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自《堪布益西彭措:因果明镜论》
第四章 苦集灭道
如果世间的人天安乐是永恒、究竟的安乐,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出离这个世间,去寻求真正的解脱。象夏日盛开的鲜花只是一时的绚丽,转眼即变枯萎一样,一切世间的安乐都只是短暂的显现,并不久长。因为三有世间的一切生命都是在业和烦恼的推动之下,毫无自在地流转,所以纵然得生人天善趣,也只是有漏善业福德力的暂时住持,其力量终究有限,一旦势力穷尽,必然福极祸生,仍需随着往昔罪业的现行而下堕。永嘉大师《证道歌》云:“犹如仰箭射虚空,势力尽,箭还坠,招得来生不如意。”经中说,这就象人从悬崖上坠下,在未落地之前,虽然没有现前坠落的痛苦,但其最终的结果惟以痛苦而告终。所以暂时住于人天善趣,如同坐在欲燃的积薪之上一般,不久必定烧身。经上又说这是三世冤,因第一世行善修福,第二世得到人天福报,待福报享尽第三世即堕恶道。所以与造恶者直接堕落相比,不过晚一步而已。
既然世间的本性惟有痛苦,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止息痛苦得到真正永恒的安乐呢?
当年悉达多太子虽然极享人间的荣华富贵,若不出家,可成转轮圣王,王于四天下,但当太子出游四门,见到了人间生老病死的现相,而且这四大苦又是每一个生命无法逃避而必须要一一经历的,如果人生是圆满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这些痛苦?它从何而来?太子因而生起了厌世之心,决志出离,求无上道。当悉达多太子觉悟了生命的实相,止息了一切痛苦后,便来到鹿野苑,为五比丘转四谛法錀。从此之后,一条通向解脱的光明大道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佛在初转法錀时,告诉我们:“此是苦,汝应知;此是集,汝应断;此是灭,汝应证;此是道,汝应修。”为了增强我们的信心,佛以亲证的境界为我们印证,佛说:“此是苦,我已知;此是集,我已断;此是灭,我已证;此是道,我已修。”
第一节 安立四谛的次第
佛陀安立苦集灭道四谛的次第有着甚深的密意。四谛之中,苦为世间之果,集为世间之因,灭为出世间之果,道为出世间之因。
或有问曰:既然集为因,苦为果,为何集在苦之后?
答:因为如果我们不认识这个三有世间的真相惟是痛苦,就会颠倒地将世间所谓的圆满执著为安乐,既然是安乐,何必要出离,这样就不能发起真正希求解脱的心。出离心的根本既然断绝,如何能趋向解脱?所以首先要揭示世间真实是苦,无有安乐,将世间痛苦的面目再再地揭示出来,才能触动内心,因而最初先谈苦谛。
此后,自见堕于苦海之中,则于苦海之中希求出离,便见此苦必须息灭。然而如果不能认识痛苦产生的根源,不在因上止息,痛苦终究不会息灭。所以接下来就要寻找痛苦之因,故于苦后宣说集谛。
寻本溯源,我们知道痛苦由业产生,而业又是以贪嗔痴烦恼而发起,烦恼的根本乃是我执,这样便明白了集谛。
既知集谛,若见我执亦能息灭,就会欣慕寂灭我执的解脱境界,因而誓愿现证息灭痛苦的灭谛,故于集后宣说灭谛。
又有问曰:既然了知世间是苦,则应苦后直接宣说灭苦之灭谛,为何苦后必须宣说集谛。
答:因为尔时虽有求解脱之心,但仍未明了众苦之因,没有见到苦因定能遮止,所以对于解脱,不能定执为所应得,定当证灭。
既欲求证灭谛,则应寻求以何方法,如何进趋,如是自然趋向道谛。所以道谛最后宣说。
在《宝性论》中以比喻说明了四谛的关系:如同生病时要知道自己在病中,才会渴望病愈的健康,又应找到病因,才知治疗应从何处下手,既知病因,就要生起信心,定要得到康复的安乐;由此发心,会积极主动地依止医药。此喻说明了苦应知、集应断、灭应证、道应修的安立之理。
在四谛法錀中,佛陀扼要地将一切生死流转与生死还灭的道理总摄无余,一切世间生死流转的因果摄于苦集二谛之中,一切出世间出离生死的因果摄于灭道二谛之中。所以四谛总摄染净两重因果,是修行之总纲。故应随顺佛语依次第而趋入。
如果我们不能真实思维苦谛,深刻地洞察到世间的痛苦真相,那么厌离心无由生起,求解脱只成一句空话,凡是所思所行仍将成为集谛。如果我们没有善加思维集谛,不能明确生死的根本乃是惑业,这就好象射箭没有瞄准鹄的,不论发射多少都成徒劳无益。如是所行不是能得解脱的安乐正道,却妄自为是,南辕北辙,如何能得解脱之果?
第二节 苦谛
以出世圣者的智慧来观照,在整个三有轮回的境界里,不论是超升于梵天,还是堕落于地狱,或者转生为人,为业力所支配的生命无法避免轮回的痛苦。在生命流转的过程中,每一刻每一处都与行苦相伴随,因为这种痛苦的本性在名言之中真实不虚地存在,所以把它叫做苦谛。
我们从人道开始再延展到六道一切生命的境界,深深地观察有情生命的苦乐真相。
一 人生之苦
(一)生苦
上一世死亡之后,即受中阴之形,随引业牵引,见父母交合之境,一念染心便投入母胎。从此需要感受胎狱十月的痛苦。这是一个无比秽浊、恶臭、黑暗、逼迫的环境,母体充满了无量的不净之物,在胎儿的周围同居着成千上万的虫类,流淌着便利、清脑、脑膜髓等污秽体液,胎儿处在生藏之下熟藏之上,在月月之中,靠母体所出诸血相得以滋养。母亲饮食的时候,用牙咀嚼咽下,所吞之食上为脑膜所缠裹,下以口秽津液浸烂,犹如呕吐物,就是如此食味,从母腹中入自脐孔而为滋养。
在胎儿的生长过程中,一七日如薄酪,二七日如稠酪,三七日如凝酥,四七日如肉团,五七日如五皰成就,巧风吹其身体,六情开张。当此肢体和分支等诸根已圆满具足的时候,胎儿开始时时感受着如地狱一般难忍的痛苦。母亲喝一杯热水,灌其身体,如同置身于沸腾的镬汤中一般。母亲喝一杯冷水,如同浸入寒冷切身的冰湖。母饱之时,压迫身体痛不可言。母饥之时,腹中了了,亦如倒悬痛苦无量。母行之时,如被狂风席卷般痛苦。
十月期满,出胎之时,由先业异熟生风,吹足向上,令头向下,两手缩屈,整个身体都被二骨轮逼迫,在极其粗猛难忍的苦受之中,全身通体变得青瘀,如同初疮一般,不能触着,身中一切根都痛楚难受,极秽胎垢遍粘其身。又由干渴,使得唇、喉以及心脏全都枯燥。如是胎儿产前需要感受难忍的逼迫痛苦。此后由因缘增上,宿业异熟生风吹促,至极艰辛,方才产出。
出胎之后,婴儿皮肤极其细嫩,如放垫子之上,则如落到荆棘丛中一般痛苦;剥脱背上的胎膜时,犹如活活剥皮一般痛苦;擦拭身上的不净物时,犹如用荆棘的鞭子抽打一般痛苦;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候,犹如鹞鹰叼捉雏鸡一样痛苦;放在睡床上时,犹如沉溺于粪尿之中。所以婴儿刚一出世,即呱呱失声大哭,哭诉着有情生命诞生的苦难。
出生之后,我们踏上了此生的旅程,身心刹那刹那都在变易迁流之中,不曾止息。人就好象风中漂泊的旅客,随着业风的吹刮,东奔西走,如是由少而壮,由壮而老,由老而死,尽此一生全在业力的支配之下毫无自由。虽然我们自以为能主宰命运,能按自己的意愿来生活,其实仔细观察这一生,有几分几秒自己作得了主张?这业报感得的血肉之躯,不食则饿,不饮则渴,不衣则寒,不睡则困。而这生灭不已的分别心如同瀑流奔泻一般,有几人能够调伏、控制它?所以投生在这三界之中,我们身心一切的行动,都是在业和烦恼的粗猛牵引之下,没有任何自主地被动流转。业惑如同马夫,身心如同马车,在马夫的牵引之下,马车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
我们初生便带有过去世的恶习,由于烦恼恶习随逐,由恶习更复取恶,我们无法自主,心想向善却不能入善,心想离恶却反而入恶,而且一经遇缘烦恼顿生。这就象是有病在身,为病所牵制,一切不能随心所欲一样,我们生来即是恶习重病缠身之人,没有心力安住于善法,这是俱生而来难免的一种痛苦。
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唯吾有身,假吾无身,吾有何患?”因为有此业报之身,所以依之会增长老、病、死等无量的痛苦。一切有为法都避免不了生、住、异、灭的变化,由有漏法的本性,诞生必有老死,这个四大假合的色身在经历了健康美好的青春之后必然要感受身心衰竭的老病之苦。青年时代,精力充沛,浑身散发着活力,这时少年不知愁滋味,纵情声色,放纵欲望,虚耗精神,冷热失度,不知将养,由此种下病根。人过中年之后往往百病丛生,这时方知身命危脆,并非坚物,但已逝水不返,青春不再,惟有日渐一日地陷入难忍的老朽之苦中,直至精神枯竭而迈向死亡。
又因为有生,我们携带着过去世一切的烦恼种子而来,幼年天真幼稚,情窦未开,一旦发育成熟,接触这外境色声香味等欲尘之时,内在蛰伏的烦恼如干柴遇火般一诱即发。在没有对治力的情况下,注定了我们面临贪境嗔境痴境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将涌现猛厉的三毒烦恼,随其所转,我们的身心犹如飞蛾扑火一般追逐外境。因为烦恼随时随地都会遇缘兴起,逼恼身心,所以一个凡夫人终其一生,都伴随着烦恼,在身心苦恼、烦乱的状态中,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而一切生的最后结局,惟以死亡而告终。每个人来到人间,赤条条地来,也将赤条条地去。生时痛苦号哭,死时也将在剧苦之中含泪而别。
(二)老苦
天近黄昏,日暮途穷,油灯渐灭,微光暗淡。当衰老降临的时候,人生品尝的只有痛苦。从生理到心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丧失了生命的活力。一切的青春美色都一去不复返,有的只是满脸的斑斑皱纹、苍白似雪的鬓发、如弓一般的弯腰驼背,人老花黄,人见人厌,没有任何可爱的地方。
同时,六根一切的感受、思维功能逐渐衰退。老眼昏花,虽是近前之物也看不清楚;双耳聋残,即使大声说话,也无反应,颠颠倒倒,将此听成彼,将彼听成此;而记忆力的衰退,使得眼前发生的事情转身即忘;舌根减弱,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体温失调,衣服稍微有些单薄,便会觉得寒冷。
精力衰退的老人成了这个世间一道隆冬的景象:他们坐的时候,如袋断索一般扑通坐下。而要站起,又如拔树一般艰难。语言迟钝,吞吐不清。行步缓慢,老态龙钟。米拉日巴尊者曾经这样描述道:“拔出木桩之起式,悄捉小鸟之走式,重物落地之坐式,倘若具足此三时,祖母示显愤怒母;身苦沉重褴褛衣,口食冷水浑浊食,睡处四层皮垫褥,倘若具足此三时,人狗践踏似证士。”
相对于热情似火正纵情享受生活的青年,老人是这个世界的被遗弃者。他们美味无法消化,各种欲妙的生活没有能力参与,所以只能退出世界的舞台,毫无生趣地蜷缩于冰冷阴暗的角落度着难捱的时光。死亡的信号时时处处都在发出,处在朝不保夕的生命违缘之中,老人对于死亡的将至充满了恐惧。
藏地大德迦玛瓦曾经说过:“衰老渐渐地降临,所以还稍可忍受。假如在一时之中老苦顿然至身,实在没有能忍的方便。”
(三)病苦
此身本是四大和合的本性,四大一旦不调,就会生出种种疾病。经云:“一大不调,百一病生,四大不调,四百四病同时俱作。地大不调,举身沉重;水大不调,举身胮肿;火大不调,举身蒸热;风大不调,举身掘强,百节苦痛,犹被杖楚。”
病里方知身是苦。一旦疾病降临,我们的色身如同鸟雀被石击中一般,体力完全丧失,只能卧于病榻,气力虚竭,行走坐卧都须他人扶侍。病魔摧残着我们的身心,使得身肉消瘦,皮肤干枯,同时在难忍的病痛折磨下,心生忧苦,情绪反复,动辄发怒,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十分担心死亡的降临。夜晚并不比白天好过,只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不能受用悦意境界,佳肴美食入口无味。为了治病,不得不饱受针灸、刀割等苦,又须强服难以下咽的药物。
倘若患上艾滋病、霍乱等绝症,则被隔离人群,饱受他人的歧视,内心充满了孤独、苦闷和绝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病魔吞噬自己的生命。
《广大游戏经》云:“多百种病及病苦,如人逐鹿逼众生,惟愿速说苦出离。譬如冬季大风雪,草木林药夺光荣。如是病夺众生荣,衰损诸根及色力,令尽财谷及大藏,病常轻蔑诸众生,作诸损恼嗔诸爱,周遍炎热如空日。”
(四)死苦
“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死意味着与这个世界作彻底的诀别。当无常到来的时刻,我们告别此生,改形易身,变现中阴,此世的一切都将隐没不现。我们孤独地来,也将孤独地去,带不走今世的一针一线,只能两手空空随业而去。生前惨淡经营、操劳一生所获的财物,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亲友乃至于这具赖以生存的身体,都将遗留在今世的人间。弥留之际,亲友眷属坐于床前左右,他们的忧悲哭泣,只能加深自己对生的无比眷恋,虽然心中难舍难割,但也只有带着对生的无比眷恋与对死别的恐惧忧伤孑然一身前往后世。
死意味着假合之身的彻底瓦解。在奄奄一息之际,身体的四大内收,呼吸窘迫、肢体颤抖、意识迷乱、眼睛翻白,此时神识转入中阴。风游气息,火灭身冷,先前活生生的身躯变成一具僵直的尸体。
(五)爱别离苦
人生受着因缘的驱使,聚会与分离皆有一定。一旦因转缘变,便会有人事的变迁。至亲好友之间,不论怎样地恋慕情深、如同手足,但当无常到来之时,仍免不了随着业力的牵引各奔东西,或求学谋生、奔赴异地,或从戎服役、征战他方。
分离之时,依依难舍,念及别后天各一方、再难相聚,心中怅惘无限、哀愁万分。离别之后,每每忆起对方的音容笑貌、相互间的关怀体贴、相聚时的畅快欢乐,总在情感的执著之中难以排解。尤其是母亲思念孩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可谓写尽了母子的离愁。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时常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孩子受冻、挨饿、生病乃至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知道或担忧孩子身处违缘、遭遇不测时,更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宁,甚至失魂落魄、精神失常,此时若与他人谈起自己的孩子,往往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悲痛不已。
在众生界中,人类恐怕是最富有情感的一类。依靠前世的业缘,在出生之时便注定了彼此的亲缘关系而滋生亲情,或有缘聚会相处日久而产生友情、爱情等。如果情爱不能转化成慈悲的真爱,感情没有以理智来驾驭,那么一旦亲友、爱人遭遇不测或对自己的情感有变时,情执深重的人们往往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于是沉浸于极度的痛苦中难以自拔,而且愈陷愈深,许多人由此而患相思病,甚至自暴自弃、以身殉情。母亲思念孩子,望眼欲穿,甚至哭瞎双眼、身心崩溃;离别中的恋人,因彼此相思而日渐憔悴、痛苦不堪,正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自古以来种种如是的悲剧不胜枚举。对负情者,嗔心习气较重的人,往往由爱转恨,做出摧毁自他的丧失理智的举动。在鼓吹感情至上、婚姻自由的现代社会中,损害乃至残杀亲人、情人的事件更是频频发生。
人世间只要有这种建立在贪欲上的感情执著,就避免不了亲爱别离的痛苦。
(六)怨憎会苦
与爱别离相反,和厌恶憎恨之人相处会产生难以忍受的痛苦。业力常常显示出它捉弄人的一面,越是不喜爱的人,越是要给安排在一起共同生活、共同工作。
与怨敌聚会共处,由强烈的敌对情绪,使得即便是相互看一眼也会剑拔弩张、难以收拾。虽然与对方相处一刹那也不愿意,但由环境、人事等各种因缘的支配,还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无可奈何地在极度的压抑中继续相处下去。
当对方在大众中揭露自己的隐私、披露自己的丑恶时,内心惧恨交加,由自爱的心理,害怕恶名在人群中传播,害怕各种流言诽语的飞扬。如果对方强过自己,就会担心怨家对自己随时随地的伤害;如果对方弱于自己,则会想方设法作损害,视对方如眼中钉,非拔除不可。
相处越久,这种压抑越是难忍,仇恨不断升级,最后发展到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地步。此时怨敌对自己的身家性命、财产受用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整日没有安全感,四处躲避,持刀携枪,小心提防,唯恐相见。一旦忍无可忍,刀枪相向,拳脚相加,血肉横飞,令人目不忍睹。由此一来,负者或伤残或毙命,胜者亦被罪业之绳缠绕而心中无法安宁,又恐被绳之以法或怨家亲眷寻仇而来,如是惶惶不可终日,命终还要遭受堕落之苦。
(七)求不得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的一生总在苦苦的追求之中,为了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时时奔波操劳,身心难得一刻的安歇。不同职业、身份、地位的人们有着不同的追求:农民乞盼丰收,商人追求利润,学子志在功名,政客醉心权力,乞丐渴求温饱。而不同的年龄阶段,人们也有不同的追求侧重点:青年人沉溺于爱情,中年人热衷于事业,老年人重在平安。
总之这个世界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在追求之中。但成功者少,失败者多,世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务农者偏遇旱涝之灾,颗粒不收;经商者商海折戟,倒闭破产;求爱者虽然倾注了无限的殷勤,但所爱却移情别恋……如是种种,由于当初满怀希望、励力追求,所以一旦愿望不能得以实现时,必然灰心忧苦,在失败绝望之中身心一蹶不振。
为了所求,人们相互竞争。竞争的过程是残酷的,起初是你死我活的较量、算计,而最终一旦鲜花与掌声属于竞争对手时,内心则如被箭刺一般难受,失败的阴影时时笼罩心头,心情一落千丈,在人前也直不起腰来。由于今生的愿望未能实现,强烈的执著使得有些人即使临终也难以放下,内心耿耿于怀,不能瞑目。
本来,一切所欲必须依靠因缘聚合才能实现。如果没有前世和今生的福德因缘,即便是果腹这样低微的所求也很难如愿以偿。而世人却愚顽不识此理,尤其在当今时代,乐天知命、积极造命者寥若晨星,很多人都只能在不可求得之中徒劳妄想而已。
(八)五取蕴苦
我们在生死之中流转的有漏身心,分析开来即是五取蕴12: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
《心性休息大车疏》云:“经说色受想行识,近取五蕴有漏性,是故乃是诸苦处,苦依苦器与苦源。”又云:“色蕴现量造成苦害的原故是苦处;受蕴承受痛苦知是苦器;想蕴能生起分别妄念而成为最初之门故是苦依;行蕴与识蕴是作者与知者。”
《菩提道次第广论》云:“五种取蕴总为苦义分五,谓是当成众苦之器,及依已成众苦之器,是苦苦器,是坏苦器,是行苦器。”即:由此五取蕴,会引生当来的众苦,所以是当成众苦之器;由宿业感得现在已成的五蕴身心,是这一世(能依)老病等苦的所依止之处,所以是依已成众苦之器;正因为有了五取蕴便决定会产生苦苦、坏苦,所有的苦苦、坏苦都依于此五蕴的身心而发生,所以是苦苦器、坏苦器;初成取蕴,即已决定了其行苦自性,因为一切行都是在过去惑业的支配之下,随惑业转、不能自主,所以是行苦器(行含有不能自主之义)。
五取蕴苦是一切苦的根源,如果对于生死取蕴没有真实洞察其痛苦的本性,则不能生起真实厌离之心,由此真实解脱之心没有发生之处。而对于一切有情的流转生死,也无方便能起大悲。所以不论是趋入大乘抑或小乘,发起厌苦出离的意乐,极为关要。
博朵瓦格西曾云:“于六道中,随生何趣,其后发生病痛死等众苦恼者,是病者病,是死者死,非彼不应,忽尔而起,是生死相,或生死性,住生死时,必不能越。我等于此若起厌离,须断其生,此须断因。”
二 三苦
譬如极其烧热之疮,若在其上洒以冷水,似觉安乐,如是在生死之中一切的乐受一旦坏灭,还生诸苦。此坏苦不仅仅指乐受,与此相应的余心、心所以及所缘的诸有漏境都属于坏苦的范畴。又如热疮逼切,更加热水变异触时,便会生起极难忍的痛楚。如是当知苦受,随其生起,当下便能触恼身体与心识,故名之为苦苦。与前相同,不仅苦受,与此相应的余心、心所以及所缘的诸有漏境都属于苦苦的范畴。又如热疮,在未感触苦、乐二触时,处在非苦非乐的舍受之中,但此时被粗重的业与烦恼所牵引,只能随其流转,因为不能自在故名为苦,同时在现法位,又能引生感生后有的烦恼种子,又被此烦恼种随逐,所以名为遍行粗重所随。如是若起乐受,会引发贪欲增长,若起苦受,引发嗔恚增长,若是非苦非乐的舍受,则随粗重身,将无常执为常等,愚痴增长。其中贪欲能感当来于六道之中生等众苦,嗔则于现法位即能引起忧戚等,于后法中将感得恶趣之苦,痴则于前二所感两种苦随逐不舍。所以应对一切悦意的乐受观为是苦,灭除贪欲,对于苦受应当正思维,此蕴本是众苦因缘,众苦由此而产生,犹如毒箭,由此灭除嗔恚。又对一切平庸的舍受,应观其为无常刹那销减之本性,灭除愚痴。如是正观,不在感受苦、乐、舍三受之时造下三毒之因。
犹如肩负沉重的担子,只要重担没有离肩,则随此重担担荷多久,便有多久的不安乐。取蕴重担即是如此,我们担着这副沉重的取蕴担,无始以来至于今生,上至天宫下至地狱,从未间断过。因为取蕴重担一直执持的缘故,我们一直都困在行苦之中不能解脱。由于这五蕴中有苦与烦恼粗重地安住,所以称之为行苦。既然潜伏难察的行苦从来未曾远离,那么现在虽然苦受未生,然其无间由种种因缘能引生众苦,所以这行苦遍摄遍含一切苦,同时是苦苦与坏苦的根本,故应于此根本多修厌离。
这个世间所谓的安乐,真实观察起来,其实多是对于痛苦渐息灭位妄起乐的错觉。即我们将苦的减轻当成了真实的乐,其实在“苦的减轻”上面根本没有不观待苦息的自性之乐存在。
比如长期行走则生疲惫之苦,此时略微休息便会产生乐觉。分析这一乐觉,乃是由于此前已生大苦,此苦渐渐减轻,所以感到有乐渐次生起,而并非是自性之乐。因为如果久坐,“乐”即消失,仍然会产生痛苦。假如坐是自性乐之因,则应如苦因随着串习的持久而苦渐增一样,坐多久,便会有多少的安乐产生。但事实并非如此,又如任享何种美食,饥饿时吃便觉安乐,但如至饱仍不断进食,苦便生起,而且愈食愈苦……再随此多作观察,便会发现:无论何种享乐的行为,如果一直让其持续下去,其结果只有生起苦受。
三 六道之苦
(一)地狱
从我们这个世界往下三万二千由旬,有复活地狱,从此渐下直至无间地狱,其中,共有八种热地狱,在这些地狱中间和周围所有的地方全是炽燃的火地。
在复活地狱之中聚集了无量的有情,由于业力的感召,各种苦具次第而起。如同仇敌相遇一般,众生之间互相残害,结果遭杀后都闷绝倒地,这时空中传来“汝诸有情可还复活”的声音,所有的众生立即又复活,继续重演上述的悲剧,如是反反复复,死死生生,感受无量的痛苦。
在黑绳地狱,众生被狱卒带到炽热的铁地上,狱卒用黑绳在其身上划分为四份、八份、十六份等,然后用火红的铁锯锯割,锯开后又马上粘合复活,如是反复感受剖割的痛苦。
在众合地狱,无量的众生被狱卒赶入如同羺的两铁山之间,尔后两山闭合,众生身体被挤压得血流涌注。又有如羊、马、象、狮、虎头之山,其合逼之苦亦复如是。又在集会之时,被狱卒驱入极大的铁槽,如压甘蔗一般压迫全身。又有在集会的时候,有大铁山从上直往下堕,在热铁地基,若斫若剖,若捣若裂,如是等时,众生受迫后血流涌注。
在号叫地狱,众生寻求宅舍,于是趣入一大铁室之中,刚一进入,内中火焰炽燃而起,其中众生备受燃烧之苦,猛烈大声惨叫。
在大号叫地狱,多与上同,不过铁室具有两层。
在烧热地狱,狱卒将众生置于极热烧燃、方圆有数由旬的巨大铁鏊之中,犹如煎鱼一般,又以炽燃铁串从下贯穿,一直彻顶而出,这时从口眼鼻耳两两孔中以及一切毛孔都冒出火焰。又将众生或俯或仰放置在炽燃的大铁地上,以极其炽热的大铁椎棒,或者击打,或者搥之如箔,或者碎之如粉。
在极烧热地狱,狱卒以三尖大热铁串由下直往上穿,结果铁串从两膊以及顶部透出,由此因缘,从口等诸门猛焰炽生。又以烧燃、极热的铁叶遍裹全身,然后倒掷于一炽热灰水涌沸弥满的铁镬之中煎煮,只见镬中众生上下漂转,涌沸而行,等到皮肉血脉都销烂,只留下骨锁存在的时候,再将众生捞漉出来,重新放置于铁地之上,令其皮肉血脉再生,接着仍然掷于镬中。
在无间地狱,从东方数百由旬周遍烧燃的大铁地上,有猛烈炽燃之火,腾焰而来,在猛火的烧燃之下,众生的皮肉筋骨次第焚尽,最后烧彻其髓如同脂烛,这样一切身分都全部化为火焰。其余的三方,同样无所间缺。如是四方之火一并而来,和杂交集,如是苦痛无有间隙。尔时惟以受苦叫号的声音,才知猛火之中尚有有情存在。又被捕入铁箕之中,盛满最极烧燃的铁炭而簸扬之。又置于热铁地上,强令众生登大热铁山逼其上下。又从众生口中将舌拔出,用百铁钉钉舌,如张牛皮一般将舌拉开,直至平整没有皱褶。之后又仰置于热铁地上,用大铁钳撑开口腔,将热铁丸送入口中,灌以烊铜,烧口及喉,烊铜直彻腑脏,从下流出,其余的苦况,如极热地狱所说。
此中八热地狱众生的寿量分别为:
复活地狱:一万六千二百亿年。
黑绳地狱:十二万九千六百亿年。
众合地狱:一百零三万六千八百亿年。
号叫地狱:八百二十九万四千四百亿年。
大号叫地狱:六千六百三十五万五千二百亿年。
烧热地狱:五亿三千零八十四万一千六百亿年。
极烧热地狱:半个中劫。
无间地狱:一中劫。
相距八热地狱平面一万由旬之处,由此处向下三万二千由旬,为寒疱地狱。如是渐下至于裂如大红莲地狱,共有八寒地狱。
初具疱地狱,众生初生即被寒风所吹,一切身体支分都卷缩如疱。次疱裂地狱,即众生疮疱破裂,如泡溃烂。再有额嘶吒、矐矐婆、虎虎婆三寒地狱,此以地狱众生受寒冻之苦所发之声而命名的。再有裂如青莲地狱,此狱众生遭大风吹,色变青瘀,裂为五瓣或六瓣。又有裂如红莲地狱,寒苦更甚,色由青变红,裂为十分或更多分。最后是裂如大红莲地狱,皮转极红,破为百分乃至更多。
关于八寒地狱的寿量,在《念住经》中以比喻描述:有一巨大容器,容量是革萨拉城中称芝麻之斗的二百倍,每一百年从中取出一粒芝麻,直至取尽之时,则为起疱地狱的寿量,而以下地狱的寿量渐次增二十倍。
在无间地狱的四周还有十六个近边地狱。而孤独地狱则不仅在寒热地狱的近边,于人世间的山岩、水火、虚空等等不定之处也有存在。近边地狱、孤独地狱之苦,此处恐繁不述。
(二)饿鬼
由上品悭贪业所感的饿鬼众生,时时都不离饥渴,由它们饮食所生障碍的特点可以分为三种,即外障饿鬼、内障饿鬼和食障饿鬼。
在外障饿鬼的面前,一切的环境由于其悭贪猛业的成熟而变现得异常欺惑、颠倒。当外障饿鬼为饥渴所迫,以细如茅杆的身肢支撑着如城郭般的巨腹蹒跚地挪往无垢河时,河流立刻变成杂发青污、烂脓血粪充满的不净池。当他们遥见风扬浪洒、傍水而住的清凉檀树林,正准备登临时,却见林中猛焰遍烧,无量的焦木枯枝纷纷倾倒。而在泉海池沼旁,业力变现的有情持剑枪矛驱赶他们不令接近。由于身热所逼,即使大雪纷纷,也觉得炎热难熬,或为身寒所迫,即使烈火炎炎也觉得寒冷万分。
从前昼辛吉尊者来到饿鬼境内,因为口干舌燥,于是便问:“这里有水吗?”结果聚集了成百上千躯体干瘦如柴烬一般的饿鬼,他们围着尊者吵吵嚷嚷地说:“给我们水吧!”昼辛吉说:“我也渴得要死,怎么给你们水啊?”饿鬼们说:“我们自从转生到这里已有十二年连水的名字都未曾听过,今天才从你口中听到。”
内障饿鬼有着身体俱生的饮食障碍,他们有的口细如针孔,不能进食;有的口中燃火如炬,发出饥焰,饮食入口,随即燃火烧焦;有的脖颈细如马尾之毛,而腹部却阔如山郭,饮食不能下咽;还有一种饿鬼长有九节喉,即使是粪溺也不得食。施食者以咒力加持,节亦可开,但所进之食也不过一二滴,又因腹大,内中燃烧,入腹之食也不能受用。
而对饮食自有障碍的饿鬼,一类叫猛燄鬘,美食一到他们口中,即便燃烧;另一类叫食粪秽,所饮之食皆为粪浊;又有只能饮食不净、臭秽、有损、可厌诸物;复有一类,只能割自身之肉来食用,不能受用净妙食。
(三)旁生
在六道之中,惟有旁生与人类相处,除了家养的动物,在人类生活环境的外围,生存着难以计数的野生动物,它们的痛苦如何呢?不论是遨翔于空中的飞禽,还是栖息于山间林莽的走兽,抑或悠游于江河湖海的水族,野生动物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残酷世界。一望无际、海天一色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而在这旖旎的风光的背后,却是一个每日残杀不休的大杀场。在海洋的深处,无数的水族象酒糟一般密集,在业力的牵引下,命运决定了它们惟有以吞食他物才能生存下去,弱小的鱼虾可能在顷刻间即被吸进鲨鱼的腹中,而庞大的摩竭陀鱼又往往成了无数小含生的寄居之地,它不得不忍受着小含生的啮蚀之苦。
据说有种叫麻噶那的水族,属于鲸类,常常潜伏于水底,它只要张开口即能瞬间将无数的小鱼虾吸入它庞大的腹中。可是这样的一头庞然大物,同样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在它身上寄生着无数的小虫,它们日以继夜地啮蚀着它的躯体,难忍的痛痒使它不得不拖动着沉重的身躯就着崖石磨擦,刹那间小虫丧生无数,鲜血染红了海水。同时在它的腹中亦有无数小虫啮其脏腑,以致于通身内外无时不在感受着难熬的痛苦。而一旦浮出水面,还有被渔人刺捕的危险。
在森林中,孱弱的生灵时刻都有被猛兽搏杀的危险。生命没有任何保障,不知何时即会成为猛兽的腹中餐。为了保存自己,麇鹿等即便是喝一口水,也要竖耳耸听周围的动静,如果反应稍有迟钝,就可能无法逃脱虎狼的袭击。这类众生尽其一生都在惊慌恐惧之中生活。
在有些终年不见阳光的岛上,由恶业所感的增上果,这里的动物成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世界中,连屈伸肢体也无法看见。命运注定了它们只能在昏昧之中生存,而后又在昏昧之中死去。业障的作用使得许多动物只有极小的生存空间,有些生存于水中,身躯极大,不能动弹,最终于其生处而死。有些身形微小,没有眼耳四肢,只剩下口能进食的功能未被障蔽。
与野生动物相比,为人所豢养的禽兽同样也逃不脱悲惨的命运。对于牛马驼驴来说,它们生来即丧失了自由生活的权利,成为被主人奴役的工具。绳索牵拉、圈栏畜养,它们只能透过栏缝望着无边宽广的世界,哀叹自己终身被囚禁役使的苦难生涯。犹如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终身囚犯,自在逍遥的生活永远与它们无缘。它们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鞭打、负重、驱使之中度过自己悲惨的一生。甚至最后还不得不接受被屠戮的命运。
其实畜生何尝没有避寒趋暖、畏苦向乐的本能,但是业力无情地束缚着它们,总也逃脱不了被人宰制的命运。当主人狠劲地扬起皮鞭之时,它们的身躯本能地颤栗起来,而一天极其疲劳的耕作之后,饥渴难耐,却只能以后蹄蹬地来舒缓自己的苦受。冬天,在呵气成冰、暴风雪铺天盖地的恶劣气候条件下,多少骆驼、牦牛依然在大漠、荒岭中艰难地行进着,当晚主人住进帐篷,而辛劳了一整天的它们却只能在暴风狂雪中度过又一个难眠之夜。一年人们最是喜庆的除夕,对无数禽畜来说却是它们惨遭杀戮的悲惨末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不知夹杂着多少生命撕心裂肺的哀叫声。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很多禽畜恐惧而又绝望地迎来了它们被活活剖腹开膛的生命最后一幕。
(四)阿修罗
由于往昔嫉妒、好斗的不善业所感,阿修罗生来嫉妒烦恼就极为粗重,他们不忍于天界的富乐,常常处在嫉妒热恼的痛苦之中,由此因缘,与天战斗,备受种种截身破裂之苦。在与天人的战斗中,天人身受割裂不至于死,而阿修罗却与人一样,被击中要害就会死亡,所以阿修罗不离战坏肢体割截的痛苦。
又阿修罗虽具智慧,以异熟障而不能见谛。
(五)诸天
由于往昔的善业福德之力,天身感得光明赫奕、飞行自在、天冠庄严、身出香味、具有神通。虽然天人的寿命长达数劫,但由于沉醉于天宫的逸乐,并没有感觉到时光的飞逝,不知不觉中,可怕的死相忽然现前,天人这时发现自己身光已然暗淡,花鬘变得枯萎,自己于座上开始感到极不安宁,腋下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汗水,从未污染的清净天衣也沾上了尘垢,这些恶兆表明死亡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
从前簇拥在身旁的天女也已远离,她们只是远远地对着自己祝愿道:“愿你死后得生人中行持善业,还生天趣。”忆念起往昔天宫的美妙生活,眼看着一切欲妙正逐渐隐没,临死前的天人感受着超过生时安乐的失落痛苦。比起人间逐渐衰老而死的痛苦,天人的衰苦更加难忍,而这种福德锐减、衰相逐步加重的过程需要持续七天,等于人间数百年。而且,当天人以天眼看见自己很快将堕落于无比恐怖的恶趣深渊时,心中的恐惧超过了人死的痛苦。如同从极高的悬崖坠入深不可测的山谷一般,大多欲界天人的生命竟以堕落而告终。
在天人的生活之中,也存在战争和欺凌的痛苦。与阿修罗作战时,天人被断肢截体则有伤身之苦,这只须服用天上的甘露即能恢复如初,但如果被砍去头颅,就无法疗治只有死去。在天众之中,因为福德的差别,也有强弱之分。当大福天子诞生时,诸薄福天子见后心里惊惶畏怖,充满了忧苦。而强力天子一发怒,弱小的天子即被逐出天宫,感受着被凌辱的痛苦。
总之,欲天的生活恍如一场春梦,不论这梦有多美妙、能持续多久,醒后都同归于空无,只成为一种念境而已,同时仍然要面对的是轮回不可抵挡的痛苦。春梦随云散,落花逐水流,一切有漏的安乐都不离无常销减的本性。
在色界、无色界天,安住于定境之中的天人似乎与这个苦难的世界永远地告别了,这里感受不到欲界苦苦的滋味,也没有死亡的衰兆。但是因为烦恼种子一直随逐,上界天人恒时处于行苦之中,并没有丝毫的自在,只能在业力的牵引下,刹那刹那地迁流不息。数万劫一晃而过,当引业穷尽之时,他们忽然出定,如梦醒一般堕入下趣。怙主龙树菩萨说:“梵天离贪获安乐,后成无间烧火薪,不断感受痛苦也。”
或有问:“往生上天都是从往昔离恶行善而来,为何天福报尽即入恶趣?”
这是因为凡夫从无始以来所造恶业无量无边,仅一日贪嗔之业即可以在恶趣之中受报千次,何况恶业既多,只是暂时压伏而已,所以一旦天福享尽,往昔之业顿时现行,自然会堕于下趣。当初修行,未生正见,以为往生色界、无色界即是涅槃,而到临命终时天人见欲色中阴,即生邪见,认为没有涅槃,而毁谤无上法,这即是潜伏相续的烦恼现前的明证。
第三节 集谛
导致众生流转生死的因,虽然同时须要惑(烦恼)、业两种,但以烦恼更为主要。因为若无烦恼,即使宿世造业超诸量数,也将如种子缺少水、土等,则不能发芽一样,如是诸多宿业缺少俱有缘,也不能生发痛苦之果13 。反之,如没有宿业,仅有烦恼,则当烦恼生起之时,即会当下积集新业,以此而取后有之果。
所以欲出生死,了解烦恼及其对治极其重要。这又依于先知烦恼。
一、烦恼
(一)烦恼的体相
如有法生起,能顿时令心相续极不寂静,此即烦恼。烦动恼乱是其总相。
由此总相可分十种烦恼的别相。
①贪:指缘内之有情、外之六尘等悦意可爱之境,内心随逐、耽著,如油沾布难以洗除,此亦耽恋所缘境,与此所缘难以分离。
②嗔:指缘有情或苦、苦具(如刀、杖等)起恚恼之心,继而心渐粗猛,对此诸境,思作损害。
③慢:由萨迦耶见,缘内、外之高下好恶,分别比较,令心高举,随即处于贡高我慢之状态中。此处内指智慧,外指五欲等。
④无明:指对于四谛、业果、三宝的自性,心不明了。
⑤疑:指缘四谛等三法,心念这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所讲的道理是真实还是虚妄?如是怀疑不定。
⑥坏聚见:亦称萨迦耶见,指缘取蕴(色受想行识),将取蕴总体妄计为我,又将取蕴支分妄计为我所,染慧为性,由此生起我见、我所见。其中坏是无常,有别于常有;聚是众多,有别于独一。立此名是为显示取蕴唯是无常生灭、众多聚合之法,在此取蕴之上根本不存在常一之我。
⑦边执见:指缘补特伽罗所妄执的我,计此我为常恒或见我为断灭,认为此生一死永灭,没有来生,以染慧为性。
⑧见取见:指缘萨迦耶见、边执见、邪见中任一种,将其执为最殊胜,染慧为性。
⑨戒禁取见:指缘外道之坏戒可舍之戒及诸动作、行为轨则、身口所作等所有的邪禁,又缘如是邪禁所依之蕴,见其为能净罪恶,能解烦恼,能出生死,染慧为性。
外道的行状轨则,如披兽皮、涂尸灰、跷一足对日,或作犬声、效仿牛行,或燃指臂、满身挂灯等,他们认为以此可净罪业,也是戒禁取见。
⑩邪见:谤无前后世以及业果等,或者妄计大自在天或四大等为世界创造者,染慧为性。
(二)烦恼生起的次第
比如黄昏时,有一团盘绳,因眼识不明,误见盘绳为蛇,于是生起执蛇的错觉。如是众生因无明,不识蕴体的真相,反而误计蕴体上有一实有我的存在。以此我执遂生诸余烦恼。《释量论》说:“有我知有他,执嗔自他分,与此等系属,生一切过失。”
因为萨迦耶见执我存在,与我对立遂分判自他的差别。如是分已,贪著自党(贪),嗔恚他品(嗔),缘我高举(慢),执我常断(边执见),对于我见等(见取见)及与其相关的所有恶行(戒禁取见)执著为最正确。如是便对开示无我真实义的佛陀以及佛所说业果、四谛、三宝等法,心生邪见,认为尽属无稽之谈(邪见)。或者对此生起怀疑,不能断定它为有为无,是耶非耶(疑)。所以十种别烦恼都是由我执而引生的。将此开演,同理可知,百千烦恼都同以我执为其产生之根源。
(三)能生烦恼的因
能引生烦恼的因有六种,即:
①所依:指烦恼种子。平时未缘时,烦恼种子随眠潜伏,一旦随缘则会现起。
②所缘:指诱发烦恼的境界现前。如眼见色法、耳闻音声等时,顺我之意引生贪心,违我之意引生嗔心,这贪嗔的烦恼在外因环境的诱发下容易现前。对于初学者来说,首先远离染污的环境,以免为境所牵而不能自主,以此引生烦恼。对于修行稳固的人,则不必离境,或反须借境练心,但应以对治法为第一。
③猥杂:指随学恶友、恶知识。因人与人之间相处即会产生影响,与恶友相处,受其染污,惟有引生烦恼、增长罪恶。古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故染不可不慎也。”
孟子幼时丧父,母亲带他过日子。最初他家邻近是个杀猪场,孟子天天就学杀猪,母亲见他学屠宰,心想:不可以让他这样自由发展,不可以让他做屠宰的恶业。于是赶紧搬家,这次搬到一个坟场的旁边。此后不久,母亲又发现情况不对——孟子开始学挖地、造坟、祭祀之类的事,这样发展下去,长大后只能做个埋坟人,这又有多大的意义呢?就这样又一次搬迁,搬到了一所学校的旁边。这学校教学生课前、课后向圣人鞠躬,放学回家向父母行礼,还要好好学习圣贤之书。当时孟子因家境贫寒而无法上学,但孟子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他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就去模仿,慢慢也能读书识字,而且进退有礼,孟母一看,孩子在这里能学好。这回就安住下来了。但时间一久,孟子又开始讨厌读书。当时孟母正在织布,见孟子不好好学习,就把织布机的重要部件折断,布也不织了。孟子知道一家的生活全靠母亲织布来维持,母亲不织布也就意味着生活没了着落,就问母亲:“为何弄断机杼?”母亲对他说:“你现在不读书,将来就无法成为有用的人,就象我弄断机杼而不能织布一样。”孟子终于醒悟过来,从此用功读书。就这样依靠良好的环境熏陶和贤善母亲的教导,孟子终于成为一代圣贤。
《念住经》说:“为贪嗔痴一切根本者,谓罪恶友,此如毒树。”亲近恶友、恶知识,会使相续中的功德逐渐损减,一切烦恼、罪恶逐渐增长,由此将会引生无量的痛苦。对于亲近恶友的过患,经中曾比喻说,恶友之害胜过醉象。因为接触象只会伤害到我们的身体,而接触恶友,则会使我们的善心、清净心受到染污,损害自己的慧命。又醉象不可能将我们掷入恶趣,但恶友却会将我们引入恶趣的深渊。《谛者品》说:“若为恶友蛇执心,弃善知识疗毒药,此等虽闻正法宝,呜呼放逸堕险处。”《亲友集》说:“无信而悭吝,妄语及离间,智者不应亲,勿共恶人住。若自不造恶,近诸作恶者,亦疑为作恶,恶名亦增长。人近非应亲,由彼过成过,如毒箭置囊,亦染无毒者。”仲敦巴尊者说:“下者虽与上伴共住,仅成中等,上者若与下者共住,不待劬劳,而成下趣。”
④言教:指听闻邪法,受了邪法的染污。
⑤串习:指不断增长烦恼之串习力,如再再习贪,则不待贪境现前,贪心自会炽盛生起。
⑥作意:指虚妄增益可爱与厌恶之相,及对原本无常的法妄执为常等的非理作意。如遇所爱境,如果作意思维,贪心必定增长;遇可憎境,作意思维,嗔心转更猛厉。所以烦恼初起如火初生,不断作意即是火上浇油,使火势加猛。
在大小乘俱舍论中都指明烦恼的生起需要具足三种条件,即:烦恼未断、所缘境现于近前、非理作意。
由此逆向思维,要想避免烦恼的生起,如尚未生起空性慧、不能断烦恼种,则须远离引生烦恼之境,心识不触于境,也就无缘生起烦恼。不得已需与境接触时,必须提持正念、如理作意,不为非理作意所转,如是能防止烦恼触发。又须平时远离恶知识,不受邪法的影响,时常串习对治法,以此防患于未然,则境缘现前时方能作得了主。
以上六种,初修行人必须严密防护,不令烦恼生起。以下列举古德行持,以作借镜。
唐韬光禅师,结茅于灵隐西峰。当时刺史白居易备饭,以诗邀师。禅师不往,答偈有“城市不堪飞锡到,恐惊莺啭尽楼前。”之句。又古德有“辞朝贵招宴”偈云:“昨日曾将今日朝,出门倚杖又思维;为僧只合居山谷,国士筵中甚不宜。”为净自心,防止心相续被污染,以免未成就前为恶缘所害,而破戒失身、前功尽弃,古人未到十分把握,均依止静处,避迹山林。(所缘)
昔日福严雅和尚,每爱真如哲标致可尚,但不知他所依者何人。一日,见他与大宁宽、蒋山元、翠岩真同行,和尚喜不自胜。他日从容闲暇时便对哲说:“诸大士都是法门龙象,君能从之交游,他日支吾道之倾颓,彰祖教之利济,固不在我之多嘱也。”所以学者居必择处,游必就士,如是方能绝邪僻、近中正、闻正言也。(善友)
灵源好阅经史,于饮食睡眠之间,未尝少歇。凡读书必能背讽方止。晦堂和尚呵之,以为不当苦读如此。灵源答道:“尝闻用力多者收功亦远。”黄山谷(黄庭坚)赞曰:“清兄好学,如饥渴之视饮食,视利养纷华如恶臭,盖其天性至诚,自然如此,非勉强为之也。”(言教)
因为无始以来贪嗔痴烦恼极熟,而世俗书多是描绘杀盗淫妄之事,陈述常断各种邪见。如果近于世间的邪僻论著必定要染污相续,导人造恶,所以初学人定解尚未生起时,必须暂离世学俗典,一味专于圣贤之书,久久熏染,使圣贤之意融入自心,如此陶冶,方成正器。他日遇境逢缘,自然能够心中有一不移的正见,不致于被恶缘牵引,误入歧途。
昔日真如哲禅师作侍者时,夜坐不睡,如想睡则以圆木作枕,小睡不久枕即转动,这样便觉察而起,又敷坐同睡前,哲侍者以此为常法。有人劝道:“如此用心,似乎太过。”哲答:“我与般若的缘分向来薄弱,如不刻苦励志,恐为妄习所牵,况我此身如同梦幻本不真实,安得作百年之长久计也!”(串习力)
佛法串习深时,世法妄习必浅,世法串习深时,佛法习气必浅。生死事大,为净妄习,以哲侍者之不凡根器,尚须如此坚志苦修,转生为熟,一般庸流如不在法上精进串习,如何能胜过无始的烦恼习气呢?
由以上所分析的烦恼生起因缘,对应当今的社会,我们便会明了今天的人们何以烦恼如此炽盛。无始以来深植于相续中的烦恼种子无量无边,烦恼产生的内因古今类同。但诱起种子现行的外缘与古代相比,今天的环境确实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一个物欲文化流行的时代,街头耀眼、迷离的广告牌随处可见,服装、饮食行业异常发达。在现代都市里,人们的六根时时都沉溺于难以超脱的欲尘海洋中,受到的刺激要强于古代百千倍:眼见迷乱光影,耳闻靡靡之音,现前一切肆无忌惮的举动,诱使自己不由自主地随众而行,如此具诱惑力的声色境界,使得暂伏的烦恼随时现行,六根随之而奔逐外境,很快就迷失在尘境中。同时由于人们烦恼浊、见浊的增上,人与人的接触日益频繁,思想、语言、行为相互感染,致使恶念频生,烦恼不断。一入人我的竞争场中,骄慢、嫉妒、虚荣、攀比便难以遏制地现起。信息时代的今天,媒体散播的信息通过影视、网络铺天盖地而来,经由我们的眼耳直接挑起内在的无明烦恼。当今,因诱生烦恼的所缘境纷繁迷离,闪现频率高,感染性强,所以众生的烦恼和痛苦也就必然地不断增上。(所缘)
现代人所崇拜的影星、歌星、球星、商界政界所谓的“成功人士”,他们的生活方式乃至一举一动都成为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的模仿对象,不管是服饰饮食,还是举止言行,乃至于生活习惯等都深深地影响着狂热的追星族。难怪这个时代圣贤纷纷隐没,因众生以种种无明习气的遮蔽,再难以接受圣贤们的智慧教化。现代社会林林总总的偶像成了指引人们行为的导师。而这些所谓的明星其实质也是一个贪嗔烦恼炽盛的具缚凡夫,如何能指引人们走向自我净化之路呢?(恶友)
古时,人们恭敬圣言量,以圣贤经典为准绳,以历史为借鉴,并经由一代代的传承,使圣贤文化的命脉不致于中断,这些纯正文化的目的无非是要指导人心、救度人们。由于圣言量的建立,人们便有了法的正见,有了二十五史兴衰存亡的史实,这样才能真正地以史为鉴,才能知道如何取舍。而傲慢无知的现代人已不再重视圣言量,甚而把圣言量也“打椡”在地。一正不立百邪并生,人们没有了圣贤智悲的指引、教导,心中邪见纷纭,思想极其混乱邪僻,而随顺人心无明烦恼、宣扬贪嗔痴、断常见的邪说便开始粉墨登场。可怜的现代人无始以来的无明就已经够深重的了,再受各种染污思想的熏染,更是通体污垢。在邪见稠林中的人们见不到一丝真理的光芒,呼吸的是邪恶的空气,接纳的是混浊的思想,在这里只有如何享乐的指引、如何欺诈的说教、如何置人于死地而后快的竞争术、如何自欺欺人的自我包装技巧……而这些使人眼花缭乱的种种方法和技巧都只是随顺、诱导、增上人们的烦恼而已。(言教)
正因为没有圣言量的指导,现代人大多造业的同时已毫无取舍的智慧,对善恶染净的辨别力几乎完全丧失。人们根本不知道反观自心、认识烦恼,反而时时随顺烦恼、加强烦恼,所以在遇上诱生贪嗔等的对境时,毫无对治力,根本不知如何防护,这样非理作意立即现起,烦恼一发不可收拾。(非理作意)
对烦恼既不知对治,便不能有丝毫的止息,这样相续中的贪嗔痴只会不间断地串习加强。不断增上的串习力,使得即使离开对境,在独处甚至睡梦中依然烦恼炽盛、贪嗔涌沸,所以在华丽外表包装掩饰下的现代人,其内心状态比起古代人不知要烦忧恼乱多少倍,而烦恼一旦超出控制力,即会现前各种严重的心理病症甚至精神崩溃、人格分裂、丧心病狂。(串习力)
以具体的例子来分析,比如一个受性开放思想(言教)影响的青年,到网吧去。那里的网友(恶友)都在津津乐道着网站上的情节,青年立刻即受污染,迫不及待地下载了黄色网站的信息(所缘),当源源不断滚滚而来的黄色信息现前时,眼耳与显示屏的淫欲色声相接,内心毫无对治力,只有非理作意,迅即相续中的贪欲种子(所依)如决堤之水汹涌澎湃,而显示屏上有多少刹那的镜头闪动,便会相应现起多少刹那的不净念头。这样持续数小时,烦恼迅速增长、猛厉,一旦形成强大的串习力,使得即便离开网吧,也依然沉溺在染污的心态中。
这仅是一例,可以此类推,分析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便会知道何以现代人内心的烦恼如此深重,清楚当今称为五浊恶世的原因所在。看过这些后,也才明白能在一个清净道场中安住是何等的难得!
以喇荣五明佛学院为例,能够在这样寂静的山谷中闻思修学清净而殊胜的佛法,实在是往昔无量的善根、福德成熟后显现的胜缘。这里远离了俗世红尘,无有诱人造业的外缘,各种迷乱的声色不会现前与眼耳接触,惟见上师、僧众、经堂、佛像,所闻的是法音梵唱(所缘);而成就的上师每天都赐予解脱的妙法,修学者熏习的是佛陀传承至今的圣者言教,清除无明,开明心地。以此为依,相续中会生起清净的正见,由此指导,身语意都安住在清净的修行生活中;且远离恶友,所交往的都是同发菩提心、同持清净戒、同修九乘法、同依密坛灌顶的金刚道友(善友),彼此为依,见解、行持相互增上,这样时时所串习的是出世解脱法、菩提心法等,坚固如理作意。所以依止静处,不离上师、正法、道友,相续烦恼(所依)必定得以调伏乃至断除。和浊世的环境相比,一在净土,一在苦海,其境遇何止天渊之别。但若在这顺缘具足的环境中不趁热打铁、把握闻思修行的时机,不努力在相续中生起坚固的定解,一旦因缘迁变,他日至于都市,入于浊世业海,在惊涛骇浪中以微弱的定力要想把持身心谈何容易,心无定解只会随境界而流浪生死!可惜有些修行人不明此理,身处净土却留恋俗世,脚跟未站稳即以各种理由离开上师、道友、道场,前往都市。内心无有正念,置身于世间浊浪滔天的欲海中,心潮起伏难以调顺,少有不翻船覆没的,真是为魔所加持的可怜悯者!
而在家不能离俗之人,更要时时警策、检点身心。在遇境触缘时务必再再提持正念,因染缘如此强盛,须如只身与万人交战般慎之又慎,才能火中栽莲。否则与世俗同流合污,反美其名曰“随顺众生”,实为随顺自己的贪嗔痴烦恼而已。这里但看内心的状态,如烦恼时时现起,难得止息,就应首先尽量远离声色之场,不受污染,不得已无法离境时,也要战战兢兢,时时以正知正念摄持,如理作意,否则甘于沉沦、不思奋起,则可以断定,必是与烦恼相随,欲获解脱岂非妄想!
(四)烦恼的过患
烦恼刚一生起,先能令心杂乱染污,心中颠倒地执取所缘(比如贪爱对方,即在心中现起一悦意之相,颠倒执为实有),会使烦恼习气更加坚固,而同类烦恼令不间断(比如第一刹那贪心生起,会连带引发第二刹那、第三刹那以至于相续不断的同类贪心产生)。烦恼生起,对自己对他人只有导致损害,对现世对后世只能引生罪业,且将因此而领受苦忧,感生诸苦。同时会使我们远离涅槃,退失善法,衰损受用。又在大众场合,因为贪嗔等烦恼作祟,心理怯弱畏惧,没有无畏的气魄。又依烦恼,会使恶名流布,大师护法圣者呵责。由此度过一生,在临终时会忧恼悔愧,但亦无济于事,更须随此烦恼而堕落恶趣。所以烦恼实不能使自己获得丝毫的利益,反而是这生死之中唯一的怨敌。
《入行论》云:“嗔爱等怨敌,全无手足等,非勇智如何,彼令我如仆,安住我心中,欢乐及损我,于此忍不愤,忍非处应呵。一切天非天,设与我作敌,彼不能令入,无间大火中。此大力惑敌,若遇须弥峰,且不留灰尘,能刹那掷我。如我烦恼敌,长时无始终,余敌皆不能,至如是久远。若随顺承事,悉为作利乐,若亲诸烦恼, |
|
|
|
|
|
|
|
沙發
樓主 |
發表於 2017-5-26 21:36:55
|
只看該作者
反作苦损恼。”
如是了知烦恼的体相、过患,其必要是:如果我们不知烦恼的体相,则当烦恼生起时也不认识,又若不明烦恼的过患,就不会执其为生死的怨敌,反而随顺它造作染业;反之,若能清晰地了知烦恼的体相及其过患,则当烦恼刚一生起即能认识,且依正念持对治之剑杀灭烦恼之敌。
二 集业之理
关于集业之理,这里从所集之业、如何集业两个方面来说明。
(一)所集之业
所集之业分为思业与思已业两种。所谓思业,即是使自相应心缘于境而转动的心所意业。比如当悦意的外境现前,贪心生起然后心缘此所贪之物而转,不断考虑如何能得到并享用,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便是思业。所谓思已业即是在思业的推动下发起的身语二业。
又业可分为善业、恶业、无记业,这里所集之业指善、恶二业。善业分有漏善业与无漏善业,此指有漏善业。有漏善业又分圣人相续中有与凡夫相续中有,此处指后者。
所集业中,不善业称为非福业,欲界所摄的善业称为福业,色、无色界所摄的善业称为不动业。为何称为不动业呢?因为在欲界之中,本应于天身之上成熟的业,可能在人、畜、饿鬼之身上得以成熟,果可变动。而于色界、无色界应当成熟之业,必定除此地外不会在余处成熟,故称为不动业。比如,某人受持善愿戒,以此善法的力量本应于欲天成熟其安乐的果报,但后因造恶堕落为畜生,此善业转而成熟在畜生之身上,享用种种的福报。而另一人修持初禅,以此缘念初禅所生之业,必定只会在初禅天成熟,果无变动,它不可能在欲界或者初禅以上的色界天、无色界天成熟。
(二)集业之理
一切圣者,都于善业发生增长。虽然小乘的预流果、一来果罗汉仍有造集不善业的情况发生,但他们绝对不会积集转生于善趣、恶趣的引生死业。
因为圣者已见无我的真谛,不可能再造引生死之业。而凡夫乃至随顺我执而转时,所造毕竟都是能引之业。在现证无我空性之后,如果宿世的惑业尚未消尽,则仍需随此惑业来三界受生,但受生的同时不会新造能引生死的业。即便是小乘的一果、二果罗汉,亦能以见无我空性之力断除我执,使烦恼没有力量生起,如同大力之人制伏婴儿一般。所以造集能引生死业的作者是住大乘加行道上品世第一法以下的一切凡夫。
如是若由萨迦耶见,尚随我执而转,身语意三门造作杀生等不善业,则集非福业;行持布施、持戒等欲界善法,则集福业;修习色界、无色界所摄的禅定,则集不动业。如果对于三有之中的一切胜妙之事都见为过患,希求解脱的安乐,如是由出离心发起修众善业,又能对无我空性作如理观察,以信解空性的妙慧摄持修善净业,如是二者是否成为生死因的集谛呢?对于入资粮道、加行道的行人来说,他们虽然积集能引之业,但是由出离心所发起以及与无我空性慧相应的善净之业,是后有爱的能对治品,与生死根本我执的行相相违而转,能引出世之道,所以不是寻常真能引生死之集谛,然因其能随顺引后有集,即能随顺后有身语意妙行,所以当知其仍属集谛所摄。
所以,如果我们没有从各个侧面观察思维生死的过患,对生死的胜妙之事破除贪爱、获得对治,又没有如理以正观妙慧观无我空性之义,且又离修习两种菩提心,那么,唯除少数依靠福田力之外,其余一切的善行都是庸常集所摄之业,其结果只有被动地顺生死而流转。
少数依靠福田力者,即是由圣者佛菩萨的功德之力,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使本为庸常集所摄之业转向解脱方面,使之不成后有随顺生死轮转之业。比如依靠阿弥陀佛的本愿功德力,众生发愿得往生后,该业就不可能在六道之中成熟。
又积集之业可分为二种,即执取乐受所集之业与执取舍受所集之业。在执取乐受方面,有类众生追求现世外境色、声、香、味等欲乐,故其所造均为非福业,又有众生着眼于来世享受外境的欲乐,则其所集为福业,复有众生厌舍外尘,正缘内身定生乐受,则集能生初禅、二禅以及三禅的不动业,再有众生对于禅定所生的乐受也意生厌患,不行执著,缘舍受而作业,则其所集为能生四禅乃至有顶的不动业。
与以上相逆,如能对于一切三有,不论是欲界还是色界、无色界,普生厌离,一无执取,如是为解脱而发心三门行善,则能渐远生死、渐近涅槃。
所以我等众生应当善思生死过患,励力发起出离意乐以及无我空慧,由此摄持,再行善净法,方才成为引出世道的随顺集。
三 死亡与重生
受过去世引业的牵引,我们来到了人间,这引业能住持多久,便决定了一期人生的寿量,即从出生起到生命结束的一刻,其间呼吸有多少次,都是一个定数,普通人无法超越。在不遭遇寿命违缘以及其他意外事故的情况下,当寿命自然耗尽时便会现前死亡。这是寿命自然耗尽的死亡。又今世的受用是过去世善业感召的结果,一旦福报享尽,就可能会没有维生的资具,在无衣无食的饥寒中死去。这是福报耗尽的死亡。除此之外,虽然寿量没有穷尽,但由于今生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不注意养生之道,这会导致过早的死亡,归纳起来有九种因缘,即:①食无度量,过量而食,如暴饮暴食。②食所不宜,即吃不适宜的食品。③不消化而食。④生而不吐。⑤熟而持之,即大小便屏闭不泄。⑥不近医药,即色身有病而不及时医治服药。⑦不知于己为损为益,即对于寿命的维持,不知何事有害、何事有益。⑧非时非量。⑨行非梵行,即作不净行,耗损生命精华之精血。
当死亡降临时,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有的在善心中死去,有的则会恶念现起,还有在不缘善不缘恶的无记心中死去的。所谓的善心死,是指由自己忆起或者他人帮助使自己忆起,乃至粗想还在现行时,信等善法现行于心中。不论生前是行善还是造恶,临命终时,或自己忆念或他人激发自己忆念,如果生时对于哪方面串习的次数多、串习力强,那么由彼现起的心力就强大,这样死前一刻心缘于此流注,其余的一切认知随即被淹没。如果对于二事平等串习,则先忆起何法,便缘此不退舍,不会现起余心。平日作善之人,如从暗处趣向光明之域,在临命终时,如入美梦,见到种种可意美好的境象,在安祥的心境中逝去,他们的身体在死时没有粗重的苦受,连解肢节苦也极轻微。
相反,所谓的不善心死者,即是自己忆起或者他人引发自己忆起,乃至粗想还在现行以来,追念贪等现行不善之法。在不善心中死去的人,临死身体要感受粗重的苦受,而且不善业所感恶趣果报的前相也于此时开始现前,这时如在恶梦中见到种种狰狞恐怖之相,这种显现如从光明趣入黑暗一般。那些生时造上品不善重业的人,见到这些恐怖的情景,当即身毛直竖、手足纷乱、大小便失禁、扪摸虚空、翻眼咀沫,有如是种种的恶相。而造中品不善的人,上述恶相中有些显现有些不现。造恶业的人在死时要感受极其粗重的解肢节苦。所有的人临命终时,在未到昏昧想位之前,无始以来坚固串习的我爱执著开始现行,因为害怕自我将不存在,因而对自我生起强烈的执著,这种执著是形成中阴身的原因。
无记心死者,是指对于行善、不善,或者未行善不善,自己没有心力忆起,而且当时也无他人使自己忆起,在这种情况下,临终者苦与乐的感受都没有。又以上所说的善心死、恶心死都是在粗想状态时才有,一旦粗想消失,进入细想状态,善心(或恶心)即舍,住于无记心中。此时,对于生时所习的善法自不能忆,他人也不能使己忆念,不善心也是如此。所以当细想行时,一切死心都归于无记。
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其关键的时刻,而死时的心境对于未来世的去向有着极为绝对性的作用。好比一个赴往他乡的旅人,即将踏上飞驶而去的列车,车站里停着南下北上的各趟列车,此时汽笛已鸣,列车待发,如果乘上北上的列车便随即一往无返地向北而去,很难再有回转的机会。同理,临死一刻的心念决定我们的后世将趋于何方。而临终时的心绪极其纷乱,各种储藏在相续中的习气都有可能迸发出来,一个一生坚持善法的人有可能临终颠倒,现起各种恶心,而一个一向作恶的人也可能善心首先被激发。所以对于凡夫人来说,在临终的关键时刻,他人的助念就显得尤为重要,为了使临终者安住于善心之中,我们应当尽量避免因为亲人的悲伤而使其生起贪恋的负面情绪,同时我们要帮助临终者,一再地提醒他放下此生的一切,心无恋著,提起正念,在恭敬、慈悲、爱的安详心境中死去。
有一则公案:佛世有位清信士,生前供养三宝。在他临终时,妻子悲伤哭泣,他心生哀恋,结果命终后魂神不去,在妇人鼻中化作一虫。时有道人听见妇人哀号,前来安慰。妇人涕泪交流,虫随之而出掉在地上。妇人见后羞惭,想用脚踩,道人赶紧告之:“不要杀虫,它是你夫君!”妇人惊问:“夫君奉持斋戒,精进无比,何以至此?”道人点醒她:“因为你临终哭泣,牵动了他的爱心,以此堕为虫身。”
以下说明死时如何舍识变现中阴。
造不善业的人死时神识从身体的上分开始舍起,上分先冷,逐渐冷至心间。相反,造善业的人从下分舍起,下分先冷,两种情况神识都是从心处脱离身体。最初,识投母胎托于精血之中,其处即为肉心。而最后识舍处即是最初托生处。
识从何处舍离,即于该处无间即成死与中有,如称两端低昂时等。中有(中阴身)的形成之因是:对于身体生起爱执,无始以来对此身心产生的实有戏论已经深深熏习,善与不善两种业习气已经熏习。其中前二是现起中阴身的原因,而此中阴身的形态是恶趣中阴、欲界善趣中阴、色界中阴还是无色界中阴则由后一决定。在中有时期,诸根具足,以引业当生何道,中有就会变现此道的身形,在还未受生时,中阴身眼无障碍,犹如天眼,身无障碍,如具神通。但中阴身所具有的这种异常活跃的能力,只是业通,完全受业力的支配,没有自在。中阴身只有同类及修得天眼者能见。
造不善业所感的中阴身如黑羺光或阴暗夜,造善业所感的中阴身则如白衣光或晴明夜,《入胎经》说:“地狱中有如烧杌木,旁生中有其色如烟,饿鬼中有色相如水,人天中有形如金色,色界中有其色鲜白”。从无色界堕生下界,则有中有。从下界生无色界,则无中有,从何处死亡即于该处成无色蕴体。中阴身可以看见与自己同类的中有以及自己当生之处。
六道中有的行态是:天道中有头向上行;人道中有横行而去;作恶业所感中有,目向下视,倒掷而行。其寿量为:如果未得生缘,则于七日中住,如得生缘,则无决定;又如七日仍未得生缘,就会变易其身,乃至于七七日之内而住;在这四十九天之中必定会得生缘,至于此后,更无安住。
尔后,中有如何投生呢?
若是胎生,则中阴身于当生之处,看见自己同类的有情,便想去看以及戏耍等,于是愿意趋往当生之处。之后对于父母的精血,生起颠倒见,即父母尚未作不净行,却如幻变见父母作不净行,如此生起贪爱。如当投为女身,则对母生排斥心,贪与父交。反之如当投为男身,则欲令父离,贪与母会。欲心起后,即便趣往,渐渐地男女肢体余分都不见,只见男女根相,对彼生嗔,中有即灭,而成生有。又因父母贪爱至极,最后各出浓厚精血一滴,三滴与识相合,住于母胎,犹如熟乳凝结之时。由阿赖耶识之力,有其他微细诸根的大种和合而生,及其余有根之同分精血和合摶生。尔时识住,即名为结生。如果是薄福众生当生于下贱种,他们在死亡及入胎时就会听到纷乱之声,妄见入于芦荻稠林等中;而造善业的众生当生于高贵种姓中,会听到寂静美妙的音声,妄见自己升于高阁宫殿之中。又住胎需经三十八个七日,在胎中圆满一切肢节,再经四日,当即降生。所以住胎时间通常为九个月。《入胎经》说:住胎九月或过九月,是极圆满,住八月虽亦圆满,非极圆满。如果只经六月或七月,则非圆满,有可能肢体有缺。
胎生之外其余诸类如何结生呢?
古云:“爱不重不生娑婆。”在此世界不论胎卵湿化哪一类生,如果没有爱染牵缠,凡于生处不欲,绝对不会结生。如地狱等恶趣虽非众生所欲,但由于生时一直处于业际颠倒之中,持非律仪。比如屠夫,在他死时于生处自然妄见有鸡猪等,在屠宰欲乐的推动下,追捕鸡猪,至则不见,只见地狱,由此中有发愤即死,堕于地狱。又如生鬼道时,开始见有财帛等,至则财帛不现,只见饿鬼境界,于是中有发愤而死,堕于鬼道。如是凡当生于畜生、饿鬼、人及欲界、色界天时,则在其生处,见自同类喜乐的有情,于彼欢喜,遂思欲奔赴,而后于生处起嗔,中有随灭,而成生有。
至于湿生是贪香气而生,化生是贪住处而生。又众生堕热地狱时,先是因寒冷触身,见地狱火猛烈炽燃,欲得暖触,故而堕入热地狱。相反,生寒地狱时,先是炎热难忍,见寒地狱清凉,爱乐冷触,因此堕入。
四 十二因缘
佛陀当年在菩提树下所悟的真理,其中就有十二缘起的规律。十二缘起是说明有情生命如何流转生死的公式。十二缘起说:“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即以无明为缘产生行,以行为缘产生识,乃至以有为缘产生生,以生为缘产生老死。这十二支如同环环相扣的锁链,一环套一环地将众生束缚在漫长的生死轮回中,反之,如能溯本寻源,断其根本,生死之流则由此截断,而归于还灭。所以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乃至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灭。曾经有位仙道大王,在给他寄佛像时顺便在佛像的下方绘写十二缘起流转不灭,大王得到后,在天晓时结跏趺坐,善观缘起二种道理,而证圣果。以下逐步展开对十二缘起的分析。
(一)支分差别
⑴无明:包括业果愚和真实义愚。业果愚即不认识因果的规律;真实义愚即不认识无我的空性,五蕴身心的聚合上本来无我,却妄执有一常恒自在的我存在,由此生起我执。
⑵行:即业,包括能引恶趣的非福业、能引欲界善趣的福业以及能引色界、无色界善趣的不动业。
⑶识:分因位识、果位识两种。比如凡夫造作不善业时,由业习气所熏的现法之识即是因位识。而依此识在未来世中于恶趣结生的识便是果位识。又如因为不识无我真实义,所以不知善趣的本性为苦,却妄执为安乐,于是造集福业、不动业,初由此业所熏的识为因位识,依此后来在欲、色、无色、善趣受生的识,为果位识。
⑷名色:名即心法方面的受想行识四蕴,以胎生而言,名色即业识入于受精卵而成的生命胚基、身心前位,由它的发展就决定了众生的生理、心理两方面的状况。
⑸六入:又名六处、六根,以胎生而言,最初识入受精卵为羯磨蓝,随着名(即受想行识)的发展,眼、耳、鼻、舌四根开始出生,加上名色位中即已具有的身根和意根,于是身的差别——六根已得成就。因为六根的出生,识即能由六根而入于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尘境界,所以称为六入。
⑹触:由于六根、六尘、识三者和合,开始感触可意、非可意、中庸的三种境界。
⑺受:在与境接触时会产生苦、乐、舍(即非苦非乐)三种感受。比如夏天皮肤接触炎热的阳光就有苦受,而入清凉池,身触凉水,就有乐受。
⑻爱:因为有了领受,就对乐受生起不离爱(贪爱),对苦受生起乖离爱。这里由受缘生爱,是指无明与受结合,便会生起爱。如果没有无明,仅有诸受,则不会生起爱著,所以触是境界受用,受是异熟受用,触与受圆满,即为受用圆满。
⑼取:由于爱的增上,就会产生欲占为己有的强烈追求心理。它包括对于四种对境生起的四种取,即:在受用方面,追求色声等欲尘;在见解方面,执取萨迦耶见之外的各种恶见;在行为方面,邪谬执取各种恶戒、恶禁;最后是执取萨迦耶见。所以取就包括欲取、见取、戒禁取、我语取四种。
⑽有:由往昔造业(行)在识中熏下业的习气,再于今生经过爱、取的润发,便产生了强大的势力,必定要引生后有,所以于因上安立果名,称为“有”。比如吸毒,开始吸时感受到了快感,由此生起贪爱,由爱就会想再次享受吸毒的滋味,这样反复求取几次,就会产生强烈的毒瘾,最终到非吸不可、欲罢不能的地步,这即是有的状态。所以由习气,经过爱取的滋润引发,最后就会发展为“有”。
⑾生:因为强有力的善业、恶业的牵引,识即于胎卵湿化四生之中最初结生。
⑿老死:由生,具五取蕴,五蕴成熟转成衰相,为老;最终舍弃同分诸蕴,为死。
这十二支,无明、行、因位识是过去世的因,称为能引支。果位识、名色、六入、触、受是今世的果报,称为所引支。所引四支半都是被动地受业力的支配,自入胎时起即开始要承受宿业所赋予的果报,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比如就六入这一支来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生来耳聪,有的生来目盲,有的生来敏锐,有的生来愚笨,有的长于处理事情,有的长于研究学问,有的嗓音好,有的臂力大……这些千差万别的现象,即是宿业所引的身心果报。它生来即有,不由自主,但这不可能是无缘无故产生的,这些差别其实是由于各个人过去世造业不同、由识携带导致在身心上成熟的。
接下来,爱、取、有是这一世所造的因,称为能生支,由此来世需要成熟生与老死的果称为所生支。爱、取、有是今生我们主动积极新造的业,未来世的果如何,取决于今生爱、取、有这三支的情况。
我们观察一个人的生命过程,胎中所成的识、名色、六入三支不论,出生之后,幼年三四岁时,对于六尘无知,所以仅名为触。五、六岁后,直至十二、三岁,便能领纳色声等尘境(受)。从十四、五岁到十八、九岁,开始贪著声色(爱),此即是现代人所称的“青春期”,这一阶段,随着身心的发育,开始情窦初开,对异性的爱欲开始萌发,同时对于其它的尘境也现起了贪求的执著。而年至二十,已是成人,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从此之后贪欲转盛,开始主动地追求声色货利,日夜驰求不息(取),所以青年时起,我们的人生便在积极地、不停地造业之中度过。在无明之中沉迷不醒的人们,当到了衰老之年,回顾此生,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别的,只是积下了无量感生三界、轮回生死的业,因为已经集有善业、恶业,故仍需再次受生而重演生老病死的老戏。
附:十二缘起图释
图的中心画有鸡、蛇、猪,表示产生轮回痛苦的根源即是贪嗔痴三毒烦恼。鸡贪心炽盛,为欲望东奔西跑,终日追逐;蛇表我执深重,如有人、事违逆自己的意愿,则立生嗔恨,施以报复。猪紧咬鸡、蛇,表示贪嗔都由无明愚痴而发生,由于坚执我见、执有为实,所以顺我之意随生贪欲,违我之意随生嗔恚,三毒的根本即是无明。
次圈左半部分由下至上依次画有人、阿修罗、天,作超升状,白色表示此三善道都依修持白业而感生。右半部分由上而下依次为旁生、饿鬼、地狱众生,作堕落状,黑色表示三恶道全由黑业所感。左右合为一圈,表示轮回之中不论善道、恶道,都未超脱生死,都在烦恼与业的束缚之下,上下升沉,流转不已,圆周象征轮回的本性轮转不息、无始无终。
外圈十二图分别画有十二缘起各支的情况,整个十二缘起图被凶猛巨大的阎罗王握持在手,并以口咬图的上缘,表示六道众生都离不开十二缘起。图的上端左右分别画有清凉月和人天导师佛陀,佛陀以手指月表示引导六道众生趋向解脱。
以下依次解释外圈十二缘起图各支的意义。
图1:盲眼人在崎岖山路中柱杖行走,堕堑坠崖都不觉知。表众生无明不见因果、不知无我空性长时都在愚痴的状态之中。
图2:行如陶工工作,作成大小方圆种种不同形状的碗,表众生依无明造作种种不同的善、恶、不动之业,以成六道种种的果。
图3:识如猿猴腾挪跳跃,没有安定。
图4:名色如同行船,船、船夫、船桨三者缺一都不能渡,如此若名色二者缺一,则生命活动无法向前推演,不能引出六入及触。
图5:六入如同空屋之六虚窗,因眼耳等如虚空。
图6:触即根境相接,如人饮乳。
图7:以刺入目顿生苦受,表示根境相接之时受即生起。
图8:由受生爱,图中酒鬼嗜酒贪杯,表不离爱。
图9:由爱增长成取,取的状态如猿取果,不知满足。
图10:有谓业强必生后果,图中孕妇已有胎在身,表因中已具感果势力。
图11:生即从产门而出。
图12:老死与蕴如人背死尸,尸与人互相背向,表老时蕴衰、死时同分蕴舍。
(二)四支分析
有问:十二缘起归摄为能引、所引、能生、所生四支,这四支表示两重因果,还是一重因果?如表两重因果,那么前一重所引中缺少生、老死,后一重能生中缺少无明、行以及因位识,都不完整;如表一重因果,那么已经生起果位识乃至于受,后面再生爱等不合道理。
答:没有过失,因为能引支所引的法,正是能生支所生的法,当所引产生之后,随即在所引之上必定要有生与老死。
问:若如上说,为何还要表示成两重因果?
答:如此表示有两种必要:其一是为了显示出引果苦谛与生果苦谛之间的差别,因为前者在所引位上只有种子,自体未成,所以是未来方受之苦,而后者是已生苦位,现法即需感苦;其二是为了说明果的受生有两种因,即能引因及所引生起之因,故说两重因果。
问:诸支中哪几支为苦谛所摄且是现法为苦?
答:即生与老死。
问:又哪几支为苦谛所摄且是当来为苦?
答:即识、名色、六入、触、受五支。
以四相解释能引所引:①何为所引:即果位识、名色、六入、触、受为所引;②以何能引:依无明而发起的行是能引;③如何而引:即于因位识中熏业习气,由此能引;④所引之义:即此所熏习气,如遇爱、取、有之能生,便能转成如是诸果。
以三相解释能生所生:①以何而生:即以爱缘取;②何为所生:即生、老死;③如何而生:即由行于识所熏业习,经过不断润发,使之力大堪能而有感下世果之功能。
如是可由四支解释三有中生死流转的现象,即:
由愚业果的无明所使生起不善之行,而造不善业的同时即在识中熏染恶业习气,令其堪成三恶趣中果时之识乃至于受,次以爱取数数润发,则此业习渐渐增长势力,从而在来世恶趣之中感得生与老死。
由愚无我空性的无明所使,生起欲界所摄的持戒等福行,或者上界所摄的禅定等不动行,这样于识中熏习,令其堪成欲界善趣以及上界天果位之识,乃至于受。次以爱取数数润发,则此业力渐有势力,于来世诸善趣之中感得生与老死。
《稻杆经》中将十二有支归摄为四因而作比喻,即无明种子在业田之中播下种子,再经爱水的滋润,遂于母胎生名色芽。
又十二有支可归入烦恼、业、苦,如图示可知:
无明
行
识
名色
六入
触
受
爱
取
有
生
老死
烦恼
业
苦
苦
苦
苦
苦
烦恼
烦恼
业
苦
苦
(三)几世圆满
就象春天在田地中播下种子,如果及时以水浇灌、施肥等,由此润发,种子自然生发成长,到了秋天就能生出果实。但如果没有及时以浇水、施肥等来润发,就要到来年乃至若干年后,在该年中因浇水才得以结果。如是能引与所引支之间可能要有无量劫的间隔,也可能在第二世即能生起,中间不隔余世。而能生支与所生支之间必无余世能隔,两生即能圆满二支。比如现在新造天中顺生受业,当时即圆满无明、行、因位识,如在临终之前圆满爱、取、有三支,则在来世就可圆满所引的四支半以及所生二支。如同种子的成熟只经播种、润发、发生果三个阶段一样,业的成熟最迟仅历三生,即能引、能生、所生各须一生(所引支已摄于所生支),因为能引与能生中间,纵然间隔多世,然而这段时间只是其余缘起现前之世而并非此一缘起现前之世,实际在这一缘起实现的过程中,最多仅有三世:因无明起行,以行熏业识为第一世;此因位识再经爱、取的润发是第二世;因有善业、恶业感得果位识乃至受,以及生与老死,这是第三世。
以上是从三世流转的角度来看十二缘起成熟的时间。全知麦彭仁波切则对仅于一成事刹那即已圆具十二缘起的殊胜观点作过解释。以杀生为例,起初在痴心的状态之中,不知杀生造罪更不知无我空性(无明),由此无明的冲动便起了杀心而操刀屠杀(行),在杀生时因业所熏,相续即起业识,业识既起所现前的身心状态为名色,由此发展,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专注于对境而开张(六入),这时以刀刺入众生胸腹,眼见淋漓血肉,耳闻撕心哀号,鼻嗅血腥之气……如是根、境、识三者和合产生触觉(在动物方面则是利刃开膛之触),触觉生时当下就有感受(在动物方面则是瞬间极苦之受),此时感受到了动物死时的情景,由颠倒的习气,此感受与无明一和合,便产生了杀戮的兴奋情绪(爱),接着在屠杀欲的推动之下,身心不由自主地进入屠杀的操作之中(取),这样猛厉造作杀业时的五蕴(色受想行识)为有,以此五蕴有很强的惯性推动着身心产生后后的造作(生),如此杀生一步步地展开(老),最后杀业究竟——动物已断命根(死)。依此类推,我们作任一恶,从始至终的成事刹那即是由一念无明开始、遍历十二缘起的流转过程。
(四)谁在流转
在产生这些果支的时候,我们要问:谁是造业者?是谁在爱、是谁在取?又是谁在感受果报?其实,取是由爱而生,爱是由触而来,如是上推,名色由识而来,识因行而生,行因无明而起,整个过程仅仅是从唯法因支生起唯法果支,在生起流转的过程中根本不存在作业的我与感果的我。众生因为不了知生死的道理,于彼妄执为有我,为了寻求我的安乐,便去造集三门善与不善之业,从而随业继续流转。
所以由三惑(无明、爱、取)生起二支业(行、有),又由所造业而产生七苦(识、名色、六入、触、受、生、老死),复从七苦再起烦恼,又从烦恼如前而流转,如此三有轮转不息,众生套上了十二流转因缘的枷锁而不得解脱。
如能这样正思维如上十二缘起漂流生死的道理,即是引生厌离的殊胜方便。我们从无始以来造集了能引的善、不善业,其数无量无边,但现在异熟还没有出生,又没有对治之力,如再以爱、取滋养,由此增上,则须再次漂流于生死之中而不得解脱。圣者阿罗汉与我们不同,虽然往昔他们在凡夫位时也曾造过无数能引之业,但因现在相续中无烦恼,润发宿业之种,所以已经断生死流,不受十二缘起流转门的束缚。圣凡之别,只在一烦恼,它是将我们束缚于生死之中的唯一怨敌,所以伏灭烦恼是每一位三界有情应当精进成办的本份之事。
第四节 灭谛
通过集谛的开示,我们终于明白:是烦恼与业将凡夫众生死死地束缚在轮回中不得解脱,而烦恼、世间业的生起根源即是我执。倘若我执实有,便无法断除,众生将永远流转生死,无法超出。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执仅是由无明妄生的迷乱执著,“我”本不存在,实为空性。这样,我们便有希望通过闻思修人无我空性,将虚妄我执断除。
一旦现见人无我空性,彻底照破我执,那将赢得超越生死的巨大胜利!
由于生死之根的我执已经断除,无量的烦恼便会从此远离,生生世世困扰我们的贪嗔痴烦恼不再现起,我们将安住于出世甚深的寂静安乐之中。无数生中,多少次投生,多少次转世,面对生死的迁流,我们毫无自在。如今,生死的妄动已经止息,我们得到无死的休息。在这里,六道轮回无量无边的染污境界完全隐没,三苦、八苦、无量生死苦彻底息灭,不必说世间苦相,连世间苦之名也不存在。
第五节 道谛
以上由见轮回的痛苦以及生死流转的根源,为求息灭痛苦,发起出离、欣慕解脱,如是须进入道谛而修持。
在三有世间,不论希求何种的安乐,下至欲界五欲的享受,上至上界禅定的乐受或者舍受,统统都是趋入生死被动流转的因。业的根源在心,我们是随顺生死流转还是逆于生死出离,取决于心的走向,而不在外在的形相。只有深深地洞明整个轮回完全是痛苦的本性并没有丝毫的安乐,由此心无系恋,唯求出世的解脱,由于无伪出离心的发生,我们才真正踏上了求证解脱之路。以小乘而论,自求解脱的历程即是资粮道、加行道、见道、修道与无学道。
当我们生起了真正的出离心,此后任行一善即入于小乘的下资粮道。所造的业便是顺解脱分的善业。在小乘资粮道中我们该如何修行呢?
一 入道资粮
(一)住戒闻思
初修之人首要在相续之中对于解脱发起深切的心,思维涅槃的功德而背离生死。道心生起之后,就要亲近善知识,善知识是成就一切功德的根本,具足闻等诸多功德,能够善察根机传授相应的法门,是我们解脱道上最殊胜的增上缘,所以择师依止可以顺利圆满自己的梵行。
被师摄持后,自己应如何行持呢?
如果立大志向,欲趣入见谛而证果,那必须首先受持戒律,不论在家出家,都应该如理如法受持别解脱戒的满分或部分学处,然后时时护持使自己安住于清净戒律之中。(关于别解脱戒的受持、守护、忏悔还净等可详阅《走向解脱》)戒为一切功德之基,喻如宝塔第一层,如果戒律不能守持清净,则道基不固,上上功德无由发生。所以第一步是受戒、学戒、护戒,有了清净戒的基础,在此之上再精勤闻思修行,即先作随顺见谛的听闻,听闻以后要勤求所闻的法义,通过自己的思维反复抉择辨析,如此思后,才能依定修习。
闻思修乃是学习佛法的手段,其目的是要求得三种智慧的成就。即由听闻要得到闻所成慧,再依闻所成慧要生起思所成慧,最后依思所成慧生起修所成慧。这三种慧的境界有何差别呢?三慧以各自所缘不同而有差别:闻所成慧只缘名境,不能做到离文而观义;思所成慧缘名义境,有时由文可引义,有时由义可引文,不能做到完全离文而观义;修所成慧只缘义境,已能做到舍文而独观义。比如学彩画时,最初从画师处敬受画本,自己仔细观察临本摹绘,数毁数习,经过一番努力练习,最后达到临摹逼真的境界。其次离开原本,数思数习,为了使练习增上圆满,常常要将习作与原本作比较,找到差距与不足,再作努力,如此不断改进。力求使所习与原本等同乃至于超过,若不如此则所习不能增进。此后,不能以少为足,须再励力,充沛自力,待境界提高,最终可以不须观本,随欲挥毫而成。在佛法上要成就三慧也应如是而行。又如学习深水游泳,初习者不能离岸,待已学少分未臻成熟之时,可以暂时离岸,但不能游远,惟恐力乏而溺水,还须时时趋岸以为依靠,又游泳技能已得善巧自如,此后不再需要依岸,即使进入深水激流,也不会沉没而能自在浮游。如是三慧的境界可以由此比量推知。
以因而论三慧的差别,即依靠听闻至教所生的智慧为闻所成慧,依靠思维正理所生的智慧为思所成慧,依修等持所生的智慧为修所成慧。这里说“所成”是为了显明三慧由闻思修三种方便而得成就。
以下说明在小乘资粮道,修行的中心是闻思人无我空性。
(二)人无我空性
我们之所以在三有世间生死流转,根本的原因就是错误地将自我与我所执为实有的存在,三界所有的业是由这俱生我执发动起来的。
我们来到人间,在未受教育之前不需要教就有自我保护的意识,饿了想吃奶,冷了想取暖,如感到不舒服、不悦意,也知道用哭声来表达“我”的需要。这样一种没有经过后天观念熏染的自我执著,便是生来即有的俱生我执。这是无始以来串习已久的执著,最为根深蒂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处的人们总会在内心升起一种深深的孤独感。而在遭遇突来的生命违缘或者行进在大漠荒岭中时,因害怕自我的失去,内心深处的我执便会凸显出来,于是莫名的恐惧开始笼罩心头。从这些方面可以启发我们,在这个世间最深层、最根本的执著便是对自我的执著,它是一切烦恼障的总根子。
与我执同时现起的便是我所执,想象这么一幕情景:一个小孩紧握着一个苹果,不论走到哪里,总要将苹果握在手心,虽然不想吃,但他已经发生了执著:这是我拥有的好东西,它属于我。这就是我所执。它包含金钱、权力、名声、地位、爱人等各方面的执著。
我执就象是癌细胞,它在我们的相续里潜伏着,会随身心的发育、环境的诱发、思想的熏染,迅速地发展、扩散,从而变得异常强烈。
在幼儿时期,我执尚未激发,儿童对于“我”的身体、“我”的东西执著得还不坚固,童真幼稚,谁都喜欢拥抱孩子、与孩子玩耍。但随着身心的发育、成长,便会表现出很强的自我意识、独立个性,这时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不让别人触碰,自尊心很强,不必说讽刺、挖苦会让自我不堪忍受,即便是善意的说教,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便立即产生逆反心理。当然因这我执的加强,一切青春期的躁动烦恼自然随之而引发。
除去身心发育这种内在的因素,家庭、学校、社会充当了导致我执癌细胞扩散的温床。
过去的时代,一个大家庭里讲究尊卑有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要恪守自己的本份,在家庭教育中便遵循着这一原则,教育的重点是培养孝悌忠信的德性。所以少年儿童在家中并不是中心焦点。孝悌之道可以对治人的劣性,虽以之不能断劣根,但不至于全然没有控制地任随我执疯长,做人的根本便不至于丧失。当今时代,许多方面都颠倒了:小家庭之中的独生子女成了家中的小太阳,一家人都围着他转。这种家庭环境强化、坚固了儿童的自我中心意识。这种凡事都依从、满足他们的做法,不但不能使他们健康成长,反而是在加强我执、鼓励自私,使得孩子在幼年时即已种下了深重的病因。一旦这些“小太阳”们进入群体之中,便会由这种膨胀的我执而产生出种种心理问题。犯了自我中心症的儿童心理异常脆弱,与同类比较,如果不及他人就会生起强烈的嫉妒或者自卑心理;如果与人相当,就会生起竞争心理;如果超过别人,就会生起骄慢心。由于群体之中不可能个个都是中心,所以有些孩子无法承受他人成为群体中心而自己被冷落的现实,便离群索居、郁郁寡欢,产生很强的自卑感,有些孩子更因这种畸形心理而做出种种违反常规的事并美其名为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正因我执如此深重,所以一经诱发即会凸显。比如荣誉本是无形的假立法,但是它一经与自我意识相连,便会生起强烈的我所执而执取不舍。一个孩子在虚荣心没有被刺激出来以前,还是一片纯朴,但当入学之后,如果成为十佳少年,在众人瞩目之中无比光荣地走上领奖台,接着是鲜花和掌声的簇拥,而且他的事迹又被广为渲染、流传,这样在环境的诱发下,他对于荣誉便会产生强烈的我所执,时时都贪执名誉、不甘冷落,时时都渴望生活在掌声和鲜花中,一张无形的奖状已经捆缚着他。而这种我所执实为痛苦的根源,一旦荣誉失去,鲜花掌声不再,便会陷入失落的痛苦之中。
又如一个女孩子,对容貌有着本能的我所执,在未被激发前,还有一种含蓄的害羞感,但若受环境的不良因素影响,我执的膨胀会使她变得十分开放而无所顾忌。想象有一个机会:她打扮得风采迷人出现在大众的场合,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成了人们欣羡的视觉中心。虚荣心追求的效果得到了实现。此后我所执就会由于自我炫耀的满足而迅速升级。于是,她对自我形象的执著更会到达迷恋的程度,以至于一举一动都会注意自己的包装和表现,时刻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在现代社会的大环境下,现代孩子一进学校便接受现代思想的教育。这个时代,强调自我,人生的目的就在实现自我、发展个性,一切都围绕实现自我这个中心而展开,学生求学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使自身在社会竞争中能立于不败之地。这种过分张扬的实现自我的思想,只会强化我执与我所执。一旦进入社会,要想成为时代骄子,就更需要懂得如何展现自我、包装自我,这样才可能实现自我。对于自身的追求要敢做敢想、无所顾忌,这样一种观念的指导,不正是在促使我执不断膨胀吗?
由于这种张扬个性的思想被渲染、包装得十分美丽,随顺这一思想的现代人染上了我执的重病。由这我执的外倾,使得一类人以征服他人来表现自我,这样发展的是张狂、残忍的病态心理。而由我执的内倾,使得一类人离群体越来越远,与人相处也变得十分困难,由此造成的封闭心理,使之处于恶性循环之中难以自拔。由于我执的特点是事事需顺己意,不能屈己从人,所以紧缩在自我狭隘空间的人们便失去了自由的天地,将无法使心量展开,不能接纳、包容别人。由于我相的加强,随之而来的便是人相、众生相的加强,人我的对立意识、冲突意识的加强。
由此这个时代的人类日益陷在人、我相之中,有何自在可言!难怪有识之士都在告诫人类:二十一世纪最可怕的将会是病态心理的泛滥!
我执是这样捉弄着人类,你要随顺它便会变得疯狂而迷乱,你要压抑它便会变得阴暗而绝望。对于荣誉的贪执,使得优秀学生拼命地追求第一,慢心的助长使得他们不能接受失败的结果,一旦成绩落后,失去了夺魁的荣耀,内心便无法忍受,有些便因此精神崩溃甚至自杀。而个性的压抑带来的是另一种病态心理,自我失败所滋生的便是自悲与失落。很明显的例子,年青女孩子如果容貌不佳,往往会有很强的自卑感,是我相的执著导致了她的灰暗心理。而一个漂亮女孩,在一举一动上都有意地显露出神态的矜持、与众不同,这是我执膨胀的相,其实她已被烦恼捆缚得紧紧的。我们再看那些所谓的人类骄子、时代精英们,虽然在其各自的领域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如果不能走出自我的樊笼,那么在种种优越感的熏染下成长起来的这些人,往往经不起普通人看起来很平常的刺激或是人生的种种困扰,内心的痛苦实在难以言喻,有些竟以极端的方式——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海明威、川端康成、三毛等),误以为以此可以获得心灵的解脱。如果他们对人无我空性有所认识,定不会走上这种自绝之路。
由于现代文化日渐淡忘了无私大公的思想,又拒绝佛法的救助,对于我执并没有意识到它是一切心理病的根本因、一切痛苦的根源,反而鼓吹实现自我是最现实的。这样一种缺少我执对治力而只有强化我执的所谓现代文化,若继续发展下去,人类的我执只会日益深重、坚固,最终有一天会陷入积重难返、不可自拔的地步。业障的障锢、心智的暗钝使得现代人无法接受智慧的教化,这样佛法的光明无法进入人们黑暗、封闭的内心,这些现代的人们便只有在我执的推动下毫无控制地拼命造业。而到了末劫,人与人相见即起嗔心,完全失控的、迷乱的心在强烈我执的驱动下使人们互相残杀不休,所以我执的癌症一旦到了晚期,便会濒临自我毁灭的险境。
这个世界,还有一类人不满足世俗的人生,向往更高的精神境界。于是他们开始趋入修道者的行列。但许多人由于没有机缘遇到无我空性的善说,凭自己的智慧又不能观照到无我空性的真实义,于是由实执所引,他们依然换汤不换药地执有一个实有的神我或大我的存在。因为我执并没有根除,所以它会以不同的形式不断地显现出来,没有无我空性智慧的指引,修道极易误入歧途。在修行的过程中,当神通异能被开发时,我执无明随之而来,虽然已经淡忘了世俗的我相,但这时却紧紧执取一个伟大、神奇的我,由这神我的执著,虚荣、我慢继而生起,便会渲染自己、表现神异、招揽徒众、自称教主、妄语惑众,极易堕入魔界。
以上仅就人类,对于我执从几个侧面作了观察。如果能进一步随顺佛语,仔细思维六道众生的境界,我们会发现:这个三有世间的根本便是我执,无论何时何处,只要有我执的存在,众生便被束缚在轮回之中。生命之所以不得自在,之所以要不断地流转,它最深层的源动力就是一念执我实有存在的无明。这个世间,虽然也有境界的升华、福德的增上,但我执无明若无法照破,生死的迁流便不会止息,即使至于有顶也只不过是一个等待堕落的高级凡夫而已。没有空性智慧的观照,我们无法彻底粉碎轮回的因,无法斩断生死的根本。龙树菩萨说:“如果有蕴执,彼即有我执,由我执造业,从业复受生。”正因在这刹那生灭、本来无常的五蕴聚上妄执为有实体我的存在,从此俱生我执便形影不离地跟随着我们。不论地狱还是天宫,无有一时无有一处不是由这我执发起烦恼、造有漏业,我们尽管分析至于毫微,但在三有世间绝不可能发现不由我执引起的生命活动。
因为三界之苦是由我执发起的善、恶、不动业所感召,所以要想超出世间,就必须截断生死根源的我执。而我执的违品即是无我空性智慧,只有现前无我空性智慧,才能断除我执、我所执,从此才能超凡入圣,得入出世圣者的境界。所以小乘一切的修行全是围绕生起人无我空性智慧、断除我执而展开。在资粮道最重要的是闻思四谛十六行相,其核心即是人无我空性,在此位务必对此产生不移的定解,到达无疑的境界,至于其它一切的行善、持戒等方面,都是产生此定解的助缘。所以所谓的资粮是什么?即是对人无我空性的定解。它是产生出世法上上道功德的资粮,否则没有这闻思所成的智慧,我们拿什么资粮去为加行道见道的修行做准备呢?待人无我空性的定解产生之后,即以禅定为资助在定中观修人无我空性、四谛十六行相,这即是加行道。其加功用行的也唯是焠炼这四谛十六行相的智慧,而并非其它。加行道的修行一旦成就了修慧即入见道现观四谛、证悟人无我空性。加行位与见道位两者的区别仅在前者是以有分别智而修,后者是以无分别智而修。见道之后,即能渐断我执、我所执,从而渐出生死、超出三有。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应知出世道是以求证空性智慧作为根本。我们之所以会觉得难以成就,在于缺乏对无我空性的确定认识,如果有闻思的定解为定慧作准备,那么上上道的功德就会渐次生起。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是否在身心之上有一个实我的存在。
“我”的法相真是恒常、独一与有主宰力(自在)的吗?不是在色身以及心识(受、想、行、识四蕴)上根本不存在一个这样的我。
首先,我们的身体是一大堆支分的聚合,它由三十二颗牙齿、二万一千根头发、三百六十块骨节。心脏、肺腑、肌肉、脂肪、皮肤(地)以及血液、涎液、胆汁、脓水(水)……再加上身热(火)、呼吸(风)等组成,在每一支分上并没有一个实我的存在。“我”不是头发,“我”不是骨节……“我”也不是呼吸。因为每一支分都是零碎有分的法,是数以亿计的细胞的聚合,这与“我”的独一无分相反;又支分本是无常法,刹那都在变异生灭,这与“我”的恒常不变相反。所以每一支分都不是“我”。而由众多支分的聚合也同样非“我”。又此色身不论出生、安住,还是老死,都是受着因缘条件的限制,生是依因缘而生,住是依因缘而住,死是依因缘而死,离开了一定的因缘(条件)就不会有身的存在,所以此身为因缘所支配并没有主宰力,与“我”的法相相反。
再看受、想、行、识四蕴,它们都是念念迁变的无常性,并不见具足常恒之相。当下之念,下一刹那即已转变,这其中哪一个是我呢?若此念是我,则下一刹那此念灭,我亦应灭,所以并不常恒。又分析蕴聚是由一个个念头相续而成,并不具足独一无分之相。又心识的生起也是一定因缘的产物,受着因缘的支配,并没有为所欲为的主宰力,这也与“我”的法相相反。
如是观察可知,在色、受、想、行、识五蕴上并不存在一个实有的我,众生由于迷乱,方把五蕴聚假立执著为实我。
以上人无我空性的道理看似简单,但由于无始以来我执的习气很坚固,所以不易断除。比如黄昏时有一团盘绳,由于眼识不明而妄执为花蛇。现在要去除这种妄执,当别人告诉你这并非蛇仅是盘绳,但由于视觉仍然模糊,对蛇的幻觉并不能马上去除,所以心中依然存在对蛇的恐惧。一旦灯火通明,清楚地见绳无蛇时,心中的蛇执才会顿时打消。与此同理,我们通过闻思,反复伺察分析,从根本上了知所谓的“我”不过是依五蕴假立的法而已,随着空性习气的增长,我执习气也会渐薄,最后证得无我慧时,如同明灯下现见无蛇一般,我执会消尽无余。正因为我执坚固,并非一闻空性理就能顿断,所以需在资粮道、加行道经历一番精勤的努力,方能进入见道。
有问:“如果我都不存在,那么谁在造业,谁在感果,这一切不都全成无意义了吗?”
答:事实真相本来即是如此,除了身心五蕴刹那刹那地变更之外,并没有一个实体常恒的自我存在。虽然不存在实有的自我,但并非没有五蕴的相似相续,此刻的五蕴灭会引起下一刻五蕴的生,因位中五蕴的造集依缘起力会在果位五蕴上领受其报。而在名言之中,业的功能从来不会空耗,在因位上身心五蕴一切的造作仍然丝毫不爽地在果位五蕴上现前苦乐的果报。虽然没有实体的我,但并非没有身心的感受。
又问:既然本无自我存在,为何佛法上说自作自受?
答:因为众生在根器没有成熟之前,如果直说无我空性之义,则其容易堕入断见,会认为既然我不存在,则无造业者亦无受报者,从而谤无因果。所以佛随顺世俗在五蕴聚上安立“我”的名言,因为五蕴相似相续,在此相续所造的业毕竟不会在他相续上领受果报,就此造业受报同在一相续上发生,必不错误,故佛说自作业还自受。
(三)身器清净
已得修观,在入正修之前,行人应使自己成为清净身器,以求修行能速得成就。身器如何清净呢?此依三因而能得成:一者身心远离;二者喜足少欲;三者住四圣种。以下逐一分析。
身心远离之中,身远离即要远离不善友,杜绝染污缘,心远离是要远离不善的寻思分别。这样身心远离了恶友、恶寻思,身器就能清净而易得禅定。要做到身心远离,关键在于是否生起了喜足少欲,因为如果心攀外境,多求资生之具,白天亲近恶友,夜晚起恶寻思,这样怎能心得定止呢?所以喜足少欲非常重要,无此不能入道。喜足与不知足相违,少欲与多欲相违。凡夫只有在求得衣食,令身饱暖,如此身心安稳方能令心易定以及成办说法等事,所以为修道而希求对治身苦之物,是为助道,不算过失。这里所谓的不喜足是指在已拥有资生治苦的衣食等时,对此犹不满足,还要追求更多更妙;而多欲则指先没有得到维生的衣食等,心无所顾,过量希求。与此相反,已得能对治身苦的物具,能遮寒饱腹,即不再希求,此为喜足;在未得治苦之物时,不过量求,为少欲。总之,喜足少欲以无贪为体,不知足大欲以欲贪为性,这是两者的心理差别。
能出生众圣,所以名为圣种。四圣种均以无贪为其体性,四者之中前三体性为知足,即对于衣服、饮食、卧具,随自所得都生喜足。第四圣种是乐断乐修,为何第四也以无贪为体?因为乐断乐修即能舍弃有欲之贪。安立四圣种之名的原因是:佛弟子舍弃了世俗的一切资生之具以及世间事业,为求解脱而出家,世尊悲悯彼等,安立助道生具以及助道事业,如能依靠前之生具来行持后之事业,解脱不久即可得到。安立如是二事的必要是为了对治四种爱的滋生。经云:比丘谛听,爱因之衣服应生时生,应住时住,应执时执,如是爱因饮食、卧具及有无有,都如是说。再从别义来说,佛为了暂时止息乃至永远断除对于我所事我事的贪欲,所以说四圣种,我所事指衣服等,我事即指自身,对于这些贪求称为欲。为了暂时止息对于前三的贪执,所以说前三圣种,为了永断四种贪,所以说第四圣种。
二 正修入门
如是已经成为清净身器,堪能进修,应依何门入于正修?五停心观是入道首应修持的观法,即:不净观、慈悲观、缘起观、界差别观、数息观。其中慈悲观是观众生多嗔而起慈悲心对治嗔心烦恼;缘起观是痴心重的众生缘修十二因缘,以治愚痴;界差别观是分析众生的身心为地、水、火、风、空、识六界的假合,以治我见;而不净观、数息观分别对治贪欲和散乱。以下将详述此二修要。
修行者依其心理状态不同可分为两类:一类贪心炽盛,数数现前,称之为贪行者;一类寻思多,心散乱,称之为寻行者。两类人分别依观不净与依数息易于入门。因为持息之念,所缘单一,并非多缘,所以以一制多,能止散乱寻思,而不净观缘显色、形色等有诸多差别,会引生多寻,所以以其对治后一过患则不应机。
(一)不净观
不净观以无贪为体,修此观的目的是为了止息贪心。由生起贪心所缘的对境不同,可以将贪心分为四种,即显色贪、形色贪、妙触贪、供奉贪。显色贪是指对于白晰、红嫩、乌黑等等种种色相的贪执;形色贪是对形体的长短、方圆等的贪执;妙触贪是指对于身体柔软细滑等触感的贪执;供奉贪是指对于供养、奉侍自己的贪执。这四个方面如果一一观其相应的违品,则可止伏贪心。观法是:观死尸的青瘀等相,治显色贪;观尸被鸟兽啖食,治形色贪;观死尸腐烂生蛆等,治妙触贪;观死尸僵直不动,治供奉贪。这是别治法,另有通治法为白骨观,即将自他身躯观为骨锁,以此可以通治四贪。因为在骨锁上不存在色、形、触、威仪四种贪境,一具骷髅,既非花容月貌,亦无柔滑肌肤,更不会有千姿百媚,所以以不净想治净想,可伏四贪。
具体修白骨观,其过程分为三位:初习业位,次已熟修位,三超作意位。
观行者首先系心于自己的身体,或缘足趾或缘额部或在余处,总之随自所欲之处。在此处心得住之后,于自身体假想思维,皮肉腐烂,渐露白骨,逐渐地现出完整的骨锁,这样观见一骨再观第二,如此观境渐广,骨锁充满一屋、一寺、一国,乃至于遍满大地延伸至海。为了使胜解得以增长,进而渐略而观,最后略至只观一具骨锁,到此不净观成,名为初习业位。
为了使略观的胜解力增长,又于一具之中先除去足骨,思维其余部分,系心而住,渐次至于除去头半骨思维剩余半骨,如是系心住境,到此不净观成,名为已熟修位。
为使略观胜解自在,除去头半骨,系心于眉间,专注一缘,湛然而住,到此不净观成,名为超作意位。
(二)数息观
数息观梵语为阿那阿波那,阿那为入息,阿波那为出息。此观以数出入息对治散乱心。缘息之念唯与舍心相应。原因是:苦乐的感受能随顺引生寻思,而此念对治寻思,所以苦乐都不生起;又苦乐两种受能坏专注,而此念于境专注而成,两者相违,所以苦乐都不生起。
要圆满数息观,必须具六因,即数、随、止、观、转、净。以下分释。
(1)数:系心缘于出入息,不作加行,放舍身心,仅数出入息的数量。从一数到十,再从一数到十,这样反复地数息。在数息时,容易产生数减失、数增失、杂乱失的失误。以二息为一息乃至十息为九息等,是数减失;以一息为二息等,是数增失;以入息为出息,以出息为入息,是杂乱失。如能离开这三失,就称为正数。在修观中如心错乱,即应从头开始。这样终而复始,乃至于得定。
(2)随:系心缘于出入息,不作加行,随息而行,念息出入各至于何处。即缘念息入,是行遍全身?还是只行一分?随此息入到喉、心脐、髋、髀、胫,乃至于脚趾,念恒时都随逐于息。又缘念息出,离开身体乃至一搩、一寻,随息所至之处,念恒随逐。
(3)止:系心在某一处(鼻端、眉间、足趾均可),随自所乐之处安止此心,观息住身如同珠中之缕,为冷为暖,为损为益。
(4)观:观察此息风之后,兼观与息俱的五蕴以为境界。
(5)转:移转缘息风之慧,安置到乃至世第一法的修法之中。
(6)净:指升进入于见道等。
(三)四念住观
由以上二门心易得定,心得定后,应依已修成之寂止,为现前慧观而修四念住。此观包括自相念住与共相念住两种。身、受、心、法各别的自性名为自相。不论身、受、心、法,一切有为都是无常,一切有漏都是苦性,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