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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學呂的一封公開信 自從香港工商日報於十二月九日登載了臺灣通訊,一篇辯論「虛雲和尚年譜」後,香港的各界人士於兩旬內,到山居來訪問的,有五六十人;我對於無謂的爭辯,本不擬答復,但外埠關心這件事的,紛紛投函詢問者,亦已積至百餘函;本港諸友好,我可以在口頭上簡單地說兩句,但外埠的諸位關心者,我可沒辦法用口頭答覆了!為了答謝外埠關心這件事的熱心者,寫這一封公開信! 虛雲和尚出家人也,既出家,當守僧行:一、不復遊俗姓家。二、不道自己年齡及身世事。三、口中不說人我是非得失等等。所以百年來無人知其年齡者,問之亦笑而不答。即學呂於庚寅年所編雲門山志,亦誤記為一百有六歲,(少記五歲)公見之亦不置辯也。(後年譜始更正之。) 及雲門事變,師以重傷重病生死之際,始略述年齡事蹟,侍者筆錄時將舊經書一本拆散書於經頁背面,然後照原樣裝訂成書,與凌亂字紙二布袋,千辛萬苦,運來香港,其驚懼情形,可想而知。學呂受命,費一年心力,為之編成法彙及年譜二種,以關津多阻,文字滋疑,不獲呈師鑒定;復徇同門請,遽爾刊行,此民四十二癸巳作事也。一紙風行,數月即罄,乃將年譜刊行第二版。 當我編輯年譜之時,港中缺乏志書,無可查考。僅將寄來資料整理;其中有師在雲南時代之各種文稿,碑志,與鼓山時代弟子所輯之虛雲和尚事略。及南華時代照鼓山所刻之事略,增編若干,為和尚事蹟。以上各項資料中,均有師之父玉堂公為泉州太守漳州府等字樣,予遂依之編入年譜中,非我個人偽造也;所以雲南時代之留偈記亦不更改。(我在南華時,知客師惟因正刊刻事蹟,曾問虛雲和尚其中有無錯誤?師答謂:「我向來不閱看關於批評及讚揚我的文字,此次刊刻甚麼事蹟之類,是第十三次了,我不知他們說些什麼」。)此師之戒行也。 翌年甲午,我在港福達友人家,見一本福建通志,詢之係殘本,僅四冊,幸尚有一百十卷,內職官志載;知府 黃德峻 廣東高要人 進士道光二十年任 徐耀 順天宛平人 進士 道光廿七年任 後來又查明泉州府志,永春州志,自乾隆年間修纂之後,未續修過;故此我看通志後,乃急馳書詢問虛雲和尚,經數月後,得其第一復書,內言:「雲是生在泉州府署,父任何官職,無所了知,出家後,全拋俗事,更不復記。」云云,於是我更急函託我前在耒陽作客時之好友曾道聲君,替我往湘鄉一查,訪到了虛雲和尚的俗家,只婦孺數人,不知清楚;後來又訪到鄉局的老人,據說:蕭玉堂長他二輩,未見過,但知道在外省做衙門的師爺,有一子已出家,數十年不得消息,更不知道虛雲名字云云以此復我。 後來我有舊友是南京時同事劉蕃先生,四川巴縣人,道過香港,來訪我說:「你編的虛雲和尚年譜,我看過了,似有疑問;因為第一編永春州知州,我外祖父王光鍔做過很久,當時我父親隨任;其幕中老夫子是湖南姓蕭的,是否虛雲和尚的父親,不得而知了,你查查罷。」我愈墮五里霧中。 因此將第一版年譜拆開,分數十份,寄往上海友人,轉寄江西,乃得收到。嗣得第二復書,即現影印在第三版首頁之虛老人親筆。我乃將簽出處參考更正,遂於丁酉七月印行增訂年譜第三版:增是增加後來的事蹟,訂是訂正初版誤記的一二事。 既有第三版訂正本,則第一版的錯誤舊本,可以取消了;因為我們童時讀第一本書所讀之「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亦有新舊本之分;我們所讀的宋朝訂正的新本,而錯誤的舊本,便廢而不讀了;因為朱註「舊本頗有錯簡,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經文,別為次序如左。」可見「大學」一書原來亦有錯誤的。現暫將年譜事擱置不談! 虛雲和尚之年歲 次論及虛雲和尚的年齡,雲門事變以前,無人確知。至事變後,他不隱諱自己說出十九歲出家於福建鼓山湧泉寺,常開老人為之披剃,二十歲依妙蓮和尚受具;是時有地有人為證明的。後若干年,曾在檳榔嶼極樂寺送妙蓮回國。其後民十八年己巳,鼓山兩序大眾,及全省官紳,歡迎他回任鼓山住持;倘使其出家年月,及所拜之師不確實,鼓山大眾,未必肯歡迎他的,故此我以為年歲無甚出入。至於同戒錄戒牒等事,還待調查。其實年歲多少,有什關係,一百二十歲都是要死的,即以釋迦牟尼佛論,中國載籍,明明說他是周昭王二十六年甲寅四月八日生,至今應為二千九百餘年,後來經佛圖澄、鳩摩羅什等尊者東來,又經玄奘三藏等回國,又經歷代祖師以及近代學者如章太炎,都不敢擅自改變;而最近數年,偏偏有南方小乘學者,在錫蘭開會,主張「定而不考」,硬說佛曆二千五百幾年,把釋迦老子減了四五百歲,那又有甚關係呢!何況虛老和尚之僅一百二十歲耶!(日本以佛教立國,至今仍用舊佛曆。) 現在我再錄一段星島晚報「浮生夜談」作者吳懷珍先生一段文,來結束以上二段文;吳先生的題目是: 學者應有新風度 閱報知道上月二十九日胡適博士在臺灣大學所作學術講演,因其中涉及最近去世的虛雲和尚家世及年齡的可疑問題,曾一度引起臺北佛教徒和胡博士在中央日報作過一次頗傷風雅的爭辯。因而使我想起一個學者在這民主自由時代需要有一種新風度,——治學的重點要放在「有益於人」上面,不可但求「取信於己」而不惜「傷害於人」。 胡博士為我國當代大學者,那是無疑的。他的治學態度嚴謹,當然也值得學者欽佩的。不論古今中外,其學問越大,聲譽越高,他也越「固執」,甚至也越「武斷」——為的是他只知「忠於學理」和「取信於己」;因而他只看見「書本」上學問的一面,而「實用」上另一面也是學問,卻時常看不見了。 舉此次他們所爭辯的例來說,胡博士從許多典籍上考據,證明「虛雲和尚年譜」原版和三版所記載關於虛雲和尚家世之不確,那是極有價值的;但他據此從而懷疑虛雲和尚是道光庚子年出生。那就未免「固執」,也有些「武斷」之嫌了。因為家世不確是一件事,而出生年月又是一件事。家世不確無非因其家人告知虛雲時有意或無意的傳訛或聽錯了,而兒子出生的年月,為父母的絕無有意捏造之理,而一個出家人更無此必要。而且照胡博士說理的態度看;「所以我不能不說,這唯一的證據「初版以至修改的三版」是很可疑的,那位唯一的證人(作者按;乃指虛雲和尚本人)也是可疑的。他生在道光二十年,活了一百二十歲,是我不能相信的。」這似乎未免過於武斷之嫌,也完全是「取信於己」;而此種態度並不科學也不客觀!因為如果照這樣論斷,那也可以根本否定有虛雲和尚這個人了,豈是一個學者應有的態度?這難道也是科學的方法?關於虛雲和尚的年齡,我也有一個佐證。當他任福州鼓山湧泉寺方丈時,先君雖非佛教徒,因研究禪宗佛理,曾偕清末福建省連江縣籍舉人劉孝恭,都與虛雲和尚有往還。劉是我的先師。少時屢聽先父先師言及老和尚長他們二十幾歲。先君係道光丙寅年生,至今當為九十四歲,而虛雲年譜所謂道光庚子生,正長先父二十六歲,在我,並沒有什麼「不能相信」之處。 在這裡我更重要的是要奉告所有的學者,需要建立一種新的風度,把治學的重點放在「有益於人」上面,不要只管自己一時興趣所至,儘管「考據」,「發明」,而不管所考據發明的「傷害於人」。舉例說,胡博士在答辯的文中也曾說過這話:「老宗兄,這個問題關係一個人信仰的根據,我認為是人生最神聖的問題,我盼望你不要怪我寫這兩千多字的長信」。胡博士既然知道這是「神聖問題」,又是「個人信仰」,何必在公開講演中有意論及,更何必因其家世不確而硬要不相信他的年齡,使許多佛教徒的信仰受了傷害呢?我雖非佛教徒,我卻願舉胡博士之事,向今後的學者進此一言。 照文內所述,吳先生雖非佛教中人,但持論之公允,理路之清楚,足以代表一般人的意見。 虛雲和尚之感化力 舉世稱為數百年罕見之大德虛雲和尚,在物質上,如建寺廟種種事,現今尚存,已見年譜所載。我自從親近他以來,覺他感化力之深,號召力之廣,便細細留心觀察他的言語舉動;大體上言,與平常人無殊;所奇者,他個子頗高而瘦,從數十丈外遠處望他,似覺更高,漸行近前,又似覺與平常一樣,一奇也。我見他三十年,除傾談之際,或時有打哈哈之外,他的面容從未有變過色,縱使說話之時,也是雙目垂簾,向地面視不過六尺,從無瞪目視人的,二奇也。他所穿的衣服,不過幾件,至少都在十年以上者,有人送他袍衣甚多,他都拿出來與人結緣,三伏暑天,但見他穿一件夾袍;我有次跟他遊山,不過一二里路,他行走如飛,累我滿頭大汗,氣喘力竭,而他著夾衣從容之至,額上並無一點汗,內衣當然亦不濕;他洗澡不多,換衣服亦數日一次,而身上並無一點難聞氣味,三奇也。除此之外,一切飲食起居如常人,每日只洗臉一次,而洗面需半小時之久,舉凡耳孔、鼻孔、髮腳、頸項、都擦之甚久,吃飯時向不說話,向不答話,目不視人,吃飯就吃飯,有時宴客,一侍者坐身邊,替客人送菜,他只舉箸招呼客人;食時有客大聲談笑者,他只管吃飯,有時問他,他只有把頭一點,仍舊吃飯,罷席後,始略作招呼。若在平時他一樣過堂吃飯,有時飯冷羹殘,他一樣吃兩大碗,未曾見過他揀飲擇食,批評好醜,出家以後,持午百年(即過午不食)。有病亦然;歷來有施主送他的好齋料,他都拿出來供眾,向不設私食。 至於他待人接物,向來和顏悅色,平等行慈,見達富貴人,碩士名流,無知婦孺,甚至販夫走卒,都是一樣慈祥;有時聞著不入耳之言,碰著無理取鬧之事,他轉身向北面而行,不聞不見,絕無一句與人爭論的。至其接見賓客,出家人,或自己弟子,如有向請法者,他必俯首沉吟,說給他一二語,聽受者,便終身不忘! 即如我於日寇香江時返內地,過南華謁師座,他其初堅留我長住,我說出湖南先有約,他不話良久,太息曰:「你攪了數十年,得個什麼!得個什麼!」我當時悚然,至今仍留腦際!漸漸始覺得他的感動力的偉大。所以他數十年來,出家的二眾弟子,在家的二眾弟子,皈依他的我說少些,至少亦有六七百萬人,在家的二眾中,有達官貴人,鴻儒淑女,外國牧師,以至三山五嶽,四海英雄,綠林豪傑,偷雞縛狗的,一切皆有;此六七百萬人之中,自皈依他後,一經印證,難保其中無「一宿覺」者,然大多數弟子自見過他後,只是如孺子戀母,時時有個虛雲在腦海中,而不能忘者;有些道學更向上,有些改過做好人,有些發起菩提心,而盡力於救人,救國,總之都是向好一路走;未曾聞過虛雲弟子有弒父,弒兄,殺人放火者。昔人所謂佛教能陰翊皇圖,輔助政化,豈虛語哉! 我再補述虛老於雲門事變之翌年癸巳:為弟子迎請入北京後;東南人士,請他往上海建法會,情形之熱烈,世所少見,每日往玉佛寺候他者數萬人,寺內寺外及馬路上人如潮湧;每日定下午一時在大殿前見面,萬千人望見師出,即伏地頂禮,師為說三皈依及開示數語而已。此次到上海所收皈依弟子,過百萬人。八十餘歲老居士蔣維喬高鶴年親見師,並為文記之。師所收果金時幣三億餘萬,盡撥與四大名山八大名剎,及大小寺院二百五十六處為供養資;上海覺有情專刊十四卷第一期紀事甚詳,此為全國皆知之事。 我對於編年譜之宗旨 虛雲和尚年譜,當然與尋常年譜不同,因為他是老和尚,數百年來罕見之大德高僧,我要注重他出家以後的苦行修持,我要注重他禪功鍛鍊的經過,我要考究他經歷艱險的情形,我要窺測他處常處變事事物物,及至到龍天推出,為世為人;如何以一窮和尚,在雲南數年,而得到官民擁護;以後如何能建設大小寺院,而舉重若輕;如何以湖南口音,而隨處弘法,人皆領納;如何數十年間,收容出家在家弟子千百萬人;如何見過他老人家的,如孩兒戀母,永不乖離,如何他的說法開示,能指出佛心人心;如何他能對機而向每一個人說一兩句話,即令人終身不忘;如何能教化弟子,使壞人變為好人,而有益於國家社會;凡此皆是年譜中最重要之記載。我以平凡筆墨,能寫出再來菩薩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是心滿意足了,因為他是不可思議之人物!其他不關於和尚之「弘法利生」的事,我隨隨便便懶於考究了。如其不然輕重倒置,不去考查和尚弘法利生之事,而去替和尚「查家宅」,替和尚的上代查「爵秩全書」,即使查到虛雲和尚不是姓蕭的,蕭玉堂是賣豆腐的,那有什麼關係?倘更有深文些說:一事假則其餘皆假,虛雲和尚的事蹟及年歲都是假的,全部書要不得,一把火燒了它罷,那更好極!深合佛旨!昔釋迦佛說法四十九年,最後說「我未嘗說著一字」!又謂「如來有法可說,即為謗佛」。倘真能到此境界,三藏十二部,皆是揩瘡膿血紙,(如其未到此境界,漫說一言,入地獄如箭射)——敢嗎? 我編虛雲和尚年譜,本來是不敢擔任的,但以危難中的師命,不敢不從,費一年心力,勉強成書,錯誤百出,自知不免,良以關山阻隔,欲考無從,故於一九五三年癸巳出版後,翌年甲午,自己查出錯誤多端,乃四出奔走,尋求更正資料,迺於一九五五年乙未查出: 一、泉州府志,永春州志,均於乾隆年間修纂後,未有續修過。 二、道光二十年,泉州府知府黃德峻,係廣東高要人。 三、道光二十年知府係徐耀。 四、道光二十七年福寧府知府係莊受祺。 五、道光三十年之泉州府知府名字,「福建通志」,「新通志」,俱未列入。 六、永春州知州沈汝瀚,道光十六年任,知州王光鍔,係巴縣人,任期未詳。 我得了以上種種資料,認為寶貴,更加注意蒐尋;迨隔了一年,是一九五六年七月「十」「夜」。胡適之先生致詹勵吾先生函,指出年譜錯處,是在美國議院圖書館中覓出漳州府福寧府之前後任人名,並說明未見泉州府志。是胡適之在美國所見者祗漳州福寧二府誌耳。詹先生接胡先生函後,即於七月廿五日鈔胡函給我:我即復詹一函致謝,語甚客氣,並請詹為我致意胡先生道仰企之忱。實係對能讀書人的尊重,及對於已經成名讀書人愛護之意,並不曾附帶說明我已於一年前查出錯處,及所得資料以自矜炫;蓋欲學修持人之風度也。後我於一九五七年重訂年譜為第三版;此次增訂出版,並非受到胡適之先生所指示;因我所查出之上列一二三四五六,六條史科,均非適之先生函內所列有者也。 佐治 二尹 至於胡適之所指出謂「佐治」「二尹」等,都是虛假的。我因通志中都查不出蕭玉堂名字,後從各方面所得是任幕府的,當然是佐治,而非印官,至「二尹」稱呼,費適之先生心,竟然找出一本新湘鄉縣志,於選舉志中,將捐官大小銜名都查過,選舉志雖有十卷之多,可見當時湘鄉人物之盛。但以我推測其中總有漏洞;因為捐班分捐「實官」和捐「虛銜」兩種;第一種捐「實官」,是要費許多錢的,如捐一個「知縣」非數千兩銀不可,初捐「候選知縣」後,還有很多花樣,如:「單月候選」「雙月候選」,不論雙單月候選,還要經過「引見」「分發」,始能到省候補。知縣以下,尚須經「王大臣驗看」,才能分省。(惟從九品「縣屬巡檢司」之類,不論何省,都可報到。世俗稱為「飛天從九」)以上實官,當然可以登錄在選舉誌中。第二種捐「虛銜」的,只可冠帶榮身:如果用九兩六銀,捐一個「從九品」,都錄在選舉誌中,恐百十倍有所不盡。(湘鄉志我雖末曾見過,但如果連虛銜都登載,那就有問題了。)記得光緒中葉捐「虛銜」例: 一、從九品及不能過科之「監生」,捐銀九兩六錢,一經領照謁祖,本鄉地保,便要改口稱「老爺」或「相公」了。 二、如用一百二百兩,可捐「州同銜」「通判銜」「同知銜」,便可稱「二尹」「司馬」「別駕」「分府」了。 三、如用銀三百餘兩,捐「知府銜」,便可稱「太守」「太尊」了。 四、如用銀五百兩,捐「道銜」者,便可稱「觀察」稱「大人」了。 一切稱謂,與實官無異,不獨口頭如此,即書札往來,題扇寫聯,倘肯送一個禮給大人先生,求作壽詩壽文,或墓誌碑銘之類,亦大筆淋漓稱呼僅值三五百兩之人物為「太守」「太尊」「觀察」「大人」了;習俗如斯,恬不為怪,又從何處稽查其履歷耶? 清中葉後的風氣,大凡當督撫幕客的,他往來的人,都是司道之類,多捐個「道銜」,頂子好看些;司道的幕客,都捐個「知府銜」,州府的幕客,都捐個「通判銜」,稱為搖頭大老爺,何以如此?因為即使實缺知縣是七品官,見知府同知,都要遞「手本」,對上稱「太尊」或「大老爺」自稱「卑職」,因為大他兩級,自稱「卑職」,是甘心的。至於實缺「通判」,只是六品官,大他一級,仍然要遞「手本」,稱「大老爺」,自稱「卑職」,自然有些不甘心了,所以稱為搖頭大老爺。蕭主堂是否捐個搖頭大老爺,或「同知銜」之類,所以稱呼上為「二尹」,亦未嘗不可。至「佐治」二字,從官缺上言,自「分府」「分州」「分縣」「縣丞」「巡檢」「典史」「司理問」「府照磨」「府經歷」等等,均可稱「佐治」。從幕僚上言,自「奏摺老夫子」以至「刑名老夫子」「錢穀老夫子」「書啟老夫子」「硃墨師爺」「教讀師爺」都可以稱「佐治」。 須知省府縣志局,雖是永久機關,而當修誌時,必限年月,其組織為聘任總纂一人,分纂二或四人,探訪若干人以總其事。無論何處於誌書修成之日,總纂必不敢自謂無一事之偏差,採訪者亦不敢自認無一人之遺漏。而後之讀誌者,反代他負責說:「誌書上所無者,即為虛假,也必定無是事,無是人」!如此讀書,似有偏見。孟子所謂:「盡信書,則不如無書也」。 結論 與人為善 虛雲和尚於今年十月十三日(即夏曆九月十二日),圓寂於江西永修縣雲居山真如禪寺;住世一百二十歲。噩耗所傳,世界震動;舉凡國內外佛教團體,大小寺院,佛教弟子與虛師門下之緇素,千百萬眾,以及世界各地,凡有中國佛教徒,及歐美各國曾皈依師之外國男女弟子,無不先後集會追思,及誦經禮懺,薦師上生。其沉痛哀悼,依戀熱情為僧史所未見。當此千百萬眾,念虛師遺訓:「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以及「正念正心,養成大無畏精神,人以度人度世」。正在邁步進行這一條光明大路之際,胡適先生以中國研究院院長地位,哲學考據學者權威,於十一月二十九日,在臺灣作學術演講時,提及最近圓寂之虛雲和尚事,不採取新訂三版新年譜,而硬指七年前之有一、二錯誤之舊年譜為口實,由懷疑以至不信,並牽及虛雲和尚之年齡問題,「一盤冷水」,向中國整個佛教徒及虛雲弟子千百萬眾之善男信女兜頭淋下!使舉世震動;雖不能動搖信根深固之人,而中下根器,或瞠目結舌,或頓起懷疑;初機之士,信心未定者,更裹足不前;令千百萬眾在光明大道中,東張西望,使反宗教人士,拍手稱快;而大多數無宗教信仰者,對張齡先生與適之先生之辯論,預定座位,等看好戲!一事之微,一言之肆,直召致佛教中千千萬萬人之悲怨,因賅果海,真不敢令我想像也。年譜出版,前後已經七年,而適之先生於此時此際,才拈出來公開討論,豈時然後言哉,高深莫測矣! 至於胡適之先生之辯論文中!涉及學呂的話,似乎有些不客氣,我謝謝適之先生賜教。 以學呂今日之地位言,當然是「尋常百姓」,也實在是「香港難民」;加上「智識」兩個字,我是不敢當的,第細數年華!恰行年八十,攬鏡自照,已逾尺霜髯,老病荒山,形同廢物,猶欲仰首伸眉,論列是非,早已自慚其不類矣;然傷心往事,回溯前塵,歷歷在目! 處此現狀險惡世界中,倘使我們尚係皮下有血的人,應該不應該急起直追,去「教世救人」;尚有餘暇為和尚「查家宅」,為未入流「典史」翻舊案耶!噫!你試看:「放開冷眼觀棋局」,「把定雄心聽杵鐘!」 我今後更應守「無諍」之訓,縱使再有人給我以任何「毀」「譽」我也更不敢再發一言。昔日文殊仗劍逐佛,佛言:「止!止!我法妙難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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