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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道前基礎-修習軌理-《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9) [打印本頁]

作者: 乘璦    時間: 2012-1-15 08:40
標題: 道前基礎-修習軌理-《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9)
本帖最后由 乘璦 于 2012-1-15 21:20 编辑

《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9)
日常法師 釋
道前基礎-修習軌理

※﹝略說修習軌理分二:一、正明修法,二、破除此中邪妄分別。初中分二:一、正修時應如何,二、未修中間應如何。初中分三:一、加行,二、正行,三、完結。今初﹞


  我們所以親近善知識,是因為要如法修行,這個法是善知識告訴我們的,所以前面講完親近善知識之後,緊跟著告訴我們如何修,最後再破邪執。真正的法有兩點:「摧邪」、「顯正」,通常我們都是是非不辨,所以一定要把是跟非辨別清楚,把正的說清楚之後,還要把錯誤的、似是而非的簡別出來,這樣才不會產生誤解而走錯。

  正明修法又分二部分:一、正修時應該如何,二、未修中間應該如何。什麼叫正修?什麼叫未修?對一般人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根本無所謂修不修,反正就是這樣,每天去上班賺錢,回來就休息,這是世間人。我們的目的是修行,沒有正修的其他時間也在做準備,所以這裡的正明修法是正修、未修兩個都包含在內的。對一個修行人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正確的用功方法,如果我們真的能這樣做的話,就能真正解決問題。正修時又分三部分:前面加行,中間正行,後面完結。

【初加行法有六,乃是金洲大師傳記:謂善灑掃所住處所,莊嚴安布身語意像。由無諂誑求諸供具,端正陳設。】


  正修之前的準備工作,叫做「加行」。加行分六點,特別說明這個法是金洲大師的傳承。為什麼要講這個?前面說過這個道次第是兩大車軌的傳承,也就是說,現在講的法是從佛一直傳下來的,中間教、證二量沒有斷過,這是它重要的一個原則。加行法分六點:第一、修行之前要先供奉聖像,為了供奉聖像,要先把供聖像之處打掃乾淨,以我們來說,就是殿堂--大殿、禪堂,乃至教室等,這些地方是最重要的;假如專門修行,譬如閉關,那就是關房,要先把聖像供起來。千萬不能把聖像看成「像」,要看成佛、菩薩、祖師,他們親自在這裡,所以第二是要拿最好的東西供養他,而供品必需是無諂誑求得的,也就是說供養品的來源要很清淨,這個後面會詳細說。

【次如〈聲聞地〉中所說:「從昏睡蓋,淨治心時,須為經行。除此從餘,貪欲等蓋,淨治心時,應於床座或小座等,結跏趺坐。」故於安樂臥具,端正其身,結跏趺坐,或半跏趺,隨宜威儀。】

  第三、結跏趺坐,這樣坐有很多特點,這裡也不細講,到後面正式講「定」的時候再說。這裏說並不是一直坐著,如果打瞌睡、昏沈的時候,就要站起來經行,其他的時候譬如對治「貪欲蓋」等煩惱時,就坐下來。蓋就是煩惱,我們修行就是要除掉煩惱。至於坐的地方,可於床座或者小座,這個隨自己的方便。「跏趺」也有兩種:全跏趺或者半跏趺,隨各人相應的而坐。

【既安住已,歸依發心,決定令與相續和合。於前虛空明現觀想,廣大行派及深見派傳承諸師,復有無量諸佛菩薩,聲聞獨覺及護法眾為資糧田。】
  第四、安住以後,我們要先歸依、發心:我現在歸依是為了求無上菩提;當然也可以說我要解決生死輪迴,或者說我要求佛菩薩保佑等等,但這裡特別專指大乘,為求無上菩提所以要歸依三寶。「決定令與相續和合」,我們的相續現在和合的是什麼呢?是「粗重煩惱」,所以要修行,就是要以三寶來取代它。平常我們理念上也有,文字上也懂,可是真正跟我們身心和合的還是自己的煩惱,所以整個修行要做的就是令身心相續與法和合。

  平常我們說不要急、不要急,的確,修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乃至於要多生多劫;但也不能因為說不要急,就懈怠放逸,吃飽了睡覺。我們內心要非常地堅持,分秒必爭,要找正確的方法,努力做下去,那時候我們只注意自己當下是不是如法,其他的就不要管了,這是很重要的一個特點。所以密勒日巴尊者有一句名言:「慢慢修時,快快到」,並不是叫我們拖拖拉拉的,睡覺、吃飯、聊天,而是說我們修行心裡不要著急,不要躐等、不要求快,但對於該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放鬆,把握得很穩,所以外表上看起來是從容不迫,不會急燥,這個才叫慢慢修。結果則是「快快到」,比快的還要快,這就是我們應該注意的。

  前面說「令與相續和合」,怎麼和合呢?就是觀想明現廣大行派及深見派的傳承祖師和無量佛菩薩,也就是資糧田。平常我們拜三十五佛或者精七共修時都是這樣,當唸觀想文時,內心中隨文作觀。真正修的時候,第一件事要觀想起來的,就是我們的資糧田,我們對著它發露懺悔,對著它祈求發願,對著它歸依、請求加持……,這其中有很多深厚的意義,在這裡不細講。所謂教授的特點,就是告訴我們這個原則,自己照著去做。如果講道理,現在只是淺近的,將來等到我們能夠體會到了深遠的道理,才會真的明白。

【又自相續中,若無能生道之順緣,積集資糧,及除逆緣淨治業障,二助緣者,唯勵力修所緣行相之正因,亦難生起。是故次應修習七支以治身心,攝盡集淨諸扼要處。】
  「自相續」就是我們自己,如果資糧不夠,罪障未除,那不管怎麼努力修,還是修不起來的。就像我們做任何一件事情一樣,如果需要的條件沒有,怎麼做得成功?要燒飯卻沒米、沒水、沒火,怎麼燒?就算你有了米,沒水也不行;有了米、有了水,沒火、沒鍋子也不行,這些東西沒有一樣少得了的。只能說有一些東西是必要的,有一些是次要的,最好是必要的、次要的都有,否則的話,必要的必不可少,這一點要注意。後面在「奢摩他」當中說,假定不具足修行的條件的話,就算你修幾萬年,都沒有用。所以佛門當中有一句話「蒸沙煮飯」,沒米拿沙來煮,煮了半天還是沙,一點用場都沒有。碰到這種情況不要硬來,改一個方法,就是六加行法當中的第五個,要修七支(我們通常說七支行願)。七支行願能夠淨治自己的身心,這七支能夠統攝成淨罪、集資兩樣。我們之所以會學不上去,無非是罪障很重、資糧不夠,透過修這七支就能夠解決。

  關於這一點簡單地說一下。究竟修行的資糧是什麼,我們不一定能夠體會得到,可是到僧團來的人,大家都有經驗,就是剛來的時候會不太習慣。這有兩種狀態:一種是會想家,覺得家裡的一切都很好;還有一種雖然不想家了,可是對寺院生活不習慣。第一種狀況就是跟佛法不相應,內心所希求的不是正確的佛法而是世間的那些東西,這是一個違緣。另一種雖然不想家了,可是對寺院的生活不太習慣,比如說我們這裡要學很多法器,要學很多經典、要背書。人家在梵唄唱唸,自己卻傻傻地一竅不通,那怎麼辦?只有努力地學。還有就算是你很想學,但是學不來,怎麼辦呢?只有不斷地練,這是大家都有的經驗,只要你肯不斷地努力,自然慢慢就會有改善,這個就是集資部分。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希望大家比較容易地用這些實際上的狀態來衡量自己。這個在藏系稱為七支行願,在漢地就是十大願王,這是我們早晚課每天都唸的。





【其禮敬支中,三門總禮者,謂「所有」等一頌。非緣一方世界及一時之佛,應緣十方過去當來及現在所有一切諸佛,以至誠心,三業敬禮,非隨他轉。智軍阿闍黎釋中云:「此復若僅頂禮一佛,所得福德,且無限量,何況緣禮爾許諸佛。」】

  在早晚課的廣本當中,有一個偈頌:「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師子,我以清淨身語意,一切遍禮盡無餘。」這個是禮敬支。禮敬支分兩部分,第一部分叫三門(身口意)總禮。「非隨他轉」,這樣的禮敬不是跟著別人,是自己內心至誠懇切地去禮,這點很重要。通常我們在這裡,好像到了廟裡也只好跟著大眾作早晚課,那都是隨他轉。我們要從內心當中真正至誠恭敬地去做。這個是三門的總禮,下面再分三門別禮。



【三門別禮中身禮敬者,「普賢行願」等一頌。謂以方時所攝一切諸佛,以意攀緣,如現前境。變化自身等諸佛剎,極微塵數,而申敬禮。此復是於諸境所有普賢妙行,發淨信力,由此信力,發起禮敬,一身頂禮其福尚大,況以爾許身業禮敬,其福尤大,智軍阿闍黎所釋也。】

  就是早晚課誦當中的「普賢行願威神力,普現一切如來前,一身復現剎塵身,一一遍禮剎塵佛。」這個偈子。身應該要這樣地敬禮,這文字比較容易懂,我就不解釋。平常我們禮拜的時候有兩種現象:一種是一方面身禮,一方面內心很至誠恭敬地觀想;另一種是身體在拜,腦筋裡卻胡思亂想,後者是不對的。那麼內心應該怎麼想呢?


【意敬禮者,「於一塵中」等一頌。謂於一一微塵之上,皆有一切塵數諸佛安住菩薩圍繞會中,應發勝解,隨念諸佛,所有功德。語敬禮者,「各以一切」等一頌。謂於諸佛功德勝譽,不可窮盡,化一一身,有無量首,化一一首,有無量舌,以微妙音而稱讚之。此中音者,即是讚辭,其支分者,謂因即是舌根,(此與漢文稍有出入)海者是繁多辭。】


  意敬禮的偈頌是「於一塵中塵數佛,各處菩薩眾會中,無盡法界塵亦然,深信諸佛皆充滿。」一塵當中有像微塵沙數的諸佛在裡面,所以佛是無量無邊地充滿了法界。我們禮佛的時候,身要這樣禮敬,意要這樣觀想,這是禮敬諸佛的關鍵。不但是觀想佛,還要思惟佛的功德,還要用言語來讚頌。語敬禮的偈頌是「各以一切音聲海,普出無盡妙言辭,盡於未來一切劫,讚佛甚深功德海。」要這樣讚歎。這個部分藏文跟漢文稍有出入,那沒有關係,我們只要懂得意趣,這樣去做就行。以上是禮敬支,相當於漢文的禮敬諸佛、稱讚如來這二支,下面是供養支。

【供養支中,有上供者,「以諸最勝」等兩頌。最勝華者,謂人天等處,所有眾多希有散華,鬘謂配貫種種妙華。此二種中,皆有一切,或實或假。伎樂者,謂諸樂具,若弦若吹,若打若擊。塗香者,謂妙香泥。勝傘蓋者,謂諸傘中諸勝妙者。燈燭者,謂香油等氣香光明,及摩尼寶有光明者。燒香者,謂配眾香,或唯一種所燒然香。勝衣服者,謂一切衣中最勝妙者。最勝香者,謂妙香水供為飲水,以氛馥香遍三千界所熏水等。末香者,謂妙香末可撒可燒,或積為堆,或畫壇場,支配顏色形量高廣等妙高峰。聚者加於前文一切之後,有眾多義及莊飾義並種種義。】


  供養分為有上供、無上供。有上供的偈頌是「以諸最勝妙華鬘,伎樂塗香及傘蓋,如是最勝莊嚴具,我以供養諸如來。」鬘是把花串成一串,這些花有的是真實的,比如種出來的,有的是觀想出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樂器等等,都是所有之中最好的。妙高峰就是須彌山,山當中最高的。


【無上供者,「我以廣大」等一頌。言有上者,謂世間供;此中乃是諸菩薩等,神力所變微妙供具。頌後二句,於前一切,不具足此二句義者悉應加之,是說敬禮及諸供養所有等起及其境界。(此與漢文稍有出入)】


  無上供養的偈頌是「我以廣大勝解心,深信一切三世佛,悉以普賢行願力,普遍供養諸如來。」供養的時候,不但是等起(也就是內心),還有所緣的境,我們要學普賢菩薩那樣,對一切三世諸佛發廣大勝解之心,沒有一點遺漏,普遍供養諸如來。因為再沒有超過這樣的供養,所以稱它為無上。以上是供養支。

  下面是懺悔支。前面是禮敬,然後是稱讚(讚歎)、供養、懺悔,在漢文的十大願王當中懺悔屬於第四支。漢文當中分十支,藏系分七支,內容一樣,只是開合不同。我們真正要修的無非就是淨罪集資,這個內容在漢藏二系中是絲毫不差的。我們這裡早晚課每天唸的十大願王是比較簡略的,晚課的大懺悔文的偈頌才是十大願王的全部,總共有十六個偈子。實際上這是我們修行的第一步,是非常重要的,這裡先把理論說明讓大家了解。



【悔罪支者,「我昔所作」等一頌。依三毒因身等三事,其罪自性謂我所作,此復具有親自所作,及教他作,或於他作而發隨喜。總攝一切說「諸惡業」,應念此等所有過患,悔先防後,至心懺除,則昔已作,斷其增長,諸未來者堵其相續。】
  偈頌是「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三毒就是總攝一切煩惱,煩惱的根本是無明薩迦耶見,或說為我執,我執有人我執、法我執兩種。然後從這個上面生起煩惱,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三毒,由於三毒策使身語意造種種的罪業。這個罪又分幾部分:自己作,或者教別人作,或者不是自己作也不是教他作,而是別人作了我們去隨喜,這些罪都是一樣的,在戒律裡邊說得很清楚。比如說,我們指使別人,即使只是作一個很小的小動作,好比門口有一隻小蟲,教別人去把它弄掉,就這樣手一指,如果你有傷害它的心,然後教另外一個人去作,當這隻小蟲被殺死的時候,教的人跟殺的人犯一樣的罪;因為你有殺的意樂,只是透由別人去作而已。現在世間上面有很多人不知因果,自己不出面,教別人去作,還覺得很得意,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冤家傷害了,實際上罪是一樣的。真正從心來看的話,你的罪比去作的人還要糟糕。因為你心裡拐彎抹角地生這種傷害之心,去作的人還沒有這樣的心。

  所以我們真正了解了佛法因果的原則以後,自作固然不可以,教別人尤其不應該,乃至於別人作我們去隨喜他也同樣不可以。隨喜有幾種,在我們的周圍經常會發生,比如說,我不歡喜某人,平常我不一定會去傷害他,可是如果他今天吃了一點小苦頭,我在旁邊就會暗暗地高興,覺得這個傢伙活該。我們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如果有,那我們也是犯了罪。反過來說,假定人家有好事情,我去隨喜的話,那也是不必用太大的功夫就可以集最佳的資糧,這是我們應該了解的。現在這個地方所說的諸惡業,是總攝所造的一切惡業。

  我們應該多去思惟觀察這些罪惡的過失禍害,了解了以後,自然會產生追悔之心--自己怎麼做這麼差的事情!對以前的所作追悔,眼前絕對不作,將來要防護,這個才是真正的懺悔。否則的話,就算你眼前覺得後悔,如果將來不防護,那這個懺悔沒多大效應,在本論後面會很認真地告訴我們這一點。因此要很至誠懇切地從心裡覺醒,把以前的錯誤拿掉,使得以前已作的不再增長,沒有作的不要再作,這個才是懺悔的意義。

【隨喜支者,「十方一切」等一頌。隨念此五補特伽羅所有善利修習歡喜,猶如貧者獲得寶藏。】

  隨喜支的偈頌是「十方一切諸眾生,二乘有學及無學,一切如來與菩薩,所有功德皆隨喜」。隨喜就是看到有好的事情,我心裡也隨著一起讚歎歡喜。有時不但心裡面歡喜乃至於嘴巴會去讚歎他,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內心當中對他產生這種歡喜的心情。這裏的五補特伽羅包括所有的眾生(就是凡夫)、二乘的有學、無學、還有如來跟菩薩。也就是說我們凡夫是一類,還有修學佛法的小乘、大乘行者。小乘當中有很多是有學,就是預流果、一來果、不還果的聖者,他們還在因位當中,沒有證得小乘的究竟果位,所以稱為有學;無學就是證得阿羅漢果,所以小乘當中也分兩類。大乘在因位當中是菩薩,果位就是佛陀。佛、菩薩,乃至於二乘行者,當然他們的心念、行為都是好的,即使凡夫也有好的,所有凡是善的,我們都去隨喜。

  隨喜到什麼程度呢?要像貧者得寶,就像窮人得到了寶藏一樣。這一點對我們非常重要,我們平常因為只管自己,自己得到了好的很高興,別人得到了好的就嫉妒。現在要怎麼辦呢?看見別人得到好的,自己就像窮人得到寶藏一樣,從內心當中去歡喜,絕不是嫉妒。平常我們自己要得到好的,花了好大的努力都不一定得到;現在別人努力了,我只要去隨喜,得到的功德也像他努力得到的一樣。所以很多經論上面,特別是宗大師非常強調這一點,我們不要用太大努力,只要去隨喜就可以增長這麼大的功德。我們眾生就這麼差勁,也可以說,就這麼沒有福德,最好增長福德資糧的機會放棄了,自己還覺得腦筋好,還覺得聰明,最顛倒的莫甚於此。




【勸請轉法輪支者,「十方所有」等一頌。謂於十方剎土之中,現證菩提,獲得無著無障礙智,未經久時,變爾許身,勸請說法。智軍阿闍黎作「現證菩提」而為解釋。】

  勸請支的偈子是「十方所有世間燈,最初成就菩提者,我今一切皆勸請,轉於無上妙法輪。」十方剎土中,所有剛剛證得佛果的聖者,我願化成同等數量身去勸請他說法。這是有道理的,在佛法上叫法爾道理,所有的佛都是這樣--世尊證得最究竟圓滿的無上果的時候,通常就會有人去勸請他說法。當然對於其他的人,我們也是可以去勸請說法的,可是此處大師特別引證智軍阿闍黎的話,說這一頌是專指勸請佛,因為佛才是究竟轉法輪之處。



【請住世支者,「諸佛若欲」等一頌。謂於十方剎土之中,諸欲示現般涅槃者,為令發起一切眾生究竟利益,現前安樂,故變無量身,勸住佛剎,微塵數劫,不般涅槃。】
  這個頌子是「諸佛若欲示涅槃,我悉至誠而勸請,惟願久住剎塵劫,利樂一切諸眾生。」十方一切剎土當中的世尊要示現涅槃的時候,我們去勸請他長久住世,因為曉得世尊是一切眾生的究竟利益安樂之處,他在世間即使不說法,就有無量的功德,能夠利益無量眾生,何況世尊留在世間,自然就會說法。所以,說法是一種利益,安住在世間也是一種利益。世尊的功德實在無量無邊,你只要看見他,哪怕你不歡喜他、討厭他,都會得到利益;雖然討厭他的這個業一定墮落,可是也是藉著這個因緣,將來你還是會究竟成就。我們常說佛法雖廣大,不度無緣之人,條件比較好的人當然是一聽到佛說法就馬上成就;可是即便你不歡喜佛,看見佛的時候內心當中違逆他,這也是跟佛結了個緣,最後,當你惡業感果結束之後,世尊有這個威力,藉這個因緣又把你救起來了,所以世尊留在世間有這麼大的功德。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看自己留在世間有什麼功德,一般人總覺得身為一個人,好好地唸了一些書以後應該要利益世間。其實真正要利益世間的話,除了佛法以外,實在很難說有利益,小的相對的利益是有一點,究竟的利益只有佛法才能成辦。而以佛法利益世間,只有世尊才能做得最究竟圓滿,所以我們要勸請世尊住世。


【迴向支者,「所有禮讚」等一頌。以上六支善,表舉所有一切善根,悉與一切有情共同,以猛利欲樂迴向令成大菩提因,永無罄盡。】
  最後一支是迴向支。十大願王一共有十六個偈子,前面的請師住世、請轉法輪、隨喜、懺悔等,這些都只有一個偈。而單單迴向一支就有五個偈子,每一個偈子都有特別的意義。前面一共有六支善,就是禮敬、供養、懺悔、隨喜、請轉法輪、請佛住世,一共六支。把這六支的善根(也可以說總攝一切的善根),與一切有情共,不是僅僅為自己,要把所做的善根迴向給所有眾生,希望他們得到利益。世間常常有這種現象,遇到親友生病時,會去做一點功德,希望他的病趕快好;乃至於做父母的人希望兒子好好念書,希望他聰明一點,做很多善事,希望他考上好學校,這個都是種了善根迴向給別人的例子。現在要把所做一切善根迴向給一切眾生,希望他們都得到無上菩提,而且要以猛利的意樂來迴向,只有迴向大菩提才是永無罄盡,這樣的善根才會永遠用不盡;這與我們平常做了一些功德迴向給別人,往往只能得到一點點好處相比,是很不一樣的地方。所以迴向的對象是一切眾生,迴向的目標是要成就無上菩提。迴向支裡邊也可以分開來細說,這是為什麼迴向支會有這麼多偈的原因。


【如是了解此諸文義,意不餘散,具如文中所說而行,則能攝持無量德聚。】

  上面所說的這些,要了解它所指的意義,然後要專心一意,不是嘴巴唸而心裡胡思亂想,而是要很專注地照著這個內涵去做,去迴向,這樣就能夠攝持無量的功德。以下再歸納一下這六支。


【此中禮敬、供養、勸請、請白、隨喜五者,是為順緣,積集資糧;悔者是除違緣,淨治罪障。隨喜支中一分,於自造善,修歡喜者,亦是增長自所作善。其迴向者,是使積集、淨治、長養諸善,雖極微少,令增廣多。又使現前諸已感果將罄盡者,終無窮盡,總之攝於積集、淨治、增長無盡三事之中。】
  其中有五樣是順緣,也就是積集資糧;悔支是除違緣、淨除罪障。隨喜支當中可以隨喜別人,也可以隨喜自己。對自己做的善事去隨喜,可以把所做的善業增長,這一點很重要。我們有時做了一件壞事情,心裡會隨喜,很得意,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惡業卻不斷增長;反過來如果做了件好事情去隨喜的話,善業也會不斷增長,這一點我們應該了解,所以特別地解釋一下。第七支迴向的意義是使我們所做的淨除罪障跟積集資糧所生的功德,不斷地增長。雖然是很少的一點,透過迴向可以使它增廣,變得無量無邊。這種好的善淨之業,就算是已經感果快用完的,由於迴向的關係,就能增廣而變得無窮無盡。所以這七支總結起來可以分成幾個:淨除以前的業障違緣、積集資糧、最後這一切功德還要使它增長,乃至無窮無盡。七支行願有這麼大的功德,只看我們能不能如實的去做;在世間大家都希望求好,實際上沒有比佛法更好的,也可以說唯一真正究竟的只有佛法。

  以上是六加行當中的第五支,內涵是假定我們條件不夠,那麼還要修七支行願淨罪集資,並且無盡增長。修了以後接下來是第六支。



【次令所緣明了顯現,供曼陀羅,應以猛利欲樂,多返祈禱,謂「維願加持:從不恭敬善知識起,乃至執著二種我相,所有一切顛倒分別,速當滅除;從敬知識,乃至通達無我真實,所有一切無顛倒心,速當發起;及其內外一切障緣,悉當寂滅。」】

  經過這樣集資之後,我們所觀的資糧田(也就是皈依的境),一定能夠明顯。顯現了以後要先供養,曼陀羅是梵文,就是諸佛的住處,或者稱為壇城。我們一般的供養,不管是供水、花,乃至於很多東西,那都是很有限的。現在我們供曼陀羅就是把三千大千世界都觀想成佛的淨土,實際上這裡就是釋迦世尊所攝受的國土,把所有最好的東西全部拿來供養,而且以猛利意樂,在佛的面前多返祈禱。

  所祈禱的內容總共有三樣:第一個是淨除罪障,唯願世尊、諸佛菩薩、龍天護法等等來加持我。我們有些什麼罪障呢?依照著修行的次第來說,第一個要親近善知識,然後一步一步深入,到最究竟圓滿時能夠棄捨人我執、法我執;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剛開始不親近知識,乃至到最後不能淨除人我、法我二執,這就是我們修行道次的障礙。所以這裡祈求加持,希望我們能夠從頭開始一步一步深入,對於過去由於無明而衍生的煩惱,以及由於煩惱而造的業,能夠很快速地淨除。接下來是積集資糧,從最開始親近恭敬尊重知識,一步一步上去,乃至於能夠通達二種無我。以前都是無明,現在希望能夠正知,所以祈求一切無顛倒心能夠很快發起。發起了這個心,當然就會去造作善淨之業,也祈求其它裡裡外外的障緣全部消失。內障通常就是指我們內心當中的煩惱,不認識真相;外障則是外在的因素令我們有很多不順利的情況,這都是修行上必須要克服的。以上是我們在正修之前的加行要做的,有了這個加行以後第二步就是正行。



※﹝正行分二:一、總共修法,二、此處修法。今初﹞

  為什麼要分為總共修法跟此處修法呢?本論一開頭先簡略地告訴我們理論的大綱,認識了要照著去如實修持的時候,有一定的方法,這個方法是共同的;我們依著這個方法,就可以把所修的內涵個別個別按照次第,步步地深入去實踐。所以總共修法就是一套完整的修行方法,而此處修法就是在明瞭了整個修行方法以後,照著次第,比如第一個要修親近善知識,然後是修暇滿,珍惜自己有修行的機會,再下來是念死無常,這樣依次地修上去。所以前面要先了解的是總共的修法,而正修時心所緣的對象卻是一層一層地深入;或者說一個是能修的心,一個是這個心所緣的境,也就是依著修道的次第一步一步深入的內涵。現在我們先看能修的心,也就是總共修法的內容。


【所言修者。謂其數數於善所緣,令心安住,將護修習所緣行相。】

  修的意思,簡單扼要地講就是這麼幾句話,最主要的就是於善所緣令心安住,也就是說我們要去修的時候,要緣著一個善法,使心安住在這個上頭,這一點我們平常自己可以檢查。

  所謂的善所緣,就是對我們有好處的。譬如說叫我們寫字,或者背書、禮佛、學定等,這些對我們都有好處,這是我們感覺得到的。就以世間來說,做一件事有很多好處,比如父母教你寫字或者背書,你坐在那裡苦不堪言,想著最好去看電視、去玩,你的心安得下來嗎?安不下來,大家都有這個經驗。現在所謂的修就是把本來安不下來的心修改過來,使得心能夠安住在應該緣的善所緣之上。就像我們的手抓著一個東西一樣,這是有形的;心也是一樣,心緣著所緣境,安住在一個所緣境上頭。因為以前我們對修心一向不善巧,所以現在要想把它轉過來,必須要數數、不斷地把它拉回到所緣上來,所以說「將護修習」。將護就是保護,我們要不斷去保護,串習我們所應該緣的這個好的境界。

  事實上,凡是我們該做的事情都可以用這樣的一個內涵來說明,所以它並不是非常深奧的道理,卻是我們人人在日常生活當中遇得見的一個心情。問題是我們懂得了以後,怎麼能夠把握住這個特點,從淺的地方一步一步深入,乃至於究竟成佛,這並不是一件難事。就像唸書一樣,一口氣叫你馬上唸博士班,誰做得到?可是如果你現在在幼稚園裡邊,反正跟著大家,人家唸「來來來、去去去、小狗跳、小貓叫」,你也跟著唸,就這樣學了幾年,慢慢地不知不覺當中就成長了,這是我們人人都有的經驗。當然如果你的腦筋好,肯用功,會學得比較快;可是只要你能夠堅持下去不塌下來的話,要成就也並不難。了解了這個道理以後,就可以感覺到,修行不是我們想像中那麼難,問題在於我們得不到正確的方法,以及沒有跟這個法相應的師友。所以前面說「聽聞隨轉修心要,少力即脫生死城」,聽到了正確的方法,能夠跟著它去做,不要花太多的力氣,就能夠把無始生死以來繫縛著我們的這件事情解決掉。

  下面是解釋,看起來好像這麼簡單,但是困難在哪裡呢?





【蓋從無始,自為心所自在,心則不為自所自在,心復隨向煩惱等障,而為發起一切罪惡。此修即是,為令其心,隨自自在,堪如所欲,住善所緣。】

  我們的內心所以這麼難矯正,不聽招呼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養成了習慣。習慣越久越難改,我們的習慣是從無始以來薰習而成的,這個時間長得算不盡,我們始終「自為心所自在」,一天到晚聽它招呼,「心不為自所自在」,而且為煩惱所轉。由於被煩惱障礙住了,對事情的真相看不見,明明是惡的,我們卻以為是好的,因此做種種壞的事情。這種例子世間就看得見,譬如抽煙,你說抽煙有好處嗎?如果有機會,你們不妨試試看,當然受了戒的同學不要去抽。以我來說,本來都不抽煙,十幾歲的時候,為了好玩,人家遞給我一支煙,我就抽了一口,一抽之下感覺那個味道實在很難受,又嗆、又辣,根本搞不清楚是什麼味道。檳榔也是一樣,有一次我也拿了一顆檳榔來嚐,一嚼也覺得味道實在不好。可是奇怪了,你慢慢地多吃幾次的話,就會習慣,所以人家說「嗜疾成癖」,很多很不好的東西,你不斷去做的話,慢慢地就會覺得很好,這個都是習慣成性的緣故。

  我曾經聽過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剛聽見的時候,以為人家開玩笑,後來才曉得是真的。你們有沒有看過蒼蠅的蛆啊?白白的,通常都在糞穢當中。如果說在菜飯或湯裡邊有一條蛆的話,你有什麼感覺啊?叫你吃下去,你一定會吐出來吧!我想我們都會這樣。可是居然有人就歡喜吃蛆,而且覺得這個味道之美啊!招待客人最好的就是這個。這個事情就發生在台灣的花蓮,據說是某部分高山族人的習慣。以前我遇見過一位花蓮的法師,他說在花蓮的山上有很多高山族人,他們最好的一道菜就是蛆。據說他們會把打獵獵到的東西吊起來讓它腐爛,招來很多蒼蠅後就會長很多蛆,然後他們就很高興地把它們活生生吃下去。你們想想看,那個肉都已經發臭了啊!還有另外一種,我們這裡有臭豆腐,那還不算什麼,大陸浙江寧波人很歡喜吃臭冬瓜,尤其到了夏天,他們覺得這個實在美味,沒有這個還吃不下飯。實際上如果不習慣這個味道的人,屋子裏面稍微放一點點,所有人都會跑出去,根本待不住。這麼惡劣的味道,偏偏有人覺得很歡喜,這說明什麼?習氣。我是隨便舉兩個輕鬆的例子,讓大家能感覺到習氣的厲害。我們之所以要這樣努力地修行,就是要對治無始以來的習氣。以往我們由於無明、顛倒而造種種罪,現在經過修行以後,希望能使我們的心如我們所願,要它怎麼辦,它就怎麼辦。

  我們都希望離苦得樂,所以要造種種善業,也因此必須使心安住在善的事情上。以前我們做不到,現在經過了修行就做得到了,這一點我們人人都有機會體會。剛開始到寺裏來的時候,往往覺得寫字、背書苦不堪言,但是只要不離開這個環境,而且能夠聽從師、友給我們的教誡,慢慢去練習,到後來就會覺得很容易,這是很明顯的事實。沙彌預科班的小朋友們所寫的字,很多大人看了都自嘆不如,現在寫字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困難,隨手出來就是這麼工整俊秀,但假定不這樣去練習的話,我們的生命就會白白浪費掉了。所以有句話說「君子樂得為君子,小人枉自為小人。」我們在六道中枉自輪迴,白白把時間浪費掉,一點好處都沒有。現在努力修行,你會覺得走過來了以後,眼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地改善,而且不但自己改善還能夠幫助一切人解決這個問題,多麼地好!


【此復若隨,任遇所緣,即便修者,則於所欲,如是次第,修習爾許,善所緣境,定不隨轉。返於如欲善所緣境,堪任安住,成大障礙。若從最初令成惡習,則終生善行,悉成過失。】

  但是雖然肯修行,還要注意一個問題。真的要修行,不是只要想修就可以,假定你修行的方式是「任遇所緣」,就是隨便碰到哪一個覺得相應的你就去修,這樣是修不起來的,因為要修行必須要照著完整的次第一步步修上去才行。通常我們一般人的習慣是碰到自己歡喜的就急著去做,修行不是這樣,一定要照著佛、菩薩等過來人的經驗去做才可以。念書也是一樣,如果老師叫你念書,你隨自己的高興拿了一本書去念,可是卻不是老師要你念的,這個時候你學得好嗎?這是為什麼我們要聽老師話的原因,因為他是有經驗的過來人,曉得照著次第怎麼一步步走上去。如果不照著善知識告訴我們的去做的話,對於真正應該修的次第中所涵蓋的所有內容,不但一定修不起來,反而對於應該修的成為大障礙。所謂「堪任安住」,是說照著次第能夠如法地修起來,並且能夠安住在上頭,不會對所緣的境界始終亂成一團。

  所以大師特別警告我們一開始就要注意這一點,假定我們任遇所緣就去修,養成這種惡習的話,那就完了!雖然你也想修行,也作了一些好事,可是結果是,你這一生的好事都沒有用,白白浪費了。不但浪費,而且養成這種惡劣的過失改不過來;這一生改不過來,下一世這個惡習又起來了。以修行人來說,絕大部分的錯誤就在這裡。不修行的人不談,因為他根本沒碰到門,曉得要修行了卻又會犯這個毛病--不依次第、隨自意樂。所以前面始終很強調一定要先找善知識,然後要捨自自在,堅持照著他的方法去做。如果我們不能這樣去做,不是學佛,是學我,都是隨順著自己的習氣,結果學了半天,習氣越來越厲害,這個是我們應該要注意的。




【故於所修,諸所緣境,數量次第,先須決定。次應發起猛利誓願,謂如所定,不令修餘。即應具足憶念正知,而正修習,如所決定,令無增減。】

  所以對我們所修的諸所緣境--就是我們現在所緣的,譬如說念書,那你念的書就是你所緣的境;寫字,你所寫的字,還有你的筆、字帖等,這些就是你的所緣境;又如我們修皈依,或者親近知識、暇滿等,這就是我們的所緣境。對於我們所應該修的,不要急著馬上去修,在修之前,應該對於修的內涵,包括它的性質、數量、次第先後,都要先有正確的認識,而且要認識到絕不動搖,不是浮浮泛泛的,被人家一說你心裡就動搖了。決定了以後也不是馬上就去修,還要發起猛利誓願,它的特徵就是要用非常強盛的心力,在內心中覺得我一定要做到,不只是說說而已;否則稍微遇見一點困難就退了,再不然遇見一點好的順緣,你就被它拉走了。所以不但要發願,而且要猛利地發,絕對不為外面其他的境緣影響而偏失,那個時候照著所了解的數量、次第,才能夠步步深入。發起了這個誓願以後,才真正照著從善知識那裡聽聞所了解決定的去修,而不修別的。修的時候應該具足正念、正知,這兩樣同時需要,這個是正確的練習。「如所決定,令無增減」,如你所決定的,就學這個,不要多也不要少。

  關於修的整個內涵,後面我會詳細說明,這裏先整體性地簡單說明總共的修法。我們對修行的方法了解了以後,下面就是拿著這個方法,照著次第一步一步深入。現在第一步要修的就是親近善知識,也就是這裡說的此處修法。




【此處修法者。先應思惟依止勝利速成佛等,及不親近所有過患,謂能引發現法後世諸大苦等。次應多起防護之心,謂不容蓄,分別尊長過失之心。】
  現在我們開始正修了,第一個是親近知識。親近知識的道理已經講過了,現在總結地說:先要思惟依止善知識的殊勝利益,包括快速成佛等等,並且思惟不親近的過患,能夠引發現在及後世的種種苦惱,而且是大苦,為什麼加「大」呢?因為這個苦無窮無盡,不但廣而且深。

  第二個要防護內心,千千萬萬不要去想師長的過失。我們也要多練習不要看同學的過失,乃至於漸漸地不要去看任何其他人的過失。古代的修行人都很強調這一點,六祖大師有一句名言:「若真修道人,不見他人過」,我們總覺得自己是修道的人,如果真是修道人,則絕對不會看別人的過失;至少理論上我們了解,修道是為了要解決自己的問題,現在看人過失本身就是煩惱,是我們要修改的,方向已經看反了,那還修什麼?所以真正要解決自己問題的人不會見別人的過失。進一步來說,我們要學的是大乘,要去幫別人,他正是我要幫忙的對象,沒有他就沒有策勵我修的力量啊!所以為利有情願成佛,看見這麼多苦惱的有情,我要趕快去救他們,為了救他們我要學,學了才能修。那些人確實是在煩惱當中,正因為如此更是策勵我自己努力修行。所以不是見他的過,而是因為看見他而策勵我修行,因此他對我有恩,不管大乘、小乘均是如此。眼前雖然一時做不到,先懂得這個道理,然後如法地去思惟,就能夠從做不到而漸漸改過來,到最後能如法地做到。這整個的轉變過程就是我們的修行。

  在這個地方特別是談對於師長不能觀過。我以前念過《常憶念頌》(就是應該恆常記在腦筋裡的):「己過如山積不見,師過秋毫亦明察,法不相應實由此,勤加懺悔常憶念。」自己的過失積得像山一樣大卻看不見,老師的過失小得像秋毫那樣(秋毫比喻最細小的東西)都看得見。「法不相應實由此」,我們修法修不好,原因就在這個上頭,所以下腳的第一步是要「勤加懺悔」,努力去懺悔。現在學了《廣論》很清楚,修行的根本是依師,換句話說,就像種樹,根很重要,如果第一步就把根弄掉了,那怎麼種得出果來?所以這裡下腳的第一步就告訴我們千千萬萬不要看師長的過失,絕對不允許自己有這種心,要把它拿掉。



【隨自所知,應當思惟,戒定智慧聞等諸德,乃至自心未起清淨行相信時,應恆修習。】

  應該就自己所了解的,思惟師長戒定慧等功德。我們所有的一切都來自師長,沒有師長我們自己不會有,所以師長是根本、是種子,如果還沒有開始修行就把種子燒焦了,怎麼能種出來任何東西;換句話說,修行的成就是從師長那裡來,現在如果我們看他的過失,方向完全錯了,也不會有任何成就。

  思惟師長的功德,要修到什麼程度才可以呢?要修到清淨的行相,就是能夠對於自己的師長產生淨信心。前面說淨信心的產生是透過觀功念恩,看到他有這麼大的功德,對我有這麼大的恩,因為這些法都是他告訴我的,我去思惟觀察這個法,就能夠跳出生死輪迴。這個法就像種子一樣,我們照這個法去行,功德會漸增長,所以這是他對我們的功、對我們的恩。由於這樣思惟,就會產生淨信心而恭敬他,這個是清淨的行相--信。只要這種狀態還沒有產生,我們應該繼續修習。所以,雖然有的人說「我已經在修行了」、「我已經見空性了」,但是如果對自己的師長沒有信心的話,那都是顛倒的,就好比地基還沒有打,就說房子的屋頂已經蓋好了一般。這是我們應該注意的。




【次應思惟如前經說,於自已作當作諸恩,乃至未發誠敬而修。】

  了解老師的功德之後,曉得這個功德也就是我要的,佛就是這樣成佛的,所以這些都是我們要修的。不管是已經了解的或是將來要學的這些,都是由於老師的接引,我才有機會學到。

  不但是師長,我們還要觀察團體的功德。我們是不是必須在團體當中,才有機會共同增長?即使以我來講,假定只有一位聽法者,我講法的機會就很少;同樣的道理,聽法也是,需要很多人聚起來才能成辦。請問聚起來的這群人要不要衣食住行?這些是不是要靠團體當中大家互助共同努力?如果這樣去想的話,周圍所有的人對我們修行都有正面的意義,而且是必須要的。明明有這麼大的功和恩,為什麼我們看不見?因為被煩惱所蒙蔽。現在指出來了以後,如果我們還是會見過,就更清楚地顯示出我們的障礙有多大。「乃至未發誠敬而修」,我們一定要努力,直到看清楚了眼前師友對我們已經做的、現在做的、將來要做的所有重要的恩德,從內心發起恭敬,這個就是我們現在應該努力的。

  現在所說的總共修法、此處修法這兩部分,是屬於正行。前行、正行都有了,後面還要有結行。



【後時如何行者。應將所集眾多福善,以猛利欲由《普賢行願》,及《七十願》等,迴向現時畢竟諸可願處。】

  每一座法修完了以後,要將所集的各式各樣的福善,以很強盛猛利的意樂,由《普賢行願》(十大願王)以及《七十願》等,不但迴向眼前的利益,還有將來究竟的利益,這些利益是真正可希願之處;而不是現世的利益,譬如說希望發財,這個不是真正可願之處,是虛假的,只有一樣東西才是真實的--為求無上菩提。為了求無上菩提我們要修行,修行要有好的環境、健康的身體,這種狀況下求健康就是對的。假定我們健康的目的是為了以後要享樂,那求健康就不對,因為享樂會造惡、墮地獄。所以健康是人人共同要的,不同點在要了健康來做什麼,如果是為了修行,那就對,這是我們應該弄清楚的。


【如是應於晨起、午前、午後、初夜,四次修習。此復初修,若時長久,易隨掉沉自在而轉。此若串習,極難醫改,故應時短,次數增多。如云:(有欲修心,即便截止,則於後次心欲趣入。若不爾者,見座位時,即覺發嘔。)】
  這個了解了,在正修的時候一天分四次,早晨起來一次,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正規是四次,但是我們剛剛開始修,時間長了以後會昏沈,心會不相應,自己不能把握得住。不相應有兩種:一種是掉,心不斷地向外面散;一種是沉,這在後面正講「奢摩他」的時候會詳細講。如果養成沈、掉的習慣,將來很難改,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寧可時間短一點。我們剛剛開始修的時候往往不得法,等到稍微得了法以後,會覺得修得好歡喜,就有欲修的心,這個時候就應該停下來。這有什麼好處呢?因為你覺得修行這麼好,停下來以後,你心裏會一直想再去修,所以說「於後次心欲趣入」。如果你不這樣的話,一開始還修得蠻好,於是繼續不斷地坐下去,結果到後來坐得苦不堪言才下座。因為已經坐得苦不堪言,下次想到要修,心裡就害怕,一看見那個座位心裡就討厭它,發嘔就是指這個。


【若待稍固時漸延長,於一切中,應離太急太緩加行過失。由此能令障礙減少,疲倦惛沉等亦當消滅。】
  等到慢慢穩固了,再漸漸延長時間。經過這樣不斷熏習,能遠離太急太緩(就是指前面的沉掉)等過失。這種過失消除了,再照正常的一日四次去做。如果你能夠如法去做,障礙會減少,疲倦、昏沉等消失了,然後就能夠成就。

  在甲四親近知識的修習軌理當中,正明修法分為兩部分,因為以我們專門修行的人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正修,其餘的時間是另一部分。正修的前面是前行或者稱加行,中間是正行,修完以後是迴向,這樣的正修每天有四座。那麼其餘的時間呢?




【未修中間如何行者。總之雖有禮拜旋繞及讀誦等,多可行事,然今此中正主要者,謂於正修時勵力修已,未修之間,若於所修行相所緣,不依念知,任其逸散,則所生德,極其微。】

  總的來說,雖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禮拜、繞佛,或者讀誦經典等等,但是現在這裏最主要講的,就是不但正修的時候要非常認真努力,修完了以後其他的時間,還要繼續做與正修時所緣行相相應的事情。應該依正念、正知繼續努力,假定正修以外的時間不能繼續地以正知正念來策勵自己的話,儘管修的時候修得很好,也很努力,可是產生的效應不大。


【故於中間應閱顯說此法經論,數數憶持。】
  所以不僅修的時候要認真,修完了以後還要繼續看經論等。正修時是認真地去實際體驗,這個只有自己如法修持才能體驗的。下座以後就要看經論,而且看的還是要跟所修有關係的,這樣不斷地去思惟觀察。因為所修的一定是根據之前聞思相應的法,等到思惟得到決定不疑了以後,再如理地去修,修的時候一定是依照自己所思惟決擇的道理去做。下座以後,要對照著經論去看,以了解前面修的對不對,這是一種;此外修完了以後回過頭去看經論,對經論的內容親自加以印證,會增長自己的淨信心。這個是我們應該做的。

  真正要修行,先要親近善知識,因為我們所有的認知都是受客觀環境的影響,假定不能靠近善知識而靠近惡友的話,會受到不好的影響。所以在凡夫位上沒有第二條路好走,要談修行,親近善知識是必須要的條件。親近善知識要做什麼?聽聞正法,聽聞以後要如理思惟、決擇。對所聽到的法產生決定的信心以後再去修,下座後還要不斷地串習。假定下座以後就不管了,那就算修的時候很努力,實際上這個功德也不大。

  以我們現在來說,還不到修的階段。但平常上課的時候可能出現兩種情形:一種是自己不好好如理如法地去聽,有一種是上課雖然很認真,下課就把握不住而散掉了,就像前面說的三種器過。本來聽完了以後是要不斷如理思惟,而且要經論的證成,這樣才能漸次增上;我們自己本身條件很差,如果不努力增上,上完了課以後又嘻嘻哈哈,能產生什麼效果嗎?所以這跟世間的確有很不一樣的地方,但並不是要一天到晚很緊張,我們還是需要調適一下、輕鬆一下,可是腦筋裡面平常所緣的是什麼念頭,這對我們是非常重要的,這是之所以要這樣去做的原因。


【應由多門,修集資糧生德順緣,亦由多門,淨治所有違緣罪障。】

  整個的修行,說來說去就是淨罪、集資兩件事情。正因為我們無始以來隨順著無明習氣,所知的固然是錯誤的,根據錯誤的知見所行持的也都是錯誤的,一向都在這地方轉,習氣非常強盛,如果沒有善知識的引導,或是不遵照善知識的教誡努力去修持的話,效果不大,扭不過來。所以真正要去修的話,這是必須要的條件。到了那個時候,同樣要不斷地策勵自己,我們常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須有鬆緊的調節,比如說我們的心臟,它在跳動時是一張一縮把血液壓出去,舒張的時候好像沒有做工,實際上這是一種調整,是準備下一次再要壓送血液所以一鬆一緊地交替。又如一棵樹的成長需要夏天、冬天交替來調節;修行的時候則有上座、下座,可是不管上座、下座,它的根本都是一致的。回過頭來看世間,世間人的做法也是一致的。他為什麼去上班?要去賺錢。為什麼要賺錢?為了享受。所以他上班是為了賺錢,以便下班後能用這個錢去享受。至於我們的修行也是這樣,應該是很認真地去學,學了以後,照著去行,因此不論上課下課、上座下座,都應該如法而行。平常雖然不容易做到,可是了解了這個道理以後,應該策勵自己,這對我們眼前是非常重要的。



【一切之根本,應如所知,勵力守護所受律儀。】

  淨罪集資當中有一個根本,就是我們所受的戒。為什麼從持戒開始呢?我們修學主要就是要去行持。為了要如理建立正確知見,所以要聽聞;聽懂了以後,要如理行持,這就要從持戒開始。不是坐在教室裡面,大家聽懂了,在理論上面討論了半天,可是下課以後不照著去做。它很明白地告訴我們,根本是了解了以後要照著去做。

  持戒有很多深細的內涵。修行最主要的不外乎戒、定、慧,從戒開始--戒捉、定縳、慧殺。真正最主要的是心對境的時候,看自己是繼續隨順著相應的我執而起貪瞋癡,還是了解了佛法以後,能觀照自己的起心動念,依照著經論把煩惱擋住。為了產生這樣的效果,所以要不斷地親近師友、聽聞、如理思惟、切磋琢磨,乃至於投入全部的精神去修。



【故亦有於所緣行相淨修其心,及律儀戒積集資糧三法之上,名為三合而引導者。】
  也有這樣的說法,對於所緣的行相淨修其心,這個所緣的行相,可以從廣狹兩種來談:一種是照著所學的內容去緣,譬如我們現在要觀想佛像,或念無常等等,針對著這一點去緣,這是正規的座上修。另一種是指一切時處面對境時,以往是每一個人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但現在是要照著佛經上面善知識所指導的道理,來取代我們一向自以為是的這種認識,照著所聽聞到的正確的方法來修改,革除以前跟貪瞋癡相應的習氣,這個就是修。實際上這與前面所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只是從不同的角度去看。

  現在回過頭來再簡單複習一下修習軌理:修行之前應該有一些什麼準備;有了這個準備,正修的時候又分成前行、正行、迴向;下座的時候應該如何用心。它是絲毫不放鬆的,以兩方面不斷地策勵我們,這個就是修法的軌則。

  以上所說是一個教授,這在宗大師時代是專門針對出家人而教的,像這樣的內涵,以在家人來說,的確是相當困難。對於剛剛出家的同學來說,要透過什麼方法,不斷策勵自己漸漸地在內心上面改變過來,這個真正的內涵到了後面會再細說。如果在前面一碰到了就去做的話,是做不起來的。總要記得大師這句話,「若隨任遇所緣,即使修者,則於所欲如是次第,修習爾許善所緣境,定不隨轉。」對真正要修的就修不起來。這個地方只是告訴我們一個大概,假定我們已經有了很深厚的善根,理路也很清楚,那可以去修;否則憑我們現在這樣懂得一點就要去修,還是不可以。所以這地方叫做「總略宣說修持軌理」,只是總體的、大略的宣說,有了這個認識以後,我們就會願意照著《廣論》整體的內涵,一步一步細細地學下去。


【復應學習四種資糧,是易引發奢摩他道,毘缽舍那道之正因,所謂密護根門,正知而行,飲食知量,精勤修習悎寤瑜伽,於眠息時應如何行。】

  這個是真正集資糧當中最最重要的,一方面介紹在修行過程當中集資糧最好、最善巧的方法;另一方面,假定自己條件夠的話,的確可以照著這四種資糧馬上修習。但是目前一般來說,這四種資糧並不是在家居士能夠真的實踐的。奢摩他、毘缽舍那也就是止、觀,而這四種資糧是得到止觀的正確之因。前面說過戒定慧當中戒是正因,大師把戒真正主要的內涵,在這四點當中說得非常清楚。這樣對我們有很大的好處,因為我們一般很容易把戒死死地看為一種形式化的東西,以為這些戒相就叫做戒,事實上,戒的基本精神就是在這四點當中。但是也不是說除了這四點之外其他都不要,還有很多輔助的內涵,從沙彌律儀,比丘、比丘尼的大戒,乃至於菩薩戒,一直到後來的密乘戒,我們也都必須要層層地深入。

  首先是密護根門,秘密地保護自己的根門。「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密」就是我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所以不是在行相上看,比如袈裟應該怎麼披、禮拜應該怎麼拜、走路應該怎麼走,外面的行相看得很清楚,可是內心當中怎麼想,人家就不知道了。這個密護根門,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必需要在這個上面下手才可以。其次是正知而行,此又分二:第一個要有正確的方法,第二個要用這個正確的方法去做該做的事情。所有的行為,都要根據正知而行這個條件。下面兩個是針對飲食和睡眠。



【初中有五:一、以何防護者,謂護正念及於正念起常委行。其中初者,謂於防護根門諸法,數數修習令不忘失。二者謂於正念,常恆委重而修習之。】
  密護根門分五點:第一,我們拿什麼東西去保護呢?「遍」是普遍,要沒有一點遺漏地保護正念,以及對正念起常委行。我們的念有正、有邪,首先要使它歸到正的上面,然後要一切時處沒有例外地去保護這個正念。還要對正念起常委行,常是恆常、不間斷地,委是很仔細地。

  此二者中,「初」是指遍護正念,怎麼防護呢?對於我們的根門(眼耳鼻舌身意),要不斷地保護它。所謂的保護是專門指要依據我們所知道的去修習,不要使正念忘失,這一點是相當重要的。所以後面特別提到我們戒持得不好的幾個原因:第一個是無知,對於什麼是該做、不該做的不知道;第二個不恭敬,知道了以後要起恭敬心;第三個是放逸,起了恭敬心還要不放逸(放逸就是雖然知道但不想去做),這三個是我們通常一般的情況;還有一種是煩惱盛,就是無始以來非常強盛的煩惱。至於像邪見等種種錯誤的概念,那更是根本不用談。以上是對防護根門諸法不忘失。第二個是修習的時候,要採取常恆委重的態度。這是說「以何防護」,拿什麼東西防護。


【二、何所防護者,謂六種根。】

  正念是我們用來防護的工具,那麼以正念保護些什麼呢?就是我們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連腦筋當中所想的也要去觀察。眼根對境的時候,對於好看的就多看一眼,不好看的就不想看。耳根去聽也是一樣,歡喜這個人就陪他聊天,這個都是不對的。所以要注意自己的眼耳鼻舌身還有意根,不斷反觀起心動念是如法還是非法。

  三、從何防護者,謂從可愛及非可愛,六種境界。

  六根所對的境界有兩種:一種我歡喜的,一種我不歡喜的。平常我們遇到歡喜的境就跟著它去是貪,不歡喜的也跟著它去是瞋,我們不外乎都在這種狀態當中。





【四、如何防護,其中有二:守護根者,謂根境合,起六識後,意識便於六可愛境六非愛境,發生貪瞋;應當勵力,從彼諸境護令不生。即以六根而防護者,若於何境,由瞻視等,能起煩惱,即於此境,不縱諸根而正止息。】
  怎麼防護呢?分成二種,一個是守護根,根一對境,六識就生起來,然後一定是對歡喜的就貪,不歡喜的就瞋。既然這樣,我們就想辦法努力讓根對境時不生貪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這也是我們最容易犯的。比如大家歡喜聊天,所以一碰到跟你很談得來的人,平常也沒有什麼事情,就
會找藉口去找他,這一點自己要注意。如果曉得自己會犯這個毛病,真的有心想改的話,應該互相策勵:「某人啊!我們都有這個習性,應該努力改進。」要這樣真正去努力防護。可是我們平常不但想盡辦法保護煩惱、增長煩惱,還要為自己找藉口。我曉得我做不到,可是我一直願意努力認清自己的這些藉口,希望同學們互相策勵。這有什麼好處呢?儘管做不到,可是我們有共同的認識,所以碰到這種情況,比較容易引發慚愧心,不會互相助長煩惱,這一點對我們初機修行人是非常重要的。第二個是就利用根來守護,如果根對境以後生起了煩惱,就在這個境上,不放縱諸根而正止
息煩惱。


【其守護根者,是於六境,不取行相,不取隨好。若由忘念煩惱熾盛,起罪惡心,亦由防護而能止息。取行相者,謂於非應觀視色等,正為境界,或現在前,即便作意彼等行相,現前往觀。取隨好者,謂於六識起後,能引貪瞋癡三之境,意識執持;或其境界,雖未現前,由從他聞,分別彼等。】
  守護根的方法,是在根對境的時候不要取它的行相或隨好。如果能夠不取行相,不取隨好,那麼忘失正念或者是煩惱熾盛而起的罪惡心,由於這樣的防護就能夠擋住。取行相,就是對於不應該看的境界,例如電視、電影,或者我歡喜跟他聊天的朋友,或者是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當這種境界現起的時候,自己就作意那個行相跑去看;取隨好是境界過後還緊跟著去想,這兩個不同。不取行相、不取隨好就是利用我們的六根去防護,當下認清它,不要跟著它去轉。

  所以我們拿什麼防護?拿正念。拿正念去保護什麼?保護六根。如何保護?對於會引你生貪瞋的可愛非可愛的境界,利用根緣境的時後要認識它,不要讓根隨著轉,而不取隨好,不取行相。




【五、防護為何者,謂從雜染守護其意,令住善性,或無記性。】

  平常我們一對境的時候都是起雜染(雜染就是煩惱),然後造雜染的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永遠在生死中輪迴。了解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在密護根門上面努力,這才是戒真正的內涵。密護根門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根律儀,律儀就是戒,在《瑜伽師地論.本地分》當中有很詳細的說明。我們要了解戒真正的特點,要防護雜染生起,讓心安住在善或者無記中。無記就是既非善的,也不是惡的。


【此中所住無覆無記者,謂威儀等時,非是持心住善緣時。】

  無記有兩種:有覆無記、無覆無記。我們要的是無覆無記。比如我現在很認真地看書、思惟,或者拜佛、修習,這是善的。累了站起來休息一下,或者是坐著閉上眼睛養養神,這個時候內心當中沒有緣壞事,但是的確也沒有緣好事,這個叫做無覆無記。平常我們好像也沒做好事,也沒做壞事,懶懶散散,輕輕鬆鬆的,這個是有覆無記,是染污法。我們一生極大部分都處在有覆無記當中,這就是為什麼修學佛法的過程當中,有很多地方跟世間不一樣。譬如我們已經養成習慣,覺得這張椅子好舒服,就喜歡躺在那裏,佛法不是這樣。坐要規規矩矩地坐,儘可能讓自己坐得很挺直;站也要規規矩矩地站。因為凡是這種安逸的地方,都是長養自己惡習的,最起碼是放逸,不知不覺當中還會讓自己的貪瞋癡等習染增長。

  所以就我印象當中以前跟過的幾位重要老師的行誼來說,特別是常常提到的仁法師,如果房間裡面有幾張不同的椅子,我們一般人一定先去撿沙發坐;仁法師不是這樣,如果有圓凳子,他一定坐圓凳不會坐沙發,這是典型修行人的基本精神,當然如果沒有其它的椅子,他也會去坐沙發。

  我講一個小小的故事,離開現在可能已經三十年了。那時候我剛出家沒多久,也還不認識仁法師,不過曾讀過他的一篇文章,覺得鏗然有聲,雖然不一定是很順暢、很流利,可是裡邊所表達的意思,會讓人感覺出很強悍的味道,我看了心裡面很仰望。有一次我到福嚴精舍去,那裏有好幾位大長老,最主要的就是印順老法師,他在佛學界是非常了不起的一個人,那時他下面有幾位重要的弟子,包括仁法師及真華長老。那天當我進去的時候,看見印老是坐在最大位,弟子們坐在旁邊很考究的大沙發上,有一個人搬了張圓凳子規規矩矩地坐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我當時覺得這人大概是侍者,就是跟在老和尚旁邊承事他的小和尚。我進去的時候向他們頂禮,同時也看了一下那位我以為的侍者,後來才知道他就是仁法師,是我心目當中正希望去拜訪的人,因為他坐在旁邊,我看過也就算了。之後我想去拜訪仁法師,其實我已經見過他,他也見過我,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他那時是住在台北,我去了以後就恭恭敬敬、規規矩矩、戰戰兢兢地等候,結果一見面,他就嗯了一下,我雖然沒有嗯出來,心裡也跟他一樣想:「咦!就是這個人!」我本來以為他是侍者,結果原來是高高的一位大法師,這給我非常深的印象。以後我跟著他若干年,在很多情況之下都看見他這個特色。所以就像本論前面所告訴我們的,真正能親近這種善知識的話,儘管他不講什麼,可是你不知不覺當中會受他的影響。

  因此每當看見有人無緣無故跑到後面找椅子坐,我心裡面就常常有這種感覺:唉!現在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我但願你們記住:平常的時候,千萬不要多貪這種逸樂,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壞處,但是這是煩惱的溫床。你們注意,它不是煩惱,但最嚴重的惡習氣都從這地方慢慢滋長出來的。所以古人都以非常嚴格艱難的方法來鍛鍊意志,這是有它特別的用意的。我們真正願意一步一步深入的話,你會發現需要絕端的這種刻苦耐勞的精神,如果平常養成習慣樣樣東西要舒服的話,修行是沒份的。最多只有動動筆、動動嘴巴,這一世勉強還可以,下一世弄得不好的話,就是無聊文人。人家說文人不壞,可是無聊文人就很糟糕了,嘴巴很硬,但是這個惡習氣就養成了。

  所以有很多地方,我們平常的時候都要小心注意,這個就是四種資糧當中最前面、最重要的一樣--密護根門。我但願各位真的用功的時候,好好地在這上面用心。密護根門跟第二個正知而行是有絕對關係的。



【正知而行者有二:何為所行事、於彼行正知。初中有二,謂五行動業及五受用業。】

  正知而行分兩方面:第一個是「何為所行事」,做些什麼事情,以及對所要做的事情要正確地知道,正確地知道以後,要如理而行。這裏專門指出家人而言,出家人該做的事就是這兩種,除了這個都不是該做的。不過這個是指宗大師的時代,跟我們現在稍有差別,但是原則上還是依循這個去做


【其中初五之身事業者,謂若往赴所餘聚落餘寺院等,若從彼還。眼事業者,一若略,謂無意為先,見種種境;二若詳瞻,謂動意為先,而有所見。一切支節業者,謂諸支節,若屈若伸。衣缽業著,謂若受用及其受持三衣及缽。乞食業者,謂飲食等。】
    第一個就是行動業,分為身事業、眼事業、一切支節業、衣缽業以及乞食業五種。身事業就是我們的身體行為,去其他的寺院或從彼處還,這是我們身體該做的。眼事業是就我們的眼睛所看,一個是無意的,譬如說走路時,眼睛張開來當然會看見周遭的境,或者平常不經意地看到;一種是有意的,比如我們認真地看書,認真地在注意一件事情。一切支節業是指所有我們身體支節的屈伸。加上衣缽業、乞食業,這五種叫做五行動業,我們所有的行為,不外乎這幾樣。



【寺內五種受用業中,身事業者,若行謂往經行處,或往同法者所,或為法故行經於道;若住謂住行處,同法親教,軌範尊重,似尊等前;若坐謂於床等上結跏趺坐。語事業者,謂若請受,曾所未受,十二分教,分別了解;諸已受者,或自誦讀,或為他說,或為引發正精進故,與他議論所有言說。意事業者,謂諸默然,若於中夜而正眠臥;若赴靜處,思所聞義;若以九心修三摩地;若正勤修毘缽舍那;或於熱季極疲倦時,於非時中起睡眠欲,略為消遣。晝夜二業者,謂於永日及初後夜,不應睡眠;此亦顯示身語二業。言睡眠者,顯示唯是夜間之業及是意業。】

  身事業包括行住坐臥四樣,睡眠方面在後面有說明。語事業、意事業就是我們口應說、腦筋該想的內涵。晝夜二業,是說白天固然是不應該睡眠,初夜、後夜也是一樣。當然這也把身語都包含在裡頭。中夜休息一下,照著佛制才睡四個鐘頭,現在我們條件不夠要長一點,乃至於需要六、七個鐘頭。不過照著佛制,的確至少白天是不應該睡覺的。

  講到睡眠這件事情,我自己有一個經驗提供你們做為參考。我感覺任何事情都是一個習慣的問題,我小的時候,一般人根本就不睡午覺,後來有一度我身體不好,不到廿歲就得了肺結核,當時醫生就說要多休息。後來到了台灣,人家說中午要休息,反正沒什麼事也就去睡覺,就這樣養成午睡的習慣。出了家以後不但有午睡,還有「回籠覺」,不曉得你們聽過沒有?那時一般傳統的寺院起得很早,兩點多鐘就起來了,我剛出家的時候還有這種風氣,兩點多鐘就起來作早課。早課通常大約兩三個小時,我們看到藏系的早課好像很長,實際上漢系也是一樣,唱唸都很慢,是到後來才慢慢縮短的。那時因為有老一輩帶著,所以早晨起來還是蠻早的。上完了早殿以後通常就用齋;用完齋會出坡。當年我出家的地方事情沒那麼多,有的時候老人家出完坡沒什麼事情就躺一下,後來很多人就會這樣做,吃過早飯再去躺一下,這個就叫回籠覺。我在山上大概住了一年左右也養成了習慣,美其名說稍微躺一下、養一下神,實際上吃過早飯沒什麼事情常常睡兩個鐘頭,就這麼糟糕!說起來很好聽,我們山上是早晨兩點多鐘就起來,晚上又睡得很晚,其實白天還睡了四個鐘頭。

  我後來下山到仁法師那裡,仁法師非常嚴峻,他中午也會休息一下,不過只有十五分鐘,而且他從來不會睡著的,只是覺得吃過飯以後應該養一下神,這樣對消化會比較好一點。而我,因為在山上已經養成了早晨睡回籠覺的習慣,那時心裏很警覺說不可以睡,但是好艱苦啊!剛開始的時候曉得無論如何不能睡,可是到那時候眼睛就睜不開,眼皮就會闔下來。有的時候喝一點茶,結果一整天睡不著覺,實在是好辛苦,我花了好大的氣力終於克服它,可是這個習性動不動還是會現起。
  後來到了美國,一開始先在紐約,那一段時期我根本也沒時間休息,因為要做的事情很多,每天吃過早飯以後,洗碗、整理大殿、寮房,很大的地方都由我一個人去做。勞動的習慣早在仁法師的同淨蘭若時已經養成了,同淨蘭若有六分地,蠻大的一塊,住的人只有四個,除了前面種香蕉那一片地的草不一定要整理之外,後面的都要我們自己整理,大殿裡外、廚房,然後掃廁所、前面的陰溝,還要去拔草等等。有一個人固定要下山去買菜,那時候根本也沒有冰箱,每天就騎腳踏車去買,每次買回來的時候,哪怕是冬天都渾身是汗、衣服溼透。所以山上的事情全部就是兩、三個人做,我剛開始去的時候,仁法師要我好好休息,到後來我們幾個人一天到晚就做,其實那是我身體最好的時段,就是這段時候把筋骨鍊起來,也不會老想睡了。後來到了紐約以後要做的事情很多,也是這樣去鍛鍊筋骨,雖然剛開始覺得很苦,後來才發現到,這個身體不經過鍛鍊的話,根本沒有用。

  後來又到洛杉機,住的地方比較小,樣樣都是現成的,沒有什麼事情,偶爾也會睡一下。實在感覺這個習慣養成了以後要改非常艱難,但是在沒有這習慣之前,根本也不需要它。之前是偶爾會睡一下,後來身體不好,吃過飯又會躺一下。以後一直到了這裏,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有的時候累,我會躺十五分鐘,請別人喊我一聲。自己也會很警惕,漸漸地感覺到隨順這個習慣養懶非常容易,不需要找藉口,你很自然地就會去做,那個時候一定要自己拿出精神、意志來跟它鬥。

  午睡這個習慣我始終沒改過來,我也曾經一度努力要去改,苦苦地跟它鬥,中午吃過了飯就是不睡,常常弄到下午三四點人還是昏昏沉沉的,我就是不睡!可是已經太晚了,我出家已經晚了,然後真正決心要鬥午睡的習慣,已經是四十五歲以後的事情,總算那一段時候有一點效果,回想以前根本也不需要的。所以我建議你們,趁你們這個年齡,假如身體真的不好,當然可以休息,千萬不要自己隨便找藉口養成惡習,這點對大家非常重要。


【於此十事正知行者,謂隨發起若行動業,或受用業,即於此業先應住念,不放逸行。由彼二種所攝持故,應以何相而正觀察,如何方便而正觀察,即以是相,如是方便觀察正知。】
  正知而行分成二部分:第一個所做的事情,第二個對這些事正知,就是對上面所說的十件事情,去做的時候要安住在正知上。不管發起上面所說的行動業或者受用業,「先應住念」,如果你不先提起正念的話很難做好,剛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這是絕端重要的。為什麼前面說要「遍護正念」、「於正念起常委行」,乃至於要淨信心等等,因為如果不努力提持的話,會被自己的我執、煩惱所左右,它有百千萬個理由,而這些理由在我們自己的感覺上是百分之百成立,於是非跟著它轉不可。所以要事先提持正念,然後策勵自己不放逸行,這一點對我們非常重要。

  這件事情只有自己策勵,要旁邊的人來管的話,產生不了多少效果。剛開始可能有少許效果,管久了以後,管的人也覺得麻煩,即便是自己希望別人管,人家真的管了,內心當中又會嘀咕。所以古人,特別是儒家講「父子不責善」,最親近的人不能互相要求,「責善則離」,內心會對立起來,那這個最重要的關係就破壞掉了,這是非常不好的。下面說,由於我們能夠有正念、不放逸,後不斷去觀察我們應有的行為相狀,以及應該怎麼樣去做,這個都有正確的方法,就以這樣的方法去做。



【此中復有四種行相:初謂於其身事業等十種依處,應以何相如何觀察,即於是處以是行相,如是觀察;譬如於其往返事業,如律所說,往返行儀,正了知已,即於其時正知現前,行如是事。】
  這分四種,下面一一說明。第一種,譬如往返事業,出去叫「往」,回來叫「返」。對這件事情,就照著戒律上面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的去做,所以在沒有去之前腦筋當中先想好,使得正知現起,然後照著這個去做。當年我出家沒多久,仁法師特別告訴我們:「你們兩個人出去,注意不要排成橫的,應該排成一直排,三人出去也是一樣。」我們當時覺得跑到街上,三個人像軍隊一樣走成一直排好像不大對勁,可是又不得不聽,有的時候人家看了也覺得怪怪的。但後來就慢慢體會到,平常我們出去,走在一起大家就聊天,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所以如果跟他一起出去的話,我們一定很規矩地跟在他後頭,不一定要排得像軍隊一樣,可是順著這樣的次第,自然你會保持自己應有的行為,這是它非常重要的原因。我們現在很少人注意這個,可是古代的佛門當中,乃至現在的泰國,多多少少還看得見,這個都是一種防範。


【二謂於其何種方所,應以何相如何觀察,即於是方,以是行相如是觀察;譬如行時,應先了知沽酒等處,五非應行,除此所餘是可行處,於彼彼時,安住正知。】



  第二個,要注意哪一種地方該去不該去。有五個地方不可以去--娼女家、賣酒的地方等等。現在有一些場所戒律上面沒有寫,可是也不應該去,例如卡拉OK、舞廳等等,這些都不是好地方,都是增長放逸的地方,所以這種娛樂場所我們都不應該去。


【三謂於其何等時分,應以何相如何觀察,即於是時,以如是相如是觀察;譬如午前可赴聚落,午後不可,既了知已,即如是行,爾時亦應安住正知。】

  第三個是時間,比如說,照著戒律的規定,午前可以出去,午後就不行。這有它的原因,因為以前的出家人都是一心修行,真的有事,出去的時間只有午前,午後不可以;當然如果有要緊的事,那是可以的。以上告訴我們,對於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應該如何觀察。至於這件事情應該怎麼做,以及做的時候應該保持什麼樣的威儀,這就看下面第四。


【四於所有此諸事業,應以何相如何觀察,即應於其爾所事業,以如是相,如是觀察;譬如宣說行時應當極善防護而入他家,所有此等行走學處,悉當憶念。】
  譬如說到人家家裡,不要東張西望,不要大聲喧嘩、嘻嘻哈哈,這些都是我們應該注意的。現在有些老一輩的出家人還有這種風格,我曾經看見一位大陸的叢林出來的法師,就是不大一樣。當時我出家不久,能說善道,現在吃了幾十年的苦頭,曉得那真是很荒唐,自己單單靠一張嘴巴沒有用,多多少少還有一點慚愧;那時候還不知慚愧,好像很懂的樣子。當時那位法師聽見我講的話,對我非常恭敬,法師長、法師短的。但是真正一比的話,我們兩個行為就完全不一樣。他這麼一坐下來,自然而然不會東張西望,哪怕是坐在那裡一、兩個小時他始終這樣,很偶然的才會抬起眼睛望一下。然後要走了,他也不會匆匆忙忙地站起來就走,而是輕輕巧巧地,非常從容地站起來,筆直地走過去,這就是大陸的叢林裏面薰陶出來的威儀。所以律上面說,出家第一步,要跟著自己的師長五夏學律,告訴你規矩怎麼做,你把它好好地學好,那是沒什麼道理好講的,如果能這樣做,就會養成很好的規矩。我們現在的情況是末法,這是非常可惜的一點。



【總之所有若晝若夜一切現行,悉應憶念,了知其中,應不應行,於進止時,一切皆應安住正知,謂我現前正行如是,若進若止,若如是行,則現法中不為罪染,沒後亦不墮諸惡趣,諸道證德未獲得者,即住能得正因資糧。】

  不管是白天或晚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了解得很清楚,哪些是應該做的、哪些是不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不做,應該做的做。一切時處都能夠很正確地了解了,照著正確的方法,那麼眼前不會造惡,這個因也非常好,將來死了以後不墮惡道。對於修道過程中還沒有獲得的功德,這個是能得的正因資糧。


【此與密護根門二者,如聖無著引經解釋而正錄取。若能勵力修此二事,則能增長一切善行,非餘能等。特能清淨尸羅及能速引止觀所攝無分別心勝三摩地,故應勤學。】

  密護根門跟正知而行這兩樣,是無著菩薩引經論上面的解釋,宗大師把它全部錄下來,因為這個是我們修行當中在資糧位上面最重要的。假定我們能夠努力在這兩件事上修,它產生的效應是「能增長一切善行,非餘能等」,也就是說要增長一切善法,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特能清淨尸羅及能速引止觀所攝無分別心勝三摩地」,這一句話非常重要。真正的佛法,從修行的角度去看,不外戒、定、慧,現在照著這個方法去做的話,特別是能夠清淨我們的尸羅(也就是戒),戒能清淨的話,那是引發定慧最快速、最正確的方便。而定、慧真正的目標,就是要得無分別勝三摩地,現在這樣修學就可以達到我們要的目標,所以最後一句話說,這個是我們應該努力學的。目前我們雖然不能全部做到,可是應該策勵自己,隨分隨力去實踐,不斷去練習。


【飲食知量者,謂具四法。非太減少,若太減少飢虛羸劣,無勢修善,故所食量,應令未到次日食時無飢損惱。非太多食,若食太多,令身沈重,如負重擔,息難出入,增長昏睡,無所堪任,故於斷惑全無勢力。相宜而食消化而食者,依飲食起,諸舊苦受,悉當斷除,諸新苦受皆不生長。非染污心中量食者,謂不起眾罪安樂而住。】
  暇滿人身是我們最重要且必須依賴的修行工具,因此飲食和睡眠這兩樣是必須要的。那對這兩點應該怎麼做呢?關於飲食方面,要具足四個條件。第一個不要太少,那麼到底怎樣叫太少呢?這個要個人自己去衡量,吃得太少的話,修行的時候氣力不夠,應該至少吃了以後體力能夠維持到第二天。最早於佛世時是只吃一餐,現在我們出家人平常吃兩次,總是要使得自己支持到第二天能夠沒問題。第二,不要吃得太多,吃太多有什麼過患呢?身體會覺得很重,就好像擔了很重的擔子一樣。平常不修行感覺不到,真正要修行,要想得三摩地,最重要的就是數息和不淨兩種觀法。如果吃得太多的話,會覺得身體很累,出、入息很難調得平,不但如此,還很容易昏睡,在這種狀態當中,真正想修行修不起來,要想斷惑更是沒有力量,所以不可以吃得太多。

  第三,吃的東西要合適,要容易消化。如果不合適、不消化的話,這些東西增長身體上不舒服的感受,於是就會生病,所以應該避免。第四,非染污心中量食。受用飲食,修行人跟非修行人的根本差別就在這個非染污心。前面是講所吃的東西不要多、不要少,以及應該吃得合適,最後就告訴我們吃的時候,什麼樣的心才是清淨的、不染污的。我們在齋堂裡吃飯之前,維那會念:「佛制比丘食存五觀……」,佛教我們吃飯還要仔細觀察,五觀裡邊有一句「為成道業方受此食」,我今天吃這餐飯是為了要修道。所以有一個比喻說飲食就像塗車油,以我們現在來說,要用一部汽車,除了要加汽油,還要加機油。汽車不會對汽油很貪著,也就是說只要你灌了汽油進去,這輛汽車就可以開。現在想想我們吃的時候是什麼狀態?這個好吃就多吃一點,心裡很歡喜,不好吃心裡面就排斥,這樣的心就是有染污的。

  以我們剛開始修行來說,並不是聽見了就能做到,但是應該在聽到了以後,漸次漸次地改過。千萬不要說我是個凡夫,然後給自己找了很多藉口,弄了幾十年還是一動都不動。應該隨分隨力把我們所學到的,不管是《遺教經》、《沙彌律儀》,乃至於現在《菩提道次第廣論》,常常多去思惟、觀察,漸次地淨化、提升自己。

  在這裡我也簡單地告訴諸位一些經驗,我自己跟我周圍都發生過這種類似的情況。我剛開始要出家的時候,心很猛利,自己覺得要去掉貪,所以還沒出家晚上就不吃飯,平常也吃得很少,結果常覺得肚子很餓,人又很瘦弱,事情做不來;到後來拚命吃,又吃得很多,以後我看到周圍的很多人也有類似的這種狀態。所以真的要學習任何一件事情,一定要有師、友善巧的引導,曉得了正確的方法,才能慢慢地改過來。我們還算有善根,能夠遇見佛法,乃至於能夠出家,這個是宿生要有相當條件的;但是真正學的時候往往犯一個毛病--學我,拿自以為是的佛法去做,往往跟真正佛法上面告訴我們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如果各位自己檢查一下的話,就很容易體會得到,我們都是憑自己的想像,我覺得要這樣、我覺得要那樣。所以在修行過程當中,第一件就是淨信,一定要把自己的這些概念放下,去聽從善知識的,因為善知識的這些概念都不是我們有的,這個理論上面也很清楚,但也是最難、最重要的一部分。然而也並不是說隨便看見一個人就跟著他,這個人多少要有一點經驗,在理論上面跟實踐上面能夠沒有錯誤地依次第引導,在這一種情況之下,放棄了自己的知見去跟他,我們才有提升的機會。這一點從剛開始一直到整個《廣論》學完,都是這個特點,所以我們必須要修淨信心。

  現在所說的這四種資糧,是非常實際的修行內涵,在飲食上我們能夠不染污地這樣去做的話,這個受用才不是罪過,才能安樂而住。


【又於飲食愛著對治者,謂依修習飲食過患。】

  雖然我們放掉了世間,進入佛門中來,但通常對於飲食的愛著是不太容易放掉的,因為我們不能不飲食。平常大家讀書也好,做其他的事情也好,一對境,心自然緣著這個境走。我們關在寺院裡面,別的東西可以不對境,可是飲食不能不對境。面對飲食、無始以來的習氣,外、內相結合在一起,貪愛心會生起來,所以這裡告訴我們怎麼樣對治對飲食的愛著,就是要思惟飲食的過患,它有種種的過失,這個大概分為三類。


【過患有三:由受用因所生過患者,謂應思惟任何精妙色香味食,為齒所嚼,為涎所濕,猶如嘔吐。】
  第一個,由受用的原因所生的過患。我們受用飲食會生起什麼樣不理想的狀況呢?我們去想:吃的時候味道很好,看起來很美,心裡面也很歡喜;可是經過我們嘴巴嚼爛了以後你再去看,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像吐出來的東西一樣。嚼爛了以後再吐出來看看,自己也覺得噁心,如果人家吐出來的那就更受不了,這就是飲食的過患之一。

  由食消化所生過患者,謂思所食至中夜分或後夜分,消化之後,生血肉等,諸餘一類變成大小便穢不淨,住身下分,此復日日應須除遣;及由依食生多疾病。

  吃下去,消化了以後,會轉化成為我們身體的血跟肉,維持我們的生命,剩下的雜質則變成大小便,就停在身體的下面,每天都得很多次地去排洩。大、小便是最髒的、最臭的,也是我們最厭惡的,這些都是飲食而生的過患。而且身體上很多毛病都是由於飲食不當而來。這個是飲食對我們的第二種過失。



【由求飲食所起過患,此有五種,由為成辦所生過患者,謂為成辦食及食因,遭寒熱苦,多施劬勞,若不成辦憂憾而苦,設若成辦,亦恐劫奪及損失故,發起猛利精勤守護,而受諸苦。】
  前面這二種是直接從受用飲食上面講。第三種是為了求得這些食物所生的過失,這個又分成五點。第一點,為了要獲得所吃的東西,最直接的是種的人要受寒熱苦。農夫種田是多麼地辛苦,冬天很冷也要做,夏天很熱汗流浹背還要做;忙了半天,如果收成不好等等,心裡面又很擔憂,若很幸運地收成了,又怕被人家偷掉、搶掉,還要想辦法去守護。其實世間哪一行不是如此呢?諸位之中比較年輕的沒有這種經驗,好像一切都很現成,都是父母代勞;其實將來長大了,如果在外面,也得像父母一樣去忙。世間都是忙這些事情,為了掙口飯吃,要花好大的辛苦。


【親友失壞者,謂由此故,雖父子等互相鬥諍。不知滿足者,由於飲食愛增長故,諸國王等互相陣戰,領受非一眾多大苦。】
  第二點,我們為了維持生活需要很多東西,其中飲食是最主要的,所以乃至於最親的親人,往往都會為了這些事情而起諍論。我們現在雖然在寺院當中,可是同學就像兄弟一樣,很多情況之下,他少了、我多了,我歡喜、他就不高興,如果反過來,我就不高興。這是小事,但是卻引起心裡的互相對立,所以說這是鬥諍之因。而且,除了互相對比高下以外,一旦獲得了好的飲食,對這些東西我們是永遠不會滿足的。由於對飲食的貪愛不斷地增長,總希望自己愈多愈好,愈積愈多,有時乃至於會嚴重到國家與國家之間互相侵奪、戰爭。


【無自在過失者,諸食他食者,為其主故,與他鬥競,受眾多苦。】

  第四點是為了飲食而得不到自在。「食他食者」就是當人家的佣人,拿人家的錢替他做事,這還是為了要吃飽肚子,所以說飲食要仰賴於他人。世間上每個人都要工作,目的無非都是為了要飲食,所以必須聽老闆的吩咐,為了他而努力,乃至去和別人鬥競,因此而受種種苦惱。

  現在的社會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在商場當中,大家為了要追求更好的利潤,不斷激烈地競爭,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能夠避免,而最原始的因就從這張嘴巴開始。所以真實說起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到自在,都是為了這個。這樣說起來,老闆應該是能得到自在了,其實老闆也不自在,老闆更苦,這是非常現實的一個狀況。

    我想起一個很有趣的故事,裡面牽涉到二位老闆,一位在美國,一位在台灣,這兩位老闆不是開小店的老闆,而是非常有錢的大企業家。有一次那位美國的企業家到台灣來,兩個人見面談了一些話。後來那位美國的企業家來告訴我,他說:「法師,我真羨慕你們,你們出家人真好。」我不曉得他為什麼無緣無故這樣說,原來是這位在台灣的企業家告訴他:雖然當了老闆,感覺還不如自己的司機。現在汽車非常普遍,在二、三十年以前,國內的汽車是非常稀少的,有汽車是很光彩的事情。而這位大企業家不但自己有汽車,還有一位專任司機。那位司機一個月拿老闆幾千塊錢,那個時候的幾千塊錢相當於現在的好幾萬,他的工作就是聽老闆差來差去,老闆要到哪裡他就開車,開到了之後,就等在那裡,等老闆辦完事情。我們可以想像得到,那位汽車司機侍候這位老闆,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

  假定說我們可以選擇的話,你願意當司機,還是願意當老闆啊?就世間的人來說,大家都希望做老闆,你看,他多麼有錢,多麼闊氣;有汽車、還可以用個司機,隨時可以指揮那個司機,如何如何……。可是那位大老闆,他算了半天,寧願做司機。對一般人來說是無法想像,可是這二位大企業家,他們談了半天共同的結論是:沒錯,還不如這位司機。我想想他的話也很實在,他說:「我們兩個人比一下,表面上看我很有錢,可是我真的快樂嗎?」要錢的目的無非是希望有了錢能夠更快樂一點,那快樂到底是什麼?是錢讓你快樂嗎?事實上這個銅板或這張紙並不能帶給你快樂。這種心理確實很奇怪,原因在這裡暫不細談,你們好好學了佛法以後,自己檢查才會了解。其實我們在日常生活當中處處地方都是這樣,都被自己錯誤的煩惱所騙。

  這位大企業家就算了一下,他說:「我這位司機的生活很單純,他只要會開車就行了。我平常坐進車子也不用告訴他要去哪裏,早上他曉得要上班,把車子從我家開到公司;下班了,也不必講,再把車子開到我家,他就可以回家去了。他的錢是不多,可是回到家裡,妻子兒女吃飽飯,悠哉悠哉的,禮拜天還可以休息一下。就是偶然有一點事情出差,開到目的地,車子往路邊一停(當時不像現在,到哪裡都可以停車),他就在車子裡呼呼大睡,再不然拿了一份報紙看一看,就這樣,很輕鬆。」

  而老闆呢?坐在車裡,雖然不用開車,可是腦筋裡面一直動:我今天上班有什麼事情要做,明天有什麼事情要做,後天有什麼事情要做,一大堆的事情。不但上班的時候要動腦筋,下班了以後,吃飯、睡覺,乃至於玩的時候都要動腦筋。我們現在感覺人家打高爾夫球好像是一種高級的休閒活動,其實,他並不一定真正為高爾夫而打高爾夫,而是因為商場上的需要,因為那是很多高層人士去的地方,既然他也擠入高人之列的話,他也應該湊上一腳,所以他必須學這個東西。結果他除了工作忙以外,他還要學這個東西,為了什麼?去應酬。那位汽車司機固然為了養家糊口而被錢所綁,他做老闆的也是一樣,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沒有任何時候不被綁住,連出去玩都不是真的去玩。所以仔細去想的話,誰也沒有自在,追根究底都是為了飲食。修學佛法以後,我們從多方面深入去觀察,你會看見世間很多奇怪的現象,大家由於顛倒,不了解真相而樂此不疲,卻還以為這個是正確的。


【從惡行生者,謂為飲食,飲食因故,三業造罪,臨命終時,憶念其罪,追悔而死,沒後復當墮諸惡趣。】

  第五點,或者是直接為了飲食,或者為了獲得飲食(所謂飲食的因),身、口、意三業造種種惡。生前為了這些而忙,臨終時後悔為了這種毫無價值的事情而造罪,死了以後會墮入惡趣,有這麼大的過患。


【雖乃如是,然亦略有少許勝利,謂由飲食安住其身。若唯為此故,依止飲食,不應道理。】
  雖然有這麼大的害處,但是它也有一點好處--靠著飲食,能夠維持這個身體,有了健康的身體才可以修行,有了修行,才可解決苦樂問題,這個就是它的好處。它有這麼大的過患,但是還稍微有一點好處,這是為什麼佛制比丘應該食存五觀,要這樣去觀察了再吃。假定我們不了解為什麼要飲食,而像前面這樣只是為了吃的話,是不合道理的,所以應該了解是為了辦道業才吃。其實修行人都是這樣,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這個特別的目標,這個目標我們可以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發菩提心。


【故應善思而後受用,謂由身住,我當善修清淨梵行。施者施主,亦為希求殊勝果故,搾皮血肉而行惠施,亦當成辦彼等所願,令得大果。又應憶念《集學論》說,應當思念饒益施主,及身中蟲,現以財攝,於當來世,當以法攝。又應思惟當辦一切有情義利,而受飲食。】

  所以應該很認真、善巧地思惟過了以後,再來受用飲食。因為我要修清淨的梵行,所以需要這個身體,為了這個身體的安住,所以要飲食,應該這樣思惟。如果生起了貪著,就要多去看它的過患,當你對過患生起了感受,下面就提醒自己,我是為了要修行才去吃,這時就不再是以前被貪著所染的習慣。除此之外,要想想:我們現在的飲食是怎麼來的?前面說為了成辦飲食要這麼勞苦,而我們現在卻不用去忙這些,他的來源是由於施主的供養。他為什麼要供養呢?因為覺得供養有很大的利益,所以儘管他自己要很努力,付出種種的辛苦,「搾皮血肉」(就是辛苦地工作、省吃儉用),也要省下來供養出家人。既然我們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領受的話,不但要自己修行,還應該要滿他們的願,成辦他們所希望的利益,那個才是真正大的好處。

  《集學論》上面也說,我們受用飲食要想到饒益施主及身中蟲。辦道業有廣、狹兩種,狹的就是修到自己成就。廣的還要利益一切,特別是現在來布施我的人,應該要利益他,這是對外面來說。什麼是身中蟲呢?佛觀察我們這個身體有八萬四千蟲,我們飲食了以後,可以滋養牠。現在是以飲食來滋養牠,將來我修成了以後,以佛法來攝受牠。更進一步,要思惟我一定要成辦一切有情的義利(就是發菩提心)以這種心來受用飲食。




【《親友書》亦云:「應知飲食如醫藥,無貪瞋癡而近習,非為憍故非慢故,非壯唯為住其身。」】

  我們應該知道,飲食就像吃藥一樣,不是因為好吃而吃,增長我們的貪瞋癡。所以佛經上面說,這個身體有一種病叫飢餓病,它會餓的,為了治這個病所以才吃。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去思惟,不是為了貪瞋癡而去忙飲食,那三毒慢慢地就減輕了。憍跟慢也無非是從這個好惡上面去講,憍是對自己,吃得很強壯,身體很好,我的飲食好等等,慢是對別人。也不是希望吃了以後很強壯、健康這些理由。而是吃了以後能夠使身心安住,可以修行。以上這一部分就是四種資糧當中的飲食知量。


【精勤修習悎寤瑜伽,於眠息時如何行者。《親友書》云:「種性之主於永晝,夜間亦過初後分,眠時亦莫空無果,具足正念於中眠。」此顯永日,及其夜間初後二分,若正修時,若其中間,如所應行。故行坐時,應從五蓋,淨修其心,令不唐捐,如前已說。】
  悎寤就是睡眠,就是說睡覺時也要好好努力地修。《親友書》上面告訴我們修行人對睡眠應採取的態度。「種性之主」就是修行人。永晝是白天。印度人把一天分為六時,晝、夜各分初、中、後三段。白天的初、中、後都不可以睡覺;晚上初夜跟後夜也不可以睡,要修行。只有中夜是眠時,拿我們現在來算,也就是從十點鐘到兩點鐘這四個小時。即使這個時候也不要讓它就平白地睡過,睡的時候要能夠保持正念。

  《親友書》裡告訴我們,白天以及晚上的初夜、後夜,不論是正修時或未修中間,都要照著所應該做的去行持。晝日的三時加上夜間的初夜、後夜這五時,就像修習軌理當中所說的,不管是坐或行,「應從五蓋,淨修其心」,五蓋就是煩惱當中的貪、瞋、睡眠、掉悔、疑這五樣,它會蓋覆我們的心。特別是修定,有這五蓋一定修不成。所以我們真正修行時,要不被五蓋所覆而能夠進入定、慧,在這五個時段當中,要這樣去淨修其心,千千萬萬不要白費。



【此與護根、正知三中,皆具修時修後二法,此中所說,是修後者。眠睡現行是修後事,故此莫令空無果。如何眠者,謂於永日及夜三分,於初分中,修諸善行,過初分已至中分時,應當眠息,諸為睡眠所養大種,由須睡眠而增長故。若能如是長養其身,於諸善品修二精進,極有堪能,極為利益。】
  這個跟前面所說的密護根門、正知而行,都有正修時和修以後二種;現在這裡講的悎寤瑜伽是指睡覺的時候,雖然是在修以後,還是不可以讓它空無果。白天過去了,晚上初夜還是好好地修。到了中夜要睡覺,因為人是由四大種所扶持的,經過了睡眠以後,四大種才會增長有力,我們才能夠好好精進地修行,得到我們所要的結果,所以有很大的利益。




【臨睡息時,應出房外,洗足入內,右脅而臥,重疊左足於右足上,猶如獅子而正睡眠。】

  到了臨睡覺時,先到外頭去洗洗腳。現在我們不一定,因為在印度他們都是赤腳的,所以到了晚上要先到外頭洗洗腳再進來睡覺。睡的時候,「右脅而臥」,就是右手托著頭,頭枕著右手睡,身體是右側臥。修行人行、住、坐、臥都有一定的威儀,睡的威儀要像弓。平常我們多半趴著睡,或者仰躺直直的像個死屍一樣,修行人睡的時候像一張弓彎在那裡,這種睡法叫獅子臥。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如獅子臥者,猶如一切旁生之中,獅力最大,心高而穩,摧伏於他。如是修習悎寤瑜伽,亦應由其大勢力等,伏他而住,故如獅臥。】

  在旁生之中獅子是最兇猛的,牠的心非常警覺,而且很穩,稍微一點動靜牠就驚醒了。我們睡眠的時候也是要這樣。這種睡眠的姿勢加上自己內心的策勵,始終保持跟法相應的警覺,這樣雖然睡著了,但正念還繼續維持著。也就是說雖然我們身體是在休息,長養四大,但內心正念仍持續著,這就是這一部分的重要內涵。「亦應由其大勢力等,伏他而住」,這裡的「他」特別是指煩惱,我們整個的修行無非是摧伏煩惱。五蓋就是煩惱,睡眠的習氣也是個煩惱,哪怕睡著了,我們還是不要被煩惱所縛。平常我們對別的東西容易警覺,但對於睡眠、飲食,會覺得好像並不是什麼大罪過而不太注意,其實它是有覆無記的狀態。我們修行要好好利用這個暇滿的人身,而有覆無記是人身最大的浪費。現在我們修習悎寤瑜伽,就是學習在睡覺之中怎麼跟法相應,所以睡相要像獅子睡覺一樣。


【餓鬼諸天,及受欲人,所有臥狀,則不能爾。彼等一切悉具懈怠,精進微劣,少伏他故。】
  除了修行人能如獅子臥以外,其它鬼道眾生乃至善趣的諸天都不能。人道中除了修行人以外,都是受欲人,而修行人是要淨除種種貪欲的。除了獅子臥以外,其他的睡相都沒有這樣的功效。餓鬼、諸天、受欲人的睡相,都是懈怠相,因為懈怠不精進,所以不能降伏煩惱。

【又有異門,猶如獅子右脅臥者,法爾令身,能不緩散,雖睡沈已,亦不忘念,睡不濃厚,無諸惡夢。若不如是而睡眠者,違前四種,一切過失,悉當生起。】

  另外一種解釋說這種睡眠的方法還有幾個好處:它本身能使內心不緩散(緩散就是放逸,一放逸,懈怠就跟著來了);雖然睡得很沈,正念還能夠繼續;又因為睡得也不濃就容易醒過來;而且也不會做惡夢。假定不這樣睡的話,不但不能得到前面的四種好處,反而還會有很多的壞處。以上是告訴我們睡覺的時候應該以什麼姿勢去睡,這是屬於外表的。


【以何意樂睡眠有四:光明想者,謂應善取光明之相,以其光心而睡眠之,由是睡時心無黑暗。念者,謂聞思修諸善法義所成正念,乃至未入熟睡之際,應令隨逐,由此能令已睡沈時等同未睡,於彼諸法心多隨轉,總之睡時亦能修諸善行。正知者,謂由如是依止念時,隨起煩惱即能了知,斷除不受。】
  這裡進一步說睡覺的時候,心裡應該存什麼樣的意念,這分四點來說明。第一個是「光明想」,先取光明的相,心裡想著光明,這樣睡的時候心裡就不會黑暗。第二個是「念」,由於之前不斷地聽聞、思惟善法所成的正念,這個善法的正念在我們沒有睡著之前還持續著,所以睡著乃至於睡得很沈了,這個與善法相應的心念還在。在這種狀態當中,一方面睡眠長養四大,一方面修行的勢力也沒停止,還是在修。第三個是正知。我們如果能夠將很強盛的這種正念繼續維持著,那麼睡眠當中即是有煩惱生起來了也很清楚,能夠不被煩惱所轉。白天我們的腦筋很清楚,但是晚上睡夢中通常就糊塗了,白天自己曉得不應該做的,到了晚上作夢時就可能會違犯。假定內心有強盛的正知,夢中也能擋得住。這不是一下就可以做到,但如果我們努力去修行,慢慢地會感受得到。



【起想有三,初者謂一切種,其心不應為睡所蔽,應以精進所攝之心,驚懾而眠,猶如傷鹿,由此睡眠,不甚沈重,不越起時,而能醒覺。】

  最後一個是「起想」,這分三部分說明。第一、在任何情況之下,要保持這顆心不要「為睡所蔽」。什麼叫「為睡所蔽」呢?有時候我們一睡下去,就睡得非常熟,什麼聲音都吵不醒,打板了都沒聽見。也有人聽見打板了卻不想起來,翻個身再睡,或者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再躺一下,那根本連這個都談不到,這是我們要知道的。

  以前親近仁法師的時候,我剛去時他就給我一個概念,使我非常受用。我們那時候不是打板,而是用電鈴。以我們現在來說,第一聲板打下去,通常是一定會聽見,聽見了馬上坐起來。那時候仁法師很強調聽到鈴聲要馬上坐起來,的確我常常聽到他鈴聲一響就坐起來的聲音。有時候我也試著打板即起,坐起來了以後,頭還是昏昏的,但只要努力把眼睛睜開,下了床也就清醒了。你們試試看,人就是可以這樣訓練的,而且修行非如此不可。我們最大的問題是,還沒有睡以前就想:「我很累,明天早上要多睡一會兒。」其實我們應該在睡前先警策自己,如果你真的警策一定會產生這個效果。通常在發育期間大約二十歲以前需要較多的睡眠,但是成年以後如果還是這樣,說實在的,要修行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想種一點善根都不可能。身為出家人,如果平常還要為自己找種種藉口,那根本是地獄種子,當初仁法師就是這樣子告訴我的,現在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各位同學若能好好地策勵自己,你的心就不會被睡眠所矇蔽。

  我們在生死輪迴當中有種種的過患,所以要趕快修行,千萬不能貪睡。要以這樣的警策心去睡,就像受傷的鹿一樣,牠只要聽見一點聲音,就會很警覺地馬上起來想辦法逃避。我們現在被無始的煩惱所繫縛傷害,我們必須比傷鹿還要警惕,才能夠戰勝煩惱。如果能這樣去做的話,睡的時候就不會睡得太沉,也不會起床時間到了還不起來。


【二者謂作是念,我今應修,佛所開許悎寤瑜伽,為修此故,應大勵力,引發欲樂。由是能依佛所開許獅子臥式眠無增減。】
  第二、應該想:為了修行所以才睡覺,而睡覺也是一種修行方法,所以叫「悎寤瑜伽」,這是佛所開許的,因此要很努力去引發欲樂,心裡要想:「我為了修行所以要這樣做。」在睡覺之前先想好。不要因為忙了一天,只想輕輕鬆鬆地睡一覺,我們以什麼心去睡,這個念頭就會持續下去,這點相當重要。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去做的話,那自然能夠照著佛所開許的獅子臥式去睡,睡眠固定多少時間就多少時間不要增減。


【三者謂應作是思,如我今日勤修悎寤,及諸善法,明日亦應如是勤修,由是,於善欲樂相續,雖忘念中亦能精勤修上上品。】

  第三、也應該這樣想:我今天修悎寤瑜伽與種種的善法,明天也要這樣。如果睡覺的時候能夠保持正知正念,我們的欲樂就始終跟善法相應,因此即便是在忘念當中,這個正知正念的相續之流還在,所以仍舊能夠作上品的勤修,這點對我們實質上有很大的幫助。



【此食睡行,若能無罪,具義而行,現見能遮眾多無義虛耗壽數故。如聖者無著引經,如所決擇,而為解說。】

  平常我們壞事固然不做,而飲食、睡眠這兩樣是無記的,雖然沒有什麼罪過,但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好處。假定我們只是以無記心去吃睡的話,那是無義的浪費;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去做的話,非但無罪而且有真實的義利可得,能夠遮止眾多無義。無意義的事情既然不做,我們的壽命就不會白白的浪費掉了。修行人連吃飯睡覺都要這樣用功,而我們現在白天裡大家嘻嘻哈哈浪費,這是何等的可惜。但願各位法師自己以身作則帶頭去做,那自然而然後來的人慢慢地會跟上來。我們真正努力去做了,才有能力去幫助別人,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前面所說的完全是依照無著菩薩所引的經論講的,實際上也就是《瑜伽師地論》所說明的。


【如是唯除正修時中所有不共修法之外,加行正行完結中間諸應行者,從此乃至毘缽舍那,所修一切所緣行相,皆如是行,已釋中間所應行說。】


  像前面說的,除了正修時不共的、特別的修法以外,其他的加行、正行、完結、中間(加行、正行、完結是正修當中相關的。正修一天有四座,除了這四座以外的時間叫「中間」),在這些時間裡應該如上所說這樣去做。這種修法是我們從親近善知識開始一步一步上去,一直到到毘缽舍那(毘缽舍那就是觀,如果止觀成就的話,最起碼就是見道),也就是我們修行的全部過程都要這樣修。

  所以從頭到尾不管修什麼,從依止善知識、暇滿難得、念死無常這些,雖然所緣的對象個個不同,可是修行本身的方式則是前後一貫,都是依照這裡所說的這樣去做,而上一段就是解釋中間應該怎麼做。總結起來,正修及未修中間的修法都有了,這個修行整個就成片了。

  略說修習軌理分兩部分:第一是正明修法,正式而簡單扼要地說明修是怎麼一回事;第二是破除邪妄分別。平常我們要成立一個理論的時候,分兩方面--破邪、顯正,前面所講的正明修法是顯正,就是把正確的道理說明、建立起來,下文緊跟著破除錯誤的分別,破邪顯正的先後次第看需要而定。在修行過程中,我們如果對很多概念不了解,往往先接觸了一個錯誤的概念以後,不但自己走錯,還會混淆很多正確的理論,所以必須把錯誤的概念破除。

  現在是末法的時候,四處充斥著錯誤的概念,最近有很多外道以邪說惑眾,也有假藉著神通來騙人謀利,簡直是一團漆黑,偏偏有很多人跟著他們;另一種比較好的,是他真正的信佛,但實際上對整個佛法的內涵,有許多似是而非的錯誤概念存在。所以在我們正式修行之前,都應該要辨別得很清楚,走下去才不會出岔。現在隨分隨力地學習,將來真正遇見這些狀況的時候,才能拿我們所學的聖教來衡準,想辦法漸漸把錯誤矯正過來。





【第二破除於此修軌邪執分別者。心未趣向聖言及釋諸大教典,現教授者,作如是言:正修道時,不應於境數數觀察,唯應止修,若以觀慧數觀擇者,是聞思時故。又諸分別,是有相執,於正等覺,為障礙故。此乃未達修行扼要,極大亂說。】

  在什麼情況之下會產生這種錯誤的論調呢?雖然是修行人,但是對於真正修行的內容不了解時,會犯這種錯誤。真正修行的內容要從佛告訴我們的經典上去找,經典這裡叫「聖言」。但是經本身,理路深廣,內容非常豐富、深奧,我們剛剛學佛的人,通常不太容易了解。雖然佛講的聖言是最究竟圓滿的教授,但因為初機不了解,所以菩薩、祖師們為了應我們的機,就把世尊所講的深廣的經,做了解釋。這些解釋就是前面說的二大車軌傳承大祖師們的教典。

  對於沒有善巧學習過、不了解經論就是我們眼前最重要的修行教授的那些人,他們會這樣說:「真正修道的時候,心不要動,不應該對境去觀察,應該止修,因為觀察是在聽聞思惟時所做的。」修行過程當中分幾個次第:親近善知識、聽聞正法、如理思惟,最後是法隨法行。他們認為法隨法行就是專門貫注在一個地方才叫做修;以聞思修而言,觀察是屬於聽聞思惟的時候,在經過前面的聽聞思惟以後,要去修行時,就不要再去觀察了。就像我們現在聽講、討論,之後自己細細地思惟裡邊的法理,這個時候是要觀察、要思惟的,但是真正修的時候,這些思惟觀察都不需要。這是第一種邪執。

  有人又進一步說:「思惟觀察,這是分別。這種分別是一種有相的執著,修學佛法要去掉這種分別執著,所以正在修行的時候去分別,是一個障礙。」這一種論調是對修行的精要並不了解的錯誤說法。像這種講法,到現在為止還是很多。我們很幸運都能在這裡認真照著次第一步一步學習,所以不大容易聽得見,在我接觸佛法這幾十年的過程中,聽見太多這種道理。譬如有人因為《金剛經》講的是要去除分別,所以動不動就告訴別人:「你這個都是分別,不要去管它!」這是非常荒唐的事情,他以為糊裏糊塗什麼都不分辨,這就叫不分別,那是絕大的錯誤,而這種論調卻非常普遍。
  講個小故事給你們聽,三十多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出家。有一次我在一個道場,那裡有幾位居士是老修行,年紀都很大,接觸佛法也幾十年了。有一天早晨他們在整理大殿,過程當中發現木魚墊有一點破舊了,其中一位居士拿起墊子,就說:「這好像很破舊了,該去換個新的。」另外一個人馬上說:「你管它幹什麼!你不要分別啦!」當時我也不太懂,這件事情聽過也就算了,後來發現,我們往往因為對這件事不歡喜,就教別人不要分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判斷是法、非法是不是也是分別?都是分別。如果什麼都不分別的話,那麼對於是法、非法都分不清楚,豈不是很荒唐?

  曾經聽見一位禪門的祖師說,要不分別談何容易!這是真正的功夫。假定有人把最髒的東西與最好的東西給你吃,你都覺得甘之如飴,毫無差別而吃下去,那時候你就夠條件講這個話了。或者有人打你一巴掌,然後再稱讚你幾句,你也覺得兩者都一樣,那也可以談得上不分別了。而實際上的情況,往往都是自己內心中有非常強盛的執著,當不歡喜別人做某種行為時,就講這種教別人不要分別的話。本來不分別是要經過很嚴密的聞思次第,是必須經過修行所證得的一個境界,卻被我們誤解成這個樣子,這是一種絕端的錯誤。所以我們現在一步一步地先了解正規的次第,了解以後一方面能夠善巧地成立我們自己修行的理路,照著次第走上去,一方面能夠幫助別人避免誤入歧途。不管自行、化他、建立聖教,這對我們都是非常重要的基本概念。



【《莊嚴經論》云:「此依先聞,如理作意,起修正作意,真義境智生。」此說從其思所成慧,如理作意,所聞諸義,修所成慧,真義現觀,乃得起故。】

  經論上很明白地告訴我們,修行有幾個次第:先從善知識那裏聽聞正法,聽聞之後如理思惟決擇,再根據自己所決擇的,分別清楚了是非以後,照著這個去修,那個時候「真義境智生」,才能真正地如理通達。這是說先要如理思惟所聽到的道理,也就是說先聽聞,再去思惟辨別它的是非;思惟之後自己能夠確定要修的方法,照著去修行,到那個時候,「真義現觀(我們真正要修的境界)」才能現起,這是非常重要的。


【故所應修者,須先從他聞,由他力故而發定解。次乃自以聖教正理,如理思惟所聞諸義,由自力故而得決定。如是若由聞思決定,遠離疑惑,數數串習,是名為修。】

  第一步,一定要先從他聞。要靠善知識的力量,聽聞如理的解釋。當然之前對於師長要具備什麼條件、弟子要具備什麼條件、如何去依止,這些都必須清楚,我們才能找得到真正的善知識,才有能力判別是非,找到了以後也才能夠如法依止,跟著善知識依次第一步步走上去。第二步,不但要先對於善知識所講的道理,要聽懂、要聽正確,其次還要依聖教正理去印證有沒有錯,是自己聽錯,還是善知識引導過程當中有問題,應該以聖教來證成。這兩樣互相印證後,如理去思惟,對從善知識聽來的道理才能生起決定不疑的信解。

  所以前面主要是他力--靠善知識的力量;然後自己對所聽到的道理,根據聖教去思惟決擇了以後,能夠產生決定的勝解,不但認識正確,而且確定不移,再沒有一點疑惑了;然後要「數數串習」--不斷地照著這個道理如理地練習,這個叫作修。對聞思修的修,目前我們一時還談不到,以戒、定、慧而言,修主要是指定、慧的內涵。現在我們真正下腳的第一步是戒,這個戒可以把它放在聞思當中,也可以放在修當中。


  我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來說,我們平常因為無始以來的習氣,總是比較容易放逸、閒散,這個時候要策勵自己。比如沒事的時候,就歡喜看閒書或者隨便聊天。真正正規的書你看了半天沒有味道,可是看閒書卻看得很起勁;或者聊天也是,真正談佛法的時候,談不出什麼道理,可是閒聊個半天、一天都不嫌多。我們先要正確地了解這樣做對我們不好,內心確定這件事情不應該做。可是一旦對境,習氣又來了,這時候要數數不斷地思惟過患,努力改正過來。這是我們下腳第一步用得上的,而且必須經過這個努力,如果自己不用功,根本體會不到,如果用功的話會很明白。但這絕對不是一天就能夠改得過來的,是急不來的。所以修行必須要有很正確的認識,然後要堅忍地依照著這樣去做。雖然是剛剛開始,仍然應該隨分隨力根據聞思修、戒定慧中與我們現在相應的地方,依次第不斷地數數串習。


【故以數數觀察而修,及不觀察住止而修,二俱須要。以於聞思所決擇義,現見俱有不觀止住,及以觀慧思擇修故。是故若許一切修習皆止修者,如持一麥說一切穀,皆唯是此,等同無異。】
  所以真正修行是止觀二者都需要。一個是要不斷地思惟觀察;一個是不觀察而修定,再由定而啟發智慧,這時候是不要觀察,要安住在一個境上面。譬如念佛,有四種方式:實相念佛、觀想念佛、觀相念佛、持名念佛。假如修觀相念佛的話,你就對著阿彌陀佛的聖相去觀;還有一種是專念阿彌陀佛聖號的持名念佛;或者修數息,將心安住在出入息上頭,這個就是止修。

  真正修行的過程當中,止修和觀察修兩者都需要的。因為對於聞思所決擇的內涵,一種是止修,不要觀察的,只要安住在這個境上;一種是觀修,是對境要不斷地思惟觀察的。既然實際上二者都需要,怎麼能說只有止是修而觀不是修呢?假定以為一切的修習都只是止修而不要觀修,這是一種概念的錯誤,就像拿一粒麥子說它等於一切的穀類一樣。五穀當中有很多種,麥子當然是五穀,但五穀不一定是麥子。或者說:「我是人,所以人就是我。除了我以外,你們都不是人。」我們有很多地方就犯這樣的錯誤。




【復如聞所成慧,以聞為先,思所成慧,以思為先,如是修所成慧,亦應以修為先,以其修慧從修成故。若如是者,則修所成慧前行之修,即是修習思所成慧所決定義,故說修慧從思慧生。】
  再進一步來說,聞所成慧,以聞為先。聞並不等於聞慧,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你告訴別人一句話,但是對方不一定聽懂;或者你聽別人講,他已經講完了,但往往你並沒有聽懂。現在我們聽聞善知識告訴我們的道理,他講了,我也聽見了,但是不一定聽懂。怎麼辦呢?還要多問,然後反覆地在同學當中切磋琢磨討論。不論是聽別人講,或者你講給別人聽,都是要傳遞一個概念,這才是講、聽真正重要的目的。我們現在修行,也是透過善知識講說他自己的經驗,我們才了解修行的內涵。了解了內涵,以佛法來講就叫「慧」,這個慧是從聽聞開始的,所以說「聞所成慧,以聞為先」。

  至於思所成慧,對老師所講的聽懂了,但是能不能做得好卻不一定。舉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說明兩件事情,譬如說我們在這裡學習寫字,老師告訴你這個字怎麼寫才寫得漂亮,也寫給你看,你看是看會了,可是寫出來的字能不能像老師一樣?不能。我們要花很多時間練字,老師寫得很漂亮,可是我寫出來的字就像狗爬一樣地亂。雖然你會了,也知道怎麼寫,可是卻沒辦法把握得住。又譬如每天從起床開始到晚上養息,一天之中要打很多次板,看起來好簡單。但是往往當打板的人換了個新手,結果那個好簡單的板打出來就是怪怪的,他也聽了很多年了,每天要聽好多次,但是他自己打起來就是不靈光。這說明如果以佛法所要傳遞的內涵--智慧來講,聽到並不等於得到聞慧,思並不等於得到思慧。

  先要聽聞,能夠慢慢地把對方的話聽懂叫聞慧;根據你聽懂的內涵,自己不斷地去思惟、去練習,能夠把握住這個訣竅,這叫思慧;等到真正了解了,自己能夠決定照著去修,這才能夠得到修慧。所以這個次第的必然性是聞所成慧以聞為先,思所成慧以思為先,修所成慧以修為先。所以修慧是從修成,所修的就是思所成慧所決定的,所以說「修慧從思慧生」。



【以是若有幾許多聞,亦有爾多從此成慧,此慧幾多其思亦多,思惟多故從思成慧,亦當不。如思慧多,則多修行,修行多故,則有眾多滅除過失,引德道理。故諸經論,皆說於修聞思最要。

  所以你聽聞得愈多,從聽聞而得到的聞慧也就多;有了聞慧以後,再根據聞慧去思,所以聞慧多的話,思惟也多,所以思所成的思慧也多;思慧多的話,修行就多;修行多,修慧也就多。根據這個修行的智慧,才能去掉我們無始以來的錯誤,那就是除過,過失改掉了功德就增長。所以我們修行的成就與否,必須要經過這樣的次第:從多聞得到聞慧;然後根據聞慧去思惟得到思慧,再根據思慧去修得到修慧,這樣才能夠除掉我們的錯誤、過失,增長功德。因此正確的聞思是絕端重要的。

  經和論是我們修行的重要憑藉,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憑藉。經是佛講的,論主要是菩薩、祖師講的。也就是說我們依據的佛菩薩的經和論,都說在修行過程當中,前面的聞思最重要。



【若謂聞思所決擇者,非為修故,唯是廣闢諸外知解,若正修時,另修一種無關餘事,如示跑處另向餘跑;則前所說悉無係屬,亦是善破諸聖言中,諸總建立三慧次第生起之理;則其亂說「趣無錯道,不須多聞」亦成善說。】

  反過來這裏要駁斥一種說法:聽聞、思惟跟修行沒關係,聞思都只是講講道理的,與開發心性沒關係,真正的修行是要淨除自己的煩惱,所以真正要修行的時候,必須另外找一個法門來修。對這種講法,大師舉跑馬為喻,現在我們不妨舉開車為喻--給你一張地圖,告訴你怎麼走,等到地圖看清楚要上路了,原本地圖上指示出了門要向左轉,而你卻向右轉,連那張地圖都不要了,就是這麼荒唐。所以本論就從正、反兩面一再地說明。

  上述這種說法會破壞聖教,而且破壞得非常厲害,這是一個絕對嚴重的錯誤。這一點在前面甲三及甲二當中已經指出來,本論下面還會層層地破除很多這種錯誤的認識。因此在整個的修行過程當中,必須「總建立三慧次第生起之理」,一定先親近知識,然後聽聞、思惟,再根據這個道理,一步一步上來。因為修行的重點是智慧,我們根據錯誤的認知,由無明煩惱而造雜染之業,所以輪迴生死,而真正能徹底破除無明、煩惱的是智慧;要獲得智慧,必須依聞、思、修的次第修學,因此對於修行的次第要有一個完整的、整體的建立。假定照前面那樣的說法去做的話,會把我們修行必須由層層深入的這個整體內涵徹底破壞掉,所以這種錯誤的說法是非常糟糕的,完全是亂講。正確的破壞掉了,他那種錯誤的講法就變成是正確的,這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

  現在是末法了,那些外道之所以能夠產生這麼大的效應,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對佛法的根本道理都不認識。外道固然不懂,如果連我們修行人都不懂的話,當外道來假借佛法的名義時,你以什麼去判別是非、邪正呢?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但願我們好好學,把它弄清楚,即使一時沒有辦法照著它漸次深入而產生應有的效果,至少對外面這些騙人的說法會認識得很清楚,認識清楚了就不會跟著他走;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很嚴正地把正確的道理告訴大家,這樣這種騙人的人就沒有立足之地。

  假定我們沒有這個能力,那世間人也一定是非不分,以為這種騙人、害人的錯誤見解是對的,例如:有些外道騙人說他是佛,因為我們佛弟子沒有能力指出他的錯誤,而一般人在不了解什麼是佛法的情況下,透過他們這種錯誤的行為留給人的印象,大家就會覺得佛法就是這樣的。在這種情況之下,大家不但不會尊重佛法、歡喜佛法,反而覺得佛法專門搞這一套,因此正法就不能傳播開來,只有毀滅。因為人家會誤以為這些都是佛法,覺得這些學佛的人像流氓一樣,乃至有的時候比流氓都不如,流氓多多少少還率直一些,不會欺詐,而這些人專門用這套騙人,實際上佛法怎麼可能是這樣!我之所以講這麼極端的例子,是想從正面、負面提醒大家,作為一個佛弟子能夠分辨是非、邪正是絕端重要的。

  我們之前說的照著次第步步上昇,那是所謂的顯正,是對自己修行而言;而這裏是破邪,是對外面的邪見而說的。



【未達此等扼要之相,即是多習經典續部,與一從來未習教者,於正修時,二人所修,全無多寡。】
  上面所說由聞而思、由思而修的道理,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念。我們修行必定要依照聞、思、修這樣的次第步步建立。如果對於這個道理沒有正確的了解,而認為聞思只是講一講的,對修行沒幫助,真正去修行的時候,是不需要聞思的,豈不等於一個了解很多佛法道理的人,和一個一點佛法道理都不懂的人,這兩個人去修行,修出來的成果是一樣的。這種說法就譬如造房子之前要請一位最好的建築師,那位建築師是大學畢業、研究所或者留學過的,他一定也是從小學、中學一路認真地學上來,才成為最好的建築師。前面那種講法就等於對比兩個人,一個是念最好的學校出來的高材生,另一個連大字都不認識,結果兩個人造出來的房子品質是一樣的。有沒有這種道理啊?如果我們了解這個內涵的話,在修行時處處會用得上。

  我們了解了這個道理以後要注意,不要變成只在嘴巴上講而不真正去修行,這一點非常重要。為什麼後來在佛法當中產生了很多誤解,就是因為很多人懂得了道理卻不修行,專門嘴巴上面講,使人覺得:你們這些人專門用嘴巴講,真正的內涵一點都沒有,倒不如老老實實地什麼都不要。所以我們不能單方面責怪他們的誤解,實際上的確是有這種流弊。因此我們自己要很清楚明白,要改正以前所有的錯誤。本論一開頭,大師就提出兩句非常重要的話,「今勤瑜伽多寡聞,廣聞不善於修要」,但願我們一路上走過來能避免這個錯誤。不管聽聞多少,要隨分隨力照著去做。如果我們一開頭能夠養成這個習慣,漸次地增上,到後來前面所犯的錯誤,都可以漸漸把它矯正過來。


【又彼行者,是執聞法及觀擇等以為過失,諸惡軌派令成堅固。】

  有這種錯誤見解的人,他們以為聽聞跟思惟是錯誤的,假定這種概念形成讓人家遵循的軌則,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所以叫做惡軌派。不僅是一個人,而是有很多人才變成一個派別。如果我們大家都堅執這樣的錯誤觀念,則善法不能堅固,惡法反而堅固,佛法就被破壞掉了,這是我們應該注意的。所以下面大師再一層一層剖析,從正面、反面以理論、比喻等方便讓我們層層深入。




【是故串習聞思二慧所決定義,雖非修成,然許是修,有何相違?若相違者,則諸異生未得初禪未到定時,應全無修。以欲地中,除說已得入大地時,由彼因緣,可生修所成慧之外,餘於欲地無修所成,對法論中數宣說故。】

  由於聽聞而得聞慧,由於思惟而得思慧,得了聞思二慧以後還要不斷去練習,所以以整個修行的內涵來說,串習聞思二慧所決定的內涵雖然不是修所成,但它還是修,這是不相違背的。

  對修行的整個內涵來說,聞思也算是修。我舉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說明。譬如佛法裡面說一切有情都是由色跟心組成的。色就是物質,肉體方面的;心就是精神,認知方面的,簡單地說叫做色、心。如果把它詳細分開來講,色法當中又可分為外色跟內色。什麼是外色呢?色、聲、香、味、觸。色是眼睛所看見的,聲是耳朵所聽見的,香是鼻子所聞到的,這色聲香味觸就是外色。內色就是眼、耳、鼻、舌、身。如果分開來看,聲、香、味、觸跟色是不一樣的,但總和起來,聲、香、味、觸都列入色法當中。再說心法,總稱為心,仔細地看則可分為受、想、行、識。受想行叫做心所法,識就是心體。如果分開來講,受、想、行跟識不一樣,但合起來說都是心法。同樣的道理,簡單地來說整個聞思修都叫修行,但是分開來講的時候,就有一定的次第。所以要聽聞,聽聞了以後要把它聽懂,然後去思惟,再把思惟的內涵如理決擇,這些都是修行。

  「異生」就是凡夫,我們凡夫要到初禪時才真正進入定,在初禪之前都是散亂的。到初禪之前,要先聽聞,聽聞了要思惟,道理聽懂了叫聞慧,思惟通了叫思慧。然後不斷地去思惟觀察修,才能產生修慧。先要透過戒、定把散亂的心慢慢降伏,從欲地的散亂一步一步進入初禪的定位,這個是必然的次第。而那些反對的人說串習聞思二慧所決定義不是修,只有止修才是修,請問如果這樣的話,你以什麼方式能夠達到初禪的定地?假定前面這些都不是修,那麼永遠不可能有人真正進入初禪的定地。這裏特別針對「異生」而言,因為聖人已不受這個限制,他可以在一切時處任意示現,而凡夫不透過這樣的次第是不可能修成的。

  這一段是大師反駁前面所提這個錯誤的認知。大師說:串習聞思二慧所決定的內涵雖然不是修所成,然承許它是修,這是不相違的;如果相違的話,那麼凡夫未得初禪之前應該完全沒有修,因
為在欲地當中除了聖人(「入大地」指真正登地的菩薩)可生修所成慧以外,其他在欲地當中的凡夫沒有修所成,對法論當中一再地說明這一點。

【故言修者,應當了知,如《波羅蜜多釋論明顯文句》中云:「所言修者,謂令其意,成彼體分,或成彼事。」】
  除了以上直接駁斥這種錯誤的言論以外,又從正面說明所謂「修」到底是什麼,就像《波羅蜜多釋論明顯文句》所說的:所謂的修,就是使我們的內心變成以它為主,或者完全變成那樣。譬如剛開始修行的時候,有所謂五停心觀,像不淨觀、數息觀等。貪心強的人要修不淨觀,貪有兩種最強:一種貪男女的欲,另一種是對身體的執著,為了破除這種貪心,就修不淨觀。

  不淨觀有幾種觀法,有一種是觀它很髒,還有一種是白骨觀,例如我們對身體很執著放不下,那就修白骨觀,把身體看成白骨。當你真正觀成了以後再去看別人時,個個都是白骨一具,你還有什麼好執著的?不會執著了。另外一種大不淨觀真正觀成功時,平常你覺得最好的東西,現在一看,這東西其臭無比、其髒無比的感覺就現起來了。也就是說本來我們覺得很好、很執著的東西,現在心裏就轉變成很厭惡,這個轉變就是修。

  我們現在很少人去修這個,如果你能夠得到教授真正如理地去修的話,其實並不難。當然你得沒有障礙,有障礙也修不起來。我這一生當中曾經遇見幾個修過不淨觀的人,有的人是宿生帶來的。有一位居士,他宿生是個修行人,但這一世走岔了,雖信佛但是沒機會修行。他已經成了家,但他前生修過不淨觀,所以內心當中對男女的情欲不歡喜;可是未接觸佛法時,宿生的這個感受並不強,後來接觸了佛法以後,宿生的感受就非常強烈地現起來了。有一次他眼淚直流地告訴我,他對世間這種男女之情,感到絕端地恐怖、害怕,我就仔細觀察他,原來是宿生修過這些。又譬如飲食,我們一看見食物就很貪著,假定不淨觀修成了,任何美食你都覺得好像大糞一樣,要你吃下去,你會非常難受,乃至會嘔出來。所以修行的確有它一定的次第,如果要遵照這個次第走上去的話,必須先要有正確的認識,這個很重要,否則會走偏。



【譬如說云修信修悲,是須令意生為彼彼。以是諸大譯師,有譯修道,有譯串習。如《現觀莊嚴論》云:「見習諸道中。」蓋修習二,同一義故。】

  什麼是修信或修悲呢?我們想要相信別人,可是心裡偏偏很難相信;或者是我們一定要去照顧別人,可是現在卻只管自己而傷害別人,怎麼辦呢?還是要去修,修到某一個程度,你的意識就會轉過來了。從印度把經典翻譯過來的大師們,有很多人翻譯成「修道」,也有很多人翻成「串習」,就像《現觀莊嚴論》說「見習諸道」,所以「修」和「習」是同一個內涵,我們不要對這個誤解。







【又如至尊慈氏云:「決擇分見道,及於修道中,數思惟稱量,觀察修習道。」此說大乘聖者修道,尚有數數思惟,稱量觀察。思擇此語,則知若說將護與修二事相違,是可笑處。】
  修有兩種:狹義的修是指聞、思、修的修,這個修是根據聞所得的聞慧,然後再去思惟,透過思惟決定了以後照著去修,這是狹義的修;廣義的修則包括從依師到聞、思都是修。現在很多人對這個誤解了,所以這裡特別說明,不但是我們凡夫需要思擇修,乃至於聖者也需要。從加行上去到登地,這是見道,見了道以後修道。所以彌勒菩薩說得很清楚,不但凡夫需要,就是聖者也需要思惟、稱量、觀察,而我們現在居然不要觀察修,那是很大的錯誤。我們修行要「將護修習」,將護是努力地保護,該做的要做,不該做的要制止它不要做。至於做得對不對,這一定要去思惟、觀察才知道。有人誤解以為將護不是修,甚至認為這跟修是違背的,那是非常可笑的錯誤。


【如是如說修習淨信,修四無量,修菩提心,修無常苦,皆是數數思擇將護,說名為修,極多無邊。】
  下面舉出事實來。需要以思惟、觀察來修習的,有哪些呢?例如修淨信心,修四無量心(慈悲喜捨),修發菩提心,修無常、念苦等等,這些都需要不斷地思惟、觀察,像這樣把思擇將護說為修的,非常多。

  所謂修,它有幾個特徵,前面說修是令我們的心意轉變成它的體分,也就是說轉變成它的一部分,或者變成它的整體,這可以分為四大類:有一類經過修以後,我們的心就轉變成所修習的這個境。譬如我們凡夫始終是貪著無厭,貪著自己,排斥別人,經過了修習以後,對自己就能夠厭離,對他人就能夠發慈悲心,內心轉變成我們所希望修的那樣。還有一種就是我們應該了解、認知的境,佛法告訴我們,世間相是無常的,一切法是無我、空性,但是我們不了解,透過修習以後,使我們能夠了知。這個了知不是指聽一點道理就算了解,而是當我們心對境的時候,很清楚明白這個是無我的,這不是語言文字,而是需要修行的。第三種是我們所希願的境,比如我們要到淨土,淨土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第四種是我們應該銘記不忘的,但實際上我們現在心裡面都沒有這個,都在無始的習氣、昏散之中。這些都需要去慢慢地修習,而這種修習實際上都需要思惟、觀察,看看內心相應不相應、正確不正確。所以如果認為在修行過程當中,思惟、觀察是不需要的,那是絕大的錯誤。



【《入行論》及《集學論》云:「為自意修我造此。」是二論中所說一切道之次第,皆說為修。《集學論》云:「以如是故,身受用福,如其所應,當恆修習,捨護淨長。」此說身及受用善根等三,於一一中,皆作捨護淨長四事,說此一切皆名為修。故言修者,不應執其範圍太小。】
  這兩本論都是寂天菩薩造的。之所以提出這兩本論,是因為它極具價值,特別是在深見一派當中,他是最了不起的一位大祖師。在這兩部論裡面寂天菩薩都說:我是為了自己修行,所以造這部論。這兩本論裡面提到的一切道的次第,都稱為修,實際上聞、思、修統統包括在裡頭。《集學論》是菩薩必須修行的,不但是理論,修行的教授也在其中。它說:我們的身、受用、善根,所有這些沒有一個例外,都要經過四個步驟:捨、護、淨、長,這些都是修。

  什麼叫做捨、護、淨、長呢?譬如修菩薩行,六度是自利的根本,廣開則有八萬四千法門。第一個是布施又叫捨,因為我們無始以來非常慳貪執著,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捨。一方面努力去行布施、修捨,另一方面要防護自己,千萬不要被捨的相違品(就是慳貪)障礙。所以捨跟護,一個是指遮止自己壞的那一方面,一個是指積極做該做的這一方面。以持戒來說,一個叫作持,該做的要做;一個叫止持,不該做的要防護自己不要做,真正的戒,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特點。但是我們持了戒,往往又會執著,所以要了解這個是三輪體空,所以第三個「淨」,就是要把「修」的這個執著淨化,這才是修行佛法的正軌。「長」就是把功德無盡地增長。所有的修行都要經過捨、護、淨、長的修習,沒有一個例外的,這一切都叫修。不管是彌勒菩薩或寂天菩薩所造的論都告訴我們,修的範圍是非常廣的,怎麼可以只執著這一個點呢!這是一種錯誤的邪執。另外一種邪執是說分別思惟是有相執,下面來破除它。





【又說一切分別是相執故,障礙成佛,棄捨一切觀察之修,此為最下邪妄分別,乃是支那和尚堪布之規。破除此執,於止觀時,茲當廣說。】
  有人說:我們要無分別,分別思惟觀察都是有相的執著,是障礙成佛的。實際上這種邪執是最差、最下的一種錯誤。我們誤以為最好、最簡單的是不要去分別,如果這樣,那麼像畜生一樣癡癡呆呆什麼都不知道最好,睡大覺也最好,這根本是絕大的錯誤。

  宗大師提出這個來,是因為在藏地當年有這種錯誤的概念。佛法從印度傳到漢地是從漢朝開始,可是傳到藏地大約晚了六、七百年,到松贊岡布時代才傳過去,那個時候漢地佛法已經鼎盛了。佛法也曾經從漢地傳進西藏,文中「支那」就是指中國,在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那個時代將佛法帶進去。那時候漢地禪宗已經開始弘揚,而且到後來非常興盛。禪本身不錯,但是學的人學錯了就產生這樣的流弊。

  佛門當中有這麼一個典故,有一位老和尚自以為是在學禪,實際上學錯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學定而已。平常我們一盤腿就打瞌睡,那是沒有用的,他一坐真的能夠進入定境,所以他覺得:我兩腿一盤什麼分別都消失了。就以為自己得了無分別定,甚至覺得這樣就是佛,實際上都是錯誤的。定是共世間的,但佛法不共的並不是定而是慧,現在由於佛法不太興盛,很多人還有這個誤解。因為他誤解了,把定看成慧,自以為得到無分別定、見到空性。所以他就說:「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他什麼都吃,因為他沒分別嘛!因此他死後墮落為一頭牛。後來有一位高僧看到這頭牛,知道是那位和尚的轉世,就跟那頭牛說:「你不是說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嗎?怎麼現在墮落成這樣呢?」當然畜生墮落牠自己不會知道,但是因為有這樣一位高僧的加持,這頭牛就覺醒了,於是就自己撞石自殺而死。這是對定的誤解。禪來了以後,的確有太多這一類的錯誤,如果諸位稍微注意一下禪門的公案,就會發現這種問題。

  佛法說先見道然後修道,要正見空性,見到了以後根據這個而修,來消除無量劫來的煩惱、習氣。我們在這裡很認真地討論,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增長自己的習氣,自己覺得比別人行,雖然好像感覺不到,但不知不覺就會這樣,這種討論根本是錯的。還有一種,經過往返地論辯以後對理路有更正確的認識,雖然認識了,但習氣還是很強。這必須要提起大精進力,把認識的理路用來觀照自己,儘量策勵自己,照著「捨護淨長」的方法不斷地觀察:自己在了解道理後,對境的起心動念是照著佛所說的道理做,還是隨順著煩惱?這是在聞思階段。

  即使修行見道了,進入修道的階段還是要這樣做的。所以以前禪宗的祖師大徹大悟、正見空性時,他們總是會說:就「見」來說我已經見道了,但我的行處還是零分。舉個例子,譬如我們現在要從新竹去南部,我們坐在這裡看地圖看得非常清楚,這個是聞思境界。然後坐上車子,開到高速公路上,曉得怎麼開,路也認識,可是眼前還在新竹沒有離開。祖師有很多典型的公案就告訴我們這個道理。正規的禪宗祖師是不會犯這個毛病的,但我們卻有太多這種錯誤,這是學錯了。

  同樣的,以念佛而言,這本來是世尊開的一個方便,末法時大家條件不具足,曉得了娑婆世界是苦,那麼自己只有至誠懇切、一心一意求往生極樂世界,到了極樂世界見了佛再慢慢學。可是弄到後來嘴巴說什麼都不要管了,只要念佛,可是旁的事情什麼都管,就是一樣東西不管--佛不念。我當初就是犯這個毛病。進一步我們現在學「教」,好像改過來了,其實仍然犯這個毛病,講很多道理,自己覺得很行,慢心無比。照理說學了法以後,是用來反照自己去行持的,但我們還是不行。所以如果有錯誤的認知,不管你學什麼都錯,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我們要了解這個特點。

  關於宗大師這個地方講的支那堪布傳入的錯誤見解,後來在西藏影響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後來經過幾位印度大祖師的破斥,才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關於這一部分,本論在後面的止觀方面會詳細說明。這一點我所以特別細說,是希望每一位真正學《廣論》的同學一定要很清楚。理路把握住了,一定要照著認真地依次淨化自己而增上。



【又此邪執,障礙敬重諸大教典,以彼諸教所有義理,現見多須以觀察慧而思擇故。諸思擇者,亦見修時無所須故。】

  像上面所說這種錯誤的認知和執著,對我們「敬重諸大教典」是一個絕大的障礙,因為諸大教典的所有義理,大多必須以觀察慧去思惟決擇。在我們修行過程當中,敬信是最重要的,因為信所以敬,由敬跟信能夠淨除罪障、集聚資糧。但有了這種錯誤的執著,敬信就消失掉了,不但不能淨除罪障而且增加罪障,這是最嚴重的。

  前面說,講修行的人固然是不要聞思,那講聞思的人應該很重視吧!可是宗大師告訴我們,很多講聞思的人也覺得修的時候是不要聞思的。這一點我們也許不會,因為我們是照著聞思修的次第在學習;但願我們真的不會,可是依我的經驗,很難說。我不妨舉一個實際上的例子:我們學《廣論》到現在,都在聞思當中,請問諸位在學習的過程當中,是不是覺得這些理論都是要修行的,你體驗到了嗎?你真的去實踐了嗎?不一定喔!如果這樣的話,你說我們在聞思當中,就覺得這個是修行所需要的嗎?這就是我真正最主要的失敗經驗。

  就好比前面說要修皈依如果修不起來,表示罪障還重,資糧未具,所以要修七支行願、供曼達等等,一共有加行六法。供了曼達以後是祈求:從不敬善知識到執著二種我執,祈求佛菩薩加持淨化我們的障礙,將這些違緣除掉;從敬重善知識起到能夠認識兩種空性,希望佛菩薩加持使我們生起。我們聽懂了,是把這個道理講一講而已,還是照著去實踐了?自己去觀察一下就知道。後面又特別告訴我們「依福田力是要教授」,現在我們最重要的莫過於精勤供養三寶,如果能這樣去做,聽不懂以及聽懂了又記不住或者不了解等等問題,自然能夠改善、智慧增長。現在我們的確有這種問題,但是不是真正能夠對這個境界的時候,很至誠恭敬地去供養,還是只是歡喜高談闊論?我們是講聞思的人,請問我們做了嗎?
  所以千萬不要輕易地笑別人,所學的法都是用來反觀自己。我一開頭就跟大家說,我談不到什麼修行,只是我自己一生失敗的經驗。有時候得到善知識的教誡,自己照著去做後,內心有了真正的感受,再回過頭來翻翻《廣論》,原來《廣論》上說得清清楚楚,我們還偏偏要去找教授,這就是我們最嚴重的毛病。我們以為自己對了,實際上不一定。


【又此即是聖教隱沒極大因緣,以見諸大經論非是教授,心不重故。】
  上面所述,不管你偏向哪邊,這些都是聖教隱沒的主要因素。我們都說現在是末法了,「末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我們行持的人不努力去做所造成的,這是共業所感!現在學佛的人,不管是講修行也好,講教理也好,如果不能夠照著佛菩薩、祖師們留下來的這些教誡去做的話,誰來做呢?這就是聖教隱沒最主要的原因,因為我們對經論不會去恭敬淨信。我們是佛弟子都不恭敬了,外面的人誰來恭敬?正規的佛弟子不恭敬經論,不依之修行,一般莫名其妙的外道就趁機假借佛法的名義來招搖撞騙,使得大家對佛法產生了絕大的誤解,這是最極端的狀態,流弊就陸續產生。


【如是修道有思擇修,及不思擇止修二種。然如何者思擇修耶?及如何者止住修耶?謹當解釋。如於知識修習淨信,及修暇滿,義大難得,死沒無常,業果,生死過患,及菩提心,須思擇修。謂於此等,須能令心猛利,恆常變改其意。此若無者,則不能滅此之違品,不敬等故。起如是心,唯須依賴數數觀察思擇修故。如於貪境,若多增益可愛之相,則能生起猛利之貪,及於怨敵,若多思惟不悅意相,則能生起猛利瞋恚,是故修習此諸道者,境相明顯不明皆可,然須心力猛利恆常,故應觀修。】
  真正的修行有兩種:一種是要思惟觀察的,一種是不需要思惟觀察,專注一境去修的。那麼哪些是需要思惟,哪些是需要安住的呢?實際上《廣論》從一開頭到菩提心為止,這些全部都要思惟修的。修習對善知識的淨信心、暇滿義大、死沒無常、業果等等,這些照著次第都要一一思惟的;因為經過了思惟觀察以後,才能提起猛利的信心來。這種很強盛的心情,不是偶然修一下就可以得到的,要不斷地修,使心經常保持這種狀態,由於這樣的力量,才能夠改變自己無始的習氣。

  假定不經過上面所說這樣的思惟決擇產生猛利的心情,而且恆常相續的話,就沒有強盛的力量對治相違品--真正障礙我們修行的這些不恭敬等,所以一定要數數思惟觀察。關於這一點,好的我們沒有修,壞的經驗倒是人人都有。例如對於我們歡喜的境界耽著,一直去想這個東西實在好吃、那個東西真好玩!愈想貪心就愈強。反過來,如果這個人你不歡喜他,把他視為怨敵,覺得這個傢伙真討厭!這樣多去想的話,心裡面的瞋恨就會愈強。這些東西都是經過我們不斷地思惟產生的,壞的是如此,好的也是如此。

  所以修習前面說的這些道,像對知識修淨信心,或修暇滿義大,這個不需要境相明顯(所謂境相明顯,就像我們修皈依的時候去觀佛像,一定要把佛像觀得很明顯),但是需要兩個條件:第一個要猛利,第二要恆常相續。這兩種都需要不斷地觀察思擇,這樣的修叫做思擇修。


【若心不能住一所緣,於一所緣,為令如欲,堪能住故,修止等時,若數觀察,住心不生。故於爾時則須止修。於止觀時此當廣說。】

  另外一種修就是將心安住在我們所對的這個境界上,譬如觀佛像,如果你心裡一亂,就沒辦法觀得起來。所以對專一的所緣境,假定不斷地思惟的話,那心就不能穩固地安住在上頭,這個時候就不要思惟,要安住修。這部分到後面講到止觀的時候會詳細說明。


【又有未解此理者,說凡智者唯應觀修,凡孤薩黎唯應止修。此說亦非,以此一一皆須二故。雖諸智者,亦須修習奢摩他等;諸孤薩黎,於善知識,亦須修習猛信等故。】

  還有不了解這個道理的人,說凡是智者只需要觀察修,這個「智者」是指在聞思階段的人,譬如我們現在討論,在藏地來說是辯經,也就是修聞思相應慧的這些人,只應該觀察修;而「孤薩黎」他已經把前面的理路弄得很清楚,應該專心一意修行了,所以只要止修。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因為不管是智者或是孤薩黎,都要止修也要觀修。對於在思辯的這些人,也同樣要修奢摩他,也就是定學;對於孤薩黎,雖然理路已經了解了,實際上去修行的時候,也是要一步一步地修,對善知識還是要修淨信等,所以仍必須去觀察思惟。


【又此二種修行道理,於諸經藏及續藏中,俱說多種。須由觀察而修習者,若無觀修或是微少,則不能生無垢淨慧,道勝命根。慧縱略生,亦不增長,故於修道全無進步。道所修證最究竟者,如敬母阿闍黎云:「慧中如遍智。」謂能無雜簡擇一切如所有性、盡所有性,即是慧故。】
  觀察修、止修這兩種修行道理,不管是顯教或是密教的經論都有多處說明。經藏是顯教的,續藏是密教的。凡是必須由觀察思惟去修習的,如果你不去觀察,或者雖然觀察但觀察得很少的話,則產生不了我們需要的無垢淨慧,而無垢淨慧正是我們修道真正的根本。這個道是殊勝之道,是指見道以上的。縱然智慧略略生起,但是也沒辦法增長,既然沒辦法增長,對於修道也不會有進步。
  我們修種種道,最究竟的果證就如敬母阿闍黎所說的:智慧當中最重要的是如智、遍智(也就是佛智)。就是說,能夠無雜(沒有一點錯誤地)簡擇一切的如所有性、盡所有性。這兩個名詞我們不大習慣,漢地普遍說為真諦、俗諦。真諦是專門解空性真如的,俗諦是專門講緣起的,換句話說緣起性空,一個是講空,一個是講有。這都是需要在修道中究竟證得的,假定我們沒有觀察慧去思惟決擇,是得不到的。



【是故於道幾許修習,返有爾許重大忘念,念力鈍劣,簡擇取捨意漸遲鈍,當知即是走入錯道正因之相。】
  照理說我們修了以後應該愈修智慧愈明利,但是由於前面錯誤的知見、邪執,照著這種錯誤的方法去修,結果反而愈修愈鈍。而且如果有嚴重的忘念,簡擇觀察事情也愈來愈遲鈍,那表示已經走錯了。這個我們千萬要注意。就算真正學定,如果學錯了也會犯這個毛病。我自己以前也犯過這種毛病,也聽見很多周圍的人犯這種毛病。不要說在觀察修時對境相的觀察要很明利,就是止修學定的時候腦筋也要非常清楚。現在我們往往坐下來,心就慢慢遲鈍了。其實我們可以注意得到,我們在佛堂用功,坐下來的時候自己覺得心慢慢好像蠻沈重的,或是坐在這裏聽課時,覺得最好眼睛閉起來,好像比較能專心聽,可是你眼睛一閉,慢慢不知不覺地沈相就起來了,你會覺得比較專一,覺得很好,實際上這都是錯誤的,這到後面止觀部分會詳細說明。


【又於三寶等功德差別,若能多知,依此之信亦多增長。若多了知生死過患,故生眾多厭患出離。若由多門,能見解脫所有勝利,故亦於此猛利希求。若多了解大菩提心,及六度等希有諸行,則於此等諸不退信,欲樂精進,漸能增廣。如是一切皆依觀慧,觀察經義修習而起,故諸智者應於此理,引起定解,他不能轉。】
  下面就一一簡單說明。我們要對三寶修信,就要對三寶的功德差別多了解。這裡所謂的「差別」就是不同的內涵,曉得佛有什麼功德、法有什麼功德、僧有什麼功德;佛的功德又分身功德、語功德、意功德、業功德等,種種自利、利人的功德,這個就是差別。了解得愈多,我們對三寶的信心就能夠增長,這是修淨信的部分。進一步來說,皈依以後,對生死輪迴當中種種的過患了解得愈多,生起的厭離心就愈多;另一方面,對如法去修行的殊勝好處能夠知道得愈多的話,對解脫的希求心也會愈強。更進一步的次第就是進入上士,學菩提心、廣行六度,曉得這些希有難行的勝利,進而能夠產生強盛的信心,生起好樂,精進努力去做。這一切都要靠多去思惟觀察,觀察的時候要依著經上的道理。所以真正修行的人,應該對於這個道理引發殊勝的見解,不要隨別人而轉。



【諸於修理見解極狹者,作如是言:若以觀慧,極多思擇而修習者,則能障礙,專注一緣勝三摩地,故不能成堅固等持。】
  修行的時候一開始要廣聞,廣聞了以後,對整個正確理路的了解就會寬廣。有一類人,他們不是沒有見解,若是沒有,根本就不用談;只是因為對理路的認識太狹,會這樣想:假定多去觀察的話,會障礙修定,修定必須要專心一致;就算修起來了,還要繼續使這個定得到堅固,所以不要多去觀察思惟。現在很普遍地有這種誤解,我當年學佛經常聽見這種說法。有的人覺得自己的心很亂,很想去學定,聽別人說學定就是心不要亂,所以修的時候,也不要如理去思惟,一心一意只希望打坐或念佛就好了,這是常常看見的毛病。不過注意啊!並不表示我們在聞思就一定對。總之不管做哪一個,一定要先決擇辨別它的正、誤,才能照著走下去。


【此當宣說,若謂其心於一所緣,如其所欲,堪能安住,此三摩地,先未成辦現新修時,若數觀擇眾多所緣,定則不生,乃至其定未成以來,於引定修,唯應止修,亦是我許。若謂引發如是定前,觀修眾多即許是此定障礙者,是全未解大車釋論宣說引發三摩地軌。】
  修定時心要安住在一個所緣境上面,在沒有修成之前,如果不斷去觀察的話,那定是生不起來的,為了得定而不去思惟觀察,大師說這個他也承許。但為了引發這樣的定,前面需要一定的基礎,這個基礎、加行是需要觀察思惟的。如果把為了引發定之前的很多觀察、思惟視為修定的障礙的話,那根本錯了。這個錯誤是因為根本不了解大車(也就是歷代真正清淨無垢的傳承)所告訴我們修習的道理。祖師的話都不懂,何況是佛法?所以就會產生這個誤解。


【謂如黠慧鍛師,將諸金銀數數火燒,數數水洗,淨除所有一切垢穢,成極柔軟堪能隨順,次作耳環等諸莊嚴具,如欲而轉堪能成辦。如是先於煩惱隨惑及諸惡行,如在修習諸黑業果、生死患等時中所說,應以觀慧數數修習彼等過患,令心熱惱,或起厭離,以是作意如火燒金,令意背棄諸黑惡品,淨此諸垢。如在修習知識功德、暇滿義大、三寶功德、白淨業果及菩提心諸勝利等時中所說,以觀察慧數數修習此等功德,令心潤澤,或令淨信,以此作意,如水洗金,令意趣向諸白淨品,愛樂歡喜,以白善法澤潤其心。】

  舉個比喻,就像鍛師,就是現在的銀樓裡煉冶金銀的這些人,他把金銀不斷地在火裡面燒、在水裡面洗,這樣做是要淨除一切的雜質、髒垢,把雜質拿掉之後,就變得很純、很柔軟,進一步再拿這個金、銀去做像耳環等種種的莊嚴具,那個時候要它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修行也是如此,比喻中的火燒、水洗是指什麼?對我們來說,在修行之前,一定先要認識煩惱,有根本煩惱和隨煩惱。煩惱會造種種惡業,有了惡業就會流轉生死,對這些道理應該用觀察慧去修習,了解這樣做有很多的過失、患害。當我們不斷地去思惟、觀察,心裡面就會生起熱惱。平常我們惱別人,現在是惱自己,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差,對自己的錯誤感到排斥、厭惡,決心要拿掉它。這種內心當中的作意,就像用火來燒煉金銀以去除雜質一般。修心就要如理去觀察自己內心上的煩惱,使得內心去背棄、厭離這種黑的、惡的東西(此處叫黑品),用這種修習的方法來淨除內心當中的雜染。

  障礙拿掉之後,進一步要修習親近知識的好處、暇滿義大難得、皈依三寶的功德、種種的白業果,也就是修善法,乃至於菩提心的種種勝利;對這些道理要不斷地去思惟、觀察,增長我們的智慧。那時候心就會潤澤,就像我們想到某個東西很好,越想心裡越歡喜,這就是善法對內心的一種滋潤,這樣的作意就相當於用水洗金一樣。也就是說透過如理思惟,使我們增長淨信,趣向白淨法,產生很好樂歡喜的心。



【如是成已,隨所欲修若止若觀,於彼屬意無大劬勞,即能成辦。如是觀修,即是成辦無分別定勝方便故。如是亦如聖無著云:「譬如黠慧鍛師或彼弟子,若時為欲,淨除金銀,一切垢穢,於時時中,火燒水洗,柔軟隨順,現前堪能,成辦彼彼,妙莊嚴具。黠慧鍛師若彼弟子,隨所了知,順彼工巧以諸工具,隨所欲樂妙莊嚴相,皆能成辦。如是諸瑜伽師,若時令心,由不趣向貪等垢穢,而生厭離,即能不趣染污憂惱;若時令心,由於善品,愛樂趣向,即生歡喜。次瑜伽師,為令其心於奢摩他品,或毗缽舍那品,加行修習,即於彼彼極能隨順,極能安住,無動無轉,如為成辦所思義故,皆能成辦。」】
  經過了這樣火燒、水洗,把雜質弄乾淨了,我們的心就能夠如我們所願地趣入修行了。不管要修止也好,修觀也好,不要太大努力就能夠成就。現在很多人修行,花了好大的氣力卻不能成就,就是前面的準備工作沒做好。實際上如理地分別、思惟正是成就無分別定的殊勝方便,所以像前面這種邪執要去掉它。

  接著用鍛鍊金銀的這個比喻來說明,「瑜伽師」就是修行的人。要使得我們的心從貪著、瞋恚、愚癡三毒當中生起厭離,不再隨著三毒轉,這樣就能離開種種雜染,心裡就不會憂惱。對於壞的(黑品)厭離,好的(善品)則愛樂趣向,生起歡喜。經過了前面的次第,從親近師長開始一直到發菩提心、修六度四攝,有了這個以後,不管是奢摩他或毗缽舍那(也就是止觀),以這兩樣不斷地去修,這個叫加行修習。等到對於或止或觀都漸能隨順、漸能安住,一點都不動、不轉,這個時候才能夠成辦所思義。透過了聞思決定以後要去修,那前面的加行也是修,照著這樣的正確方法,所有我們想成辦的這些內涵統統可以做到。



【又能令心堅固安住,一所緣境勝三摩地,所有違緣要有二種,謂沈及掉。是中若有猛利無間,見三寶等功德之心,則其沈沒極易斷除;以彼對治,即是由見功德門中策舉其心,定量諸師,多宣說故。若有無間猛利能見無常苦等過患之心,則其掉舉極易斷除,以掉舉者,是貪分攝散亂之心,能對治彼,諸經論中,讚厭離故。】
  對於內心安住的最大障礙有兩種--沈、掉。要對治沈,可以透過前面思惟親近師長的勝利或是三寶的功德等,生起很猛利無間的心。無間就是一修馬上就生起來,這個需要不斷地思惟、觀察。現在我們想壞事情,一碰馬上就生起來;想好事情,卻怎麼弄也弄不起來。透過不斷地修習以後,對三寶的功德,一想馬上生起,這個叫無間,而且要非常猛利,如果有這種很強盛的心,那沈沒的心就沒有了,就是由看見功德把心提起來。沈沒就是心沈下去,如果有力量一提的話,它自然就不沈了。這個道理,定量諸師(即真正有修行的人)都這麼說。另一方面,我們的心很容易向外攀緣,攀緣的時候就產生掉舉,這是貪分所攝的散亂之心。假定能夠很強盛、無間地見到這些根本是無常的,而且是苦的、有種種過患的,自然就不會耽著了;因為貪的正對治就是思惟無常,由此自然容易生起厭離心,經論上面都是這麼說。

  沈就是心裡慢慢地就不明朗了,漸漸地心就向下。我們說「昏沉」,昏是很粗的相,沈有細的、粗的,粗的容易感覺到,細的不容易感覺到。有時好像很清醒,實際上已經掉到很細的沈相當中,那是很大的過失,這種狀態下,這個人會越來越鈍、越來越癡。掉跟散亂不太一樣,它跟沈相反,就是心裡向上揚起來了,它的行相就是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放不下,心裡面老是去緣著它。真正學定的時候,剛開始容易散亂,後來慢慢安住了,到某個程度以後,很容易就陷入在沈當中。

  大家都有這種經驗,當昏沈來的時候,你怎麼撐也沒辦法可想,除非站起來,可是打坐的時候怎麼可以站起來呢?如果必須要站起來才行的話,你學定永遠學不成功,所以要對治它一定是靠內心當中的一種力量。這個力量是透過思惟觀察師長、三寶等的功德,生起一種很強的感受,就好像平常我們一看見自己歡喜的東西,心馬上就昂起來了,沈下去的心情就會消失掉。這種強有力的策舉自己的心力要能夠猛利無間,心非常猛利,而且一提起來馬上有,這必須透過前面不斷去思惟、觀察三寶的功德才能生起。這個我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來揣摩,好的我們沒有學過,壞的我們無始以來經驗很多。稍微去想一下那些你歡喜的好東西,一想到,心裡就馬上揚起來了;對於討厭的人,一想到,你瞋心就起來了。同樣地,現在也是必須要透過思惟修,才能產生這樣的功德。照這樣去做的話,這個沈就可以去除掉了。

  掉舉的時候,心裡老想著某個東西非常好,安住不下來,那就要去想無常、苦。細的無常是剎那剎那念念生滅的,粗相的無常比較容易想。當我們對這些貪著難捨的時候,如果想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說死就死,或者說了解自己所貪著難捨的東西都是苦的根本,心裡就容易捨得掉。我舉一個實際上可以體驗到的例子,這是一個電影故事,透過這個故事,可以看看自己體會到什麼。
    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對男女,女的很有錢,但是長得並不漂亮,那個男的是因為看中她的錢,並不是真的歡喜她,所以用種種的方法去騙她。那個女的不知道,總覺得這個男的對她,就像人家說的拜倒在石榴裙下,她自己覺得非常得意、非常歡喜,也一心一意為了這個男的,世間男女的癡情就是這樣。結果在一次很偶然的因緣之下,忽然之間就發現了這個男的陰謀,原來是暗中用種種的方法要害她,害死了以後,她的財產全部可以被他佔有。她發現了這個事實以後,心裡就非常害怕,又不敢露於形色,唯恐一露形色,這個男的說不定就會用什麼方法下毒手,所以表面上還維持著,可是心裡面對這個男的是絕端地恐懼、害怕、瞋恚。
  這是一個簡單的比喻,同樣地如果我們透過這樣強有力的思惟,了解貪著這個事情對我們的傷害的話,那這種掉舉心也就很容易拿掉了。你越努力去思惟,所生起的思惟的量就越是猛利無間,對於我們貪著的這種事情就會生起厭離。本來心裡面覺得這個東西很好,一想到原來這個東西是專門害我的,馬上就把貪著心對治掉了。

  所以經過了這樣的修習對治,沈、掉一現起,你只要覺察到了,馬上可以把它拿掉。這兩樣東西拿掉了,真正沒有過失的三摩地才能得到。所以真正要修三摩地的話,觀修、止修同時需要,而前面的觀修正是得到止修最重要的必不可少的方便。現在如果說不要思擇修的話,那我們還有什麼希望?這裏主要的就是說這個。




【是故從於知識修信,乃至淨修行心以來,若有幾許眾多熏修,即有爾許速易成辦,智者所喜妙三摩地。】
  所以總的來說,真正我們修行剛開始第一步是親近善知識。要親近善知識,要先曉得親近的勝利、不依的過患,以及知道如何依止善知識等,總的意樂是九心,下面是修信、念恩,這個都要思惟、觀察。親近善知識以後,再照著次第一步一步修行的時候,從暇滿、念死,死了以後要墮落三惡道,所以要皈依,一步一步地上去,乃至於發出離心、發菩提心,發了菩提心以後再修菩薩道,修菩薩道就是文中的「乃至淨修行心」。整個的道次,從下手的第一步乃至到最後證得空性--見道,在這整個修行的過程當中,我們如果像上面這樣去熏修,透過聽聞,聞思相應以後,不斷地思惟、觀察決擇,觀察得越多,破除過患的能力就越強,增長的功德自然越大。因此在這種狀態下,能夠又快又容易地成辦智者(就是佛菩薩以及有成就的人)都歡喜的妙三摩地,真正的得定是這樣的。

  定本身是止,在定中是不要分別,可是它前面必須要思擇修的基礎。不了解這個道理的人,以為一開頭就不要觀修,那是完全倒果為因。佛法本來講因果,但是我們往往把事情的根本弄錯。這個無分別是一種高度的智慧,分成兩種:一個是在定當中不要去分別,另一個是最後得到了根本智以後,了解我們現在這種虛妄的分別是錯誤的。我們不了解這個內涵,乃至於根本對於事實的真相都弄不清楚,就說一切都不要分別了,如果真的就這樣不要分別了,那睡覺最好。

  在我們修行佛法過程當中,一定要經過戒定慧的次第。就是外道也有他基本的操守,對他來說這也是應持的戒,要有這個基礎才真正能夠學定。定有兩種:有一種是共外道的、共世間的,另外一種是佛法不共的。有一種叫無想定,通常外道所修的就是這種定,那就是沒有分別的狀態。如果我們誤解了無分別真正的意義,那睡覺是無分別,癡癡呆呆的畜牲也是無分別,無想天也是無分別,實在荒唐到極點。所以說現在是末法,大家產生這種誤解的根本原因就在這個地方。


【又非但止修,即諸觀修,亦須遠離掉沉二過,將護修習。】
  真正要得到止修,這個無分別的三摩地的話,一定要前面這樣的善巧思惟。進一步來說,就是觀修,也是一定要把沉、掉這兩個過失拿掉,才真正地能夠修習,所以同樣必須要照前面所說的方法去做。因此不管止修也好、觀修也好,前面的善巧分別都是必須要的。




【此教授中諸大善巧先覺尊長,隨授何等應時所緣,為令於其所緣法類,起定解故,由師教授,引諸經論,應時之義,更以先覺語錄,莊嚴環繞其心圓滿講說。又如說云:(若善說者為善聽者宣講演說,如法會中所變心力,暗中獨思難得生起。(善哉,誠然。故不應謂此是修時方略策勵,以此所說聞思之時、修行時者,即是計執說眾多法與正修持,二時相違,邪分別故。】

  上面這些教授都是來自歷代的祖師們,先覺就是真正能夠走對的那些人,他們都是於佛法真正得到大善巧的人,不管是講授什麼內涵,都能很明確地說明,絕對不會講錯講偏。所以真正善巧說法和聽法的人,也就是說真正好的老師對好的弟子來講說的話,能夠策勵弟子生起不但正確而且很強盛的力量,修行也不會走上錯誤。像前面那個錯誤,說不要思擇固然不可以,把修的範圍說得太狹,這個也都是錯誤的。


【然能了解,一切講說皆為修持者,實屬少際,故能略攝所應修事,亦可別書。】


  真正能夠了解所有經論都是用來修持的人不太多,所以把所應修的道理概略地講的話,也可以寫成一本書。現在錯誤太多了,除了清楚整個的道理以外,還要一一了解這些錯誤。如果接觸佛法比較久的人,大概都會發現普遍有這種非常嚴重的錯誤。我們很幸運學到這個以後,應該把錯誤矯正過來。不過注意,不要矯枉過正又偏到另一邊去了。



【能不能現一切至言皆教授者,唯是於此修習道理,獲與未獲決定知解,隨逐而成。】

  在甲二當中曾經說明,本論真正的殊勝有四個主要的特點,其中一個就是「一切聖言現為教授」。我們所以不能運用經論修行,並不是說這些經論之中不講教授,這些都是教授。但是因為我們善根不夠,所以必須要經過釋論,乃至一步一步越來越淺顯的解釋。即便眼前沒辦法了解這些深厚的內涵,但是淺的地方如果走對了,一步一步深入下去,總有一天能夠了解最深的。我們眼前條件不夠,對深的不懂,如果不依著正確的方法漸漸地淨除罪障、集聚資糧,還要去毀謗造種種罪,那永遠沒希望,這是我們應該知道的。

  所以在前面告訴我們,首先應該親近善知識,對於整個修行的道次有個了解,對於現在能夠修的就修,不能修的也不要因此而棄捨,應該淨除罪障、集聚資糧,將來自然一步一步就能深入。來修行的目標是要成佛,但成佛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必須從下面一步一步依次第增上。就像唸書一樣,我們希望把所有該唸的書都唸完,卻不可能一口氣馬上去唸博士,還得從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一路上去。我們現在犯的毛病,就像剛剛進了幼稚園,竟然把所有大學、中學的課程全部毀掉了不要,說幼稚園就可以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所以我們應該根據所了解的道理,隨分隨力地先在理論上面弄清楚,然後再照著它一步一步如法行持。對於這整個修行的道理,能夠獲得決定知解的人,他就能正確地行持;不能獲得正確知解的人,就會出錯。




【況於法藏諸未學者,縱於經咒廣大教典,諸久習者,至修道時,現見多成,自所學習經論對方。此亦雖應廣為決擇,然恐文繁故不多說。破於修理諸邪分別,已廣釋訖。】
  就算是學了很多的人,如果對於這個道理沒有獲得確定的認識的話,也很可能會出錯,何況是連學都沒有學的人。很少人在末法的時候有機會真正地深入,就算偶然有機會,但是佛法的道理又不那麼容易懂。你們是不是曾經都多少看過佛經,懂嗎?不懂!經不懂,論不懂,律更不懂,這是末法的現象,正因為我們以前沒有積資糧、淨罪障,所以產生這種現象。因此祖師提出這樣的一個方便:現在我們沒有辦法學,那趕快念佛,希望到極樂世界,見到佛了以後再好好地學。這是非常善巧的一個法門,我們應該慚愧因為以前沒有好好學,所以現在拚命念佛,到了那邊才有機會。
  可是很不幸地,我們又犯了一個錯誤,照理像這種情況的話,應該自覺慚愧拼命念佛,結果我們很多人也是嘴巴上面講:「現在是末法,沒時間了,除了念佛以外什麼都沒用,你們不要去學別的了!」因為自己內心被煩惱所使,教別人什麼都不要,乃至不要學佛法,其實他腦筋當中沒有一樣放得下;因為沒有學過正確的方法,不知道煩惱是什麼,更談不到煩惱的對治,所以隨順著煩惱轉。結果連最簡單的念佛法門也用錯了,反而以這個去排斥佛法,自己也沒有真正去念佛。這是時下很容易犯的一個很大的錯誤。我之所以這樣說,因為我自己當年也是這樣,我曾經很努力地念過佛,而且多少有一點小小的體驗,因為經常聽見人家這樣說,所以看見別人學教就勸他:「你千萬不要學別的!讀這些經論都沒有意思,你什麼都不要管。」這個就是末法的致命傷。所以這個地方說對於法藏沒有學過的人就會產生這樣的流弊,這是一類。

  另外一類,是對於教典(不管是顯教、密教)曾經有長時熏習的這些人。照理說,如果他條件夠的話,經過了熏習,應該認識像前面的這些道理,就是修之前必須要思,思之前必須要聞。先親近善知識去聽聞,聽聞了以後去思惟,然後根據所聽聞思惟的去修行,這是必要的因果次第,環環相扣的。可是等到他真正修的時候,前面所學的經論上的道理卻不要了,結果變成「現見多成,自所學習經論對方」,經論上說要向這個地方走,可是他修的時候卻向那個地方走,就是前面所說的跑馬喻,以我們來說是開車喻。開車前看了半天地圖,告訴你向東走,你正開車的時候卻向西走,完全跟那張地圖相反了。我們現在很多人犯這個毛病。

  真正要說明的話,還有很多道理。實際上也應該很廣泛地好好決擇,但是因為太繁,所以不再多說了。上面這些,就是詳細地說明破除修行邪執的道理。




【今應顯示,如前所說,如理依止善知識之弟子,尊重應當如何引導之次第。】

  甲一、甲二、甲三講完了,甲四是怎樣正確地引導學者修學的次第。修學的次第當中,第一個道的根本是親近善知識,前面已經說了。現在要說既親近以後,老師怎麼樣去引導弟子修行的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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