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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道前基礎 - 教授殊勝-《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5) [打印本頁]

作者: 乘璦    時間: 2012-1-3 14:04
標題: 道前基礎 - 教授殊勝-《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5)
本帖最后由 乘璦 于 2012-1-4 22:47 编辑

《菩提道次第廣論》淺釋(5)
日常法師 釋
道前基礎 - 教授殊勝


※﹝此論教授殊勝分四:一、通達一切聖教無違殊勝,二、一切聖言現為教授殊勝,三、易於獲得勝者密意殊勝,四、極大罪行自趣消滅殊勝。今初﹞

【聖教者,如《般若燈廣釋》中云:「言聖教者,謂無倒顯示,諸欲證得甘露勝位,若人若天,所應遍知,所應斷除,所應現證,所應修行。即薄伽梵所說至言。」謂盡勝者所有善說。】

  所謂的聖教就是世尊講的教法,它的內容無量無邊,留在世間的就很多;因為是對著不同的對象講的,彼此之間難免有的時候看起來會有一些衝突,實際上,這是學的人不了解,聖教本身是不會違背的。阿底峽尊者跟宗喀巴大師引《般若燈論》來證成,這的確是大師們了不起的地方,他們條件都非常夠,跟佛一樣,可是解釋的時候還是引祖師、佛菩薩的話來講。這個對我們是很大的警愓,想想那種大師們是與佛菩薩無二無別,乃至是佛菩薩親自來的,要講法的時候還要引證種種根據,我們自己一無是處,卻往往別出心裁,還很執著,這是兩者間最大的差別。雖然是這種小地方,我們也要注意。


  《般若燈廣釋》說所謂聖教就是一點沒有錯誤地來開顯指示--指示給誰看呢?就是凡是希望得到「甘露勝位」(成佛之果)的人、天。在六道當中只有人跟天能修行,真正說起來初學者只有在人道才能修行,要到了相當成就以後才能在天道修行,了解這一點會使我們更珍惜這個人身。那麼世尊要開示我們什麼呢?世尊的教法雖然內涵很深廣,但是可以分成四大類:苦、集、滅、道。第一個「所應遍知」,就是我們普遍應該了解的,了解什麼?世間一切都是苦。為什麼一開頭要為我們開顯苦諦呢?我們要從苦當中透脫出來,如果對苦的真相不認識,那還談什麼呢?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第一個應該知道苦。我們最麻煩的就是不認識苦的真相,還對苦因樂此不疲,一方面說想脫苦,一方面卻拼命張開眼睛往水裏跳。其次「所應斷除」,既然要去掉苦,如果能夠把苦的原因去掉,苦自然解決,所以苦的因應該斷除。斷除了以後,就能夠證得離苦的狀態,這就是滅諦;達到這種狀態所有的痛苦都徹底消滅了,所以這個是應該現證的。要想證得滅諦,就要如理地修道,這個是「所應修行」,如果這個做到了,問題就解決了。它告訴我們整個聖教用這四點可以含攝無餘。這個內涵也就是薄伽梵(世尊)所講的至言,最究竟圓滿的聖教。所以這裏邊把勝者所有正確的開示統統含攝了,這個就是聖教。下面說明聖教是怎麼「無違」的。

【達彼一切悉無違者,謂於此中解了是一補特伽羅成佛之道,此復隨其所應,有是道之正體,有是道之支分。】

  世尊所說的教法可以分成前面說的四個大綱,但細分則無量無邊,通常我們說有八萬四千法藏這麼多類。總攝起來,是任何一個補特伽羅(翻成中文叫數取趣,就是輪迴在六道當中的眾生)想解決輪迴的痛苦所必須修的法,這個法就是聖教;所以他告訴我們的是任何一個想要成佛的眾生,你想成佛所需要了解、修行的。不論《菩提道炬論》或是《廣論》都告訴我們:很多人對佛法不認識,以為彼此間互相違背和障礙,實際上並不違背,透過了對本論的學習我們就可以很正確地認識這一點。就像是一棵樹,樹幹是它的正體,向下有樹根,向上有樹枝;從根本上面去看是一個;如果從它的樹枝去看,有的向那邊叉,有的向這邊叉,開的花又在不同的枝節上,好像各是各的。實際上我們修行也是如此,隨著眾生的根器,有的是當時所修行的正體,有的是它的支分,怎麼按照次第而行,這都是我們需要學的,這些內涵對於我們想要修行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

【此中諸菩薩所欲求事者,謂是成辦世間義利,亦須遍攝三種種性所化之機,故須學習彼等諸道。】

  我們不是為利一切有情要成佛嗎?在沒有成佛之前,還在修行過程當中的就是菩薩;「菩薩」是梵文,翻成中文叫覺有情,不但自己覺悟還要覺悟一切有情。菩薩所應該求的,就是要成辦世間所有眾生的真實義利,要遍攝下、中、上三種種性所化之機,為了要救他們,所以必須學習這一切道理。下面引證:

【如《釋菩提心論》云:「如自定欲令,他發決定故,諸智者恒應,善趣無謬誤。」】

  菩薩要想啟發眾生,幫助他們得到決定的勝解,那麼自己一定要能夠善巧了解這些不同的法門,才能攝化不同根性的眾生,自己要絲亳無錯才能真正救別人。就像醫生一樣,醫生要完全了解之後,才有能力為病人看病,如果自己不行,病人的病就醫不好。所以菩薩要廣學一切,這個是《釋菩提心論》上面所說的。

【《釋量》亦云:「彼方便生因,不現彼難宣。」自若未能如實決定,不能宣說開示他故。】

  《釋量論》的偈子實際上有四句:「具悲摧苦故,勤修諸方便,彼方便生因,不現彼難宣。」就是說,具足悲心的菩薩為了幫助一切眾生摧毀所有世間的苦難,他必須很勤懇地去修行種種方便、種種法門。他必須先了解什麼是苦,滅了苦以後滅諦的境界又怎樣,苦的因是集諦,滅諦的因是道諦,菩薩了解了這些之後,才能夠一步一步照著去修行。這些道理都是非常深奧、非常細密的,一定要自己勤修了以後才能了解這些方便,如果自己不努力修行、親自現證的話,根本沒辦法向別人說明。要自己了解了,才能夠不錯誤地、如實地告訴別人,因此要廣學一切,不論是道的正體或者是道的支分。所以,聖教本身彼此間是沒有矛盾的,本論此處就告訴我們佛法本身的這個特點。

【了知三乘道者,即是成辦菩薩求事所有方便。阿逸多云:「諸欲饒益眾生,由道種智成辦世間利。」勝者母中亦云:「以諸菩薩應當發起一切道,應當了知一切道,謂所有聲聞道,所有獨覺道,所有佛陀道。如是諸道亦應圓滿,亦應成辦諸道所作。」故有說云,是大乘人故,不應學習劣乘法藏者,是相違因。】

  我不逐字地解釋,而是就這一段的內涵來解釋。當時在藏地有很多人對大乘有所誤解,認為既然是大乘人,對劣乘(指聲聞、緣覺乘)的內涵就不需要學,因為它跟大乘是相違背的,大乘是專門要幫別人,而小乘是只管自己的,管自己跟幫別人相違背,所以不要去學它。實際上這個概念錯了!因為雖然他只學小乘,但你是學大乘的人,大乘是不是要救他們?要救!既然要救他們,他是個小乘根性的人,你要懂得小乘才能救他;所以並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幫他們所以你要學。所以說要「了知三乘」,對於三乘我們都要了解,了解了以後才能夠成辦菩薩所欲求的,這個就是方便。正如我們現在也講《論語》,有人會說:「我們是來學佛的,為什麼要學《論語》這些國學的東西呢?」這是同樣的道理,一方面,假定你的國學基礎不能建立,你就無法看懂佛經;另一方面,有的人一開起口來讓人覺得很有內涵,你一開起口來很粗的話,人家一聽覺得你這個人這麼粗俗而加以排斥,那你就無法幫助他了。所以為了普遍地救別人,我們必須廣學,目的並不是單單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菩薩就是這樣,所以要廣學各種不同根性相應的方便法門。

  這裡特別舉「阿逸多」,這是藏文,翻成中文是慈氏,也就是彌勒菩薩。彌勒菩薩說:想饒益眾生的菩薩要「由道種智成辦世間利」。前面介紹《現觀莊嚴論》時講過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道種智就是專門為了幫忙一切眾生,成辦眾生所要的利益;這就證明菩薩是要廣學三乘的。「勝者母」就是《般若》,《般若經》當中也說菩薩要學一切道,要了知一切道,不管是聲聞、獨覺、佛陀道,都要學圓滿,這樣的話就能夠成辦每一道根器的眾生所應該成就的內涵。

【趣入大乘道者,有共不共二種道。共者即是劣乘藏中所說諸道,此等何因而成應捨,故除少分希求獨自寂靜樂等不共者外,所餘一切,雖大乘人亦應修持。故諸菩薩方廣藏中,廣說三乘,其因相者,亦即此也。】

  真正學習大乘的人走的道有兩種:有一種是共,一種是不共。共就是跟二乘人所共的,也就是劣乘藏中所說諸道。儘管是小乘所學的內涵,大乘人也一樣要學,這部分叫做共道。但是有一部分是不共的,就是大乘對於二乘人所學的有一些不應該學,要捨掉。為什麼前面說要廣學,而這裏又說有的要捨掉不學呢?因為二乘人的目標只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所以他們的戒律當中有一些要求得很嚴格,例如對世間的很多事情抱持著「少事、少業、少希望住」的心態,事情愈少愈好,千萬不要麻煩。聲聞乘的特點就是如此,叫他做一點事情,他就覺得這個不需要。這在《菩薩戒經》上面有特別的說明,拿我們現在來說,就是樂簡厭繁,做一點事情就覺得「哎!真麻煩,我是來修行的,不是來做這些瑣事的。」這一點對聲聞乘人來說是好事,因為他本來就是要解決他自己的問題而已,所以越簡單越好,飯也不燒去討飯,只要吃飽就算了,什麼事情都不管。現在你要學菩薩,要幫忙一切人,你也這樣行不行?所以雖然聲聞乘該學的內涵菩薩也都要學,可是「只管自利,不管別人」這部分就不可以學。這一段特別說明,除了這個以外所餘的一切,大乘人也都應該去修持;所以菩薩的大乘方廣藏中也廣說三乘法,其原因就在這裡。

【復次正遍覺者,非盡少過圓少分德,是遍斷盡一切種過,周遍圓滿一切種德,能成辦此所有大乘亦滅眾過備起眾德,故大乘道遍攝一切餘乘所有一切斷證德類。是故一切至言,悉皆攝入成佛大乘道支分中,以能仁言,無其弗能盡一過失,或令發生一功德故。又彼一切,大乘亦無不成辦故。】

  我們為了利益一切眾生,而求無上菩提,無上菩提就是正遍覺。聲聞為自利只要能夠解決自己的問題就可以了,要成佛則不是,是所有的過失都要徹底解決,所有的功德都要究竟圓滿,而不是單單除掉一部分的過失、圓滿一部分的功德,所以說「大乘道遍攝一切餘乘所有一切斷證德類」,「斷」是斷過失,「證」是證功德。以佛來說,沒有一個過失不斷盡的,沒有一個功德不圓滿的。同樣的道理,真正大乘的行者,對於這一切也沒有一個不成辦的。

  聖教是世尊告訴我們的,因為眾生根性不一樣,所以對他講的法也不一樣。佛世的時候,眾生的根性、條件都很夠,聽了法馬上淨化自己,所以他不會拿法鏡去照別人,跟人家講道理。至於更進一步談大乘佛法,大乘要廣學一切,所以自然會照著次第一步一步深入。我們不了解這一點,往往會在文字上面轉,跟別人爭是非,「我的對,你的錯」。文字通達了,再加上無始以來的習氣,毛病就出在這裡。所以,《道炬論》乃至《菩提道次第廣論》就把這個錯誤指出來。

【設作是云:若入波羅蜜多大乘,雖須劣乘法藏所說諸道,然於趣入金剛乘者,度彼岸乘所有諸道非為共同,道不順故。此極非理,以度彼岸道之體性,悉皆攝入。意樂,謂於菩提發心;行,謂修學六到彼岸。是則一切定應習近。如《勝金剛頂》云:「縱為活命故,不應捨覺心。」又云:「六度彼岸行,畢竟不應捨。」又餘咒教,宣說非一。】

  大乘分兩種:顯教叫波羅蜜多乘,密教叫金剛乘。如果有人這麼說:「顯教的大乘雖然需要學劣乘法(就是小乘),但是金剛乘不需要學顯教諸法,因為密乘的走法跟它不一樣。」這種說法極不合理,完全錯誤。因為在大乘當中的金剛乘,它的體性、本質以及它的行持,跟顯教完全一模一樣。這裏邊分兩部分--意樂及行持。意樂就是發心,學金剛乘的心要什麼心呢?菩提心。菩提心對密乘、顯乘而言,同樣需要。其次,發了心以後要修的行,是六度萬行,這個也是顯、密二乘完全共同的。既然不管是發的心和要修的行,顯密完全一樣,所以確定顯教所學的,密教也一定要學。下面馬上引密教的經典來印證,這道理在密教經典中說得很清楚,理論、經典都有很明確的說明。如《勝金剛頂經》所說,金剛乘最重要的是內心要發菩提心,發了菩提心的人,為了修行、成佛,即使必須犧牲生命,也絕對不能棄捨菩提心,經上說得很明白。這是意樂方面,意樂就是內心。發了菩提心以後,你的行持就是六度,跟顯教完全一樣,在任何情況下,絕不可以捨棄不修。除了《勝金剛頂經》之外,其他很多密教的教授、經典也都這樣講。下面再一層一層深入。

【眾多趣入無上瑜伽曼陀羅時,亦多說須受共不共二種律儀。共者即是菩薩律儀,受律儀者,即是受學三聚戒等菩薩學處。除發心已如其誓受學所學處而修學外,雖於波羅蜜多乘中,亦無餘道故。又金剛空行及《三補止》、《金剛頂》中,受阿彌陀三昧耶時,悉作是云:「無餘受外密,三乘正妙法。」受咒律儀須誓受故,由見此等少有開遮不同之分,即執一切,猶如寒熱遍相違者,是顯自智極粗淺耳。】

  上面講的是理論,這裏是講行持。「趣入無上瑜伽曼陀羅時」,趣入修無上密,在真正灌頂的時候受曼陀羅(曼陀羅就是壇城,這在灌頂的時候一定有的)。你理論了解了,去修學密教的時候,非常重要的,就是要受二種律儀:一種是共的,一種是不共的。共指的是跟顯教共同的,也就是說顯教大乘要受的三聚戒,密教也全部要受。真正受菩薩戒的時候,分兩部分:一個是願心,發願我從現在開始要學佛,要救一切眾生;等到願心堅固了才受菩薩戒,這個叫行心。受菩薩戒要立誓願,這不是別人逼的,絕對是自己願意的,而且為了加強自己的願力,決定要做到,這個叫誓言。「誓」表示自己願力的堅固,絕對要做,所以如果受了菩薩戒而自己再捨掉的話,罪是非常大的。「於波羅蜜多乘中亦無餘道」是說,顯教所有要學的,實際上已全部包含在發菩提心、受菩薩戒,如其誓而學,再也沒有多餘的了。

  下面特別再舉金剛空行等,這些都是密教當中的經典,受這些戒的時候,「無餘受外密,三乘正妙法」,就是說真正學密法,並沒有其他的,就是前面的三乘,從比丘戒開始,到菩薩戒,所有的這些我們全部要受。所以真正進入密教的時候,顯密二教的戒要全部受,不過其中的確有少部分開遮的不同。什麼叫開遮呢?就是世尊所制定的戒,一旦制了以後就要遮止,不可再犯,這叫遮;只有在特別的情況之下,才可以例外,這個叫「開」。譬如根據比丘戒,比丘是不可以拿金銀錢寶的,這是要遮止的,但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允許他拿而不犯戒,就是須先作一個法,也叫「作淨」,作了淨以後,他就可以拿,就是說這個錢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代別人用的,在這種特別情況之下才允許,這叫「開」。此外,二乘人是「少事、少業、少希望住」,事情愈少愈好,菩薩恰恰相反,要濟度一切眾生,怎麼可以少事、少業呢?那這條戒怎麼辦呢?就是說既然學了菩薩以後,你的錢已經全部捨給別人了,此時你雖然拿錢,但你拿這個錢是要幫別人的,這是允許的。同樣的一件事,菩薩被開許,二乘人卻是被遮止的,這個叫做開遮不同。戒的制定是這樣的,但是,在特別情況之下,可以開許你不照著戒條的明文,但是它的意義本身卻不會出差錯,這是因為個人發心深廣不同,所修的法不同,所以自然持犯不同、方便不同。

  同樣的戒,在這種情況之下是可以的,這叫「開」,在另一種情況之下是不可以的,叫「遮」。有些人只是由於看見一點點開遮的不同,就以為這兩者完全不一樣,就好像冷與熱完全違背,實際上這是錯誤的見解。顯出這個人太淺薄,智慧實在太差,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好好努力深入學習的原因。通常我們在學習的過程當中,這種現象非常普遍。就像小時候剛上學時,對老師所講的話非常執著,等到長大了,看見弟弟、妹妹或者周圍的小朋友也是如此,聽了老師幾句話,回來就跟爸爸、媽媽說:「老師講的!老師講的!」他只懂得一點點,卻以為是全部。我們在成長過程中會漸漸發現自己的錯誤。學佛法也是如此,學到一點點,自己就很執著,其實並不了解它真正的深意,由於這樣的錯誤而誤以為佛法裏邊有些地方互不相容,所以宗大師在這裏特別加以說明。但戒的開遮並不是隨便我想怎麼開就怎麼開,怎麼遮就怎麼遮,倘若這樣那就更糟糕。開遮是有它確定的根據的,要對內涵了解得非常透徹,就像阿底峽尊者那樣,那個時候才有能力決擇。因此,我們剛開始學的時候,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必須依靠善知識。

【如是唯除少分別緣開遮之外,諸正至言,極隨順故。若趣上上三乘五道,必須完具下下乘道功德種類。】

  就上面所說的,除了很少的一部分,由於特別的原因,而有開許或不許的差別以外,其他所有世尊的教法,都是彼此間相隨順,絕不會有所違背的。修學佛法一共分幾個次第--三乘、五道。三乘就是聲聞、緣覺、菩薩;通常我們從下面說,小、中、大。五道呢?剛開始是發心、集資糧,這個時候叫資糧道,或叫資糧位;然後開始修加行,叫加行位;加行位之後是見道位;見了道以後是修道位;最後就是無學道。假定要到最上面一階,你必須從最下面開始,而且要圓滿具足下面各層的道,這個次第必須如此。就像我們念書,一定要小學、中學、大學,容或在某一種情況之下,你可能形式上面並沒有去念,可是內容上面你絕對不能跳過。例如我們從基隆到屏東,容或你不走公路,不走鐵路,但是你可不可能從基隆到屏東去而不需要經過台北?就算搭飛機還是要從台北的上空飛過。所以容或走的路不太一樣,可是你必經的次第不可能跳得過的。

【波羅蜜多道者,如佛母中云:「所有去來現在佛,共道是此度非餘。」是趣佛陀道之棟梁,故不應捨。金剛乘中亦多說此,故是經續二所共道。】

  「波羅蜜多道」就是顯教的大乘道,這個大乘道在《般若經》當中有最完整的說明。《般若經》中說,所有一切的佛,包括過去已經成佛的,以及現在成佛的,乃至於將來成佛的,沒有一尊例外,都要修習這個共道。「共道是此度非餘」,「度」是六度,發菩提心、修六度行,這是所有一切要成佛的人應該走的道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換句話說,沒一個例外的。這個是佛道的「棟樑」(就是最重要的部分),所以絕對不能棄捨,顯教是這樣說,金剛乘當中,也有很多地方說明這個道理。經就是顯教,續就是密教。所以波羅蜜多道是顯密都共同要走的。

【若於其上更加密咒諸不共道,灌頂、三昧耶律儀、二種次第及其眷屬,故能速疾趣至佛陀。若棄共道,是大錯謬。】

  這是總結上面的最重要的結論。修行一定是在下下的基礎上面增上。在小乘的基礎上加上大乘,在顯教的發菩提心跟六度上面再加上密乘不共的修法--灌頂、三昧耶律儀(即密宗戒),要修的內涵是二種次第--生起次第、圓滿次第,這是主幹,還有其他的相關部分,由於這些,所以能夠以最快速的方式成佛。因此快慢不在於你經過的路途同不同,而是你走的速度。就像剛才說,我用腳走,你騎腳踏車,他是坐火車,有人是坐飛機,這是快慢問題,沒有說坐飛機就可以不要經過這些地方的。而且因為快速,所以需要的心力要更強。現在很多人因為心力弱,為求省力而希望走快速成佛的路,因此而學密,那是一定不成功,哪有這樣的事情?佛陀一再說明,照我們自己的想法學是偷懶,學出來的結果是下地獄,要成佛是不可能的。過去、現在、未來的佛,沒有一尊例外,都很明確地告訴我們顯密都要學波羅蜜多道,所以如果捨棄共道,是大錯誤。

【若未獲得如是知解,於一種法獲得一分相似決定,便謗諸餘,特於上乘若得發起一似勝解,如其次第遂謗棄捨下乘法藏諸度彼岸,即於咒中亦當謗捨下三部等,則當集成極相係屬,甚易生起尤重異熟毀謗正法深厚業障。其中根據至下當說。】

  這一點相當重要,如果對於這個重要的基本道理不了解,而對於一種法,只學到很有限的、很少的一部分,便自以為足,而棄捨毀謗其餘的,那就會造下毀謗正法的深厚業障。特別是大乘佛法是要廣學一切的,不過廣學一切並不是叫我們現在馬上學,而是依它的次第漸次地學習,我們一口氣要廣學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一步一步來。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很容易犯得少為足的毛病;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一些是本身就錯了的,以為只學這個就可以成佛了,其他的都不需要,那更是非常嚴重的錯誤。法門本來是一個方便,比如禪,禪本身是絕頂高明的方法,可是有很多誤解的人就說:「你只要學禪開悟了,你就成佛了。」既然開悟成了佛了,其他的當然就不要學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同樣地,念佛也是一個非常好的法門,可是末法的時候就有人說,除了念佛,其他的都不要了。我們學教也是這樣,教理是需要的,可是教理學好了以後是要去行持的,若只是講了很多道理而不行持,也犯同樣的錯誤。所以不管是學哪一門,學錯了就犯這個毛病。現在這裏說,對於一種法「獲得一分相似決定」,這個最麻煩,你說他不懂卻好像懂了,實際上真的懂了嗎?「似是而非」。所以世尊特別說,末法時代真正損害佛法的不是外道,而是相似法,表面上好像是佛法,實際上錯了,魚目混珠。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我們學了一點道理,在親自驗證之前,只能說好像懂了。就算是到藏地學也是一樣,理論學完了以後還要去修證,在沒有修證之前,仍舊只能說他好像懂,因為佛法是必須親自驗證的,這是我們要了解的。本來學了佛法,是要我們一步步深入去修持的,現在我們卻停在這裡,這是不對的。所以,在未親證之前,嚴格地說起來,只能說是「相似」。

  不過這裡所說的相似,有一個特別的內涵,到後面會再詳細說明,這裡主要的是指只學到一點點就很執著,認為其他的都不對。就像前面講的,學了密教以後,顯教的就不要了;學了這個,那個就不要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因為佛菩薩告訴我們,由於眾生的根器不同,所以才安立出不同的法門。對於要成佛的人而言,所有法門都是必須學習的。我們必須層層深入,在淺的上面把深的、廣的再加上去。有的人不了解這個,產生了相似的認識後,就毀謗其他的,比如一些學大乘的人,了解了一些相似的法以後,就以為我是學大乘的,小乘都不要學了。現在漢地就有非常嚴重的這種錯誤。我們常常會聽到說:「小乘人只求自利,所以對世間很厭棄,大乘人要救世間,不能厭棄世間。」佛陀是這樣講的,但是我們對這句話誤解了,對世間的名聞利養,實際上大乘人比小乘人厭棄得更厲害。那麼為什麼說大乘人不厭棄世間呢?因為他要救度一切眾生,這件事非常重要,有很大的功德,所以他不厭棄,既然要救度一切眾生,就必須還到世間,所以他不離開這個世間,是就這一點上來說的。《廣論》在後面非常詳細地引各式各樣的經教來證成這一點。現代的人有一個誤解,以為厭棄世間的名利是小乘人的事,大乘人不應該厭棄,因此許多自以為大乘的人就貪名、貪利,弄很多錢,到後來把佛法都毀掉了,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人。

  所以,如果不了解上面所說大乘也須學小乘,密乘也須學顯乘的道理,就會「如其次第」,棄捨、毀謗下乘,說這個是下乘,不須學。於是大乘毀謗小乘,密乘毀謗顯教大乘,乃至於密教當中,學無上密的人就毀謗下面的三部--事部、行部、瑜伽部,這就造了最可怕的業了。我們未學佛時,在世間造了種種輪迴生死的業,現在學佛了,如果這樣的話,就造了最最容易犯而且感得最可怕異熟果的業(「尤重異熟」就是最可怕的惡果)--毀謗法的業。在所有的惡業當中,謗法的罪最重。如果我們學了法,對法不了解,往往會犯這個毛病。後面會詳細說明這個道理以及它的根據,這在經教上有很明確的規定。這個對我們修學佛法的人很重要,而且必須一開頭就特別注意,因為剛剛開始學的時候我們很容易犯這個毛病。那麼該怎麼辦呢?下面馬上告訴我們。

【是故應當依善依怙,於其一切正言,皆是一數取趣,成佛支緣,所有道理,令起定解。】

  這是第一個先決條件,是最重要的,所以首先提出來。我們必須依止「善依怙」,就是善知識,善知識的條件不那麼容易,後面會詳細說明。我們剛開始了解不夠,修行當然更談不上,最好的方法就是依止一位過來人,他不但是理論上要有完整的認識,而且還要有實際的修持經驗,所有的經論以及祖師們都告訴我們這個特點。學大乘的人,跟著善知識第一步應該了解的是什麼呢?「於其一切正言」(就是佛告訴我們的三藏教典),應該了解這是任何一個要想成佛的人必須要學的內涵,或者如前面所說,有的是它的正體,有的是它的支分,對於這個道理要生起定解。所謂「定解」,就是要對這個理論有很深刻的認識,不會被似是而非的說法動搖,而這必須要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聞、思。譬如藏系學佛者們的辯論,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千錘百鍊地去思辯呢?就是希望對自己修學的這一條道路產生確定不移的定解。有了這個定解之後,再從眼前下腳的第一步到成佛所有的內涵,層層地深入。

【諸現能修者即當修習,諸現未能實進止者,亦不應以自未能趣而為因相,即便棄捨。應作是思,願於何時於如是等,由趣遮門,現修學耶。】

  等到整個理路學好了以後,再依照它的次第,現在能相應、可以修的,就應該馬上開始去做,現在還不能做的,也千萬不要因為現在不能做就棄捨,應該這樣想:「我現在條件還不夠,還不能做到它,我要好好地努力,將來就可以做得到了。」

【遂於其因,集積資糧,淨治罪障,廣發正願,以是不久,漸漸增長智慧能力,於彼一切悉能修學。】

  我們雖然有很強的好樂心,可是卻不能照著次第學的原因在哪裏呢?因為資糧不夠、罪障沒有淨除,所以我們需要集聚資糧、淨除罪障,還要廣發正願,如果不發願,這個功德就會消失。也就是說為什麼要懺悔,為什麼要集聚資糧,這是有目的的。在沒有做之前是發願,做完了以後就迴向,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去做的話,那麼實際上我們已經隨時隨地在努力了。

  努力分幾部分:一個是淨除罪障,一個是集聚資糧,這一部分就是我們現在能夠做的。如果認真去做的話,資糧漸漸集聚,功德就增長,智慧也就增長了,於是原來我們該學而不能學的,自然都能夠學得到,這是我們眼前非常重要的。所以我特別再強調一下,我們平常總覺得要理論了解了才去做,佛法對理論也要產生定解是沒有錯,可是我們現在該做的、能做的如果不做的話,那麼後面我們永遠不可能做到。不過有一個先決條件--所跟的善師、善友絕端重要,他會引導我們,假定跟錯了,後面就一無是處。所以在這裡一開頭就告訴我們,必須依靠一位善知識來指導我們,對我們現在該做、能做的事努力去做,現在做不到的怎麼樣努力使將來能夠做得到。這幾句話非常重要,以後一直用得到,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學把這幾句話好好放在心裡。

  有很多人常常會產生這樣的概念:「我現在不了解,又有某些因緣,也做不到。」心裡容或有一點沮喪。實際上,正因為以前沒有集資糧、淨罪障,所以才會這樣。如果我們現在再不淨罪集資,將來還有沒有希望?既然佛法講因果,你現在不在這上頭努力,請問你集的是什麼因?世間可以這樣想:「這裡不行,我就回去。」請問你現在回去,到哪裏去?回去了是不是集輪迴世間之因?你集世間輪迴之因,就能夠結出成佛的果嗎?這是我們要了解的。所以善師、善友、正確的方法是非常重要的。下面特別再引證。

【善知識敦巴仁波卿亦云:「能知以四方道,攝持一切聖教者,謂我師長。」此語即是極大可觀察處。由是因緣,以此教授能攝經咒一切扼要,於一補特伽羅成佛道中而正引導,故此具足通達一切聖教無違殊勝。】

  善知識敦巴仁波卿就是阿底峽尊者最重要的心子,能夠把阿底峽尊者的全部精要傳下來的人就是他,所以他講的內涵,實際上都是最完整的。什麼叫四方道呢?這在藏系裡面有各種不同的說法,原則是這樣:譬如一張四方桌,你隨便從哪一個地方一動,其他全部都跟它相關;還有一個說法,就像一條四方的桌巾,你隨便一拉,桌巾上所有的東西全都跟著動,也就是說你隨便舉一個角,其他三個角都跟著動起來。因為任何一個法都是緣起之法,彼此之間都是相關的;因為任何一個法都是相關的,所以它們之間是互為主副的。譬如現在我們用筷子,請問這雙筷子,哪一枝是主、哪一枝是副?要用筷子必須用兩枝,這兩枝筷子實際上沒有主副之分,兩枝是互相幫助的。實際上一枝筷子也可以用,你們試試看,這個曾經考倒過很多人。一枝筷子有兩種用法,譬如你要拿一個餅的話,必須用那枝筷子從碗的邊上把它撥出來;要撥出來是不是得靠著這個碗哪?所以它還是要有一樣東西互相依靠才行。還有一個辦法,把筷子插進餅裏再把它拿出來;之所以能把筷子插進去,那個餅本身是不是成為另外支持你這枝筷子的力量?它一定有這樣互相相關的特點。所以四方道主要在說明,一切法都是互相相關的。

  阿底峽尊者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就在這裡,很多人由於了解得不夠透徹,或者因為執著,學了法而毀謗別人,阿底峽尊者不是這樣,他能夠融會貫通所有的法,所以敦巴尊者說:「能以四方道攝持所有佛法的,就是我的老師。」阿底峽尊者之所以能夠這樣,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切大班智達的頂嚴,而是因為他成就最高。現在你要成就最高,請問你要不要照著他的方法來學?這個教授(就是阿底峽尊者的《道炬論》,實際上也就是《菩提道次第論》)能夠含攝顯教、密教所有的精要,是任何一個人要成佛,從凡夫步步走上去必不可少的正確方法,這一點就是本論「法殊勝」當中第一個特點。

【一切聖言現為教授者。總之能辦諸欲解脫,現時久遠,一切利樂之方便者,是即唯有勝者至言。以能開示一切取捨要義,盡離謬誤者,獨唯佛故。如是亦如《相續本母》云:「此世間中更無善巧於勝者,遍智正知無餘勝性定非餘,是故大仙自立契經皆勿亂,壞牟尼軌故彼亦損於正法。」故諸契經及續部寶勝者聖言,是勝教授。】

  「法殊勝」當中第二個特點是所有的聖言(也就是所有的三藏教典),當下就是我們修行最重要的教授。為什麼要說這一點呢?我們現在因為條件不夠,沒有辦法徹底究竟圓滿了解佛法的全部,所以菩薩、祖師們造論,把佛法的精要提煉出來。但因為我們條件不夠,不但不知道自己不夠,反而覺得佛講的經這麼多,其中有很多好像無關緊要,甚至覺得囉嗦,這是最嚴重的錯誤。我們應該了解,所有的聖言實際上都是修行的教授,下面會再詳細說明。

  總之,對於真正要想了脫生死、究竟成佛的有情,不管要獲得眼前的好處或究竟的好處,必定要有正確的方法。而能夠指出這些方法、方便的,唯有「勝者至言」(勝者就是佛),也就是佛講的經以及菩薩們解說佛經所造的論;因為能夠正確無誤、絲毫無差地告訴我們該做和不該做的只有佛,別人告訴我們的都可能有錯誤。只有佛才有這個智慧與能力,所以佛說的經是最好的、最重要的修行教授。《相續本母論》這段文,一共有四句,每句有十一個字,意思就是說,在世間真正能最善巧地告訴我們究竟離苦得樂的道理的唯有世尊,世尊講的都是最殊勝的教授,不管是顯教還是密教。

【雖其如是,然因末代諸所化機,若不具足定量釋論及善教授,於佛至言自力趣者,密意莫獲。故諸大車,造諸釋論及諸教授。是故若是清淨教授,於諸廣大經論,須能授與決定信解。】

  雖然世尊的教誡,不管是顯教、密教,都是最究竟圓滿的,可是「末代諸所化機」(就是末法時代佛所要教化的眾生)條件不夠,換句話說資糧未具、罪障未淨,無法了解佛法的真正內涵,所以必須要有一些夠條件的菩薩、祖師來解釋世尊的密意,善巧地把世尊的教法解釋清楚,而且把其中的精要很有次第地指出來,經過這樣深入淺出地闡釋我們才懂,以我們自己的條件直接去看,不會了解的。以前曾經跟大家說過我自己的錯誤經驗:我聽人家說《法華經》是經中之王,如何如何地好,我就翻開《法華經》來看,從第一個字看到最後一個字,《法華經》到底說些什麼呢?它是經中之王,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呢?好像只是說,你也成佛、他也成佛,難道這個就是經中之王嗎?完全看不懂。實際上並不是經不對,而是自己條件不夠。一直等到後來出了家,再看還是不懂。經過了多少年的摸索和學習以後,回過頭再去體會,才發現裏面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以前之所以看不見完全是自己條件不夠。這是以我的例子來說明,我想有很多人有類似這樣的經驗,就是因為自己條件不夠,才會有這個誤解。一切顯密的經典都是世尊留下來的最殊勝的教授,因為我們末代眾生根性不好,條件不夠,所以不能理解世尊深刻的密意,這個時候就需要諸大菩薩、祖師們來造論解釋,解釋者的教證二量要達到一定的標準,不是隨便一般人可以做的。經過這樣善巧的解釋,我們才能了解世尊給我們的殊勝的教授,否則對於世尊最究竟圓滿的深密意趣我們不能了解。

【若於教授雖多練習,然於廣大佛語釋論所有義理,不能授與決定信解,或反顯示彼不順道,唯應棄捨。若起是解,諸大經論是講說法,其中無有可修要旨,別有開示修行心要正義教授,遂於正法執有別別講修二法,應知是於無垢經續無垢釋論,起大敬重而作障礙。】

  佛經及菩薩、祖師所造的釋論就是我們修行的最佳指導,但是因為眾生根性差,諸大菩薩、祖師們乃以種種教授為我們解釋經、論裏面深密的義理。結果有些人學了這些教授以後,卻不能了解它跟廣大經論當中的精要的關係,對於世尊所說廣大圓滿的經論,不能生起決定不移的定解,反而覺得既然有這麼多教授,就用不著經論了,而棄捨經論。由於不了解經論就是修行的教授,所以就引起一個誤解:大經大論中所說的,都是拿來講說的,真正修行的時候是不需要這些的,真正修行的重要旨趣不在經論裡,另外還有一些開示修行心要的教授,那個才是真實重要的。於是對於世尊講的正法就會生起一種錯誤的知見,以為有兩類法,一類是講道理的,一類是修行時用的,要講道理的人,就看很多大經大論,要修行的人則不要學經論,學教理跟修行是兩回事情。結果這樣一來,本來真正重要的是懂得了道理去修行,才能真正解決問題,既然現在修行不要理論,自然會認為大經大論是專門講道理而不講修行的,就會輕慢它、忽視它,不可能對它生起恭敬心及深刻的信念,所以對於正確毫無錯誤的顯教的經典、密教的經典(稱為續),以及解釋正確內涵的論典也就不太敬重,甚至會輕蔑。實際上對修學佛法而言,敬、信二者絕端重要,沒有敬、信,根本不可能真正深入。當我們覺得大經大論是拿來講的,不是拿來修的,而真正要想解脫生死要靠修,那這樣一來,就對大經大論不恭敬了。可是實際上我們是需要恭敬的,所以這樣會障礙我們敬重諸大經論。

【說彼等中,不顯內義,唯是開闢廣大外解,執為可應輕毀之處,是集誹謗正法業障。】

  為什麼不恭敬經論呢?因為認為經論只是講講道理,沒有講修行裏邊深密的內義(也就是反省淨化自己身心的這種內涵),修行的方法不在經論裏頭。有這種想法的話,就會對大經大論不太重視,會輕慢,乃至於毀謗,這是最可怕的謗法之罪,我們了解了這個道理以後就不會犯這個毛病。

【是故應須作如是思而尋教授,諸大經論對於諸欲求解脫者,實是無欺最勝教授,然由自慧微劣等因,唯依是諸教典,不能定知是勝教授,故應依止善士教授,於是等中尋求定解。莫作是念起如是執,謂諸經論唯是開闢廣博外解,故無心要;諸教授者,開示內義故是第一。】

  所以我們應該作如下的思惟,至誠懇切、一心一意從經論裡面去尋求最深刻、重要的教授:大經大論對於真實想求解脫的人,實在是最正確、最殊勝的教授。但是因為我們自己宿生的善根不夠,罪障重、資糧缺,單單依深廣的經典,是不能真正了解它最殊勝的內涵的。所以在這種狀態下,應該依照著諸善士的教授(就是諸大菩薩、祖師們作的註解,把廣大經論裏邊的精要部分闡釋出來,所以稱為「教授」),我們因為條件不夠,所以要透過他們的教授去認得真正殊勝的意義。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念頭,或起這樣的執著:大經大論都只是講講道理而已,不是真正修行的心要,種種教授開示內義,所以是最好的。

【大瑜伽師菩提寶云:「言悟入教授者,非說僅於量如掌許一小函卷而得定解,是說了解一切至言皆是教授。」】

  以上是特別講明一切聖言--所有佛講的經,跟菩薩、祖師造的大論,全部都是最重要的教授,這裡是引出例子來說明。這位大瑜伽師的名字叫菩提寶,他是阿底峽尊者最重要的弟子之一。阿底峽尊者在印度、西藏各有一些弟子,大瑜伽師是康地人。一生都跟著阿底峽尊者的弟子,最重要的就是敦巴尊者跟大瑜伽師。他說:「若要真正能夠體悟尊者的教授,絕對不是只憑著量如掌許的小函卷就能得定解。」我們一般人因為善根差、條件不夠,往往不要佛的廣大經典,只想要簡單扼要很少的一點點。「量如掌許」是說就像我們手上拿了一本書,比如只念某一本經,其他的經論都不要了,這是末法的現象,很多人都是這樣。實際上不僅漢地現在是這樣,當阿底峽尊者到西藏去的時候,也有這種現象,所以大瑜伽師特別說:「教授絕對不是只有這麼一點點,不是單從這少量的經卷裏邊就能了解佛法,是要了解一切至言皆是教授。」真正對於教授有深刻認識、有體悟的人,他了解所有佛講的都是教授。下面又引另外一個例子。

【又如大依怙之弟子修寶喇嘛云:「阿底峽之教授,於一座上,身語意三,碎為微塵。今乃了解,一切經論皆是教授。」須如是知。如敦巴仁波卿云:「若曾學得眾多法已,更須別求修法軌者,是為錯謬。」雖經長時學眾多法,然於修軌全未能知,若欲修法,諸更須從餘求者,亦是未解如前說義而成過失。】

  大依怙就是阿底峽尊者,他的另外一位弟子叫修寶喇嘛。「喇嘛」是西藏話,是很尊貴的稱呼,就像我們現在稱寺院的住持為和尚一樣,喇嘛是尊稱很特別有高條件的出家人。我們為什麼要修行呢?因為以前由於煩惱而造下很多惡業,所以藉著修行把煩惱跟惡業去掉。修寶喇嘛說:阿底峽尊者的教授,在修行的時候,哪怕修一座,就能夠把我們身、語、意所集的所有一切罪業,全部去掉(碎為微塵就是這些惡業全部弄乾淨)。這是什麼意思呢?修行如果不知道訣竅的話,就會以為所修的這一部分,比如說修無常或是修暇滿、修皈依,跟其他的好像搭不上關係,或是說我們要淨化身、語、意三業,修身時,好像跟語、意沒有關係;其實不是,佛法的教授往往互相輾轉,彼此間有主副的關係,如果你得到這個教授的精華,雖然少少的一點點,可是它輾轉相關能夠縱橫交叉地把整個世尊的教法都含攝在內,包含了整個的佛法。因此你去修的時候,哪怕是一座也可以把相關的所有的罪障都淨除掉。濃縮起來可以很精要、很少,但實際上裏邊含攝了一切。上面這些內容應該如是了知。

  下面是敦巴仁波卿說的,他是阿底峽尊者最重要的心子。他說:「假如學了很多的法,學完了要去修的時候,覺得以前學的都是講道理的,現在要去修必須另外再找修行的軌則,那就錯了!」接著是宗大師的解釋:雖然經過長久的時間學了很多法,但是要怎麼修行卻不知道,要修行時,就說以前都是講道理的,必須再另外找修行的教授才能修,這是錯誤的!下面再引證。

【此中聖教,如《俱舍》云:「佛正法有二,以教證為體。」除其教證二聖教外,別無聖教。教正法者,謂是決擇受持道理修行正軌。證正法者,謂是如其前決擇時,所決擇已而起修行。】

  《俱舍》是一本論,一般稱為「小乘聰明論」,是小乘根本論典當中最後出的,非常有體系且最完整地把整個佛法含攝起來。我們不要把它看成是小乘的,實際上根本教典當中最重要的綱要都在裏頭,所以引這本論來說明,代表這是最精要的一部分。它說佛講的正法分二部分:教正法、證正法。「教」就是講的道理,透過這個道理說明世尊教法的內涵,啟發我們的信心,經過理智地思惟、觀察、決擇,然後由此步步深入,進而曉得怎麼修行。先告訴我們哪個對、哪個錯,了解應取應捨以後如何去行持,這是在理論上作說明。「證」就是照著我們前面講的這個教的道理,如法去行持,最後自己證得所應該得的果。

【故彼二種,成為因果。如跑馬時,先示其馬所應跑地,既示定已,應向彼跑。】

  教證二法有其必然的因果關係。舉個例子,就像跑馬,拿我們現在來說像開車。比如我要去台北,卻不認識路,所以先拿張地圖,了解了路線,開車時,照著地圖所示的路線開,地圖就像「教」,正式上路就像「證」,教跟證有這樣密切的關係。更進一步來說,你有了修證以後,人家來問你,你把修證的經驗告訴別人,這個叫教,我們現在依憑的教就是世尊經過了修證以後,告訴我們的,所以教、證是互相有關的。對我們學的人來說,必須先透過教,讓我們認識,啟發信心,知道如何取捨,才願意如理地照著去修、去證得,這是我們從凡夫到成佛所需要的。而法是怎麼留在世間的呢?就是當世尊親自證得了以後,再把他所證得的內涵、所得到的經驗告訴我們。所以對我們凡夫的修學來說,教是因,證是果;而在教別人的時候,自己的修證是因,教別人是果,有這樣互相的因果關係,所以彼此間哪能分得開呢?因此這裡舉跑馬這個公案做說明。

【若所示地是此跑處而向餘跑者,定成笑事。豈可聞思決擇此事,若修行時修行所餘。】

  假定說我們現在要跑馬或者要開車,地圖告訴你這樣開,可是正式開的時候,不照著地圖,而是往反方向走,那不是開玩笑嗎?有些佛弟子說:大經大論都只是講講道理,對修行而言是不需要的。這就像剛才的比喻一樣,開車前拿張地圖研究了半天,正式開的時候,卻往相反的方向開,真是荒唐。前面說這是末法時非常可悲的現象,而這種現象現在非常普遍,我當年就是犯了這樣的毛病。祖師都已經告訴我們,現在因為善根不夠,無法深入最完整的大經大論,所以我趕快念佛,淨除罪障見到了佛,將來才能夠步步深入。祖師講得很清楚,並沒有說要排斥經論啊!我們之所以資糧不夠,是因為以前的罪障深、資糧欠缺,為什麼呢?因為不恭敬,排斥經論,不但沒有照它做,反而覺得經教是沒有用的。如果真的念佛還好,偏偏不念佛卻到處講經教沒有用,現在很多人犯這個毛病。最早我也犯這個毛病,後來一直覺得最慚愧的就是這一點。所以我也勸在座各位,自己覺得條件太差,更應該感到慚愧,佛法是最好的,現在我條件不夠,我只能做這個,千萬不要說經教是沒有用的,那是在毀謗經教。既然條件不夠就應該趕快念佛,結果有些人不念佛,反而一天到晚跟人講經論都沒有用,單單念佛就夠了。本來祖師是告訴我們什麼都不要管,專門念佛,結果他樣樣管,只有一件事不管--念佛不管。這不僅對於他自己是受害,而且佛弟子這樣毀謗經論,人家會說你們學佛的人自己都說經教沒有用,結果佛法就毀在我們手上。我提這一點,一方面是警策我們自己千萬不要犯,一方面如果我們在外面遇上這種因緣的話,要以這個道理善言相勸。

【如是亦如《修次第後編》云:「復次聞及思慧之所通達,即是修慧之所應修,非應修餘,如示跑地,而應隨跑。」】

  有一本書叫《修次第》,這是蓮花戒論師(甘馬拉西拉)造的,它分成初中後三編,告訴我們修學佛法要先聽聞善知識的教授,再把自己聽得的道理去思惟、決擇、觀察,才能夠得到聞思相應慧。聞思所通達的這個道理,就是我們將來修的時候應該去修行的,而不是另修別的。就像前面說的先照著地圖看(或者別人告訴我,或者我去聽聞),再照著所聽聞的去思惟,透過聞跟思之後,照著這個地圖去走;現在同樣的,透過了聞思所通達的道理照著去修行。

【如是由此教授,能攝一切經論道之樞要,於從親近善知識法乃至止觀,此一切中諸應捨修者即作捨修,諸應舉修者即以擇慧而正思擇,編為行持次第引導,故一切聖言皆現為教授。】

  由於這樣,所以依著這種教授(指本論所講的教授),能夠普遍含攝所有大經、大論的精要。從親近知識開始,按照著次第一直到止觀,這當中所有的內容就是整個佛法的內涵。這些內涵主要分成二部分:一個是不應該做的要捨掉它,這些就依照捨修的方法來修;另一個是應該要做的叫舉修,我們以前不熟悉沒做過的,現在要努力照著去做。不管是捨或者舉都要擇慧,就是依著所聽聞的去正思擇,然後把這個道理依照行持前後的次第來引導。所以在這個部分說明一切聖言(所有佛告訴我們的)都是修行的教授。以上是從正面講,以下從反面說明。

【若不爾者,於非圓滿道體一分,離觀察慧雖盡壽修,諸大經論非但不現為真教授,且於彼等,見唯開闢博大外解,而謗捨之。現見諸大經論之中所詮諸義,多分皆須以觀察慧而正觀擇。】

  如果不能了解前面所說的這個重要的特點,會產生什麼誤解呢?就像唸書也是這樣,絕不可能一口氣同時唸完;或者寫字、背書、學國文,或者學其他的東西,不管任何一樣,都是我們要學的全部內涵當中的一部分。假定我們有了正確的了解,就曉得從眼前所學的這個地方照著次第步步深入,彼此相關地慢慢增上。假如我們不了解的話,就會執著在小部分上,這時候尤其麻煩,因為不了解這個重要的特點,對修行把握不住總、別之間的關係,加上自己條件也不夠,不去思惟觀察,執著其中一部分而「盡壽修」,哪怕修一輩子,結果對於大經大論的內涵把握不住,不但不覺得它是真實的教授,反而覺得經論都只是講道理而已。因為沒有透過善知識的引導去正確地學習經論,不了解它的特徵,才會產生棄捨它乃至毀謗的情況。大師說:事實就是這樣(這也是大師親自現證的),所有的大經大論當中所說的道理(把這個道理的精要統攝起來,收攝成《菩提道次第廣論》,乃至於像阿底峽尊者的《道炬論》),這裡面絕大部分都需要以觀察慧而正觀擇。至於觀察慧是什麼呢?佛法的修行可以統攝為止修跟觀修,這個部分後面再講。

【此復修時若棄捨者,則於彼等何能發生定解,見為最勝教授。此等若非最勝教授,誰能獲得,較造此等尤為殊勝教授論師。】

  由於不了解經論真正的內涵而棄捨,不照著它去做,這就麻煩了;因為這些道理,你必須透過正確的聽聞,然後思惟觀察,層層深入才能正確地了解它的內涵。假如你棄捨它不照著去做,在這種狀態當中,你已經拿了錯誤的方法去修,怎麼可能對於正確的經論產生定解?一定不可能。我舉個例子,比如說某個東西你沒有嚐過,就給你嚐一嚐,你嚐了以後才會知道味道,修行也是如此,你得親自去體會,照著方法去修;結果偏偏你不照著方法去修,那你永遠也嚐不到,當然就不可能知道它正確的味道了。這就是為什麼佛經當中非常強調「信為道源功德母」,因為這條路我們從來沒有走過,所以你真正走進去的時候,只有靠信心。告訴你怎麼做,你的信心夠就會照著做;再不然理論說明了以後,你覺得願意去試。世間哪一樣東西不是自己親自體驗過了以後,才能夠真正深入體會得到呢?心外的東西是如此,心靈的成長更是如此。所以如果我們棄捨經論而不照著它所講的去做的話,就不會對它的內涵有正確的認識,既然沒有正確的認識,就體會不到它是最殊勝的教授。假定諸大經論不是最殊勝的教授,還能夠找到比這個更好的嗎?佛講的法我們不了解,菩薩、諸大祖師造的論又不是教授,那請問還有誰能夠引導你解脫、成佛,你哪裏能夠再找到更好的教授呢?這裡是反過來說明,再下面又從正面來說。

【如是若能將其深廣契經及釋現為教授,則其甚深續部及論,諸大教典,亦無少勞現為教授,則能發起執持彼等為勝教授所有定解,能盡遮遣妄執彼等非實教授,背棄正法諸邪分別罄無所餘。】

  所以,我們如果能夠了解最深、最廣的契經以及諸菩薩、祖師的解釋(就是顯教的經論),都是最重要的教授,那麼對於密教的續跟論,以及其他的諸大教典,也不用太辛苦就能了知其為教授。因為只要照著次第一步步進去都會了解,這些都是眼前最殊勝的教授。了解了以後,我們對它會很珍重,會把它看成是最殊勝的教授,也能夠產生決定不移的信念,這是講正面的效應。反面呢?我們能夠遮止、排遣錯誤的妄執--即前面所說的,認為經論沒有實在的教授,由於這個錯誤而背棄正法的這種邪分別就可以去除乾淨。這一部分就是甲二的第二部分「一切聖言現為教授」,這裏面其實已經含攝了甲二的第三、第四。

【易於獲得勝者密意者。至言及論諸大教典,雖是第一最勝教授,然初發業未曾慣修補特伽羅,若不依止善士教授,直趣彼等難獲密意。設能獲得,亦必觀待長久時期,極大勤勞。】

  透過了本論及《菩提道炬論》乃至於《現觀莊嚴論》的說明以後,對於世尊要告訴我們的深密意趣就容易得到。為什麼呢?「至言」(世尊告訴我們的最究竟的內涵)還有菩薩、祖師所解釋的論,這些雖然是最殊勝的教授,但是對我們「初發業」(即剛開始修行的人)來講,我們都在無明當中,從未習慣過修行,如果直接看經論,很難了解其中的密意。怎麼曉得我們沒有習慣過修行呢?在座諸位想想看,你以前習慣過什麼?道理很簡單,如果你歡喜玩,你就習慣玩;你習慣這個東西,自然會跟這個相應。諸位都有這個經驗,以前在家裏看電視等等,對這些東西都很習慣,不要人教一天到晚就想,然而對修行就不習慣,覺得好苦,為什麼?因為我們沒習慣過。以前那些一學就會,而修行方面學了半天都學不會,為什麼?因為不習慣。我們如果繼續學下去,了解下士道中業的特徵以後,回過頭來再看,不管理論也好,實際也好,都會很清楚地明白這個特點。我們是初學的人,還不習慣於修行,假定不依止真正夠條件的善知識所給我們的教授,而直接去找大經大論的內涵,那不容易獲得;就算能夠得到,也要花很長的時間努力,這從平常很多事情上就可以觀察得到。譬如有經驗的人告訴你,你一聽就會,可是如果不告訴你,要你自己去摸索的話,花了好大的時間都摸不透。世間的小事情尚且如此,何況是佛法!所以,即使我們有條件能夠自己摸索出來,也花掉太多的時間,人生是很短的,允許我們浪費太多的時間去摸索嗎?所以本論的殊勝就在這裡。

【若能依止尊長教授,則易通達,以此教授,能速授與決定解了經論扼要,其中道理於各時中茲當廣說。】

  假定能夠依止尊長的教授,那就很容易通達,所以要有二樣東西--一個是通達教授的善知識,一個是師長所通達的教授。換句話說,這個教授是最完整的,還有一位夠條件的善知識來說明,我們就很容易通達;因為這樣的教授,能夠以最快速的方式,讓我們最究竟最正確地了解經論當中的精要。世間人常常說不要走冤枉路;至於學佛假定你能夠找到真實的善知識,又能夠從他得到真實的教授,你不會走一點冤枉路,這個就是最正確的,可惜我們極大部分人走的都是冤枉路。就不走冤枉路這一點來說,依止尊長的教授就是最快速的,這點我們在一開頭就應該有正確的認識。所以假定我們對於《菩提道次第廣論》有了正確的認識以後,還要另外再找直接快速的路,那是顛倒;反之,對《廣論》認識了文字以後,進而要步步正確地把握住內容,這樣才對,如果只是嘴巴上面講講,實際上對《廣論》並沒有正確的認識。這是法殊勝的第三點。

【極大惡行自行消滅者。如《白蓮華》及〈諦者品〉宣說,一切佛語,或實或權,皆是開示成佛方便。】

  第四個殊勝:很多可能產生的惡業,不必努力就能夠消滅了,這個很特別。修行最重要的二件事情:淨罪、集資,「淨罪」就是我們以前造的惡業,要把它淨除。淨除惡業要花很大的努力;就像我們身上或者地上弄髒了,要把它洗乾淨,要花很大的努力一樣。對本論如果了解的話,不用去努力,很多極大的惡業自然就消失了,有這樣的好處。本來你要花極大的氣力去懺悔以拿掉惡業,現在你只要學本論,前面的好處得到的時候,謗法的惡業也自然就消失掉,一舉兩得。佛所講的法中,有很多講權,有很多講實,都是告訴我們成佛的方便。《白蓮華》就是《妙法蓮華經》,一開頭的〈方便品〉就說,世尊因地當中為救一切眾生而發願修行,成佛後,覺得佛法實在太深廣了,很難對眾生宣說。後來想想三世諸佛無一例外,佛法雖然很深廣,還是要教眾生。眾生的條件太差了,所以就用種種的方便、善巧,一步步地引導,道理說明了以後,再引用很多譬喻,像火宅喻、三車喻等,告訴我們他最究竟的本懷。所以《法華經》上面講,佛說法幾十年後才開權顯實,前面是權--方便、權宜之計,現在整個敞開來告訴你,其實前面說的這些內涵,都是世尊為了引導我們成佛而開示的種種方便。

【有未解是義者,妄執一類為成佛方便及執他類為成佛障礙,遂判好惡,應理非理,及大小乘,謂其菩薩須於是學,此不須學,執為應捨,遂成謗法。】

  有一些人不了解這個道理,以他虛妄錯誤的執著,認為有一些是成佛的方法,有一些不但不是,反而是成佛的障礙。認為是的就歡喜,反之,不是的就不歡喜,所以就妄判這個好、這個壞;這個合理、這個不合理;這是小乘、這是大乘;這些是菩薩要學的、這些是菩薩不要學的。在此情況下,不要學的當然會捨棄,這就是謗法。其實世尊說得很明白,這一切都是成佛要學的,因為條件不夠,所以告訴你先從這裡開始,大小之分是個方便,你必須透過這個方便學上來。

【《遍攝一切研磨經》云:「曼殊室利,毀謗正法,業障細微。曼殊室利,若於如來所說聖語,於其一類起善妙想,於其一類起惡劣想,是為謗法。若謗法者,由謗法故,是謗如來,是謗僧伽。」】

  這裡先提出世尊的教誡,說:文殊師利,毀謗正法的罪很微細。由於它很微細,我們自以為沒有造,因為這個障礙太細了,我們看不見。就像我們平常做很多事情,心很粗,所以很多細的錯誤都看不見一樣,同樣地,謗法也是如此。什麼樣是「謗法」呢?如來所說的聖語,一定都是對眾生有利益的,如果認為有一類是善妙的,有一類是惡劣的,這樣的想法就是謗法。我們凡夫越是差的人,開起口來通常都是不好的,難得說一句好話;反之,一個人品德越好,他的好話越多,到成了佛,他要嘛不開口,開起口來,絕沒有一點錯的。佛絕沒有任何一句戲論,不要說開口,乃至於笑一笑,弟子看見世尊笑了,一定會問:世尊您為什麼微笑?世尊不會無緣無故有任何表示,如果有表示,一定有特別的因緣。所以我們要了解,世尊講的全部的話都沒有錯,而我們現在說這個對、這個錯,這都是謗法。

  謗法者不但謗法,還謗佛、謗僧。因為法是佛講的,假定你覺得這個法不對的話,那是不是表示佛講錯了,或者這個法可能沒錯,但不應機?以佛來講當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假定我們謗法的話,等於是謗佛。為什麼是謗僧伽呢?所謂僧伽是照著佛的法如理修行的人,現在你說這個法錯了,那照著修行的人豈不是也錯了,這個是很嚴重的。所以如果我們真的謗法的話,就等於佛、法、僧三寶俱謗,這是非常嚴重的罪,這是推廣來說,下面進一步說明謗法的形式。

【若作是云,此則應理,此非應理,是為謗法。若作是言,此是為諸菩薩宣說,此是為諸聲聞宣說,是為謗法。若作是言,此是為諸獨覺宣說,是為謗法。若作是言,此者非諸菩薩所學,是為謗法。若毀謗法,其罪極重。】

  我們常會說,這個法是對的,那個法是不對的,這就是在謗法;有時候會說,這是對菩薩講的,這是對聲聞講的,這也是謗法。為什麼呢?因為我們是以分別的心情妄說是非。實際上《妙法蓮華經》當中很清楚地告訴我們,佛對三乘人是講三乘法,所以聲聞法、緣覺法,實際上是因為這些人的根性就是這樣,對這些人來說,只有透過這樣的方法引導他才能成佛;所以請問佛說的法,到底是聲聞法?還是緣覺法?還是菩薩法?

  《遍攝一切研磿經》上面講:假定有人說,這個是為諸菩薩講的、這是為諸聲聞講的,這是謗法。那我們會問:「《妙法蓮華經》當中佛親自說,對很多人講聲聞法,對另外很多人則是講大乘法,那這二部經不是矛盾嗎?」我們不了解才會矛盾,《法華經》上面很清楚地說明:世尊出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濟度眾生,用無上圓滿的菩提大法藥救,可是眾生的條件不夠,所以眼前以他相應的方法來告訴他,讓他步步上去,透過這個方法,使他究竟能夠圓滿無上菩提。就以唸書來說,譬如我們希望唸到博士,但是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學生,你能不能把博士的課程教給他?不行,你必須先教他小學的課程。小學的課程雖然淺,但卻必須透過這個根底走上去才能唸到博士,所以小學是博士的基礎。又例如造房子;佛經裡面有這麼一個故事:一位鄉巴佬突然發了大財,有一天到城裡去,看見一棟很漂亮的三層樓的樓房,對比鄉下破破爛爛的房子,他很高興地想:我們的房子都是平平矮矮的,那三層樓房不但漂亮,站在上頭又可看得很遠。因為他有錢,所以回鄉下之後找了人來造房子,他跟造房子的人說:「你幫我造一幢三層樓的房子。」造房子的人就先挖地基,把基礎穩固,鄉巴佬見了就說:「我要的房子是三層樓,你挖地幹什麼?」工人回答:「一定要挖地基,才能將房子造起來。」鄉巴佬只要地上的三層樓,所以就跟工人說:「你只要給我蓋第三層就好了,下面的不要。」他的想像當中只要一個空中樓閣。了解這一點,就曉得必定要從下面的基礎一層一層學上去。所以我們現在以自己錯誤的見解,說這是聲聞法、這個是小乘、這個是不對的,這種概念都錯了。何況現在佛法已經衰敗了,眾生普遍地根性差,也不了解自己條件不夠,總覺得自己最高,認為這個是聲聞乘法,大家不要學,緣覺乘也不要學,我是菩薩,所以我要學最高的,結果就變成像造房子一樣,挖地基、蓋一樓這些都不要,只要把第三層樓造起來就可以了,這種情況就叫謗法。「若毀謗法,其罪極重。」謗法罪是非常重的。前面這個道理除了《遍攝一切研磨經》以外,《地藏十輪經》當中也有很明白的說明。

【《三摩地王》云:「若毀此贍部洲中一切塔,若毀謗契經,此罪極尤重;若弒盡殑伽沙數阿羅漢,若毀謗契經,此罪極尤重。」雖起謗法總有多門,前說此門極為重大,故應勵力而斷除之。此亦若能獲得如前定解即能遮除,故其惡行自趣息滅。此定解者,應由多閱〈諦者品〉及《妙法白蓮華經》,而尋求之。】

  贍部洲就是南贍部洲,佛出世在這地方說法。塔有二種:一種是供奉世尊的色身舍利,另一種則沒有舍利。在印度當時來說,塔不是我們現在放骨灰的塔,寺院本身就是塔,寺院裏面最主要的是放世尊的色身舍利及法身舍利(也就是經),或是安放世尊的形像,這是無比珍貴的,如果去毀壞的話,是非常可怕的罪。現在說把南贍部洲所有的塔都毀掉,比起我們毀謗契經說這個經典不對,這兩個罪,毀謗契經的罪比較重,這個罪是非常可怕。另外,「弒盡殑伽沙數阿羅漢」弒就是殺,下面的人殺上面的人叫弒,因為阿羅漢是聖者,凡夫殺聖者,罪是非常可怕的。世間最可怕的罪是「五逆罪」,就是殺父親、殺母親、殺阿羅漢、出佛身血、破和合僧。殺掉阿羅漢,而且不是一位、兩位,是像恆河沙數那麼多,那太嚴重了;但是,「若毀謗契經,此罪極尤重」,假定我們謗法,說這個經典不對、那個經典不對,這個罪比前面還要嚴重。謗法實際上有很多種,其中以妄說經論不對這種罪最重大,然而我們卻又很容易犯,所以應該努力拿掉它。
  對於前面所講的一切聖言現為教授能夠了解的話,自然而然就不會謗法了。所以了解了本論以後,最嚴重的謗法惡行就會自行消失掉了。對於這點要想得到殊勝正確的見解的話,我們不妨多看〈諦者品〉跟《法華經》。

【諸餘謗法之門,如《攝研經》中,應當了知。】

  其他有關謗法的內涵,應該看《攝研磨經》。《攝研磨經》就是《遍攝一切研磨經》,我們這裡沒有,可是《地藏十輪經》上面所說的內涵,大致跟它類似。我們也可以把這部經拿來恭恭敬敬地閱讀,把裡邊世尊要告訴我們的道理弄清楚,將來就可以把謗法的過失清除掉。

  甲一、甲二已經簡單說明了,下面講甲三。甲一為了特別顯示法的根源清淨,所以說明造本論的大師以及大師的殊勝成就。原則上,我們現在這裡說的,總的是彌勒菩薩,別的是阿底峽尊者。阿底峽尊者所提的是修行次第的綱要;根據這個綱要宗喀巴大師就把它的內涵再開闡出來。關於造者殊勝,我們應該要把《阿底峽尊者傳》恭恭敬敬地讀一讀。其次就是要了解尊者所造的很多論中,最究竟圓滿、含攝無遺的就是《菩提道炬論》;同樣的宗喀巴大師所造的很多論當中最究竟圓滿、含攝無遺的就是本論,這是法的殊勝。

  有了這兩種殊勝的法,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去聽、去學了呢?不是。要先了解用什麼方法去聽、去學。甲三就是告訴我們,要以什麼樣的方法去講說、去聽聞,才能夠跟這個殊勝的法相應。否則,雖然有最好的法,但是我們聽了不一定能夠相應。平常我們總說「信為能入,智為能度」,這文字大家都會講,但我們是不是具足這個條件呢?所以,在《大智度論》上面有這麼幾句話:假定我們不具足聽聞的條件(最主要的是淨信),那麼即使讀很多經典,腦筋也非常好,對於佛法能難、能答(就像我們現在很仰望藏系所保留的辯論,最完整的難、答),但是在佛法當中卻是空無所得,你跟佛法了不相干。以前我曾經不斷地提醒大家,這一次我們能夠有因緣來學習本論,這一點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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