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ki 弘憶佛教論壇 - 熱門關鍵字 Google Facebook TikTok Youtube ChatGPT AI 竹林寺。竹林禪寺住持

標題: 第二节敦煌本坛经的成立 [打印本頁]

作者: wlxg20130220    時間: 2015-7-11 13:05
標題: 第二节敦煌本坛经的成立
摘自《印顺法师中国禅宗史》

    ○第二节  敦煌本坛经的成立
    慧能在大梵寺,‘说摩诃般若波罗蜜法,授无相戒’。传说由弟子法海记录,
为“坛经”的主体部分。这在慧能生前,应该已经成立了。等到慧能入灭,于是
慧能平日接引弟子的机缘,临终前后的情形,有弟子集录出来,附编于被称为
“坛经”的大梵寺说法部分之后,也就泛称为“坛经”。这才完成了“坛经”的
原型,可称为‘曹溪原本’。
    以现存“坛经”本来说,敦煌本最古。但敦煌本已不是“坛经”原型,而有
过补充、修改,这是古人所曾经明白说到的。
    荷泽门下的坛经传宗
    “坛经”是先后集成的,并有过修改与补充,但“坛经”代表了慧能南宗的
顿禅,一向是大家(禅者)所同意的。到近代,才有神会或神会门下造“坛经”
的见解。其中一项文证,是韦处厚(死于八二八年)所作“兴福寺内供奉大德大
义禅师碑铭”(全唐文卷七一五)所说:
    ‘秦者曰秀,以方便显’。‘洛者曰会,得总持之印,独曜莹珠。习徒迷真,
橘枳变体,竟成坛经传宗,优劣详矣’!‘吴者曰融,以牛头闻,径山其裔也’。
    ‘楚者曰道一,以大乘摄,(大义)大师其党也’。
    韦处厚叙述当时的禅宗四大派,说到在洛阳的是神会。神会的习徒,‘竟成
坛经传宗’,这确实说到了“坛经”与神会门下的关系,但‘竟成坛经传宗’,
是什么意义?应有充分的理解,才不会因误解而想入非非。这句话,在“坛经”
的敦煌本中,发见了明确的解说,如说:
    ‘刺史遂令门人僧法海集记,流行后代。与学道者,承此宗旨,递相传授,
有所依约,以为禀承,说此坛经’(大正四八·三三七上)。
    ‘若论宗旨,传授坛经,以此为依约。若不得坛经,即无禀受。须知法处年
月日姓名,递相付嘱。无坛经禀承,非南宗弟子也。未得禀承者,虽说顿教法,
未知根本,终不免诤’(大正四八·三四二上)。
    ‘大师言:十弟子!已后传法,递相教授一卷坛经,不失本宗。不禀受坛经,
非我宗旨。如今得了,递代流行。得遇坛经者,如见吾亲授’(大正四八·三四
三下)。‘大师言:今日已后,递相传授,须有依约,莫失宗旨’(大正四八·
三四四下)。
    ‘此坛经,……悟真在岭南曹溪山法兴寺,见今传受此法。如付此法,……,
持此经以为依承,于今不绝。……不得妄付坛经’(大正四八·三四五中)。
    敦煌本“坛经”,如上所引述的,一再明确的说到:‘若不得坛经,即无禀
受’;‘不禀受坛经,非我宗旨’。在传法同时,要传一卷“坛经”。“坛经”
不只代表慧能的宗旨,又是作为师弟间授受的‘依约’(依据,信约);凭“坛
经”的传授,以证明为‘南宗弟子’的。“坛经”是被‘传’被‘付’的,是传
授南宗宗旨的‘依约’,这就是‘坛经传宗’。
    圭峰“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说:‘荷泽洪州,参商之隙’(大正四八
·四0一中)。洪州——道一门下,荷泽——神会门下,当时是有些嫌隙的。韦
处厚为大义禅师作碑铭;大义是道一弟子,所有对神会门下的批评,正代表道一
门下的意见。照韦处厚的碑文所说:神会‘得总持之印,独曜莹珠’,对神会是
存有崇高敬意的。即使神会不是独得慧能的正传,也是能得大法的一人(那时的
洪州门下,还不敢轻毁神会)。但神会的‘习徒,迷真’向俗,如‘橘逾淮而变
枳’一般。看起来,还是弘传神会所传的南宗顿禅,而实质上是变了,‘竟’然
变‘成’用‘坛经’来作为‘传宗’的依约。失去传法——密传心印的实质,而
换来传授“坛经”的形式。所以神会是‘优’越的,神会的习徒是低‘劣’的,
优劣是非常明白了。这是当时道一门下对神会门下的责难,因而造成嫌隙。神会
门下未必专重传授“坛经”的形式,然以传授“坛经”为付法的依约,从敦煌本
“坛经”看来,是确实如此的。神会门下应用“坛经”为付法的依约,所以在当
时手写秘本的“坛经”上,加上些禀承、依约的文句。依大义禅师碑铭,说神会
门下对“坛经”有什么改变,那只能证明是‘坛经传宗’这部分。
    神会门下为什么要用“坛经”来作‘传宗’的依约?从迹象看来,当时神会
门下,在禅法的传授上,有一重大的困扰。起初,神会责难北宗门下,确定慧能
为六祖。当时最有力的一著,就是传衣,如“南宗定是非论”(神会集二八一—
—二八二、二八四——二八五)说:
    ‘经今六代,内传法契以印证心,外传袈裟以定宗旨。从上相传,一一皆与
达摩袈裟为信。其袈裟今见在韶州,更不与人。余物相传者,即是谬言’。
    ‘法虽不在衣上,表代代相承,以传衣为信,令弘法者得有禀承,学道者得
知宗旨不错谬故’。
    神会以弘忍传衣给慧能,证明慧能为六祖。袈裟是‘信衣’,是证明‘得有
禀承’,‘定其宗旨’的。然而神会自己,慧能并没有传衣给他。神会没有传衣
为禀承,那怎能证明是代代相传的正宗?在神会责难神秀门下的时候,应该已多
少感觉到了。所以在定宗旨的大会上,不能明说自己得慧能的传授,只能隐约的
说:‘能禅师已后……传授者是谁?(会)和上答:已后应自知’。‘纵有一人
得付嘱者,至今未说’(神会集二八六、二八三)。四川的净众、保唐门下,看
透了这一问题,因而提出意见,神会没有传承慧能的正宗,如“历代法宝记”
(大正五一·一八五中——下)说:
    ‘会和上云:若更有一人说,会终不敢说也。为会和上不得信袈裟’。‘远
法师问(神会)禅师:上代袈裟传不?会答:传。若不传时,法有断绝。又问:
禅师得不?答;不在会处’。‘有西国人迦叶,贤者安树提等二十余人,向会和
上说法处。问:上代信袈裟,和上得不?答:不在会处’。
    神会在动乱中成功(天宝战乱以前,神会还没有开法),没几年又在动乱中
去世。到了神会门下,没有信袈裟,那与北宗禅师们有什么差别?而四川的保唐
门下,正传说衣在无住处,证明慧能的法统在四川,这应该是神会门下最感困扰
的事了!在这种情形下,发生了‘坛经传宗’的事实。当时,“坛经”是手写秘
本。在传法付嘱时,附传‘一卷坛经’,‘以此为依约’。对外宣称:慧能说:
衣不再传了,以后传授一卷坛经以定宗旨。“坛经”代替了信袈裟,负起‘得有
禀承’,‘定其宗旨’的作用。这就是‘坛经传宗’的意义,也就是道一门下责
难荷泽门下的问题所在。神会死于七六二年。德宗贞元十二年(七九六),敕定
神会为七祖。“历代法宝记”约作于七七五年。大义禅师死于八一八年。所以神
会门下修改“坛经”,以“坛经”为传宗的依约,大抵在七八0——八00年间。
    与‘坛经传宗’有关的,敦煌本还有一大段文(大正四八·三四四中——下):
    ‘此顿教法传受,从上已来,至今几代?六祖言:初传受七佛,释迦牟尼佛
第七。大迦叶第八,阿难第九,……南天竺国王子第三子菩提达摩第三十五。唐
国,僧慧可第三十六,……慧能自身当今受法第四十’。
‘大师言:今日以后,递相传受,须有依约,莫失宗旨’。
    说到传法的统系,经律旧有各种不同的传承。与禅宗传法统系相关的,有三:
一、佛陀跋陀罗——觉贤三藏,来中国传禅,在庐山译出“达摩多罗禅经”(约
四一一译出),慧观作序(见“出三藏记集”卷九)。“禅经”(及经序)叙述
禅法的传承,说到大迦叶,阿难,末田地,舍那婆斯,优波崛(五师),婆须蜜,
僧伽罗叉,达摩多罗,不若蜜多罗。二、后魏吉迦夜等(约四七二顷)传出的
“付法藏传”六卷,也是从大迦叶等五师起,到师子尊者止,共二十四人。三、
梁僧佑(五一八卒)撰“出三藏记集”(卷十二),有‘萨婆多部记目录’,中
有两种大同小异的传说。1.‘旧记’所传:从大迦叶到达磨多罗(后五师,都是
“禅经序”所说的),共五十三世。2.‘长安城内齐公寺萨婆多部佛陀跋陀罗师
宗相承略传’,从阿难第一起,到僧伽佛澄,共五十四世。比‘旧记’所说,在
达摩多罗后,又增出四人。僧佑是律师,所以看作律的传承,其实与佛陀跋陀罗
所传有关,是参照“付法藏因缘传”而补充集成的。这三种(四说)法统谱系,
为后代禅者的主要依据。
    自道信、弘忍以来,禅风大盛,达摩以来的传承,也就自然的传说出来。统
论禅宗法统说的发展,略有三个时期。第一、弘忍门下的早期传说(六八0——)
:中国方面,从菩提达摩、僧可、僧璨、道信、弘忍到神秀,或说慧能。天竺方
面,引“达摩多罗禅经”,以说明远承天竺。代表北宗的是这样,如“唐中岳沙
门释法如行状”,“传法宝纪”。代表南宗的神会,也是这样,如“南宗定是非
论”(神会集二九四——二九五)说:
    ‘和上答:菩提达摩西国承僧伽罗叉,僧伽罗叉承须婆蜜,须婆蜜承优波崛,
优波崛承舍那婆斯,舍那婆斯承末田地,末田地承阿难,阿难承迦叶,迦叶承如
来付。唐国以菩提达摩而为首,西国以菩提达摩为第八代。西国有般若蜜多罗承
菩提达摩后,唐国有慧可禅师承菩提达摩后。自如来付,西国与唐国,总经有一
十三代’。
    神会的东西十三代说,只是将菩提达摩以来的六代,与“禅经”说相结合。
“禅经”说:‘尊者达摩多罗,乃至不如蜜多罗’。神会说:‘西国有般若(与
‘不如’音相近)蜜多罗承菩提达摩后,唐国有慧可禅师承菩提达摩后’;这可
见神会是以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禅者都注重修持,对精思密察的法相,翔正
确实的历史,是他们所忽略的。禅者的传法统系(古代的),虽引用古说,但没
有经过严密的考订,而是在充满热心的传说中,逐渐发展而来的。西国的传承,
引用“禅经序”;中国的传承,菩提达摩以来,已有六代。这是当时禅者的一般
意见,神会也只是采用当时的传说而已。神会依“禅经序”,以达摩多罗为菩提
达摩,可说错得有点意义。如“出三藏记集”卷九‘修行地不净观经序’(慧观
所作)(大正五五·六六下——六七上)说:
    ‘昙摩多罗菩萨与佛陀斯那,俱共谘得高胜,宣行法本’。‘昙摩(多)罗
从天竺来’。
    又,“达摩多罗禅经”‘序’(慧远所作)(大正一五·三0一中)说:
    ‘达摩多罗与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禅训之宗’。
    ‘达摩多罗阖众篇于同道,开一色为恒沙。其为观也,明起不以生,灭不以
尽,虽往复无际,而未始出于如。故曰:色不离如,如不离色;色则是如,如则
是色。佛大先以为:澄源引流,固宜有渐’。
    佛陀跋陀罗(觉贤)的禅学,含有两个系统:一、宾(北方)的渐禅,是
佛大先(即佛陀斯那)所传的。二、天竺(南方)来的顿禅,是达摩多罗所传的。
‘色不离如,如不离色’,是直观一切法皆如的。达摩多罗是菩萨,是天竺而不
是宾,是顿禅而不是渐禅,这是引起禅者以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原因吧!
    第二、西天二十八祖说形成时期(约七三0——):初期禅者的粗略传说—
—西国七代说,略如注意,就会发觉到一千多年而只有七代,决定是不妥当的,
于是二十八代(或二十九世)说兴起。二十八世与二十九世,原则是一样的,都
是“付法藏传”与“禅经序”的结合(梁僧佑“出三藏记集”所出的二说,用意
相同)。在“付法藏传”的基础上,加上“禅经序”的(除去迦叶、阿难、末田
地——三师,因为是重复的)舍那婆斯、优波崛、婆须蜜、僧伽罗叉,及达摩多
罗(或作菩提达摩,菩提达摩多罗)——五师。从(“付法藏传”的)迦叶到师
子尊者——二十四世;加(“禅经序”的)舍那婆斯等五世,成二十九世说。如
李华所作“左溪大师碑”(左溪玄朗卒于七五四)说:‘佛以心法付大迦叶,此
后相承,凡二十九世。至粱魏间,有菩萨僧菩提达摩禅师’(全唐文卷三二0)。
“历代法宝记”,也用二十九世说,为成都保唐宗的传说,约作于七七五顷。二
十八世说,是流行于京、洛的神会门下所说的。或不取末田地,或没有弥遮迦,
所以为二十八世。如荷泽门下别派(七八一)所作的“曹溪大师别传”,立二十
八祖。“坛经”敦煌本,从七佛到慧能,共四十世。如除去七佛,中国的慧可到
慧能,那末从迦叶第八到菩提达摩第三十五,也正是二十八世。荷泽神会门下,
为了‘传宗’而对“坛经”有所添糅;二十八世是合于荷泽门下所说的。这一二
十八世说,一直为荷泽宗所采用,圭峰(八二三)造“圆觉经大疏钞”,也还是
采用这一说。当时虽有二十九及二十八世说,但‘二十八’数,渐为后代的禅者
所公认。
    第三、西天二十八祖改定时期:二十八世或二十九世说,流行于八世纪。然
如注意到内容,就会发现含有重大的谬误。原来“付法藏传”的商那和修与优波
掘多,与“禅经序”的舍那婆斯及优波崛,只是译语不同,而并非别人。所以旧
有的二十八祖说,以商那和修,优波掘多为第三、第四,舍那婆斯,优波崛为第
二十四、二十五,看作不同时代的禅师,那不能不说是错误了。贞元十年(八0
一),金陵沙门慧炬(或作智炬,法炬)作“宝林传”十卷,沿用了二十八代的
成说,而加以内容的改定。对“禅经”的舍那婆斯与优波崛,因重复而删去了。
婆须蜜,参照僧佑的传说,而提前为第七祖。僧伽罗叉,被解说为旁支,而从二
十八世中除去。“宝林传”改写的后四祖为: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第二十六祖不
如蜜多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罗第二十八祖菩提达磨
    婆舍斯多,据说梵名婆罗多那,可能是影取“禅经序”的婆罗陀,而实为舍
那婆斯的改写。不如密多与般若多罗,就是“禅经序”中的富若密罗,富若罗。
从富若罗受法的昙摩多罗,一向就是看作菩提达摩的。所以“宝林传”的后三祖,
还是采用“禅经”。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就不免有信手创作的感觉。
    “宝林传”作者慧炬,无疑为一位文学的禅者。八世纪以来,江东一带,以
诗文著名的僧人不少。如为“宝林传”作序的灵彻,就是一位著名的诗僧。“宝
林传”继承敦煌本“坛经”七佛以来的法统,而加以改定。“宝林传”有二十八
祖传法偈(现存本缺初品,七佛偈大概是有的),有从来没有听见过的更多故事。
据说是依支疆梁楼“续法记”,吉迦烟“五明集”等,但这都是说说而已。据近
人的研究,“宝林传”作者,属于洪州门下(如“初期禅宗史书之研究”五·一)。
自“宝林传”问世,西天二十八祖的传统,渐成为(禅家的)定论。此后,如唐
华岳玄伟,于八九八——九00间,作“玄门圣胄集”五卷。南唐静、筠二禅德,
于九五二年,作“祖堂集”二十卷。宋道原于一00四年,上呈“景德传灯录”
三十卷。宋契嵩于一0六一年,奏上“传法正宗记”及“传法正宗定祖图”共十
卷。这都是以“宝林传”的(七佛)二十八祖传法偈及事迹为基础的。“宝林传”
不失为伟大的创作!
    敦煌本“坛经”,有关七佛到慧能——四十代的相承(明藏本“坛经”,依
“宝林传”改正),是荷泽门下所传,与‘坛经传宗’有关,所以接著说:‘今
日已后,递相传受,须有依约,莫失宗旨’!荷泽门下的‘坛经传宗’,不只是
‘教授一卷坛经’,而且是:‘须知法处、年月日、姓名,递相付嘱。无坛经禀
承者,非南宗弟子也’。‘坛经传宗’,实与后代传法的‘法卷’意义相同。禅
宗有传法典礼,一直流传到现在。传法的仪式是:法师——传法者登高座,法子
——受法者礼拜、长跪、合掌。传法者宣读‘法卷’,然后将‘法卷’交与受法
者。‘法卷’的内容是:先叙列七佛。次从西天初祖大迦叶,到二十八祖菩提达
摩,就是东土初祖,再叙列到六祖大鉴慧能(列祖的付法偈,有全录的,有略录
的)。如传授者属于临济宗,那就从南岳怀让到‘临济正宗第一世临济义玄禅师’。
这样的二世、三世,一直到当前的传法者——‘临济正宗四十ㄨ世ㄨㄨㄨㄨ禅师’。
付法与某人,并说一付法偈,然后记著‘民国ㄨㄨ年,岁次ㄨㄨ,ㄨ月ㄨ日’。
这就是传授所用的‘法卷’内容。敦煌本“坛经”,不但列举了六代的付法偈,
七佛到第四十世慧能的传承,还说:‘若不得坛经,即无禀受,须知法处,年月
日,姓名,递相付嘱’。‘坛经传宗’的实际意义,岂不是与传法所用的‘法卷’
一样吗?洪州门下责难荷泽门下的‘坛经传宗’,然而从上已来,师资授受的法
统次第,还是不能不有的。到后来,还是模仿‘坛经传宗’,改为‘法卷’而一
直流传下来。‘坛经传宗’为荷泽门下,法门授受的特有制度。“坛经”中有关
‘坛经传宗’部分,当然是荷泽门下所补充的了。
    南方宗旨
    在八世纪末,神会门下的‘坛经传宗’以前,南阳忠国师已说到“坛经”被
添改了,这就是‘南方宗旨’。南阳慧忠的事迹,见“宋僧传”卷九‘慧忠传’
(大正五0·七六二中——七六三中);“传灯录”卷五(大正五一·二四四上
——二四五上)。“传灯录”卷二八,附有‘南阳慧忠国师语’(大正五一·四
三七下——四三九中)。慧忠是越州诸暨(今浙江诸暨县)人。上元二年(七六
一)正月,神会去世的前一年,应肃宗的礼请入京,到大历十年(七七五)才去
世。在没有入京以前,开元年间(七一三——七四一)起,住在南阳龙兴寺,这
是神会住过的道场。他曾住南阳(今河南南阳县)白崖党子谷四十多年;曾历游
名山——‘五岭,罗浮,四明,天目,白崖’等地方。“宋僧传”作‘武当山慧
忠’,湖北武当山是他住过的地方。总之,这是一位年龄极高(可能超过一百岁),
游历极广的禅师。慧忠的师承,传说不一。1.‘慧忠传’说:‘少而好学,法受
双峰’。双峰是道信(通于弘忍)的道场,所以有人据此而推论为弘忍的弟子。
2.“祖堂集”,“传灯录”,都说是慧能的弟子。3.是行思的弟子,如“泉州千
佛新著诸祖师颂”作:‘国师慧忠和尚(法嗣司和尚)’(大正八五·一三二二
中)。‘司’是青原行思(该书作‘行司’)。4.是神会的弟子,如“宋僧传”
卷一0‘灵坦传’说:‘此人(灵坦)是贫道同门,俱神会弟子。敕赐号曰大悲’
(大正五0·七六七中)。灵坦曾来见慧忠,如贾蓠“杨州华林寺大悲禅师碑铭
并序”(全唐文卷七三一)说:
    灵坦‘以为非博通不足以圆证,故阅大藏于庐江浮槎寺。非广闻不足以具足,
故参了义于上都忠国师。繇是名称高远,天下瞻企。将弘吾道,因请出关。天子
降锡名之诏,以显其德,时大历八年’。
    贾蓠碑撰于宝历元年(八二五),没有‘贫道同门’的话。‘参了义于上都
忠国师’(僧传作‘礼觐之’),也不像同门相见的模样。白居易作“西京兴善
寺传法堂碑铭并序”,以武‘当山忠,东京会’为同辈。慧忠在当时(肃宗、代
宗时)是很有影响力的禅师:传说灵坦的赐号‘大悲’,是慧忠代奏的。径山法
钦(七六八——七七0在京)的赐号‘国一’,是得到忠国师赞同的。慧忠的传
承不大明白,所以谁也想使他属于自己一系。说慧忠与灵坦同门,‘俱神会弟子’,
是神会系灵坦门下的传说。说慧忠‘法嗣司和尚’,是青原系千佛省!1髟的传说。
说是慧能弟子,当然是曹溪门下了(慧忠曾游五岭、罗浮,可能参礼过慧能)。
从传说的慧忠语句而论,慧忠有独立的禅风,出入于东山及牛头,南宗与北宗之
间。“宋僧传”说:慧忠‘论顿也不留朕迹,语渐也返常合道’。在当时(神会)
南顿与北渐的对抗中,慧忠与神会不同,是顿渐并举的。他说‘即心是佛’,与
东山门下相合;而在答常州(今江苏武进)僧灵觉时,又明‘无心可用’,‘本
来无心’,与牛头宗相同。他立‘无情有性’,‘无情说法’,与牛头宗相同,
而与神会,(百丈)怀海,慧海说不同。听人传说马大师说‘非心非佛’,‘不
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这才‘笑曰:犹较些子’。这都可见慧忠的思想,与
曹溪有关,而又近于当时牛头宗学的。
    “传灯录”卷二八,传慧忠有这么一段问答(大正五一·四三七下——四三
八上):
    ‘南阳慧忠国师问禅客:从何方来?对曰:南方来。师曰:南方有何知识?
曰:知识颇多。师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识直下示学人:即心是佛,佛是觉
义。汝今悉具见闻觉知之性,此性善能扬眉瞬目,去来运用,遍于身中。惶头头
知,惶脚脚知,故名正遍知。离此之外,更无别佛。此身即有生灭,心性无始以
来未曾生灭。身生灭者,如龙换骨,蛇脱皮,人出故宅。即身是无常,其性常也。
南方所说,大约如此’。‘师曰:若然者,与彼先尼外道无有差别。彼云:我此
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痒。身坏之时神则出去,如舍被烧舍主出去,舍即无
常,舍主常矣。审如此者,邪正莫辨,孰为是乎?吾比游方,多见此色,近尤盛
矣!聚却三五百众,目视云汉,云是南方宗旨。把他坛经改换,添糅鄙谭,削除
圣意,惑乱后徒,岂成言教?苦哉?吾宗丧矣!若以见闻觉知为佛性者,净名不
应云: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
    “传灯录”中,问答的全文很长。代表‘南方宗旨’——‘南宗’的禅客,
还引用了‘法华了义,开佛知见’,以证明见闻觉知是佛性。又引“涅经”
‘离壁(瓦砾)无情之物,故名佛性’,‘佛性是常,心是无常’,以说明身
(心)无常,佛性(心性)是常。南方禅客又说:‘有善知识示学人:但自识性
了,无常(来)时抛却!6辊漏子一边著,灵台智性,!A赝然而去,名为解脱’。
这种离却身心,灵智独存的解脱观,也与身心无常,(佛、心)性是常的见地完
全相合。这是忠国师所呵责的,自称‘南方宗旨’的见地。‘把他坛经改换,添
糅鄙谭,削除圣意’:依忠国师的明文所说,并非别的,正是这‘身(心)无常,
性是常’的南方宗旨。这种见地,是否外道一般?忠国师的呵责,是否恰当?这
是另一问题,而忠国师所见的“坛经”,已有身无常而(佛)性常的话,是当时
的事实。这种身无常而性常的见地,从慧忠时代(七五0前后),一直到现在,
都保存在“坛经”里。敦煌本明白的表示了这种见地,如说:
    ‘无住者,为人本性念念不住,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无有断绝。若一
念断绝,法身即是离色身’(大正四八·三三八下)。
    ‘莫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断,即死,别处受生’(大正四八·三三八
下)。
    ‘色身是舍宅,不可言归。向者三身,在自法性,世人尽有,为迷不见,外
觅三如来,不见自色身中三身佛’(大正四八·三三九上)。
    ‘皮肉是色身,是舍宅,不在归依也’(大正四八·三三九中)。‘性在身
心存,性去身坏’(大正四八·三四一中)。
    敦煌本“坛经”,明白表示了色身与法身(又从法身说三身)的差别。皮肉
的色身,如舍宅一样;死就是法身离去了色身。这与忠国师所呵责的南方宗旨—
—色身无常性是常,完全一样。
    “坛经”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对此要义的开示
中,也表达了色身无常而性常的意见,明藏本所说更为具体,如:
    图片
    〔敦煌本〕(大正四八·三三八下)〔明藏本〕(大正四八·三五三上——
中)
    ‘无者无何事?念者何物’?‘无者无何事?念者念何物’?
    ‘无者离二相诸尘劳’。‘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
    ‘真如是念之体,念是真如之用’。‘真如即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
    ‘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无,眼耳
色声当时即坏’。
    ‘性起念,虽即见闻觉知‘善知识!真如自性起念,六根虽有见闻觉,不染
万境而常自在’。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
    依“坛经”说,‘无念’,不是什么都不念。人的本性,就是‘念念不住’
的(这名为‘无住为本’)。可说‘念’是人的本性,是人本性——真如所起的
用。所以‘无念’不是什么都不念,不念,那就是死了。眼耳鼻舌是不能念的;
六根有见闻觉知,实在是自性——真如的用。所以只要‘不住’(住就是系缚),
只要‘于一切境上不染’,那就是‘无念’,‘解脱自在’。见闻觉知不是六根
所有的,是自性(真如,佛性)的用。离见闻觉知,去来屈申以外,那有佛可
得!这与忠国师所说的‘南方宗旨’,大意是相同的;充其量,说得善巧不善巧
而已。
    色身无常而性是常,忠国师所见的“坛经”,‘自称南方宗旨’,在‘南方
禅客’来问答时,更为兴盛了!那位禅客是从‘南方’来的。色身无常而性常,
是‘南方禅客’所传。‘南方’,不是岭南,就是长江以南。神会宣扬南宗顿教,
也说‘无情无佛性’,但身心无常而性是常的对立说,在神会的语录中,没有明
确的文证。不能因荷泽门下的‘坛经传宗’,而说‘南方禅客’代表洛阳神会的
宗旨。忠国师所说的‘南方宗旨’,洪州门下要接近得多。其实,这是东山所传
的禅门隐义,是南宗、北宗所共有的,不过南方特别发扬而已。
    ‘坛经传宗’的添改,为洛阳神会门下,约为七八0——八00年间。‘色
身无常而性是常’的添改,应比‘坛经传宗’的添改为早,因为敦煌本——‘坛
经传宗’本,是在‘南方宗旨’本上,增补一些传承依约而成的。那末,‘南方
宗旨’本是谁所添改的呢?敦煌本“坛经”末,有“坛经”传受的记录(大正四
八·三四五中)说:
    ‘此坛经,法海上座集。上座无常,传同学道真。道真无常,付门人悟真。
悟真在岭南曹溪山法兴寺,见今传受此法’。
    这是“坛经”的附记(与后记一样)部分。这一早期的传受记录,与荷泽神
会的传承无关,这是应有事实根据的。道真为法海的同学,所以悟真是慧能的再
传,约为慧能去世后,三十年代(七四三前后)的实在人物。这一附记,兴圣寺
本作:
    ‘泊乎法海上座无常,以此经付嘱志道,志道付彼岸,彼岸付悟真,悟真付
圆会,递代相传付嘱。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中现也’。
    兴圣寺本虽有五传,但没有明说是同学或者是门人,所可以知道的,此敦煌
本的悟真,又多传付了一人,时代应迟一二十年。二本的传授(不完全是师与弟
子的传承)次第,虽小有不合,但仍有共同性,那就是从法海而传到悟真。法海
与悟真间,敦煌本是法海的同学道真,兴圣寺本为志道与彼岸,志道也是慧能弟
子——拾弟子的一人。“坛经”传到悟真(敦煌本),已有了‘南方宗旨’。如
真像忠国师所说,南方宗旨是为人增入的,那一定在法海与悟真之间了,或就是
志道吧!“传灯录”卷五(大正五一·二三九中),有志道见六祖的问答:
    ‘广州志道禅师者,南海人也。初参六祖,曰:学人自出家,览涅经仅十
余载,未明大意,愿和尚垂诲’!
    ‘祖曰:汝何处未了?对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于此疑惑’。‘祖曰:汝作么生疑?对曰: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
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
    志道是广州南海人,他的‘色身无常,法身是常’的对立说,与慧忠所知的
‘南方宗旨’,“坛经”中‘色身无常而性是常’的见解相近。“坛经”的色身
无常,法身是常说,如作为志道所传的添改本,应该是非常合适的。慧能是岭南
人,在岭南曹溪开法。慧能的弟子,或早已离去,或去世后离去。过长江而北还
河洛传禅的,是神会,慧忠,本净,自在等。在长江以南——湖南、江西弘传的,
是怀让、行思等。以曹溪为中心的岭南,禅风并没有息迹。在传说中,有法海,
志道他们。南方宗旨,推定为六祖的晚年(或再传)弟子,从曹溪流传出来。
    坛经的初期流变
    敦煌本“坛经”,为现存各本中最古的,然至少已经过‘南方宗旨’,‘坛
经传宗’的改补。‘坛经传宗’为七八0——八00年间。早在七五0顷,慧忠
见到了‘南方宗旨’的添改本。据此可见慧忠早年,曾见过“坛经”原本,否则
怎么知道有了添改呢!“坛经”从成立而到敦煌本阶段,再叙述如下:
    一、“坛经”有原始部分,附编部分。“坛经”从大梵寺开法——‘法坛’
或‘施法坛’的开法记录得名,是主体部分。大梵寺开法,到底在什么年代,没
有明文可考,大抵为慧能晚年。这一部分的成立,是慧能生前。附编部分,是慧
能入灭以后,将慧能平日接引弟子的机缘,付嘱,临终的情形,身后安葬等,集
录而附编于“坛经”,也就称为“坛经”了。敦煌本所说,付嘱十弟子,及记录
少数弟子的问答,那只是集录者,就慧能晚年随侍的弟子,记录一二,并非全部
(应更有慧能的事迹,问答机缘,传说在众弟子间)。这决非如或者所说,荷泽
门下故意将南岳、青原的机缘删去了。
    “坛经”是弟子法海所记(附编部分,应说是‘所集’),是“坛经”自身
所表明的。敦煌本末了说:‘和尚本是韶州曲江县人’,指集出而传授“坛经”
的法海,就是“传灯录”‘韶州法海禅师者,曲江人也’的根据。“历代法宝记”
说:‘曹溪僧玄楷、智海等问和上:已后谁人得法承后’(大正五一·一八二下)。
智海,应就是“坛经”的法海。法与智,传说不一,如“宝林传”作者法炬,也
有传为智炬的。
    “坛经”延佑(一三一六)本,在德异的“六祖大师法宝坛经序”后,有
‘法海集’的“略序”。这篇“略序”,(一二九一)宗宝本属于“坛经”的附
录,题为“六祖大师缘起外纪”。明藏本(一四四0)相同,作‘门人法海等集’。
“略序”,编入“全唐文”卷九一五,都是看作法海所作的(‘略序’所说,与
“坛经”每每不合,决非“坛经”记录者法海所作。这是与法才的“瘗发塔记”,
“别传”,为同一系的作品)。“全唐文”在“略序”前,编者附记说:
    ‘法海,字文允,俗姓张氏,丹阳人。一云:曲江人。出家鹤林寺,为六祖
弟子。天宝中,预杨州法慎律师讲席’。
    鹤林寺法海,“宋僧传”(卷六)有‘吴兴法海’传。鹤林法海为鹤林玄素
(六六八——七五二)弟子。李华撰“润州鹤林寺故径山大师碑铭”,说到‘门
人法励、法海’(全唐文卷三二0)。鹤林法海与昙一(六九二——七七一),
灵一(七二八——七六二),参与杨州龙兴寺法慎律师(七四八去世)的讲席。
与杼山皎然为‘忘形之交’。颜真卿撰“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碑铭”,说到大
历年间(大历八年到十二年——七七三到七七七,颜真卿在湖州),集“韵海镜
源”三百六十卷,‘金陵法海’与皎然,都是主持编务的(全唐文卷三三九)。
鹤林法海约卒于七八0顷,在慧能灭后六十多年,不可能为曹溪慧能的弟子。如
在曹溪门下,不到二十岁,那有记录“坛经”,传授“坛经”的上座资格!曲
江人法海,并非丹阳法海。只是“全唐文”编者,想从高僧传,求得慧能弟子
法海的事迹,见到了吴兴的鹤林‘法海传’,以为就是集记“坛经”的法海,也
就臆说为:‘出家鹤林寺,为六祖弟子’。“全唐文”编于嘉庆十九年(一八一
四),离慧能入灭一千一百多年了,凭什么说鹤林法海是六祖弟子呢!这是毫无
根据的!中国佛教的史传,详于江、河一带(中原),对于边区,一向都资料不
足。曹溪门下而在岭南弘法的——法海、志道、悟真他们,都传记不备。然而不
能为了求证,而乱指为鹤林法海,或否定法海他们。在‘坛经传宗’以前,慧忠
所见‘南方宗旨’的添糅以前,“坛经”原本早已存在,为慧能门下所知。是谁
所记(集)的呢!总不能没有人,那就是“坛经”所说的曲江法海。
    二、法海所记所集的“坛经”原本,流传于曹溪,可称之为‘曹溪原本’。
敦煌本说到:‘此坛经,……付门人悟真;悟真在岭南曹溪山法兴寺,见今传受
此法’。可见敦煌本所依的底本,是从悟真所传来的。悟真为慧能的再传弟子,
弘法的时代,约为七五0年前后。兴圣寺本小有出入,叙述到悟真传弟子圆会,
那是同一本而多传了一代。悟真以前有志道,思想与‘南方宗旨’相近,所以推
定为:悟真所传,敦煌本所依的底本,是修改过的‘南方宗旨’本。由于南方宗
旨的增润,引起忠国师的慨叹——‘添糅鄙谭,削除圣意’。
    三、神会门下,为了适应当前的需要,维护神会以来的正统说,所以补充悟
真所传的南方宗旨本,成为现存的敦煌本。“坛经”在曹溪,是手抄秘本,在少
数人中流传,被重视而尊为“坛经”。这部手写秘本,在曹溪早就有了次第传授
的事实。如法海付道真,道真付悟真。禅者是不重文记的,所以虽知道有这部
“坛经”,也没有过分的重视。等到悟真本传入京洛,神会门下利用这次第传授,
而加强其意义。以‘禀承坛经’,为‘南宗弟子’的依约,补充付法统系而成为
‘坛经传宗’本。这一偏重文字,偏重形式的传授,受到洪州门下的抨击,然
“坛经”也就从此大大的传开了。
    敦煌本“坛经”,是经一再的修改添糅而成的。‘南方宗旨’与‘坛经传宗’
的特色,可以明确的看出,但由于杂糅为一,实已无法明确的逐段分离出来,回
复曹溪原本的初形。宇井伯寿作“坛经考”(载“第二禅宗史研究”),在铃木
大拙区分全部为五十七节的基础上,保留了三十七节为原本,以其余的为神会门
下所增益。但他的方法是主观的,不容易为人所接受。就现存的敦煌本来说,曹
溪原本为南方宗旨所杂糅,不易逐段的分别,然对神会来说,这是与神会无关的。
敦煌本特别重视‘自性’,‘自性变化一切’,这是神会禅学所没有的。法身与
色身的对立,色身离法身就是死了的见地,在有关神会的作品中,也没有发见。
神会专提‘不作意’,而敦煌本却一再说到‘作意’。总之,神会决非以经过南
方宗旨添糅过的“坛经”为依据的,神会也不会造这南方宗旨所杂糅了的“坛经”。
‘坛经传宗’,是在南方宗旨杂糅了的“坛经”上,增入有关法统传承,及赞誉
神会部分。至于其他所说,“坛经”与神会所传近似的,那只是神会所禀承的,
与“坛经”所依据的,同源于曹溪慧能而已。
    “坛经”的一再增改,或是一段一段的,或是插几句进去。好在禅师们是不
重文字的,虽一再的添糅补充,却没有注意到文字的统一性,所以有文意重复,
文义不雹接,文笔前后不一致的现象。凭这些,多少可以理解敦煌本一再增补的
形迹(经契嵩他们整理过的‘明本’,就看不出来了)。试略举二例:一、从文
字的称呼上看出先后形迹:如大梵寺说法部分,对于慧能,集记者称之为‘慧能
大师’,‘能大师’,‘大师’。慧能自称为‘慧能’,‘能’。大众称慧能为
‘和尚’。慧能称大众为‘善知识’,称刺史为‘使君’。这种称呼,是吻合当
时实情的。偶有二处例外——‘六祖言’,杂在‘释疑’中间,那就是后来增补
的部分。‘附录’的弟子机缘部分,对于慧能,编集者也称之为‘大师’,‘能
大师’,‘慧能大师’。学人称慧能为‘和尚’。慧能自称为‘吾’,称学人为
‘汝’,‘汝等’,或直呼名字。除三处例外——‘六祖言’,与当时的实际称
呼不合(与志诚问答中,编集者偶称慧能为‘慧能和尚’,也疑为杂入的)。临
终部分,也合于上述的体例。而告别部分,主要是‘坛经传宗’。编集者称慧能
为‘六祖’,弟子称慧能为‘大师’,都与当时的实际称呼不合。又如编集者说
‘上座法海向前言’,更可看出是后人增附的了。发见了称呼上的差别,对于某
些是增补的,多一层客观的标准。
    二、从文字的不统一看出先后的不同:梁武帝与达摩问答部分,敦煌本一律
作‘达磨’;而有关法统传承部分,却写作‘达摩’。如出于一人手笔,前后不
应如此的差别。考神会门下所记的“南宗定是非论”,是写作‘达摩多罗’与
‘菩提达摩’。写作‘达摩’,与神会门下(‘坛经传宗’)增补的法统传承相
合。第一章曾说到,称为‘菩提达磨’与‘达磨多罗’,是传说于南方的,所以
达磨与梁武的问答,应该是南方宗旨杂糅本。这一传说,渊源于曹溪门下,所以
神会也传说于“南宗定是非论”,但是写作菩提达摩的。还有,自称为‘我’或
‘吾’,在敦煌本中是大有区别的。‘附录’部分,是一概自称为‘吾’的。而
大梵寺说法——‘坛经主体’,大体是自称为‘我’的,不过也偶尔有几个‘吾’
字(这可能是为杂糅所乱)。从这两大部分自称为‘我’或‘吾’的不同,也可
见集出的不同一人了。从文字去分别先后,这只是聊举一例,用备研究者的参考。






歡迎光臨 Wiki 弘憶佛教論壇 - 熱門關鍵字 Google Facebook TikTok Youtube ChatGPT AI 竹林寺。竹林禪寺住持 (http://buddha-hi.net/re/) Powered by Discuz! X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