中,忽忽悠悠,又经数载。己巳窜入吴门以后,始亲吾师。丁丑大变,追随丈室入山,日日弥陀,绝离尘世。虽云信愿行三字,深印脑海,自分凡庸,了生脱死,谈何容易。每读圣贤往生录诸书,总谓仅得耳闻,未曾日见。孟氏有言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倘不身历庚辰冬月初四日之晨朝,或不信人之临终,果有预知时至者,果有毫无痛苦,端坐挺直面貌如生者。更不幸,若子在而颜回先死,吾恐今日之我,犹在梦中,长为疑信参半之糊涂鬼物也。呜呼。险矣。奇哉。此一年之经过,竟为我六十余载第一有代价之年。凡从前之所疑者,今皆一一证明矣。师去一月,苦恼优婆夷,皈依师席之罗金净德者,安详西逝于崇化庵,化身灵岩,舍利无算。吾之所目睹者。后师半载,吴门贞净居,苦恼尼静妙,亦师尊之信徒,安详西逝后,荼毗灵岩,检骨得舍利如花。又为我所目睹者。今年九月二十二,不幸而余之糟糠老伴王淑赓,吾师命名曰慧淑者,先我西去,持素念佛,不过十年。事变山居,仅有四载。虽云念佛较勤,究竟狂心未歇。昨初一日化身检骨,公然得坚固子如五色之花。吾虽亲手拾取,亲手储藏,犹疑此事是幻是梦。蝶耶梦耶。鼓盆继庄生一哭之吾,而三呼负负于兹者,两七日矣。昨日更有陕籍比丘名常培者,司灵岩大殿香灯五年,苦恼非常,识字无多,以职守烦劳,念佛亦未能如愿而尽力,仅深信持名可靠,金口之言不欺,老法师中兴之灵岩道场必住而已。病前半月,预知将去,解除职务,安心待死。九月二十四日,圆寂于助念声中。初四检骨,亦得舍利甚伙。如此而谓了生脱死之权,不自己操,其谁信乎。之数人者,或仪型教泽,极心领神会之功能。或亲炙门墙,得口讲指画之妙用。总之吾师度人大法,时而威若迅雷,时而甘如霖雨。一亲坛杏,大叩大鸣,小叩小鸣,一句弥陀,五时八教,未有不如所愿而偿者。呜呼。噫嘻。吾于此一年之中,亲见比丘僧往生之事矣,亲见比丘尼往生之事矣,亲见优婆夷往生之事矣。至优婆塞一众,则举不胜举,更闻不胜闻。最近有皈依师尊之吴门老弟子何桂芳其人者,预知时至,临去安祥,端坐诵经,盥手结印,高僧归去,仿佛似之。于此一年之中,凡吾手摸而眼见者如是也。吾固业重凡夫,宿根浅薄,何敢与以上诸人相提并论。然甚愿凡修净业者,无妄自菲薄,以无上之法宝让人。更勿谓师尊是菩萨再来,我何敢望。又勿谓诸人,各有独到,我何人斯。须知彼丈夫我丈夫,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皆可以作圣贤。儒先至圣之言如是云云。释圣大雄之言如是云云。吾师十三祖常惭印公之言亦如是云云。吾从今日而追溯去年,亦愿与我同道同门诸志士,同此感想,而共作如是云云耳。
梦见大师记 张一留
光阴荏苒,大师生西,已周年矣。师之法言道行,固昭昭于世出世间。即师之德相声音,亦无日不萦吾人心目。夫日有所思,夜辄成梦。余念大师,得一梦境焉。某夕,月上窗纱,懞懂睡去,梦独行于大路上,平坦直前,路旁流水淙淙,到耳清如洗。且行且念云,大师何处去,须往寻之。俄见重重宝树,古寺深藏。心生欢喜,足更踊跃。入门,一室庄严中,跏趺高坐者,果吾师也。趋前顶礼毕,师云,汝为何来。余云,愿随故来。师手指前面一楼云,彼所有大利益,汝尚当办。遵诣彼所,门仅慕悬,偏垂璎珞,启而视之,四壁辉煌,十二部位置井然。窃自思维,经、律、论三,甚深无上,以余钝根,难窥万一。还当请示。乃返身,已不知大师所在。正惶急不能自主时,而梦觉。此境也,想像得欤,心之影欤,第六识之现行欤。姑不具论。要之,追念大师,入于梦寐,不敢言精诚,殆别有境地。爰泚笔记之。
纪念印公说到尊经惜字 郑颂英
印公大师的智慧德行,早已脍炙人口,无待我们赘颂了。但大师道业的成功,末学以为实在得力于刻苦实行“诚”“敬”两个字。我们要认真实行大师的遗教,绍隆大师的道风,纯真是纪念大师,纯真不辜负师恩。现在且就大师平居所重,而世人日常所忽略的两点,提出来谈谈。先族叔祖玉田先生,前在普陀理药业十余年,亲近印公也有十余年之多。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所最钦佩大师的地方有两点,这是使他终身不忘的。一是尊敬经典,必双手捧持,珍逾至宝。大师的安置经书,始终是有条不紊。大乘经论居上,小乘经论次之,善书又次之,从无零乱杂置的。二是一举一动,一言一步,必定严肃端正,不离恭敬。什么都是丝毫不苟的。这真是圣贤学问,真是出人头地的地方,足为后学圭臬的。我看到人家拜经,供奉所拜的经典在上,一字一拜的顶礼,这当然是很大的功德。但那拜经的人,平时对于经典,往往只手捉掷,任意安置,或与杂书杂物同置。拜过之后,恭敬就没有了。啊。不是同一经典吗,尊敬到应该一字一拜的经典,拜过了就毫无恭敬心,可以随便取放了吗。岂不矛盾。由此可知他们的顶礼时,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何尝知道尊经,与尊经之道。这样的拜经,不过种种善根而已。而缺漏所在,实足为人诟病。我们如果明白了这一点,亟须以大师为楷模,不惮烦琐,如法尊敬经籍才是。
文字为世出世间一切言教之本,惜字所以重文,重文所以重道。大师对于这点也极其重视。末学从前对于惜字的怀疑,曾受到过大师的呵斥。现在字纸充斥得太多了,实行惜字,实感到麻烦(尤其在都市中)。因此忽略疏懈的人很多。但是应行之道,是不应惮烦的。须知克己制欲的事,都是麻烦困苦的。可是有志者毕竟要抖擞精神的做去。所以追念大师的佛学同志,更应仰学大师这点以身作则的言教。
追念印公大师 竺慧深
窃惟三纲五常,为修齐治平之本。万行六度,乃慈悲喜舍之原。是以德高蹈于真儒,道归宗乎法海。(深)末世庸夫,穷陬俗子,幼而少学,长而寡闻。纵然问字花朝,却未执经雪夜。废箪瓢乎陋巷,愧对颜回。充竽数于豪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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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
樓主 |
發表於 2016-7-16 20:3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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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此不毁之齿,堪媲美鸠摩罗什大师三寸不烂之舌。彪炳辉煌,先后相映。
那时候我供职第五战区,环境艰难,无法离开,商得任泰县监狱典狱长叶愚僧师兄,征服间道赶往苏州参加师父荼毗典礼。及至荼毗场所,已迟到了一天,大小舍利昨已检完,但仍有很多同门,环跪于骨灰四周,哀求寻检舍利,叶愚僧亦且哭且说,所处之环境不同,道途不便,以致来迟,求师父慈悲赐予舍利。如此多时,于骨灰中检到舍利珠五十多粒,叶师兄回来赠我舍利珠十七粒,我不敢据为私有,以一百个银元,请银楼制成宝塔,供师父舍利于其中,交由地方士绅名金石家杨浣石老居士(人称之为杨七太爷)保留于在佛教居士林,俾供世人永久瞻仰。
八、 当代高僧大德之称颂
今年恭逢大师百龄诞辰,农历十一月初四日,又值大师生西二十周年,菩提树主编时英师兄嘱我为文纪念,仅写前面的一点学佛经过,又敬录大师简历,和生西时瑞相,以供崇敬吾师的诸同道查考而已。吾师为海内正法眼藏,一代宗师,岂待予为文颂祷,等于大海投针,不若将所有见闻,高僧大德赞扬大师的真实语,节录几则在后面,藉以纪念恩师印祖。
一、 虚云长老说:“印光老法师虽深通经教,却以一句阿弥陀佛为日常行持,绝不觉得自己深通经教,弘扬净土,利益众生,数十年如一日,不辞劳瘁,在今日确实没有。”
二、 大醒法师说:“我出家的心念和决志,确实是见到印光大师文钞而发动”。又说:“印光大师始终不责备和尚,从来没说过出家人不学好。印老年高戒长,有几十年修养工夫,我们应该恭敬尊重他为全国第一位尊宿。”
三、 弘一上人常说:“大德如印光老法师者,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师尊报国寺之耳提面命 李张智薰
百余年来,佛法衰微,法弱魔强,于今为烈,庙产兴学之谬论兴,障碍佛教宏法利生匪浅,黄钟毁弃,瓦缶争鸣,嗟我众生,何厄运若此,不有大德长者,何能继往开来,绍隆佛种。近代流传法宝,乐育僧材,当首推杨仁山居士;宏扬净土,契机施教,当首推印光祖师,扭转大教,功德无量。
仁山居士,功在我教,已于菩提树九十五期,示寂五十周年纪念号,详其生平,众所周知。
印祖今年农历十一月初四日生西二十周期,而农历十二月十二日又值百龄诞辰,智薰忝属皈依弟子,谨将亲炙及一切若见若闻,追记数事,用志不忘。智薰自民国十三年在苏北如皋,随夫婿济华恭听谛闲老法师敷讲弥陀经后,即依教奉行,相继长斋念佛,居尝敬读印祖文钞有感,入佛时节因缘以此,未几又承项智源(名本源)师兄,函介请求皈依恩师,各蒙颁赐法名,从此翻邪归正,何幸如之。
民二十四夏六月上旬,智源及白德懿母女二人,皆印祖皈依弟子,邀智薰自如皋偕往苏州报国寺,向恩师礼座,如苏之间,虽大江迨隔,朝发于午后即至,当由知客师引到大殿礼佛并引见护关德森法师转报,四人齐集关前,搭衣持具,内心严肃,不约而同,初见师容,畏爱兼抱,是夕止宿该寺,经两夜一日,计礼座三次,智源年事最长,素精汉学,尝向师座通函问法,公推为启请开示当机者,智薰等为随缘众。时值初夏,行装甫卸,随即觐见,不免威仪不具,智薰汗流浃背,正拟起立外出取扇时,师大声呵斥云,我话未说完,不可离坐,今犹惭悚,佛法度生,摄斥而已,爱之能勿劳乎,承师厚我,感甚感甚。
师态度雍容,音声宏亮,言词平实,平易近仁,所示约有赞净土超胜,劝信愿真切,示念佛方法,评修持各法,勉居心诚敬,论因果事理,训皈戒之要,释戒杀之义,明伦常大教,倡家庭教育等纲要,详载文钞,尤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闲邪存诚,敦伦尽分,谆嘱至再。至今言犹在耳,或尚未见诸记载,为他人知者,敬录数则如左:
师云,某夕有一女鬼,现苦相跪关前求救,自谓系某省某县人,夫某性毒辣,致我死于非命,至今含冤未升,夫某已来函请求皈依老法师,来信已在途中,明日必到,他若得皈依三宝为佛弟子,我即永无超升之日,恳求老法师万勿准许,哀求不已。余示以恩怨本自平等,善恶了无自性,既遭恶缘,宜求解释,免得世世酬报,汝应发心皈依三宝,余可代汝求法力加被,汝可从此解脱,并谕知汝夫为汝超荐。鬼唯唯,次日果有求皈依之某。
复次某女弟子,一生念佛甚虔,手不释念珠数十年,临命终时,特以此珠给其子保存,谓他日见此珠,即如与我相见。子素孝,奉命唯谨,某日偶不慎,珠堕地线断,检之少一粒,遍寻不得,懊丧之至,特来关前禀告,求哀忏悔,虔请皈依,冀消业障。归里后,细检念珠,原数丝毫无缺,欢喜赞叹,三宝功德不可思议,悬挂颈间摄影,函禀师座告慰志谢,该相曾举示智薰等。
再次某母死亡已久,忽示梦其子云,我罪恶深重,苦报难受,非仗三宝力加被,不得解脱,望代我往求老法师赐予超荐,即可免苦。某来竭诚向余哀求,因某母既深信三宝功德,其子亦有孝心,当允诵经回向,以遂其愿,嘱某闭目长跪合掌,观照母受苦难,闻经解脱。某于闻经中间闭目忽见大火,开眼视之则无。当夜某又梦见其母,谓尚未离苦,仍须再求印老人慈悲。某又叩关再请,余知系开眼之咎,诘之果然,允再诵经,嘱勿再误,某谨遵,复梦见母云,谢谢老法师,我已得度了。
上来乃恩师口言之,当时并详叙姓名地点年月,智源师兄已作全部纪录,奈已于廿五年逝世,今隔多年,实难详举,谨附记。
最后开示云,汝等或已年高,多系女流,远道而来,偶一为之犹可,不可常来,在家多念阿弥陀佛,及观音菩萨,功德一样。自己念,也要常常劝人念。若有欲余解答的问题,宜多看看我的文钞。余今已七五,眼力不好。此地有几处地方,汝等可以去看看:(一)开元等有无梁殿,供奉浮海来的迦叶维卫两尊佛。(二)灵岩山净土道场。但当时尚未全部竣工,智薰等欢喜信受,作礼而退。
智薰因陈志觉娣,将产病笃,又祝妹患肺病,别请赐大悲咒水两瓶带回,当蒙慈允。
智薰等住报国寺计两夜一日,礼座三次,言教身教,感人至深。其余若见若闻,令人景仰之处甚多,举其著者,起居饮食极规律,亦极节俭,关内设备甚简单,早晨礼诵毕,食一粥一馒,每次必留馒之一角,用以括清碗内所余米汁之用。盛夏亦衣粗布,智薰亲见苏籍某弟子,带同高级衣料及成衣工人,请师准予裁制,以尽供养之忱,乃为所拒,智源供奉之南通土布,反承嘉纳。凡供食品或水果者,均交库房供众,凡供金钱者,或指供灵岩常住,或指供印经及救济之用,毫无私蓄,惜亲近时间太短促,宝贵资料,应不止此。
归后两瓶咒水,分给陈娣祝妹服用,祝妹之疾,服后泻下多量微红有虫小便而愈,陈娣服后,竟于阴历六月十九日,产一女婴,并无苦痛,陈娣为侍疾者言,我愿只求生产,不求病愈,今竟满愿,谢谢观音菩萨,是他老人家帮助我的,延至七日后去世。
亲历报国寺见闻如上,另有夫婿济华及李关圆明,亲近恩师之开示法要附后:
夫婿济华,是与智薰同时蒙师授皈依的,法名“智脱”。迟至民二十五年春末,始屏除尘劳,偕同门李椿岩李仲和,遄赴苏州礼座求开示,是时国泰民安,气象万千,师云大劫临头,各宜多念观音菩萨,并劝人多念。观音菩萨,是闻声救苦的大慈大悲者,假如人不肯念,不必勉强他。过了十几个月,就发生七七事变,不是得宿命通,如何能预知大劫临头呢。地藏经分身集会品云,“或有利根,闻即信受,或有善因,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众生入佛,各有时节因缘,佛度有缘人,不可勉强。这一段话,已由智脱于四十四年,录交中国佛教月刊登载,智脱是拳拳服膺恩师遗教中“临终三大要”法门之最忠实者,深知人人可以成佛,人人可以生西,感业受生之幻身,在生而未死的中间,上焉者求生西方,了生脱死,或信受奉行其他法门。下焉者则轮转六道,了无出期。求生西方的人,观经云:圆发三心,临命终时,必能蒙佛接引,上品上生,上中,上下,中上,中中,四品,各修法要,不须遇善知识,各蒙接引。惟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四品,必须遇善知识,各别说法,或教令念佛,皆得往生。
现值末法,去圣时遥,虽则“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其如众生不修何,若能临终遇到善知识,更能听从善知识的劝请,也能万修万人去的。但能否遇到善知识,能否听从善知识,关系很大。因此智脱于四十四年撰了一本册子,名“普劝净业同仁发起组织助念往生团”,承慈航老法师鉴定,由嘉义佛教正觉图书室印行,旋在台北联络同愿成立了莲友念佛团,以助念往生为唯一任务,近年曾发起印赠饬终津梁,及恩师遗教,用报师恩。
又李关圆明师兄,是师常随弟子李圆净的夫人,居沪多年,师住上海太平寺时,与李寓甚近,师常过其寓。圆明来台,与智薰居近咫尺,闻智薰将作文纪念恩师,圆明师兄,将三十年前能记忆之一二,附志之,谓“净土宗略史”,是圆净的手笔。圆净常随师尊,著述甚多,惜未能详记,恩师常时开示的,如戒杀放生,长斋念佛,行世孝慈,节用爱物,至今犹谨遵不犯,莅我寓偶应供,任食一菜,不及其余,某次将赴苏,某弟子代购一沪苏间头等车票,拒之未受,临行仅命圆净一人伴送,爱人惜物,不求名闻利养整足为后世楷模,宁让古德专美。
今师尊已入弥陀愿海,安住常寂光中,弟子众等,愿同念佛人,共生极乐国,见师了生死,如师度一切。
景仰印祖缅怀律师 董正之
印公大师是净宗十三祖,律航上人是今夏生西比丘,当兹纪念印祖百龄诞辰,障重修薄的我愿借树刊篇幅,用抒景仰缅怀之忱。
印公远绍匡庐,近继红螺,灵岩宗风,莲香广被,大师文钞及嘉言录两书,先后行数百万部,为近代佛教史及文化史上一大盛事。传流之普遍,沾溉之深广,超迈他宗,傲视世典,大师德望懿行,慈光法泽,确若日月经天,江河下海,令人赞叹莫名,仰止徙殷!至于律航法师原系国家军官,中岁慕道,晚年出家,以景仰印祖故,虔修持名,十易寒暑,今夏生西。观其生前,预知时至;临终,舍报安详,荼毗,舍利璨然;诸般瑞象,四众钦羡;具见净行功深,品位不在中下,以十数载念佛之力,截断千百劫生死之流,以经往生,迳登不退。法门之奇特,修行之捷便,上承十方诸佛之赞护,下荷历代祖师之宏扬,征释迦悲心,我辈无由知有西方;征弥陀之大愿,众生无从登乐土;征印祖文钞嘉言,沾溉后学,律师无以坚深信,启切,笃力行,专凭一句佛号,果然往生莲邦,确是做到印祖“老实念佛”(持戒念佛)之训诫,至少在台湾,律航法师成就以比丘身,持名念佛,一句佛号念到底,乘大愿船,渡达彼岸第一人。堪为在台修净,对印祖庭诰,信受奉行的模范者!
正之业重凡夫,边陬下士,幸赖世泽,皈依圣道,然夙仰印祖,不克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以养志报恩;久亲律师,亦未切愿笃行,勇猛精进,自行愧实修,利他惭悲愿,致难感应道交,深负期许。
世虽未已,方殷来日,圣教闇而不彰,众生溺而浊重,际此印祖百龄诞辰,景仰慈光,缅怀律师,向往西方,感惭交绥!因忆律师恒言:“释迦无诳语,弥陀无虚愿,我纵钝劣,佛不我弃!”普愿莲友,一齐向前,此一“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收效大,三根普被,利钝全收”法门,必不摈我等于门外,非仅不负印祖宝训,抑亦不负律师同愿,日后律师必将伴随弥陀愿船,助我辈一臂之力,牵上愿船,迳驶莲邦也。
印光大师和外祖父 程观心
我没见过印光大师,有关先贤生平的事迹知道的也极少。但实际上,我对大师又似乎极其熟悉而亲切。因为外祖父是归依印老人的。由于外祖归依三宝之后,生活上陡然的转变,对于师父之恭敬崇拜,唯命是从,以及表现于人格方面的积极佛化,迄至临终念佛生西的瑞相,在在给我很深的印象。从小脑海里就铸造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圣僧的德相。
而我的外公就永远和这位了不起的祖师,携手矻立在我的记忆里。每一怀念起外祖父,自然就连想起印老人。他们二位如影随形,以宗教精神着眼,我认为我的外公确是印光大师的影子。
在外祖的那个时代,他老人家正和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从新旧交替的夹缝中走过来的。先是科学的秀才,民国后到日本研读自然科学,受过新知识洗礼后,对破除“迷信”不遗余力,在神佛不分的社会习俗下,佛教当然是“迷信”之最了。
想不到的是,谛闲法师初来如皋讲弥陀经,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才一上香,一低头,当下流露出礼佛之诚,肃穆恭敬至于极致。一时被这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所感,外祖父不由自主的泪眼滂沱了。无声的泪珠由颊边滚滚而下,滴落在佛前洁净的土地上。珍贵的泪水中涌流着一粒一粒晶莹的真理,它照亮了潜伏在内心深处崇高的宗教感情,也触发了人类最深沉的秘密,最强烈的欲望,刹间完成了自我发见;顿然理解了整个宇宙人生的归趣……它是快乐和悲哀的混合;忏悔以往,展望未来。眼泪是至高智慧的表现,这是人生最紧要的转捩点。所以谛闲法师的这一举手,一弯腰,无疑的,比三藏十二部的陈义更具有说服人的力量。外祖父当初的入佛因缘,如此含有传奇性,可见是颇不平凡的。
自后,他老人家常以这一段精诚所感的经过,劝人信佛,在课堂上说给学生们听,一开了头,往往就讲到因果轮回,念佛求生净土,极乐世界实报庄严等等。自然有许多善根福德因缘者,从他手上接收去不少莲花种子。其中曾也引起过不少人强烈的反感,认为这位老先生未免太迂阔了,在课堂上居然公开的宣传起宗教来。
然而,外祖秉承了印老人的教诲:主敬存诚,虔修净土,尽性学佛,这几个切实的原则,逢人就劝说,从不顾虑障碍的。客人来访,必恭必敬的请为上座,三句不离本行,立即引到佛法上来,他老人家晚年的生活纯粹沉潜于佛教事业,简直达到忘我的境地。
记得读初中的时代吧,考试前常约二三同学到公园静僻处或城头上去温书,先是跑东跑西,吃吃零食,说说笑笑,玩个尽兴,才开始看书。一天,忽然发现满街的电线杆上有了新的装饰,每根上面订了白底黑字的瓷牌子,赫然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跳进眼帘。一位同学笑嘻嘻的指着说:这又是你外公干的勾当!我勃然放下脸来说道:你说话可要留意呀,“勾当”两字你晓得用法吗?怪不得你作文拿丁等……。
我向来不肯出口伤人的。只为她侮辱了我最敬爱的外公,蔑视了一句弥陀的无限功德妙用。我们一路由争吵而呕气,后来歇了一个月都互不讲话。其实,我当时对佛教既不信也不懂,反正我觉得叫人念一声佛总不是坏事。平时人们遇到困难,忧惧,一旦解除,不都是顺口念一句佛吗?那么一句阿弥陀佛正是含着无限吉祥喜乐的意味,让我们在嘴吧里多多叨念,岂不是福从口生吗?那时,这种自以为是的幼稚解释,居然赢得许多人的首肯和信任呢。
外祖父是个朴实清高的文人,学佛之后,勤于实践,不尚空谈。他劝人的道理都是极平庸的,可是态度之恳挚,深沉,却没有人不为之动容的。近年常看印光大师嘉言录,恍然于外祖的语默动静,原来完全从印老人的品德言教中熏化而来。他俩的福慧庄严,成就上虽有高低,其本质却是绝对的契合一致的。依我的猜想,他们在西方极乐世界莲池海会早已相聚一处。老师和学生的报身也许是一大一小,端坐在两朵色泽浓淡不同的莲花之上,品位纵有高下,在我心目中的崇敬景仰却是一样的。已都是证了果位的菩萨了。
漫谈印光大师嘉言录 自在
我开始阅读佛书,第一部是金刚经讲义,第二部就是印光大师嘉言录。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曾和刘洙源老居士通信,在去信中曾经写着:一般净土宗之所谓信愿行,固属普被群机,但于著相过甚,似违一乘教理,未敢率从。
像这类幼稚而怀疑的论调,正如印光大师在嘉言录中说:“然此法门,甚深难测,虽经诸佛本师交相劝信,而世之疑者犹复甚多。不但世智凡情不信,即深通宗教之知识,犹或疑之。”
我这种邪知谬见,直到四十六年间,读了玄妙和尚所集“净土精华录”以后,方才发觉,也才追悔过去的狂妄,仿佛是初生之犊,应遭谤法罪。
最近我又读嘉言录了。
这一番读到:
“窃闻净土者,乃究竟畅佛本怀之法也,高超一切禅教律。略言之,一言、一句、一偈、一书,可以包括无余。广说之,虽三藏十二部之玄言,五宗诸祖师之妙义,亦诠不尽。”
“净土法门,三根普被,正接上上根器,旁引中下之流。愚人每每辟为浅近小乘,总因未阅大乘经论,未亲具眼通人,以己颠倒执著之心,测度如来原始要终之道。”
我却充份体会到印光大师,澈底悲心,逗机说法,真是理无不备,言无不实。不仅令我拳拳服膺,并且对于现在凡有弘扬净宗的大德,以及所有莲友,都致无限的崇敬!
伦常大教,在佛经中原也常见到,不过印光大师却特别提示,他说:
“须知佛法,原不离世间法,凡诸社友,必须各各恪尽己分,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倡妇随,主仁仆忠等。”
并且进一步说:
“学佛一事,原须克尽人道,方可趣向;若于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等事,一不实践,虽终日奉佛,佛岂祐之哉?”
“倘躬行有玷,伦常乖舛,尚为名教罪人,何能为佛弟子?”
读了以上这几节,可见印光大师虽系弘扬净土,就不曾忽略了所谓“中国传统文化!”
我们真要“为佛弟子”,要求“佛祐”,对于伦常大教,自然不能不遵照大师的遗诲,来“恪尽己分”;另一方面,教外人士倘有所误解的,我们也可以拿这事实代替雄辩。
再有劝重因果一点,同样是大师目光深远之处,更该格外重视。
因果为什么要注重?在嘉言录有剀切说明:
“因果一法,为佛教入门之初步,亦为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要图。”
“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
他老人家惟恐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这道理,又用比喻来申说:
“医家治病,急则治标,缓则治本。譬如有人咽喉臃肿,饮食难入,气息难出,必先消其肿,然后方可按其病原,调理脏腑。若不先消其肿,则人将立毙,纵有治本之良方妙药,将何所施?因果者,即今日消肿之妙法也。”
大师也承认是“治标”,但在这紧急情况中,也只有如此,所谓“今之世道人心,陷溺已至极点,若不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及一切众生皆具佛性,皆可成佛为训,决难收效。”
翻开今日报纸的社会新闻版,那些形形色色层出不穷的怪现象,无非是那些不明“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的人,做出来的伤心害理的勾当。如果由佛教徒先能注重因果,普遍宣扬因果,这于世道人心,多少会收到实际效果。
大师的著述,总见于增广印光法师文钞四册;嘉言录是节录文钞语分类编成的一册,我在以上所漫谈的几件事,真是如蠡测海,怎足以赞扬其万一?
张静江(名人杰)先生生西瑞相,详见于瑞成书局所出“西方公据”内当代往生应验录中,许是大家已经知道。我曾经听到一位浙籍的老居士谈,张先生过去在生前,曾经在杭州莫干山供养印光大师,大师只向张先生附耳说了些话,顿时张先生痛哭流涕一番。
大师说的是什么?我们无法知道。但是可以推想大师说法之契机,以及感人力量之深!静江先生晚年念佛之勤,以及临终瑞相,这与大师附耳之言,有莫大的关系。
自恨福薄障重,未能亲近这位大德,不过我们还可以从大师文钞或嘉言录中,求其契机者,好来痛自惕励!
由我现遭遇的事纪念印光大师遗训 念生
每月一次的杂志,时间上的距离,总算很近了。菩提树杂志,最近三期有两期是纪念号,第九十五期纪念杨仁山老居士,第九十七期,纪念印光大师。在我写纪念杨老一篇稿子的时候,内人胡宽玉,在旁边拿着赵夫人(杨老的女孙)所作“先祖事略”,对于杨老一生事迹,谈得津津有味。杂志出版后,她还逐篇阅览,指东说西。可是到了下期杂志刊载我所作“偶然耶?感应耶?”则正是述写她临殁的景象。那些景象,是好是坏,有无重视价值,姑置不论。只是我因此体念一句佛言:“人命在呼吸间”。确是真语实语,使人警惕。至于修学佛法,能否易短命为长年,修学佛法到什么程度,才能易短命为长年,或者终不能易短命为长年,那是另一问题,必须具眼大人,才能解说明白。
有人说:你对“悼亡”这件事,倒是不厌烦琐的叙述。在上期已写了一篇“偶然耶?感应耶?”这回在印光大师纪念特刊中,还要提及。你的私人情绪,究与纪念印老何干?不但与纪念印老无干,究与佛教何干?古代的祖师,对于夫妇关系看得冰冷雪淡。前代的事,举不胜举。即如近来你的皈依师虚老,及高旻末代祖师来老,都是结婚之后,不辞而去,律宗祖师弘老,现存的湛山大师倓老,都是抛弃了相从多年的配偶,不辞而去。不是这四位老人是这样,最近在台湾圆寂的律老,大陆上有两位夫人,自出家后,他的夫人们用尽方法,辗转传递寄来的信,一律付之丙丁,槪不拆阅。以上所举,都是大士高行。像你这样死了配偶,思念不已,左一篇稿子,右一篇稿子,算作那一门佛教信徒呢?我说:这个道理可分几层答复。最先要说的,由于一般人的看法,好像学佛的人,都是消除情感,其实学佛的人,正是情感最厚的人。古人有一句成语,“浮屠不三宿桑下,精之至也。”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写着西国僧人,有的十日一换寺庙,以防留恋。若没有情感的人,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即使住上一年半载,也是掉首即去,毫无留恋可言。何况三日乃至十日,那成什么问题?然而佛教徒竟预防到三日乃至十日发生留恋,就是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可能发生留恋;何况有知觉的人类,而且有过数十年的共同生活呢?照着佛说五无反复经所写对于眷属死亡,处之泰然,那不是凡夫境界。“此之五人,皆得道证”,绝非凡夫所能一蹴而及的。佛制比丘不畜妻子,当然有很多理由,而预防留恋,也是理由之一。与桑下不经三宿,住寺不过十日的办法,同一用意。若是在家人,原已有了妻子,不仅如桑下已过三宿,住寺已过十日,其不能毫无留恋,是当然的。至于古今出家大德,对妻子弃如敝屣,那也不是没有情感。只是所见者大,所求者高。譬如两人共同行路,一人发现前面有一颗如意宝珠,把同行的人撂下,前往取来。他取得这颗宝珠,为了大家共同享受,不能说是对不起同行的人。古今出家大德莫不发愿度尽一切众生,岂独遗却他的妻子?本师释迦牟尼佛,与耶输陀罗,世世为夫妇。在过去生中,耶输陀罗,不知受过若干苦难,然后终于受记成佛,其收获也是不可思议的。古今出家大德,抛妻弃子,只是凡夫眼中一刹那的事。你知道他们成佛时,过去生中所抛弃的妻子,不会也如耶输陀罗的受记成佛吗?这都属于出家方面,勿庸多谈。至于在家人与出家人自有不同,既未能脱离世缘,迳取佛道,那就另有其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谈到这里,我要提出印老的遗训。印老文钞里关于在家人对眷属方面,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说得甚多。而最为扼要的,莫过于一函遍覆。这篇文字,原是因为求教的人太多,用一函普通答复。当然是精心在意的写成,可以认作印老的最后确定训示。我愿举出几段,与我悼亡前后的事,加以印证。一函遍复曾说:
“须劝父母兄弟姊妹妻室儿女乡党亲友同皆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以此事利益甚大,忍令生我之人及我之眷属并与亲友不蒙此益乎?”
这一问题,我曾尽过最大的努力。但宽玉的皈依佛法,主要还是她的胞妹所劝。她原名玉珊,皈依上虚下云和尚,法名宽玉,又皈依上倓下虚和尚,法名能珊,每天除诵金刚经一遍,佛号万声外并持心经及大悲往生诸咒,非特别原因,很少间断。其余的事,本刊九十六期稿内已说过了。一函遍复又说:
“念佛之人,当劝父母念佛求生西方。然欲父母临终决定往生西方,非预为眷属说临终助念及瞎张罗并哭泣之利害不可。故欲父母临终得眷属助念之益,不受破坏正念之害者,非平时为说念佛之利益,令彼各各常念不可。如此则不独有益于父母,实有益于现生眷属,后世子孙也。临终助念,无论老少均当如是,详看饬终津梁自知。”
这一问题,我久已加以注意。宽玉病中,小儿等在旁念佛,她本人也能随念。殁后六小时内佛声不断,并未哭泣及瞎张罗。我在本刊第九十六期稿内,略为叙述,尚有未尽。我曾对偶然或感应,有所怀疑。还有几件不知是偶然还是感应的事,兹再补述:当二十六日午后,宽玉的病势已无可为。我遣小儿立刻往请万张佩环居士并邀几位同道前来助念。万居士忙于佛事,每日是不常在家的。这时恰好在家,同时请到黄叶义铎曹明珠两居士。当她们进入医院病房门内,病人的神色似尚认识,助念至气绝后数小时。这时已到深夜,朱邓明香林进兰两居士也听到消息,到我家准备助念。听说病人在空军医院,夜中往返不便,正在为难。恰好我预借友人的一辆汽车开来,她们二位遂搭车到医院助念。后来经过首七二七直到现在写稿时的五七,每七来我家灵位前念佛超荐的,有朱时英、万张佩环、郑姜信贞、石白洁卿、蒋葛妙信,史潘新霞、黄叶义铎、苑梁湘林、张万石青、王侯任远、李王时珍、翟关淑章、齐刘法三、吕杨秀英各位居士。在三七前一天,是亡者的冥寿。二小儿服务军职,这月开始领薪。他久已说过第一个月所领薪水,给他母亲买一张好床,以代替原睡的破竹床。这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到了这天,他未打我的知会,迳到街上改买木鱼引磬等法器,拿了回来。我说:现在各位居士来念佛,总是由万居士或石居士带来法器,家里其他人作工课又不用法器,这不是多买吗?可是已买来了,只好摆在佛前。第二天是三七,各位居士前来,恰好忘带法器,好像知道这里已有预备。以上的事,是不是都算得偶然或感应呢?一函遍复又说:
“念佛最要紧的是敦伦尽分,闲邪存诚。”
又解释尽分二字云: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恪尽己分。不计他对我之尽分与否,我总要尽我之分。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是名善人。善人念佛求生西方,决定临终即得往生。以其心与佛合,故感佛慈接引也。若虽常念佛,心不依道,或于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朋友乡党不能尽分,则心与佛背,便难往生。”
这一问题,我们只谈敦伦尽分。敦伦即是尽分,尽分也赅括敦伦。什么是伦呢?除了君臣为民主时代所不谈外,无非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都可由我现在遭遇的事,加以引述:如宽玉因其胞妹之劝导而学佛,乃是姊妹关系。在医院里,小儿等轮流昼夜陪伴,乃是母子关系。到病重时,我和小儿等轮流在侧念佛,乃是夫妻及母子关系。临终善友助念,及每期善友到家里诵经念佛,乃是朋友关系。这些善友不尽是我请来的,而是她素日同堂听经相处的缘分。他们来来往往费时费事,不接受丝毫招待,可见平日的情感。根据印老的话,这些事都是在家学佛应该作的。
最后我要说的:自古儒家辟佛,专着眼于出家方面而指为废弃人伦,印老则特注重于在家方面而强调实践人伦,这项很明显的改进,可以促进儒佛合一的思想,而收化民成俗的实效。这是印老的超格表现。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谨以此语,写在印老涅槃二十周年纪念特刊。
印祖百龄诞辰适海印寺奠基献文奉寿 本际
民国二十九年十一月某日,吾先师净宗十三祖上印下光示寂于苏州灵岩山。时在抗战期间,余辟地青岛,寄居湛山寺,依止倓虚上人。先是浃辰前,灵岩山老人书至。并寄贻新印憨山大师年谱疏五十册。书云:“憨公于佛法有大功;于明社稷有大功,若不谪广东以谈笑而息大乱于始萌者几次,则其危也,甚于累卵矣。光于六咏颂略标大要。事在有心人。”谨按上文事在有心人五字,盖意在言外,以复兴牢山海印寺隐嘱于小子者也。本际承兹顾命,越九稔,来台湾,蓄是愿未尝一日忘怀。居台六七稔,吾友蔡念生启余曰:今返大陆尚无确期,而胶湾台湾,同一海岛耳。子旣抱复兴海印之愿,何不借台地以为之?余应曰唯唯!数年来为建寺觅地,奔走南北,常栉风沐雨而行,遇泥淖,由村农负之以背。心未尝以为苦,气未尝以稍馁也!先后历雾峰,内湖、新店、乌来诸区,虽均有人献地,奈以不宜建寺而放弃。今夏来基隆,见大觉寺旁有佛陀禅林一所,负山面海,名实相符,林主瑞智法师愿让之以奠海印基础。本际将掩关其中,誓即身了生死,期海印之重光,而与吾师德讳相契合。实现吾理想中之兰若,振此邦颓落之宗风,慰吾师常寂光中之属望,庶不枉来此人间,一现僧相。又忆吾师昔日荼毗后,所遗之晶莹五色舍利,睹者莫不叹为希有,本际亦曾南下礼观,并参加报恩佛七于塔院。是年底,又随喜打生死七于灵岩,所居寮房户外有腊梅一株,寒香息息入肺腑,以驱除吾身八识田中之积垢,而永获吾师特具之戒香。及吾师生前之关房,见榻几清洁无纤尘,能不使人油油然起怀溯之思乎!兹者海印寺筹备处成立,甫十余日,而适逢吾师百岁之诞辰。汪觉定居士来告,台中菩提树将出纪念专刊,属为文以应。回忆廿年来神州沦陷,邪说披猖,五浊洪流,有翻江倒海之势,众生恐怖,将陷临完全毁灭之危机。欲挽狂澜,非仰乞吾师与憨公,随诸大士倒驾慈航,重来忍土,以拯拔无量无边众生于苦海。则未来浩劫之惨酷宁忍言耶!本际不胜馨香顶祝之矣!至大师当日遗札,与本际旧作遗札书后二文,附刊于后,敬告海内外诸大善信关心此事者。请垂悯老衲颓龄羸体,共发大心,舍资财,献人力,促海印早日完成;助七众同成正觉,是又本际所倾心渴望者也。
印光大师遗札
澄彻居士鉴:上月二十九令弘化社寄经书十四包,收到否。此书非弘化社书,光令彼寄耳。光从前至今,凡请以送人者,皆照售价出资,一免经理人因光作弊,二随意多少,无人敢生嫌意及光不敢随意,我出资则两不相妨。现已作即死之想,已无余蓄,如再请则直与弘化社接洽,光不与闻矣。牢山乃憨山大师弘化之地,陈飞青欲修寺,以大师年谱抄本持来,祈排印流通,光寄信各图书馆,问年谱疏皆无有。后闻北京嘉兴寺有书册全藏,托人请来,抄出付排,故寄二包。憨山于佛法有大功,于明社稷有大功,若不谪广东以谈笑而息大乱于始萌者几次,则其危也,甚于累卵矣。光于六咏颂略标大要。事在有心人。唐陶镕月初有信来,为三人祈法名,有张勋栋者,以文学自豪,觉得芜地惟有我高,唐与说因果不信,唐令阅文钞,阅几篇,即求代祈皈依,然念佛求生,尚不肯盲从,想看与顾显微书当不敢不盲从也。唐以明年住数月为请,光不许来,即来只可数日即去,此人乃居士引进,其志较比泛泛悠悠之男子,尚为真切,况又是回回乎。祈慧察。印光谨启十月十九日
印光大师遗札书后
民国二十年,余供职青岛港务局,适夏季,同人旅行牢山,亦附舶前往。登麓上行,过下清宫三里许,见道左右松数株,蟠屈具奇致。林下有磐石一方,余爱其境幽,趺坐于上,少选,身与虚空化合,忽一人拍余肩,呼余名曰:“此团体旅行,君何能独坐不进”。矍然惊,始知我为某也,且身在牢山中。回味所历胜境,誓他日必止此修行,初不知山有石窟,为明季憨山大师宴坐处也!
越六稔,衔部令,重至胶湾,曲路局记室。抗战军兴,匿居湛山寺,依倓虚大师。又二年十月,印光老人以编印憨山大师年谱疏见示,且附书极赞憨公。所谓于佛法及明社稷有大功,惜海印寺未成而遽化;陈蜚清居士抱复兴之愿亦未偿。末殿以“事在有心人”五字。兼旬后,老人示寂灵岩。余出遗札跪而诵之。始省老人言外意,乃以复兴海印寺隐属耳!遂泫拜然受顾命,未几,德森法师惠寄华严经,按日礼诵,至那罗延窟句,注云:“在中国山东牢山,为往古诸大士修行之地”。更晓然憨公于兹山建寺,其寓意深远矣!
自是抱复兴之志益坚。鲁多君子闻余言悉赞同。比南下,过沪滨,赴苏州,参与印老人灵骨入塔典礼,钞所珍遗札,偏示善信,胥谓愿尽力以助,且有献基金存储弘化月刊者,居灵岩,遇某居士,地质学专家也,谈是事,君曰:“海中岛屿,其水成岩多由横面累积长成。独牢山由地心纵面突然崛起,气完土厚,质固石坚,山之名牢者以此。如那罗延窟,殆牢山结晶之中心”,又是山矗立胶湾,得海洋调节气候,夏不燠,冬不寒,四时花木芬芳,甘美果实累累,风景之佳,超蓬莱芝罘而上,病肺者居于是,不药可瘳,民族性质直古朴。综观天时地利,人物咸亨,往古圣贤,殊方大士,多修养于其间,余韵遗风,蔚为万世之师表,岂偶然哉?
余窃自计划,一俟禹甸澄清,将侍倓虚老上人浮海而往,集旧时道侣就罗窟之阿,牢山之麓,遵普照大师养道法会遗轨,分建男女道场,供养大心七众,期即身以证圣果焉。度憨公,印祖在寂光莲座中,当开颜含笑,加被促成也。谨叙其发愿之因缘,预告海内外诸缁白,欲觅地以修真复性者,盍归乎来,至选印憨公法语,句句皆足启人,家师南老已详述之,本际不敢复赘已。
吾师印公涅湼廿周年追思 李炳南
初参闻训
青莲目启泛慈光 乘戒从容问短长 我自不知根利钝,金鎞宛似刮心盲
师以死字铭关四壁萧然
布袍朝凿砚池冰 日落空堂自剔灯 一字铭关心歇了 随缘还是定中僧
师自称为粥饭庸僧
惟知粥饭更无他 后五百年斗诤何 大智若愚今乃信 是离见浊入娑婆
师教人多说因果不尚玄谈
腊尽普陀春又来 校经帏幕不轻开 度生多与说因果 罕弄虚玄逞辩才
师辄教人敦伦尽分浅者讥之
一法何曾舍佛门 菩提惟有世间存 伦常岂止人天道 敢谤大权误后昆
师云佛法秘密只是恭敬
大道须从恭敬求 恒沙三业顿时休 捏拳竖指多权巧 到岸无非一叶舟
时学多误极乐是为心外
红螺香冷夜沉沉 天下几人圆解心 不是灵岩悬慧日 千帆风雨失南针
时人多传师为势至化身
化身势至语多奇 著相苍生半信疑 若解如来同一性 言非言是两皆宜
师赐开示有小许之训
求法惭无断臂诚 叨恩深惧损师明 遗文每读增惆怅 两利蹉跎白发生
初参师时恰值冬至
剑阁珠潭二十年 神州犹未靖烽烟 不是姑苏冬至夜 当头愁见月中天
印光祖师百龄纪念 葛晓凡
——民国四十九年冬月
其一
出世何曾弃世人 释儒双美语谆谆 蓝园降具同仁愿 洙泗生成圣道身
持戒工夫犹克己 存诚学问即全真 菩提不茁彝伦外 门户无庸判觉尘
其二
糟粕九经原不当 异端三藏更为诬 前贤折简融禅净 今祖驰书合释儒
大德不踰中道义 嘉言永锡众生谟 灵岩等觉非遗世 万古仪型一致孚
我的皈依师父 朱斐
印光大师是我的第二位皈依师父,在这以前,我还曾皈依过一位师父,可惜只有一面之缘,说起来真荒唐,到今天连师父的尊号竟也忘记了,只记得师父给我取的法名是“维宝”。这位师父也很怪,当时我还只十七岁,暑假中天天上佛教净业社去听金刚经,虽然听的半懂不懂,居然风雨无阻,直至圆满那天,讲经的法师为听众授三皈依,别人报名参加,我因为向家里要不到钱(报名要钱),只好旁观了。眼看着许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欢欢喜喜的受了三皈,准备回去时,忽然见到院子里石凳上坐着一位,头带高高的僧帽,手拿破芭蕉扇,形似济颠僧的和尚,对我点头微笑。那和尚也每天来听经,但老是坐在院子里,盘着腿,闭着眼,挥扇静听,外表虽似济颠,却始终安坐不语,因为衣衫蓝褛,不但有钱的太太们,无人理他,连庙里别的和尚,也不大理会。当我发现这位师父对我微笑时,忽然灵机一动,走到他的面前,就要求他给我说三皈依,他也立刻答应了,我们没有进入大殿,就面向讲堂佛案,跪在院子里的石条上,这位师父,在许多看热闹的人包围下,就为我证明皈依三宝,还摩着我的头顶,给我取了法名,我因为身无分文,只叩了三个头,礼谢师父后,红着脸,满心欢喜地跑回家,告诉家人,兄姐以及外甥们,还常为这事笑我呢!以后,净业社也不讲经,这位师父也不知去向,我曾打听过别的道友,也少有人知其下落的。当时虽曾告诉我“师父的上下是某某”,或许口音听不清楚,因未记下,终于竟想不起来了。这是我第一位皈依师父。
次年,我对佛教,稍为多懂了些,我听人说有一位净土宗大德印光老法师住在苏州灵岩山,因交通不便,我就写信给老人,还寄了一张新摄的照片去,要求通信皈依,大概他老人家看了我的照片,样子很瘦,立即覆了我一大张纸的长信,信上要我孝顺父母,莫过于劝父亲学佛(我曾告诉他父亲的口头禅是:敬鬼神而远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人)。信上又强调青年人不可以手淫,不可以坐在马桶上(大便时)看书报等,这些都曾是我所犯的毛病,他老人家对症下药,谆谆开导的一句一字,予人以极深刻的印象,虽然,那封信也在战乱中失去,但我八识田中已留下了底模,将永难磨灭的了。
老人又寄了一大包佛书,有的是给我父亲读的,有的是给我看的,我记得其中有一本“太上感应篇”,我竟不屑一读,以为这是道教的东西,怎么他老也送我呢?真是罪过不小,幸好心虽怀疑,没敢写信去问,否则必定会获得一顿棒喝!直到来了台湾,偶一机会,翻阅此书,发现他的好处,才知道这是一本发扬因果报应之理,简而易明,久为佛家采用弘传已久的书,至于道家的摄心要义,亦汇萃此中,古人推为一切善书之王,深悔我当时的粗心无知!由此更见印公吾师的婆心,为了青年恳切指示,这是多么值得珍视的师弟之情分啊!尤其师父赐我的法名是“宗善”,我竟将此一善书之王,拒之高阁,至今想起来,真是惭愧不已!
但比这更惭愧的是,我于一次大疟疾后,竟把已经吃了二年多的素也开了戒,不但大鱼大肉,还沉迷于扑克之戏,环境的稍一好转,连佛也束之高阁了。真是可怜愍者,偶然也想起印公和那位忘失法号的师父,但不敢多想,因为我对不起师父们。
后来来到台湾,才遇到了缁素两位大德,前者是慈航老法师,后者就是本刊社长炳公老人。当我第一次在台北车站迎接慈航法师至餐室饮茶等车时,我们可能有宿缘,他一把抓住我,立刻如电热一般传遍我身,我被他热烈的亲切感打动,终于我在三十七年十二月八日释尊成道那天,又皈依了慈航老法师!赐法名“慈福”。
慈航师父第一次来台中时,我在宝觉寺欢迎会上,初遇炳公老人,名虽同门,实则我在他老面前,能执弟子礼,即忝为末座,心愿足矣。以后由于时常亲近这两位大德的缘故,我终于抢回了失去的慧命,恢复了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在他们的指导和协助下,我接办了“觉群”和“觉生”,又创办了“菩提树”。
我的皈依师父,除了上述几位外,还由罗宽振师兄的介绍,通信皈依过上虚下云老和尚,承赐法名“宽智”字“佛文”。
虽然印公和虚公都是通讯皈依的,不要说亲近,就连一面之缘,也没有机会获得。但我得益于两位大德师尊的精神感召,和文字般若,亦非鲜浅。我浮躁的个性,经过这几位师父的磨练,尤其是炳师,承接灵岩十三叶,莲花一瓣分台中,前者可以说是接引我转迷路而入觉途的知识,后者,才是我亲近承教的世出世间师长,不过今日能够幸遇炳公的因缘,如果不是前者——印公、慈公等诸缘攀援,恐怕这条慧命,早沉在业海深处,不得出头了。今日纪念印师百龄诞辰曁往生二十周年,集当代缁素大德之文字佳著,宣扬恩师德范,一则为报恩,二则希望籍此纪念号文字因缘,普利新进,则庶免于佛头著粪之嫌者,幸焉。
印光大师一生事迹 宗善
一、 幼承庭训
在民国五十年前的陕西郃阳县赤城的东村,有一赵氏人家,诞生了这一代伟人——净土宗的第十三祖上印下光大师。
师幼年时代,受业于父兄,读书以外,躬自洒扫,并习农作,都很有次序。赵氏的家风勤俭朴实,肃然仁让,养成了师一生中能严格的律己、审慎、笃实的性格。我们在师的立言著述中便可以看出,他特重于家庭教育,他曾经说过:要弟子成人,必须从自己做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子弟的榜样。
师出家后,乃至老年,犹亲自洒扫庭院,且有一定的规矩,说这是他长兄所教的,师的幼年,连长兄的教导,也始终不废,可见其一生,固无一不从忠信笃敬中奠定其基业。这是常人所做不到的。
二、莲华晒经
师于光绪七年,投终南山南五台莲花洞,礼道纯和尚出家,这时年才二十一岁。不久便被兄以母病骗回,后复遁出,纯公恐其兄再来,便命赴皖参学,师登山涉水,路经湖北竹溪莲华寺,听说此去尚远,便暂留住该寺,充任苦役,每日挑柴担水,四十多人用水,都是师一人自挑自烧,后来和尚见他勤实,遇库头有病,即令师代理其职。
师一日正在晒经的时候,偶然读到一本破残不全的“龙舒净土文”,乃益知净土一法,其圆融赅括万行,普遍摄化群机,于是奠定了师毕生以此法门,自行化他的基础。此近代佛法之普遍,一句弥陀,家喻户晓,净土法门得以中兴,实肇端于此。
三、普陀潜修
翌年师在兴安双溪寺受具足戒,光绪十二年又往红螺山资福寺参学,这是净土宗第十二祖彻悟大师所创的道场,师在山四载,任云水堂香灯寮元等职以外,更随众念佛,阅藏,并持诵彻祖语录,得益甚多。后又至北京龙泉寺为行堂,潜修密行,自行远离名闻利养。直至光绪十九年,因普陀山法雨寺化闻和尚入京请藏的因缘,师来普陀,就住在法雨寺的藏经楼,阅藏念佛,闭关六年,净业倍进。
师出家三十余年,始终韬光养晦,连名字也不愿有人知道。以“常惭愧僧”自号,以为勋勉。亦本佛陀教化,常以惭愧庄严的意思。
民国纪元,师年五十二岁,有高鹤年居士取师文稿,登佛学丛报。署名常惭,读者叹服,此是师以文字般若化他的开始。后于民国九年“印光法师文钞”问世。
四、慈幼放生
民国十一年,有魏梅荪居士等秉承印祖慈怀,创建放生念佛道场于南京,名法云寺。一切规则,全由师手订。又加办佛教慈幼院,师对孤儿,不但望其长育,并且望其成贤成才,可以利益社会。他常常以晋时的道安上人,宋代的吕文穆等都是孤儿出身而成就的故事来鼓励孤儿和世人。他又说:纵使不能像他们这样,也应当养成一些良善的人,做为一乡一邑的淳谨之土,这样的话,则世间稳受其利,固不仅为孤儿打算也。
师对世人杀生的事,更为重视,常常把“心佛众生一体”的道理,来劝导人戒杀,自己更极力实行放生,说近则息杀因,远则灭杀果。亦不仅是为物类打算云。
五、化狱救灾
有定海县陶知事,承受印师的慈命,延聘出家的法师赴监狱宣讲,化众甚多,这都是师德感召的成果。
师对救济工作,尤不遗余力。丙寅、乙亥年间,陕西甘肃等省,天灾频至,任救济工作者,都是师的皈依弟子,禀承师命,且每次都是先由师募集钜汇往急赈,因此,其他各地救济之事,亦无不求助于师,因为师的倡导,乃能得人之信,师以悲心切,无不竭力以赴,若在近处,每躬自督办。
六、报国闭关
师素志不为作剃度师,不作住持,经普陀隐居潜修二十余年后,为募印安士全书等弘化事业,常至沪上,太平寺住持真达和尚特为辟净室于该寺,沪上诸居士,常至该寺向师请益,投函或亲诣皈依者难以计算。而各方闻风来迎请者有十余处之多,真达和尚一再坚留,并商诸缁素,愿将苏州报国寺为师掩关专修的地方,师遂于十九年二月,至苏州闭关,时年七十岁。
报国寺在苏州穿心街,距笔者所居之处,仅一箭之远,可惜彼时我还只是十龄一幼童,不知亲近在咫尺之大德祖师,走笔至此,不禁为福薄障重而黯然焉。
师自居报国寺后,因离木渎灵岩寺甚近,师为手订各项规约,开辟了此一永为十方专修的全国第一净宗道场。报国寺亦成为灵岩之下院。此皆是师德感召所以成就的。
七、弘化立社
师数十年流通佛经善书,受益的人难以数计,在民国十九年,将纸版数十百种及经书数万册,交明道法师者于上海觉园(即佛教净业社)创立弘化社,翌年即迁至苏州报国寺。起初师本欲谢绝人事,闭关专修,但经不起诸弟子的追随不舍,即在关中时常为之说法,故弘化事业,转较以前更为盛况,全国各地请经索书之函件频繁,其办法有照成本全价流通的,有免费赠送的,以当时几角大洋,往往得书一大包,各随要请者的财力自定。师弟子遍天下,因此其印书经济来源畅通,为全国最具规模的经书流通处。弘一大师谓弘化极盛之最后十年者,即是指此而言。
八、重刊要典
蕅益大师,是净土宗的第九代祖,曾辑净土十要,蕅祖寂后,其门人成时为了普遍流通计,恐文长费钜不易广布,遂节略字句,于各要叙述意致加以评点,亦煞费苦心,可惜随阅随节,未经复勘,即行付印,因此文字上多隐晦不显。师于关中逐一校勘,仍依照成时师之序述评点,仅补其缺,不泯其功。另以往生论注,彻悟语录等十余种附在各要之后,比较以前的节本文字多了一倍,重新刊印。
所谓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净土,关于净土的著述,精华已萃于十要,此是我净业同人不可不阅者,今流通本即系师所重刊者。
师又增编净土五经,盖过去以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阿弥陀经、普贤行愿品,一向称为净土四经,师以持名之法尤重势至念佛圆通,因是加此一楞严经中的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合而为“净土五经”,并撰序以明缘起,由是普遍流通焉。
九、关中示寂
民国二十六年,因中日战起,师移锡灵岩。二十九年师年八十,在关精修,法体一向健康,农历十月廿七日,略示小病,翌日午后,召在山全体职事及居士等至关房谈话。以灵岩住持虚悬十余年来,皆由妙真监院代理,今决定由妙真任之。大众一致赞同,初择十一月九日为妙师升座日期,但师云太迟,又改定初四,亦说太迟。再改定初一,师才示可。议定后进晚餐,即休息。
初一日早起,精神甚佳,与大众讨论升座仪式颇详,本来师预备亲自为妙师送座,但因真达和尚由沪赶至,送座的事便由真师去行了,师未出关,并没有什么病态。
十、坐化生西
迨至十一月初三日,始见萎顿衰弱,但晚间仍食粥一碗,食毕,对真达和尚及侍疾的人说:“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
是夜一时半,由床上起坐,又说:“念佛见佛,决定生西”。说完就大声念佛。二时十五分,向左右索水洗手,又起立说:“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罢即坐椅上面,向西方,端身正坐。
三时,妙真和尚至,师乃嘱告:“维持道场,弘扬净土,勿学大派头!”此后即唇微动而念佛。
五时,乃于大众念佛声中,安详生西。
十一、舍利证信
次年农历二月十五日,佛涅槃日,恰为师生西百日,举行荼毗之期。时国内外各大名山,丛林、莲社、居士林等佛教团体,均派代表参加典礼。先一日大雪纷飞。是晨忽然放晴,送者二千余人。真达和尚举火,烟白如雪,现五色光。
火化后检骨色白质坚,顶骨裂五瓣,形同莲花,三十二齿全部存在,又发现舍利无数。其形状有珠粒者,有花瓣者,亦有大块者,颜色分红、白、绿,五彩。
海内外皈依弟子检得舍利者不计其数,有后来的各虔求者,无不满愿,各在余灰中,发现获得。此足证师净德圆满,悲愿无尽,不可思议。
三十六年,舍利塔成于灵岩山,忆舍利奉安入塔大典时,笔者初诣灵岩,参与大典,只见灵骨不复见师矣,呜呼痛哉!此一代大师报身虽化,其精神将永活在人间,惟愿吾师早日乘大愿船,再来人间,广化末世业重众生,尽出娑婆,同生极乐!弟子宗善以一瓣心香,遥礼祈祷焉。
印光大师圆寂十周年纪念回忆录 李炳南
区区学佛因缘,自幼受家庭熏习,但以种种关系,其间若断若续,一直到三十岁以后,才可说是有信仰。此是沾了苏州弘化社的光;因以前所读之经无非是金刚、楞严、法华、圆觉之类。其实是囫囵吞枣,望文解义。后来见到弘化社流通之净宗册子,初还嫌其太浅。至读了两本之后,始觉以前学佛简直是闭着眼乱碰壁。从此发生了皈依印光之心,以无门径,不敢冒昧。又迟了数年,到了某县去办救济事务,遇见一位当地人,腕上套着一串念珠。谈话之间晓得他是印老之皈依弟子。遂向他说明素愿,蒙他慨然应允写信介绍皈依。不到一星期,印老回了亲笔开示,赐给法名。区区喜出望外,将开示供在佛前,叩首一百次,表示敬诚。老人赐给之开示,其中大要:“学佛之人,必须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行化他,同修净业。念佛之法,宜执持名号,口念清楚,耳听清楚,久久自得一心,不必兼修观想。因倘不明教相,境细心粗,反而生弊。”对于持斋戒杀,更是谆谆告诫。后又讨了一张相片,与开示装了一个镜框,供在佛前。又过了二三年,好容易挪了几天工夫,跑到苏州报国寺参谒他老人家。是时老人正在闭关,先由德森大师将关门轻轻敲了两声,启关后说明来意,导区区前去叩谒。见关门之间,探出半身,导师金容,安重如山,却是春风蔼蔼。此时区区心灵即同见了弥陀一样。急急磕了三个头,老人命坐,咳嗽了两声,遂不问自说,将区区昔年来往请教之函件,一字一板讲了大半天,却使区区吃惊不小。他老人家弟子不下十万,区区个人之事,何能记得如此清楚。本来见面时打算有许多话要问,到了此时,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壁上挂钟已到十二点了,德森大师来招午餐。老人谓德师曰:饭后教德明(区区法名)再来。退出以后,德师曰:老人今日特别欢喜,汝饭后再去听训,要细心听。常听人说,他老人家与人谈话不过一二十分就闭关门,今日真是宠从天降,哪里还有心吃饭,胡乱敷衍了一碗饭就要去。德师曰:不要这样慌张,先到我房里去吃杯茶。忽想起真是失礼,连说是要去。又在德师房里谈了约二十分钟。仍是德师领导区区再到关门前叩谒。老人问:现在人不念孔子书了,你们山东人对于孔子学还尊敬否?听说有编剧毁谤孔圣,真有此事吗?区区不敢隐瞒,只得将鲁人某校长,编了“子见南子”新剧,内容对圣人种种侮辱,说个大概。老人沉着脸半晌,微微叹一口气,曰人心如此,天下大乱,恐不久矣。老人又将宋儒辟佛发生之弊端,说了一大段。继说读书之人,必须德学并进,若是无德,不如无学。因他有了学问作坏事自比普通人大的多,现在越是读书人,越不如乡村人可靠了。当时是旧历十一月,天气正寒。有苏州城里一位大绅,带着工匠去到关房里装置洋火炉。老人坚决不受,遂对着区区说:人生不可享受过分,要是自己无德空去享用,那便是折福。这位大绅却十分诚恳,再三请求,必须供养。德森师也从旁劝请,老人说安在外间客厅里吧!那里时常来人,让大家一齐暖和。外间的空气暖,这间里的空气也会变暖的。他们忙了半点钟,将火熊熊升起,老人只是微笑摇首。区区恐时间久了,老人疲乏。忙起身请出,老人将手摇着说,没要紧,可再谈一会,又问区区每日功课多少?境界如何?是否吃长素?这却教区区出了一身汗,因着虽然吃长素,功课作的实在不好。只得如实禀陈,老人又训诲了一番。德森师又派人来招吃晚粥,这才退了出来。谚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来到这有名之地,自然要去游览游览,饭后乘着月色,看了看枫桥,看一看报恩寺之塔,一时诗兴大作,还诌了两首七绝。记得枫桥是:“山钟初动近中宵,斜卷江帆欲落潮,千里故人城畔月,霜天送客上枫桥。”报恩寺瞻塔是:“宝幢涌出梵王宫,檐拂飞云角挂风,无数寒鸦才入定,半天铃语月明中。”区区那时还是公务员,因着假期关系,不得不急急北返。回寺后求德森师领去辞行。拿出两分供养,一分供师,一分供庙。老人向德森说:他出门能带多少钱,不必这样客套。老人同德师都这样吩咐,不敢勉强多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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