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讲录
(法会因由分第一)
道源法师讲述
基隆市海会寺能仁佛学院
道源
我国人与金刚经特别有缘!念经者,欢喜念金刚经。讲经者,欢喜讲金刚经。注经者,欢喜注金刚;正因为注解太多了,反而有越看越不懂之困惑!尤其上半卷与下半卷之问答,经中之文句相同,其不同之点何在?更加难懂!
有的注解说:下半卷是“重说”;这样解释,令人难信。世尊说法有“重说”的,这是世尊说法将要说完之时,又来些听法的人,世尊有大悲心,对于无量众生,不舍弃一个众生,对于后来的众生“重说”一遍,但世尊有大智慧,必然变更文体,改用偈颂,令听过者,不感觉重复。所以十二部经中,有“重颂”一部,金刚经之下半卷,既非偈颂,何能是“重说”呢?
道源初“学教”时,亲近慈舟大师,大师每讲一种经、论,必指定一种注解分科。所谓分科者,即是将这部注解的科文,全抄写在听讲用的经、论本子上。例如,讲大乘起信论时,指定“起信论义记会阅”,讲金刚经时,指定“金刚经心印疏”,心印疏是清朝溥畹大师着的。大师将金刚经正宗分,分为两大科:
一、首示降住其心历彰般若妙用。
二、次明菩提无法正显般若本体。看了心印疏,可解释金刚经之下半卷不是上半卷重说之惑。但是听完全部金刚经之后,对于心印疏之分科,亦不能无疑?
金刚经上半卷开始,长老须菩提之请词:“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世尊之答词:“......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下半卷开始,长老须菩提之请词亦是:“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世尊之答词亦是:“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须菩提是代已发菩提心的众生,请问“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世尊之答词,亦是为已发菩提心的众生,“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是则全卷金刚经只有两个问题,就是“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亦只有两个答覆,就是“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并没有第三个问题“云何是菩提心?”而心印疏第二大科“下半卷”说是解释“菩提无法......”似乎与经文不太适合?
再以华严经证之:善财菩萨参访诸大善知识之时,其请法之词,皆曰:“圣者,我已先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而未知菩萨云何学菩萨行?云何修菩萨道?”正是先发菩提心,而后请问,云何学菩萨行?云何修菩萨道?则与金刚经请法之词相同。即以般若法之体用言之:亦应先显体而后论用。心印疏之两大科文,则先论用而后显体,亦似乎有欠次第。
予初“学教”时,因慑于慈舟大师之威严,虽有疑而不敢请问!待予学讲金刚经时,因无智慧,未能另立科文,予又因心印疏之释义显理,深合“顿禅”,故仍依据心印疏讲演。民国三十八年,五十岁来台,历年以来,讲演金刚经多遍,亦皆依据心印疏。六十岁母难之日,且影印该疏一千部,送人结缘。六十四岁因讲大乘起信论,需要起信论义记会阅。在卍字续藏中,将“会阅”查出。翻查续藏目录时,看见很多金刚经注解。在无意中发现通理大师所著之“金刚经新眼疏”,该疏既名“新眼”,一定对于金刚经有新的见解。当将该疏查出一看,果不出所料!
新眼疏将金刚经分为大四科:
一、略明降住生信分。 二、推广降住开解分。
三、究竟降住起修分。 四、决定降住成证分。
金刚经上半卷所说的是“信、解”,下半卷所说的是“修、证”。在经中皆有文句可以证明,只是前人未曾发现而已。
从此以后,对于金刚经之下半卷与上半卷有何不同之疑惑,悉皆消释!于是影印新眼疏三千本以广流通。更复依据新眼疏尽量讲演金刚经,藉报通理大师之法恩于万一!
七十八岁,在海会寺,创办能仁佛学院,八十岁时,为诸同学讲金刚经一遍,全部录音。函请广化法师,着成讲记,幸蒙应允!乃将全部录音带及参考资料,寄给法师。讵知法师常在病中,未能执笔,予八十五岁,在高雄佛教堂,讲阿弥陀经时,广化法师率其高足净观法师来见,当即介绍净观法师代写金刚经讲记。自民国七十三年六月份在菩提树杂志开始登载;至七十四年元月间,讲记之稿子方写四分之一,又讵知净观法师忽患重病,转住三家医院,动了两次手术,时间经过将及一年之久,方得康复,菩提树自民国七十四年三月份,因无来稿,停载十个月之久,幸法师病愈,继续来稿,乃于七十五年元月份续载,至七十六年元月份方告完成。予已八十八岁矣!
因略述经过之因缘,足见好事难成!是为序。
中华民国七十六年元月二十日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讲录
今天要讲的这部经就是“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我解释这部经,先把它分成两大科,第一、总释名题,第二、别解经文。现在先讲第一科总释名题,在总释名题内,再分为两小科,解经题和解人题。
(甲)解经题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这八个字,就是本经的题目。其中“经”字,是通题,“通”者,通于一切经,一切经都叫“经”。“金刚般若波罗密”七个字是别题,“别”者,别于他经,这一部经不是“华严经”,也不是“法华经”,它的别名,叫做“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先讲别题再讲通题;讲到别题,先讲“金刚”两个字,再讲“般若”两字,最后讲“波罗密”三字。
“金刚”是个比喻,就是金刚宝,我们佛教有个金刚力士,也就是护法韦驮尊天,手中拿的兵器就叫“金刚宝降魔杵”,也叫“金刚杵”。我们人世间也有金刚宝,不过没有天上的金刚宝那么好、那么高明而已。现在人称金刚为钻石,此经用金刚宝作比喻,比喻什么呢?就是比喻般若妙慧。金刚宝有三种意思,即一、其体最坚,二、其用最利,三、其相最明。凡是一法,都有体、相、用三个意义。这个金刚宝之体,最坚固无比,一切物不能坏他,所以“其体最坚”。“其用最利”,金刚宝的功用锐利无比,他能坏一切物,如钻石能刻动黄金,而黄金却不能刻动钻石。“其相最明”,这相就是外相,这个金刚宝的外相所放的光明,超过一切光明。在我们中国历史上,曾经有外国进贡一个金刚宝,有四方一寸那么大,可以照几十里路,那么大的光明,要是我们这讲堂里有一个金刚钻石,全堂的灯光,就射不过他的光明,故说“其相最明”。这是金刚宝的比喻,有三种意义,即是其体最坚,其用最利,其相最明。
再讲“般若”两字,首先,要知道这两个字的字音读法,本来是“般若”,但是经教上不能念“ㄅㄢ ㄖㄨㄛˋ”一定要念“ㄅㄛˊ ㄖㄜˇ”,为什么呢?要合乎梵音,梵音上他是音译,不是意译,音译就是照着印度国的梵语的音声翻过来的,在翻译学而言,它是什么音声,我们就译什么音声,译的音声就是“般若”。若有人问:为什么中国字不照“般若”来译呢?记住这个解释:这个经典的翻译在唐朝译的最多,我们现在讲的这部“金刚经”是在姚秦时代,比唐朝还在前。唐朝京都在陕西的长安,而这个姚秦的京都也是在陕西的长安,长安那个时候说的话叫“官话”,就像现在的国语。那时长安的“官话”对于“般若”就读“ㄅㄛˊ ㄖㄜˇ”的。由姚秦时代到了唐朝一直到了宋朝,这京都就迁到河南的开封叫汴梁。随着时代的变迁,到那时也就变为河南省口音了,再也不是那时的“官话”而带有河南口音了。就是这样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改变了,再变再变,变到现在叫“ㄅㄢ ㄖㄨㄛˋ”,可知姚秦时代乃至到了唐代都是念“ㄅㄛˊ ㄖㄜˇ”的。现在附带解释“南无”这两个字,也是这意思。本来现在念“ㄋㄢˊ ㄨˊ”为什么要念“ㄋㄚ ㄇㄛˊ”呢?为了要合梵音故。在中国字“南无”有的是字,为什么不用“ㄋㄚˊ ㄇㄛˊ”的字,而用“ㄋㄢˊ ㄨˊ”这个音声,因在唐朝时代,和唐朝以前,陕西长安说官话的音声,“南”字念“拿”,“无”字他念“摩”,这是古音,后来中国人念这个字音慢慢的转变了,但梵音没有转变,要合于梵音故。这就是为什么“般若”要与梵音合,也即译音而不译意之故也。因此念“般若”这音声定要把它念正。那么“般若”的意思又是什么呢?翻成中国话叫“智慧”,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翻成“智慧”呢?因翻译经典学有一种规矩叫“五种不翻”。那“五种不翻”?(一)秘密故不翻;如陀罗尼。(二)含多义故不翻;如薄伽梵一词具六义。(三)此方所无故不翻;如阎浮树。(四)顺于古例故不翻;如阿耨菩提,是非不可翻,以摩腾以来常存梵音故也。(五)为生善故不翻;现在讲的就是“生善不翻”。能够生起众生善根,保存梵音故不翻。若你把“般若”翻成中国的“智慧”,这意义不错,但恐怕会与世间所谓“智慧”混同一谈,因世间有学问、聪明、口齿伶俐,这种人都叫有聪明智慧的人。在佛经上来说,他越聪明越不能学佛法,何以故?此叫“世智辩聪”八难之一。他学佛法,不能学,因为他太聪明反被聪明误。但世间法的人,都称他有“智慧”,可是不是“般若”的“智慧”,此处要保存着梵音,就是这个意思。这是要你知道“般若”的智慧,不是世间法的“智慧”。讲到“般若的智慧”,必须加上一个“妙”字,叫“妙智妙慧”,即不可思议的智慧。“妙”者不可思议也,不可思议的智慧叫“般若”,尤其是在“金刚经”上讲“般若”,它所包含的还有三种意义,这叫做“三种般若”。是那三种?就是(一)实相般若(二)观照般若(三)文字般若。“实相般若”就是理体,智慧的理体,真理之体叫“实相”;“观照般若”就是智慧的智慧,因为“观照”是智慧,“般若”也是智慧。“观照”就是心内所起正当观想,此正当的观想就是散发出来的始觉智,而始觉智照其本觉理,就叫“观照般若”。要观察人人本具的本觉理体,必须用智慧来观照,所以能观照的智慧叫“观照般若”,所观照的智慧叫做“实相般若”。现再讲“文字般若”,“文字般若”就是“金刚经”,“金刚经”上有文字故。释迦牟尼佛在世所说的“金刚经”,他的语言就是“文字般若”,结集在经典上的梵文也是叫“文字般若”,翻译成中国文字的也叫“文字般若”,但要弄清楚的是,必须由“金刚经”翻译过来的文字才叫“文字般若”,何以故?因世间法的经书多得很,儒教也有经,道教也有经,现在世间的学问书更是多得不可思议,那都是“文字”,不能叫“文字般若”,因为他读了很多文字的书,他的学问增加了,他那学问就是“世智辩聪”的智慧,越是学问大,他越不能学佛,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它只能叫“文字”,不能叫“般若”。那么“金刚经”上的文字呢?叫做“文字般若”。他怎么叫“文字般若”呢?因你研究“金刚经”上的文字,你才能发现“实相般若”的理体,你才可以修行起“观照般若”的智慧,也就是说,这个“文字般若”能显明出“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故“金刚经”上的文字叫“文字般若”。但是还有一点你必须注意,“金刚经”上的文字,要我们即文字而离文字,处处要破相,要扫相,要观空。要能即文字相而离文字相,这个文字才叫“般若”,要是不能即文字相而离文字相,所研究的金刚经就着了文字相。将来讲“金刚经”时,听众越多,着相也着的越厉害,那所讲的“金刚经”只讲了“文字”,不是讲“文字般若”了,为什么?因着了文字相,这一点道理要记清楚。
以上所讲的三种般若叫“实相般若”、“观照般若”、“文字般若”,再跟前面所讲的“金刚”比喻配合起来。“金刚”叫金刚宝,“其体最坚”,比喻什么呢?即比喻“实相般若”,真理之体是最坚固的。我们凡夫无始劫就在流转生死,此道来,彼道去,一时天上,一时人间,一时畜生,一时地狱饿鬼,我们在六道里一直轮回到现在,可是本觉的理体即“实相般若”却没有变动。其不变动的原因,是“其体最坚”,就如金刚宝,用什么东西也破坏不了它,也染污不了它。比如地狱是最污浊的地方,即使我们堕到地狱,实相理体还是没有变动,因“其体最坚”就像金刚宝一样。它要是变动了呢?变动了我们也不用去学佛法了,因我们的本觉理体坏了,“实相般若”破掉了,被流转坏了,流转坏了又怎能成佛呢?我们已失去了成佛的本钱。我们要怎样才能成佛呢?那我们就得庆幸自己有这个本觉理体,也就是“实相般若”,虽然流转生死,并没有坏,因“其体最坚”之故。金刚宝“其用最利”这是比喻“观照般若”,你不去研究佛经,不会起观照,若你研教闻法起了观照,也就是始觉智被启发出来了。何以始觉智一启发出来,还要去观照本觉理体呢?这问题若你一旦豁然大彻大悟了,你才明白原来我自己有个“实相般若”。何以过去没有发现呢?因过去被无明烦恼所障蔽住了。现在这无明烦恼又如何呢?要讲这无明烦恼可多了,光讲其名相、法相几天也讲不完,要“断”它又谈何容易呢?这是由于你没有起“观照般若”,没有把始觉智慧启发出来,始觉智一旦被启发起来,它能断一切无明烦恼。因为无明烦恼,根本就是个没有体性的东西,被始觉智一照便被照空了。这比如千年暗室一灯能破,千年没开过的房子,虽然是黑洞洞的,但若亮起灯来,黑暗便消失了。因为黑暗是没有本体的,所以始觉智一起,便能把无明烦恼照空了,这就是“其用最利”的原故。金刚宝“其相最明”,它的光明能照遍一切,比喻“文字般若”。虽然我们念的“金刚经”是白纸黑字印上去的,但是每个字皆是光明相,因为它能显发出“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观照般若”是智慧,“实相般若”是理体,由此可知“文字般若”的光明是何等的大啊!所以说每一个字皆是光明之相,是值得重视的。我们研究“金刚经”,得先从“文字般若”下手,先找到“文字般若”光明之相,然后才能找到“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的义理。义理明白了,才能起观照,才能以照实相。将来始觉智启发出来后,观照“实相般若”、证得“实相般若”,都是“文字般若”的功德。假如没有“文字般若”光明之相,我们亦看不见“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在那里,所以我们学佛法,要先从“文字般若”下手。有人说:“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这只是劝修的话,叫你了解文字义理后要修行。若是没有了解文字义理之前,怎样修行呢?答曰:“要离文字相”,你没有文字,你离什么文字相?答曰:“即文字而离文字相”,你连文字也不懂,何有相来离呢?所以在中国佛教大兴,兴在顿教禅宗,他扫文字相扫得很厉害,后来流弊到什么义理也不去研究,硬要参禅。若是问:“为什么你不去研究经典呢?”他答:“那文字相执着他干什么,我一旦大彻大悟,什么都有了,三藏十二部都在我心里。”你看他答得很简单,其实“三藏”是那“三藏”?他可能还搞不清楚,十二部的名字他更背不出来,他又怎样去研究“三藏、十二部”呢?他没有去研究,他心里又具足什么“三藏、十二部”,他连个文字都不认识,小学也没有上,他硬要开悟,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因此后来使得佛教衰败下来,衰败到出家人不认识字,社会上的信徒都瞧不起,所以中国佛教兴隆,兴隆到顿教禅宗,全中国的寺院都叫禅寺,到了台湾,寺院还叫禅寺:衰败也衰败在禅宗师父不认识字。因此,我们必须先了解“文字般若”,而后起“观照般若”再证“实相般若”这是个次第。而“文字般若”是个智慧,所以我们要尊重其文字,每个字都是十方诸佛的法身舍利;要认识佛的法身,在此文字上认识便可。而“金刚经”的文字又是诸佛之母,它能以出生诸佛。若将来你们研究“金刚经”起了始觉智而大彻大悟,在教相上是大开圆解,叫“悟入”,“悟入”再修行便是“证入”,“证入”即成佛。我们是依“金刚经”而成佛的,所以“金刚经”便是母亲,“金刚经”内有文证明,它能出生一切诸佛,它是诸佛之母,所以我们不能轻视“金刚经”的文字。由此可知“文字般若”的光明最大,能以显出“观照”与“实相般若”。“观照般若”一起如金刚宝“其用最利”,“实相般若”的理体如金刚宝“其体最坚”,一切法不能坏它,所以这三种“般若”,只有以金刚宝来比喻才容易明白,至此“金刚般若”四字讲完。
再讲“波罗密”三个字,“波罗密”是梵语,翻成中国话直译应该是“彼岸到”,因为印度的梵文都是颠倒来念的,名词在上面,动词在下面;如现今欧美国家的语言文字和梵文一样,是反过来念的,中国话叫“李先生”,他却是颠倒念叫“先生李”。所以“波罗密”顺着中国话的意思是“到彼岸”。“彼岸”是个比喻,即是涅槃的彼岸,对着生死叫此岸。依着“文字般若”而起了“观照般若”,由“观照般若”而证得“实相般若”,证得“实相般若”把无明烦恼都照空,即能离开生死此岸到达涅槃彼岸,所以“波罗密”就叫“到彼岸”。再合上面四字,就是“金刚般若波罗密”。这又怎能到彼岸呢?即要了解像金刚宝一样的“般若”,得到像金刚宝一样的“妙智妙慧”,才能“到彼岸”,故称“金刚般若波罗密”,这七个字即本经的别题。再讲本经的经题,一般言之,经题虽多,但不出七种立题,这部经是法喻立题。“金刚”二字是喻,“般若”二字是智慧法,“波罗密”也还是个比喻,所以以法喻来立题,到此把别题讲完。
再讲“经”之一字是通题,“经”者梵语叫“修多罗”,译成中国话叫“契经”。“契”者合也,合什么呢?即合理合机,上合诸佛之理,下合众生之机,这叫契理契机,才是佛的经。要是这部经与诸佛之理不相合,虽然标明是世尊说的,但这是外道冒充的“伪经”因它不合诸佛之理。你怎样去研究也研究不懂,这也不是佛说的“经”,都是外道冒充的叫做伪经。佛经无论是长的经文,如“华严经”六十万字,“法华经”七万字,“金刚经”五千多字,都是契理契机的。若经典不合诸佛之理不叫“契经”,不合众生之机亦不叫“契经”。只要肯听肯研究一定会懂,不懂,释迦佛不会说这部经。再详细的分有贯、摄、常、法四个字的义理叫“经”。(一)什么叫“贯”呢?即贯穿所说的义理,这部经所说的义理很多,每一个字皆有其义理,所以用一个“经”字贯穿起来。如线索把每颗念珠子贯穿起来一样。所以把很多义理贯穿起来就叫“经”。(二)“摄”者摄持所应度之机,每一部经皆有其当机者,也就是说众生的根机它能摄持。(三)“常”者就是常住不变,三世不能易其理。三世者即过去、现在、未来。经上的义理是不能变易的,不论到任何时代都是不变的。不像世间法是随着时代而转变,因世间法不是真理。(四)“法”者,法则、规矩之谓也。佛经上的法则十方皆遵,在印度国的众生得遵守其法则规矩,到了中国,中国的众生也得遵守其法则规矩,如此才能了生死成佛道。所以现在若有人到欧美各国去讲经,一定会有人听,只怕你不去讲,因为这是个大法则、大规矩。
“经”之一字,是一切佛经的通题,“金刚般若波罗密”是此经的别题,合起来共八字,到此把总释名题的第一科经题讲完。
(乙)解人题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
现在讲人题即译人之题,“姚秦”是个朝代的名字。经典是释迦佛说的,是诸大菩萨结集出来的,所结集的是梵文流通在印度。本经是在姚秦时代被翻译成汉文。姚秦时代在中国历史上是晋朝,晋朝分东晋和西晋,晋朝是由魏、蜀、吴三国合并而成。西晋朝统一中国,到后来国家势力不行,打仗打败,就迁都到南京,改名为东晋朝。那时在中国国土的西方又起了另一个国家叫秦朝。秦朝最初的皇帝叫苻坚,鸠摩罗什法师就是苻坚派人去请的。鸠师在外国的西方,他名声远震传到中国来。因此苻坚就派大将吕光带了七万大兵去请他说:“你让我们请回来就跟你客气,不让请回来就打。”是这样子请法师的。因当时苻坚的国家很强盛,他有意想统一整个中国,而东晋虽然是迁都到南京,但他还是正统天下,这时候因苻坚的兵多将广,因此他想打东晋,想把东晋灭了就可统一中国。虽然苻坚身边的大臣劝他说:“东晋还没有衰落到要亡国的地步,他还有兵将防卫,不容易打,而且在南京又有长江之险阻来保护。”但苻坚却坚持攻打,不听谏言,以为有百万大军,定能将东晋打败,并且自夸其军队能“投鞭断流”,即每一骑兵之马鞭投入长江即能把长江之水堵断。于是便带了几十万大军,虽无百万,号称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去打东晋。而东晋只好背水一战,若战败便亡国,战胜了还可以延长其国运,虽然只有几万军队,因此举国军民全力以赴,此即兵法上所谓之:“哀兵必胜”。苻坚因犯上兵家之大忌,“轻敌之意”即所谓“骄兵必败”,所以这一战苻坚的军队大败,被东晋追杀回长安。这一战役便是在安徽的淝水县的地方会战的。这便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经此一役,晋朝也因此而得延长朝代。苻坚战败回来,有一姓姚之大臣见苻坚早先不听劝告而妄自去打东晋,使得国家元气大伤,于是乘苻坚回来时便把他刺死,自己篡了位,没有改国号,还是叫秦朝,但别于苻坚之秦朝叫姚秦。
“三藏”即经藏、律藏、论藏。释尊说的法门,诸大弟子结集下来叫经藏。释迦佛所订的戒律,诸大弟子把它结集下来叫律藏。诸大菩萨解释经、律的叫论藏。所谓“藏”即含藏之意。经藏里含藏很多的经,律藏里含藏很多戒律,论藏里含藏很多的论文,所以叫做藏。
“法师”这两字又作何解呢?“法”是法则、“师”即模范之意。给众生作模范的称为师父。所谓法师即是“以法自师,以法师人”。我们怎样给众生作模范呢?得先自己守法规和法则,也就是依着经、律、论三藏所讲的法则作为自己的模范这叫自利。自己学会经、律、论三藏的法就叫法师,这叫“以法自师”。再去弘扬佛法,宏扬三藏,讲经依着经讲,讲律依着律讲,讲论依着论讲,好给众生作模范,给众生作师父,这叫做“以法师人”也就是利他。自利利他合起来就叫做“法师”。再跟上面所讲的“三藏”二字连贯起来,就叫三藏法师。要贯通三藏之法才叫三藏法师。古时候对称呼是很严格的,专门弘“经”的叫“经师”,专门弘扬戒律的叫“律师”,专弘论藏的叫“论师”。比方说听讲“成唯识论”是由天亲菩萨所造的三十颂,在印度有十大论师来解释它,就叫“十大论师”,不能叫“十大经师或律师”。能贯通经、律、论三藏才被称为“三藏法师”,这不是随便能称呼的名号,此名号也是其德号,因为要有这种功德才配称这名号。可是到了台湾,大家以为出家人都叫“法师”,因此男众女众的出家人,统统被称为“法师”,因而“法师”这尊贵的称呼便降格、扫地了,何以故?当法师要能“以法自师,以法师人”,如果你三藏不能贯通,总需贯通一藏,一藏不能贯通,你最低限度要能讲一部经或一部论,能讲能说,这才能称为“法师”。
三藏法师是个通名,是个德号,谁有这个功德的都能被称为三藏法师。例如我国的玄奘法师也称三藏法师,能被称为三藏法师的人很多,各有各的别名。而这个贯通三藏的法师是鸠摩罗什,翻译成中国话叫童寿,因为他在幼童的时代便有高寿之德,故称童寿。因按他的年龄还是个童子,按他讲经说法的功德已等于一个老法师,老法师有高寿故。因此跟他取个德号叫“童寿”。现在讲鸠摩罗什的公案:一般的注解都说他是七岁大彻大悟的,但根据通理大师“新眼疏”上的考证,却说他是十二岁时大彻大悟。无论是七岁或十二岁,还是个童子,鸠摩罗什的母亲是个有大善根的人,她生下鸠摩罗什后,便要去出家。那时因为鸠摩罗什年纪很小,没有人照顾,所以她母亲便带着他去出家,到处参访善知识,证得初果。她自己明白道理,当然以佛法教育其子。鸠摩罗什因为跟随着他母亲到处去参访善知识,听了很多道理,所以他的智慧启发得很快。按“新眼疏”讲在他十二岁那一年,跟着他母亲到一个大寺院去参学。此佛殿非常高大,在大佛像旁有个供饭用的大铁钵。他是个大善根的人,一见这大钵便生起了欢喜心,为了要表示恭敬,便跑前去把大铁钵拿起顶在头上,顶着的时候,他忽然间动了个念头,他想大铁钵这么大,我怎么顶得动呢?突然间他觉得钵很重,并且把他压倒。他母亲及大殿里的人跑前去把铁钵拿起也把童子拉起来,他母亲见他在发楞,以为是被钵压坏了。于是便问他:“你怎么啦?”童子回答说:“我明白了一种道理,即是万法唯心的道理。”他母亲说:“你讲讲给我听”他说:“我在佛殿看见大铁钵,就生欢喜心,为表示恭敬,我拿起把它顶到头上,不觉得它重,当顶到头上时想起自己怎么会有力气拿得动呢?铁钵便重起来了,并且把我压倒,由此可知份量的轻重完全是自己的分别心,这叫一切法唯心造。”他母亲欣喜的说:“很了不起,这道理还是佛法最高深的道理,你今天开悟了,你年龄虽然轻,但你可以去弘扬佛法了。”那时他母亲已经证得三果,给他印证没有错,从那时候起他便开始讲经说法,名闻全印度,当时全印度已有很多大法师和老法师在讲经,但都没有这个十二岁的童子讲得好,所以大家都给他送个德号叫鸠摩罗什,意即童寿。
“译”即翻译,本来是梵文,把它翻成中国语文就叫译。这部经是贯通三藏的法师鸠摩罗什翻译的,他是西域国的人,在中国的姚秦时代来我国弘扬佛法,这部经便在那时翻译成汉文的。到此把经题及人题讲完,即是将总释名题一科讲完。
第二科“别解经文”即分别解释经文的义理。只要是佛经都分三大部分:第一序分、第二正宗分、第三流通分。这种经文的分法是于东晋朝时代道安法师所发明的,这是最高明的分判,后人用文字赞叹他为“弥天高判”。这里讲一个公案:当时中国有一位大学问家叫习凿齿,他自认自己的学问最好,因此听说有位高僧叫道安的,学问了不得,于是就想要去跟道安法师辩论一下,比较比较看谁的学问好。刚巧那时道安法师在襄阳城,习凿齿便去访问他。道安法师见有居士来访,便请教他的大名。谁知习凿齿高傲的回答说:“四海习凿齿”,他在名字前加上“四海”二字,即四海之内我是第一个大学问家。习凿齿回答后便请教法师的德号,法师随口回答说:“弥天释道安”意即名满天下只有我这个释道安,这句话是针对着习凿齿的“四海”来讲的。以后就称他为“弥天释道安”,“弥天高判”就是根据这段公案来的。
我们现在所用“金刚经”的本子是三十二分的,不分序分、正宗分。这三十二分的本子是梁武帝之子昭明太子所分,这个人也了不得,是大菩萨再来转生的。他分这三十二分的本子,还没有什么法师给他辩论说他分得不对。而且昭明太子分的三十二分简单明了,凡是念“金刚经”的人都欢喜用这三十二分的本子,所以我们现在也用这个本子。但分科不依着三十二分来分,是依“新眼疏”由大科分小科来讲。
三十二分的第一分叫做“法会因由分”即是叙述法会的因由。法会是怎么样来的呢?必有其因由。法会就是“金刚经”的法会,要发起“金刚经”的法会,先由前面这一段经文发起,是三十二分的开宗明义第一章,也就是释经三大分的序分。“序”字叫做因由,即叙述那个法会的因由。这序分就是三十二分的第一分,再分两科,第一叫做通序,第二叫别序。通序者通一切经,只要是佛说的经,一开头便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某处与某某大众俱”,地点各各不同,人数可能不同,但是这一段“六种成就”经文是同的。这是释迦佛临涅槃的时候,阿难尊者请问的四种遗嘱之一。就是结集经藏时经头上要怎样开始呢?释迦佛说一切法从因缘生,因缘不具足就不能成就。一个讲经法会要有六种因缘才能成就,这叫做六成就。因为一切经都有,故名通序。第二种叫别序,别者别在此经。每一部经都有发起的因缘,这个“金刚经”也有他发起的一段经文,这叫做别序,别于他经故。那么通序有六种成就,有这一段经文,有六种因缘成就,这个法会就证明相信是佛说的,经文上没有这一段就不是佛说的,所以叫做证信序,别序叫发起序,就是发起正宗分的一段经文。先讲通序也叫证信序。现在开始讲经文。
甲一、序分
乙一、证信序(通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先讲“如是”两个字,我们看“弥勒上生经”,窥基法师的注疏,有十六种解释,他还说明,他见过古时大德解释“如是”一共有三十多种,他将最好的解释选择出来有十六种。我们的智慧赶不上大师,所以我选择最好的解释和容易记到的有三种,由浅入深。第一种解释,“如是”两字是“指法”之词,“如是”就是指这部“金刚经”这叫“如是”。第二种解释,“如是”就是“信顺”之词,由释迦佛说的经,阿难尊者相信顺从,才结集经藏,所以“如是”是表示顺从之意。这两种解释就是浅显的解释。第三种解释,“如是”即“显理”之词,显真如实相之妙理。在每一部经上都有讲妙理,名字尽管不同,妙理只有一个,在“金刚经”上,“如是”两字是显“三般若”之理。这个“如”就是“观照般若”和“实相殷若”,因为“观照般若”是智慧的智,“实相般若”是所观照理体的理,理智不二,叫做“理智如如”,所以名为“如”。“如”也可说是“不异”之谓也。所谓不异即是不变异、不动。如果是有个智慧有个理,就成了二,成了二,就是动,动了就不叫“如”。这个始觉智慧是由本觉理体启发出来的,我们的观照智慧从那里起的呢?即是在我们本具的实相理体上启发出来的。这等于电灯与电灯的“光”,并不是两个,灯光就比如观照之智即始觉智,电灯的灯等于本觉理体,说是有二个,实际就叫电灯,这是二而不二。始觉智合乎本觉理,它是如如不动的,这就叫“如”。“是”者“无非”谓之是,非就是过错,没有过错,没有过非,这就叫“是”。什么法才没有过错呢?即“文字般若”,“文字般若”绝对没有过错。所以“文字般若”才称为“是”。由于已显“三般若”之理,所以叫做“如是”。再解释“我闻”两字,“我”是阿难尊者自称,因为结集小乘经是阿难尊者结集的,结集大乘经也是阿难尊者结集的。阿难尊者他是多闻第一,他的智慧甚深广大,一切佛说的大小乘经他都能闻到而且还能背诵出来。阿难尊者自称“我闻”,再把“如是”二字合到“我闻”来,就叫“如是我闻”。“如是”者则是信顺之词,就是说世尊在世讲的“金刚经”,我非常信仰,非常顺从,这是我阿难亲从佛闻的。要是显理之词即是这“三般若”的妙理,“观照般若”、“实相般若”,二而不二的“如”,“文字般若”无非的“是”,这“三般若”的“如是”也是我阿难从佛闻的。再浅显的解释,“如是”二字是指法之词,就指这部“金刚经”是我阿难亲从佛闻,叫“如是我闻”。讲佛经可以讲深也可以讲浅,但是不可以讲错,讲错了瞎害众生的智慧眼,那功德就变成罪过了。自己不开智慧,乱说一通,这叫自己没有开眼。假如有一大群的人听你讲经,那便变成了一大群盲人,叫做“一盲引众盲,相偕入火坑”,那罪过可大了。所以讲经可以讲深讲浅,千万不能讲错。“如是我闻”包括了六种成就的二种成就。“如是”二字是信成就,“我闻”二字是闻成就。释迦佛说法,听法的人第一要有信心,“如是”二字既然是信顺之词,所以要是不相信不顺从就不是“如是”了。“佛法如大海,唯信能入”所以第一得有信心。光有信心没有闻也不行。像现在我们佛教的在家弟子,他们都有信仰心才来寺院拜佛祖、烧香、献供养,很诚恳地叩头祷告,但是他没有闻到佛法,有信无闻。所以得有“我闻”之“闻”成就。佛法非闻不行,要是佛法无人说,虽慧未能解,你本来就有智慧,但是没有遇到别人说法,因此佛法一点也不能了解,你去看经,看不懂,因为它是专门的学问。必须有人说法,光有人说没有人闻也不行,比如我道源是发了心,要讲经说法,你们诸位不来,我跟谁讲呢?所以要有闻法的人,这个法会才会成就。第三个成就就叫时成就,时间没有定体,但时间很重要的。没讲经说法的时间,这个法会不能成就。譬如说现在住在台湾还太平,“太平”这时间很好,就可以讲经说法了。或者天气太冷,冷到零度以下,讲堂里坐不住人,这也不是好时间。或者天气太热,热到讲堂里也坐不住人,那也不是好时间。所以天下太平,天气不太冷,也不太热,这正是讲经说法闻法的好时间,因此时间很重要,没有好时间,法会亦不能成就。“一时”为何不载年、月、日而载个“一时”呢?释迦佛他有大智慧,不要载年、月、日,因为佛法要流通到此世界、他世界、无量世界,假如记载释迦佛在印度国某年某月某日讲的,到我们中国是中国的年、月、日,那必须先用历史的考据学来考证印度的时间,这样不是费了很多冤枉力吗!实际上这是不相干的事,而且释迦佛说法,有时在人间,有时在天上,那时间更无法考证,所以说不能立某年、某月、某日,只用个“一时”。这个“一时”在古人的注解叫做“师资道合,说听究竟”。师是老师,资是弟子。资是可以资助老师的叫做弟子。师资之道相合了即我要讲佛法,你要来学佛法,老师跟弟子之道相合叫“师资道合”。我讲一部“金刚经”,你听一部“金刚经”,我讲完,你听完,这叫做“说听究竟”。就这么一个时间叫做“一时”。现在这个“一时”也就是讲“金刚经”的一个时间,其他的经上也是如此。地藏经的“一时”,是讲地藏经的时间,法华经的“一时”,是讲法华经的时间。总之,无论何经,凡是“师资道合,说听究竟”就叫做“一时”。
时间有了,得有个说法主人。“佛”的梵语尊称佛陀,翻到中国话叫觉者,为什么不翻成觉者呢?这叫“含多义不翻”,就是前面讲过的“五种不翻”之一。梵文佛陀,含有三觉的意思,这叫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自觉,即自己觉悟了,超越六道凡夫法界。觉他,即是自己觉悟后讲经说法,使他人觉悟,这是自利利他,超越二乘法界。觉行圆满,就是自利的觉行,利他的觉行,统统圆满,自己能成“佛”,也能令他人成“佛”,这觉行圆满超越了菩萨法界。“佛”超九界以独尊,这是“佛”的德号。具足三觉才叫佛陀。但中国人说话爱简单,译经的法师,知道我们的根性,他把梵语简略翻译,因为完全的翻译是叫“佛陀耶”。耶是尾音略去了,因而翻成“佛陀”。这些翻译的法师,也正是了解中国人说话爱简单,因而把“陀”字也略去了,翻成“佛”,佛是说法的主人,这是主成就。何以要有说法的主人呢?若你去办法会,一切都办好了,没有法师来讲经怎样能成就呢?所以要有一个说法的主人。
“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这是个处成就。处者即处所,处所得有一个讲经的所在,这也是很重要的。比如我发心要讲经,你们大家都想听道源法师讲经,如果找不到讲堂,一切就免谈,所以处所没有,则讲经法会便不能成就。“佛”也是一样的,佛也得有个处成就,即在“祇树给孤独园”成就。释迦佛说法四十九年,光在此说了廿五年,由此你就会明白处成就是很重要的。“舍卫国”是当时印度中部的一个大国,翻成中国话叫闻物,亦名丰德。闻是名闻,物是物产,丰是丰多,德是道德,意即这个国家在印度是个大国,物产很丰富,道德很高尚,这叫丰德。还有名闻全印度,凡是印度人民都知道有个“舍卫国”,所以叫闻物也叫丰德。这就是波斯匿的京都,他们的京都就如我们这个台北一样,这“舍卫国”不指全国,是指京都而言。现讲“祇树给孤独园”,“祇”是祇陀太子,“树”是祇陀太子布施的树,“给孤独”是给孤独长者,“园”是指“给孤独”长者所布施的花园。现讲这个公案:就是说这个花园是“给孤独”长者用黄金铺地买来布施,做为佛讲经说法的处所。“给孤独长者”是翻成中国话的称呼,他的梵语叫“须达多”,翻到中国话,简单翻译叫好施,好行布施或是乐施,他专门以布施为乐。那么把他翻译“给孤独”又怎说呢?以此标明他好布施是有一个对象,就是世间上最苦的人,他先布施。“孤”者,幼而无父曰“孤”,在幼小孩童时代就没有了父亲,当了孤儿,这孩童太可怜、太苦了,他要去救济他。“独”者老而无子曰“独”,也称“独夫”,这种人最苦,老年无依无靠,碰上做事又做不动,吃饭也成问题,又没有儿子养活他,对这种老者,他要布施给他。救济这些“孤独”的老幼。因此大家给他送了个德号叫“给孤独长者”。他在舍卫国还是一位大臣,又是一个富翁,他的钱多得不得了。因此他的儿子要娶媳妇,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就找到王舍城国家的一个大长者的女儿,那大长者叫珊檀那。须达多为了要替儿子娶太太,就到王舍城珊檀那家里去,本来是为了儿子的婚姻而去的,睡到半夜,珊檀那的家人,全家都起来了,起来打扫房屋,庄严这房屋,还有厨房也忙着备办好吃的菜饭。须达多在想,以为他们家人是为了他的儿子和他们的女儿婚姻,一定是邀请国王来参礼,因为我是舍卫国的大官大富长者,请国王来光荣光荣一番,他心里这么想着就问他亲家珊檀那,是不是请国王来为婚姻之事。珊檀那答说不是,我是为了请佛,明天佛答应要上我家来应供。这个须达多,他的善根深厚,一听到一个“佛”字,浑身汗毛皆竖起来。若他没有善根,听见“佛”字汗毛也不会竖。再没有善根的话,他听见“佛”就会骂起来,由这一点证明他有大善根。须达多问:“什么叫佛?”珊檀那就向他讲、向他解释,他听后很感动,赞叹说:“啊!佛的功德原来是那么大,大到无量无边。”因此急问:“佛,现在那儿呢?”答曰:“就在王舍城竹林精舍住”。再问曰:“我可以见他吗?”答曰:“他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于是这“给孤独”长者,不等佛来,便立即动身先去见佛。一见到佛,佛给他说法,便证得了初果。这时他便明白了佛理,大生欢喜,但他并不自私,他问佛说:“世尊啊!我是因世尊慈悲而得到了利益,可是我们国人,却没有闻到佛法,太可怜了。世尊可以不可以慈悲答应我到我们舍卫国去说法?”世尊说:“可以的,不过光是安排我这些弟子,你就得有个大的讲堂,还要有一个大宿舍才行呀!因常常跟随我,有一千二百五十人,而且还有其他的比丘。”给孤独答说:“这个容易,没有问题,我自会安排,因我是大官又是大财主,我有的是钱。”他答应了佛,就回到舍卫国,要找个好地点做讲堂,找来找去,认为祇陀太子的花园最为理想。用我们台湾话来说就是这里“真清幽”,太好了,他一心想要给佛造讲堂,要买地,但他忘记了太子是不卖花园的,他把这世间法也忘记了。就直接找祇陀太子要买他的花园。祇陀心想:多可笑,我是一国的太子,我怎能卖花园呢?就问他:“你买花园干吗?”答曰:“我要起一个讲堂”,问曰:“起讲堂作什么?”答曰:“我要请佛”。祇陀太子善根就差一些,他听见“佛”,身上汗毛没有竖。因此问道:“这个‘佛’是个怎样的人呢?”给孤独长者于是告诉祇陀,佛是怎样的伟大,其伟大的功德是无量无边的,其时,他已证得初果,故能讲几句佛法了。祇陀太子的善根就差一点,你说“佛”怎么样好,他不知道,因此太子就给他开个玩笑,他说:“我太子怎能卖花园呢?你发心要供养‘佛’我不知道,你要买我花园可以,你得用黄金铺地,用金砖把我的花园铺满,这个事谁做得到,我就卖给他。”他不晓得这给孤独长者,有的是黄金,就怕你没有价钱,你开出价钱,我绝对不还价,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子说:“好,一言为定,你是一国的太子,你说话得有信用,我一定要用黄金铺地。”他家养的象,如中国人养的牛一样,一下子把几百只长鼻子的大象牵出来,打开金库,让这些大象拖这黄金,就往祇陀太子的花园运来,又叫工人给他铺这些黄金,就是把黄金铺满了整个花园的地。有人去告诉太子,太子一听真有这回事,他一看是真的,就对给孤独长者说:“这是我跟你开的玩笑,你怎么认真做起来了呢?”答曰:“你是一国太子,怎能说戏语呢?你叫我黄金铺地,就不能更改。”太子说:“你不要黄金而要我的花园,要请什么......啦!”答曰:“请佛,他一说法,我们舍卫国的人民都得到利益,我的黄金算得了什么呢!你安心吧,你只管收下黄金,我给你摆满你就收起来吧。”经这一说,黄金是这么多,简直是把太子看得很轻,但因此把祇陀太子感动了。他急说:“花园我不能卖你,我是一国太子,你如一定要,我就送给你好了,我不能要你的黄金呀!这个名堂太难听了。”长者是初发心的居士,他珍惜这个功德,他答说:“那不行,你答应过,你要卖,我就要买。”他一定要买,祇陀太子更加感动了,黄金硬是不要,于是就想起一个理由:你的黄金只能铺到我空地上,花园里有很多树,树的上下你可没有铺到,树是我的,树我没有卖给你,那么,你要是光买我的花园,我把树拔掉,这一来,一点也不庄严了,也不好看了。因此太子建议说:“这样好吗?功德算是我们两个的,树算是我布施,花园空地算是你黄金铺地买的,这样子好不好?”长者答应了,答应了就起讲堂,起了讲堂就把佛请来,诸大弟子也都跟着佛来听经闻法了。佛一到来,一看花园所盖的讲堂,盖得很庄严,很清幽,就问起了这一段因缘,花园是黄金铺地买的,树是祇陀太子布施的,于是请佛题一个名,就叫“祇树给孤独园”,因为祇陀是太子,就把他的名字摆在前面,“给孤独”长者就摆到后面,这是“给孤独园”这个名号的因缘。还有“祇树”这个“祇”字,还没有讲出来,梵语祇陀,翻到中国话叫战胜,他是波斯匿王的儿子,波斯匿王跟外国打仗,战胜了回来,回到宫里,皇后生了个小孩,为了纪念他的战功,就为孩子取名为“祇陀”意即战胜,这是他名字的来源。以上“处成就”讲完。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这是众成就,六种成就最后的一种。佛是说法的主人,也有了说法的处所,若没有大众听经,也不成法会呀!所以一定要有这个“众”成就。“与”这个字是同在的意思。佛在这里讲“金刚经”“与大比丘众”同在一处的意思。“大比丘”是梵语,翻到中国话有三种意思,一、是怖魔,二、是乞士,三、是破恶。凡是一个出了家的比丘要受比丘戒,登比丘坛的时候,魔王的宫殿要震动,魔王指的是谁呢?就是欲界第六层天,他化自在天的天主名叫“波旬”。他心里头一惊说:“啊!又有一个人出家了”,多一个人出家受比丘戒不是很好吗?他恐怖些什么呢?惊惧些什么呢?这个魔王他认为欲界的众生都是他的子孙,这一个人出了家,就是要超出三界,自然先超出欲界,他的子孙也就少了一个。这种心理就等于我们现在的父母亲听说儿子要出家会吓一跳,就是信佛的居士,他也不可能会把亲生儿子欢欢喜喜送来出家的,假使一听说他儿子要出家,同样也会吓一跳的。“吓一跳”是土话,就是恐怖也就是“怖魔”的意思。出家人必须守戒律,凡是家里所有的财产都要舍掉,是舍掉财产出家的,但他还是个凡夫,还得要吃饭的,吃饭怎样吃呢?于是托钵去乞食,化饭吃,所以叫做“乞士”。这个“士”字,就是有学问、有道德的人之称。这与我们社会上一般的乞丐并不一样,他不是贫穷,他家里有很多财产,他舍掉,他是很有学问、道德的出家人。身为比丘须实行出家的戒律,佛叫他这个样子去做的,所以他就叫“乞士”。第三叫“破恶”,他出了家,把家产都舍掉了,天天去托钵化饭,受这种劳苦干什么呢?这是为了破除烦恼恶法,要了生脱死,超出三界,这叫做“破恶”。“恶”就是恶法,也就是烦恼。以上所说的是指着“比丘”两字,“比丘尼”也是这三种意思的解释。“尼”者女也,叫做“比丘尼”,若是顺着中国话的口气则叫“尼比丘”。“比丘”两字,翻译成中国话有三种意思故不能翻,这叫“含多义不翻”是五种不翻的一种。这“比丘”前面还有个“大”字,“大比丘”就是回小向大的比丘。比丘是声闻乘的比丘,声闻乘本来是小乘,可是这“金刚法会”是大乘法会,他们这些小乘比丘连阿难尊者都算上,都是小乘,以及这“一千二百五十人”都是小乘比丘,如今这大乘的“金刚法会”他们怎会来参加呢?因为他们都回小向大,回小乘向大乘,所以现在称他们为“大比丘”,这是标出人数。还有“众”字没有讲,“与大比丘众”的“众”字是指僧伽的“僧”。我们晚上念的“弥陀经”,那个字没有翻译成中国话,就叫做“大比丘僧”,你念“阿弥陀经”要注意呀!他是个僧没有翻译过来,若翻译中国话,就是“众”字。但这个“众”字得有个解释,他叫“和合众”,不是普通社会上很多人称为“大众的人”的那个“众”,这里的“众”是“和合众”。这“和合众”有理和、有事和,大家出了家,同是要去追求无为之理,证无为之理,目的是一个,而且是和的,所谓和即和而不争,这叫理和。这“事和”就指着在事相上和,这“事和”含有六种叫“六和僧”。“六和”是指那六种呢?就是身、口、意、戒、见、利,这六种事相都是和的。
(一)身和同住,即行、住、坐、卧都要一样的规矩,要起床大家一齐起床,做早课一起做,这是按我们现在中国的规矩,要吃饭大家一起吃,要休息大家一起休息,睡觉也是一样的。总之这身体的行动是一致的,这叫“身和同住”。(二)口和无诤,即出家人学佛法要讲佛法的话,讲佛法的话,目的是一个,即都要学无为之理,有不懂的大家互相讨论,没有起诤论的地方,叫“口和无诤”。(三)意和同悦,即两个人口没有吵架,但心里起嫉妒,你不高兴我,我不高兴你,这叫“意不和”。心意不和就发生不欢喜,一见面就互相瞪眼,把脸拉得很长,大家都不欢悦,这叫没烦恼找烦恼,所以要“意和同悦”,大家看到都是同学,都是办道,在这末法时代,尤其在这里,大家能够出了家,能在同一个佛学院学佛,这很难得,因此都要彼此尊敬,彼此相爱,彼此和悦欢欢喜喜的学佛法。出了家还嫉妒些什么呢?既不争名又不夺利,因此要“意和同悦”。以上这三个叫身、口、意,还有下面三个戒、见、利。(四)戒和同修,即以比丘来讲,大家互相受了戒,比丘戒是一样的,一样就共同修持,这叫做“戒和同修”。(五)见和同解,见是知见,这知见是正知正见,要学无为之理,目的是一个,大家依着佛经来研究佛理,这个知见都相和的,解释佛的道理也是无诤的,没有两样的,要是解释有两样,就不是佛理,这叫“见和同解”。(六)利和同均,即我们所得的利养,佛有个规矩,就是出家弟子不许做生意买卖,也不许种田种地,要吃饭就向在家弟子化饭吃,而在家弟子因为可以做生意买卖、种田种地,所以出家弟子就由在家人来供养。那么出家弟子得了利养,大家平均分,这叫“利和同均”。虽然佛法到了今天,这个样子还可以看到,但不讲,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说我们吃饭吃菜要一样,有人打斋送衬钱也要一样,为什么呢?因为这叫“利和同均”。身、口、意、戒、见、利,这叫做“六种事和”,再合起理和就叫“和合众”,也叫“和合僧”。
现在讲“千二百五十人俱”,这“俱”字跟“与”字一样是“同在”的意思。这“千二百五十人俱”,就是佛成道后,先到鹿野苑度五比丘,就有了五个出家弟子。次度三迦叶,佛弟子中有五个迦叶,行头陀行的,站在佛像旁边的老比丘,就是摩诃迦叶,也叫大迦叶。另外在五比丘里面有个叫十力迦叶,还有就是现在要讲的三迦叶。三迦叶就是优楼频螺迦叶,伽耶迦叶,那提迦叶。这里要提一下,就是“迦叶”的“叶”字,一定要念“摄”,那提迦叶也要注意“那”是这个那个的“那”,但要读“ㄋㄨㄛˊ”,不是这个那个的(ㄋㄚˋ),这跟寺院职事“维那”的那字读音相同,这是为了要合乎梵音故。你不能说我过去念书都是念这个音,那你这是存心来抬杠子的,你念那(ㄋㄚˋ),比如维那师,你念维ㄋㄚˋ师,你就念白念错了,不但白而且错,故应念那(ㄋㄨㄛˊ)提迦叶。现在言归正传,这三迦叶,是亲兄弟,学外道,都很有本事,都带了很多弟子,尤其是优楼频螺迦叶,他的名气在印度很大,若依我们中国话来说,就等于是成仙了。释迦佛当时要去度他,于是就跟他论起道来,无论说什么道理都胜过他,论道论理都能超过他,但是他还是不接受,他跟他的弟子老是有一句话,就是:“他的道没有我的道高明”,明明别人讲得比他的道理高,他硬是不承认,硬是不服,这就是外道的执着,不可以理喻。他不讲道理是不行的,于是释迦佛就得用神通降服他,这个神通是不能随便显的。最后释迦佛就跟他说:“我跟你辩论了很多,今天晚上,准备在你这儿住一晚上。”优楼频螺迦叶跟释迦佛辩论道理输了,心里已经很不高兴,再听释迦佛要住下来,更增加了讨厌佛的心理,于是回答佛说:“我看你还是走吧!”佛说:“你要我走,天这么晚了,我走到那里去呢?我住一个晚上,随便那个地方都可以,我打打坐,天一亮我就走。”这个外道因此起了恶心,这外道还有外道的本事,这山上有条毒龙,口会吐毒气,还会放火,这外道把他降服住了,毒龙就在山上护他的法。他起了恶心,心想:你要住到我这里,就是命中该你死。因此对佛说:“你想住下来可以,我这里只有一处可安歇,叫做火龙洞不晓得你怕不怕?”他不说毒龙,以便用它好来对付释迦佛。释迦佛不当一回事说:“不怕”,外道说:“你不怕的话,可以住下来。”于是答应释迦佛的要求。这个外道弟子中有慈悲心的,听别人讲道理讲得很好,但我们的师父硬不服气,这已不对,而今人家借宿一晚上,叫他住在火龙洞,那个火龙定会加害他的,觉得很不忍心,就跟师父说:“啊!那个火龙洞怎能住人呢?那个毒龙定会把他害死。”外道说:“害死他,那是他该死,他自己要住,我跟他说明白了。”这就是外道心肠恶毒,释迦佛当然无所畏,当天晚上一口气就答应,就住到火龙洞。洞内这只火龙,一见有生人进来洞内,又不是他拥护的道士,于是就放火要烧释迦佛。当时佛就一下子入火光三昧,这火烧不了,火龙无可奈何,于是又动起瞋念,口里喷出毒气,想要毒害释迦佛,释迦佛于是入了慈心三昧,他毒不了。火也烧不了,毒气也毒不了,就这样把这条火龙降服住了。这条毒龙乖乖的盘绕在释迦佛打坐的地方,拥护到第二天。
相反地,这老外道,一夜没睡好觉,他心想到夜里来跟我辩论道理的释迦佛一定会死在火龙洞,天一亮,立即叫弟子去看,认定会给毒龙烧死、毒死的释迦佛。可是一看,释迦佛威严十足的盘坐着,而那条毒龙却乖乖的盘绕在佛座下,这时候,优楼频螺迦叶才心服口服承认释迦佛真是智慧神通广大,因此率领了他的弟子一共五百位,皈依了释迦佛,并且都出了家。在这里附带讲讲佛教的规矩,要是你没有神通,你不能说你有神通,这叫“未得谓得,未证谓证”,犯大妄语根本戒,是不通忏悔的,小妄语还可以忏悔,也就是:“见言不见,不见言见”此是小妄语。要是真正得了神通呢?还不许随便显神通。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显呢?要到为了要降服外道才可以显神通,好比释迦佛他有神通,他要度化优楼频螺迦叶,他跟他们见面,并没有一下子就显神通,而是为了外道叫他住火龙洞,用火龙来加害他,他才显出神通,为要降服火龙,使得优楼频螺折服,所以要降服外道才可显神通。像我们佛教是在汉明帝时代传进中国的。当时摩腾及竺法兰二位高僧受请来中国,翻译了“四十二章经”,并且讲经说法,他们也没有显神通,直到了五岳道士,要来跟佛教斗法、比赛,比个高低,那时候就不得不显神通了,这才一举把道士降服住了。
释迦佛度了优楼频螺和他的弟子出了家,这就增加了五百比丘,他还有两个弟弟,就是伽耶迦叶和那提迦叶,他们一听说他大哥跟着佛出家,也发心跟着佛出家,他们二位也是外道头子,各有二百五十弟子,二人一共是五百,这又度了五百比丘,这合起三迦叶,就有一千个比丘。再又度化了舍利弗跟目犍连二位外道头子,他们二人各有一百个弟子,这样又增加了二百个比丘。再又度了耶舍长者子,他有五十个朋友,先是学外道,后来也跟着出家,这共有五十比丘。经上所说:“一千二百五十人”,就是指这一班人,还有佛最初在鹿野苑度的五比丘也在内,可是经上把这五个人都轻略掉,不说:“一千二百五十五”,只说:“一千二百五十”。这叫常随众,过去修行外道,而毫无所得,受些无益的苦行,到了遇见佛后,听佛一说法,就证了阿罗汉果,因为感念佛恩难报,发愿要当佛一生一世的侍者。无论佛走到什么地方,他们就跟到什么地方,所以佛经上一说就是“千二百五十人”。只有这“一千二百五十人”吗?不是的,这是佛的侍者,是佛的常随众。其他的弟子很多,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在听经时,有四众弟子,并不是只有“一千二百五十人。”讲到此把“众成就”讲完,也就是把六种成就都讲完了。以上证信序(通序)竟。
乙二、发起序(别序)
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现在讲序分的第二科叫做别序,也叫做发起序。这一段经文是能发起正宗分的经文,所以叫做发起序。每一部经都有一段发起序的经文,但是发起讲经的因缘各有不同,因而发起序也有所不同,因为每一部经都有各别不同的因缘说法,是故发起序又名别序。别序者是别在此经。这一部经的发起序是怎样来的呢?就是佛到了吃饭之时,托着钵去化饭,化饭回来,洗洗足,就打坐,是借此平常的日常生活发起的。
“尔时”,就是在那个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呢?也就是要说“金刚经”而尚未说,已到了要吃饭的时候,叫“尔时”。“世尊”就是佛的尊称。佛有十个德号,即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大家做晚课,拜八十八佛时,先念此段,“世尊”就是佛的十个德号之一的尊称。在这十个德号里,“世尊”就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连世尊算上十个,具足前面九个德号,这就叫做“世尊”。第二种解释连世尊算上十一个,即具足前面十个德号,这才叫做“世尊”。这里所讲的“世尊”就是为世出世间之所尊。此“世尊”包括世间六道凡夫,属于世间的众生,还包括了出世间的三乘圣人,即声闻、缘觉、菩萨,也就是说佛的德号都是超九法界而独尊,而九法界的众生都尊重这个佛,所以叫做“世尊”。
“食时”即到了吃饭的时候,吃饭是在什么时候呢?天亮以后,日中以前,这是出家人吃饭的时候。一天一夜在印度叫昼三时、夜三时,分为六个时间。在我们中国叫子丑寅卯......等分十二个时,这十二个时辰中,六道的众生各有个吃饭的时间,即是分为:(一)丑、寅、卯这是天上的众生吃饭的时候,(二)辰、巳、午是人吃饭的时间,(三)未、申、酉,这是畜生吃的时间,(四)戌、亥、子这是鬼神吃的时间。懂得这个规矩,就知道放焰口没有早起放的,斋天没有晚上斋的道理。牛、羊、马上午不吃没有关系,下午要给他吃好的。至于人,社会上有一句土话说:“早起吃的好,中午吃的饱,晚上不吃也罢了”。这是养生之道。那么,释迦佛定的出家人吃饭是应在什么时候呢?就是早晨天亮明相出了以后,日不过中,不是日不过午,我们的习惯话叫做持午,实际上应该叫持中。即是明相出现之后,日不过中以前是比丘吃饭的时候。佛本来不吃饭也可以,但他要以身作则,佛不现特别的相,吃饭跟我们比丘一样吃,化饭也一样的去托钵,因为他要以身作则,给我们做榜样。释迦佛住在祇树给孤独园,那是给孤独长者用黄金铺地买的,难道他供养不起释迦佛吃饭吗?足佛叫他不要供养,因为出家人不能养尊处优,要行苦行,而且出家人不能光说法度你一个给孤独长者,要度的话,一切众生都要去度。要吃饭的话,每天要到有人家的地方去托钵。人家请问佛法就跟人讲一讲,这就度了众生,度众生就是叫众生植福培慧。他供养佛吃饭,供养比丘吃饭,就培了福。他请问佛法,得到佛法的开示,他就得了智慧。这就是给众生求福求慧,并不是给孤独长者供养不起佛,而是佛不叫他常供养,所以佛就提倡托钵化饭的规矩。他要以身作则,这叫以身教导。请经说法是以口教导,现在佛是以身教导来叫比丘们学他的样子。“食时”就是明相出来以后,日不过中以前,是佛及比丘吃饭的时间。
要去托钵化饭吃,要先“着衣持钵”。先讲“着衣”二字,“着衣”现在叫披衣,就是袈裟。比丘有三件衣:五衣、七衣、大衣。五衣梵语叫安陀会,它是五条格,一长一短,故叫五衣。五衣也叫作务衣,就是作务时所披的袈裟,因为在印度的比丘没有我们中国这些便服,也就是没有我们现在穿的短衫乃至中褂和裤子。佛世时比丘没有裤子,现在泰国的比丘还是不穿裤子,下边穿的是件裙子,上边披的是平常的作务衣,也就是五衣。就等于我们穿的小褂子和中褂这个样子。第二件是七衣,梵语叫郁多罗僧,翻到中国话叫入众衣。加入大众要披七衣,他是七条二长一短,这叫七衣。譬如要跟大众一齐诵经,在一块儿参禅打坐,按现在规矩,就是做早晚课,过斋堂,都要搭七衣。这加入大众所穿的衣,则叫做入众衣。第三叫做大衣,这名称是我们中国随便翻成的,梵语叫僧伽黎。这个衣分九品,即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下三品的衣跟七衣一样,二长一短、中三品是三长一短、上三品是四长一短。我们现在讲经说法都是披那二十五条衣,四长一短,共有一百廿五个框对起来的,这叫上上品的僧伽黎。它用来做什么呢?有三个用处。(一)见国王,入王宫,按现在来说去见总统,一定要披这个大衣。(二)讲经说法(三)托钵化饭都要用这个衣。“新眼疏”里把僧伽黎翻译成福田衣。因为托钵化饭要叫众生种福田。这袈裟的相,为什么要分条、要分长短呢?这是仿造种田的相,要种稻就得往稻田种,要种福,就得往福田里种。比丘就是众生的福田,所以叫“福田僧”,福田衣就是僧伽黎衣。比丘在庙里跟大众坐禅的时候搭七衣,作务的时候搭五衣,托钵化饭的时候披上僧伽黎,这是佛定的戒规,佛当然要以身作则。“着衣”二字,就是披上僧伽黎的的袈裟。这再讲“持钵”,“持”是手里拿着叫持。“钵”是梵语的略称,梵语叫钵多罗,中国话叫应量器,应量器就是体、色、量都要合法,合佛的规定。第一先讲它的体,即铁瓦二种为体,或用铁造,或用瓦造。现在我们传戒还有这个纪念品,每个人还是给一个钵,虽是瓷做的,还是同于瓦。第二讲它的色,它的色像斑鸠脖子的颜色,这色也要合法。第三讲它的量,量要看各人的饭量,小饭量就用小钵,中饭量就用中钵,大饭量就用大钵,这体、色、量都合法,才叫应量器。现在中国人用饭碗不用钵,这个钵可要失传了。这个钵除了传戒时做出一个纪念品,只是象征性而已。因传戒总是三衣一钵传给你,这叫衣钵相传。但受戒以后就没有用,何以故?因为钵的形状是佛亲自用泥巴捏成一个模形造出来的,口小肚子大,吃饭很不方便。佛为什么做这个不方便的饭碗呢?中国的饭碗是大口的,不是很方便吗?因为他们都要出去化饭,要小口才方便,而肚子大容纳的饭量就多,而且人家供养的菜汤也不容易泼出来,口小尤其不容易冷,钵上有一个盖,要盖起来非小口不好盖。现在到泰国去,人家还是一样托钵的。这就可以看到钵的样子和我们中国传戒的一样,不同点只是他们的钵很大。为什么那么大呢?因为他们一天只出去托一次钵,托了就是一天的饭,早餐吃一顿,中餐还要吃一顿,过中不吃,所以钵要很大,这是讲钵的来源。中国出家人为何不用钵呢?这是因为中国出家人不去化饭,天天在斋堂用斋,用钵没有碗方便,尤其是斋堂里的行堂师,他是管洗碗的,不同佛世时比丘们自己吃了饭,自己洗钵,洗了钵就装在袋子里收起来。而我们中国比丘的团体生活,大家过堂,碗是行堂师洗,如用钵的话,钵口小,擦起来,没有碗方便,吃起来也没有碗方便,而且收碗的时候,可以很多碗叠在一起,钵则不能,这就是中国比丘用碗而不用钵的原因。现在讲佛在世时的规矩,佛要以身作则,他自己出去托钵化饭,还是要着衣,披上僧伽黎,而且捧起钵来。“入舍卫大城”,这个祇树给孤独园在舍卫大城东南方,离城有五六公里,要走一段路。我去朝拜过印度,还去朝拜过给孤独园,也到舍卫大城里去参观,确实是有五六里那么远。可是所看到的令人伤感万分,佛法不但衰落,连那舍卫城波斯匿王的国家也变了样子,这就是地方的运气。圣迹祇树给孤独园凄凉地连一间房间也没有保存,就只剩下五根柱脚,那个舍卫大城连城墙上的一块砖也看不见,只剩下个土围子,里边有很多破的塔,这种残败的景象,都是匪徒破坏的。据说在一千年以前有一种武力外道的回教国,占据了印度国。因此,全印度的塔庙都被破坏!印度佛教也就从此灭亡!但佛在世时,舍卫国是个大城,按注解上说大城是波斯匿的京都,里面住有九亿人,这要注意一点,印度的亿不像中国死板板的叫做万万为亿,他是十万为亿,也就是说这个大城住了九十万人。祇树给孤独园是在城外,要到城里去叫“入”,“入”这个舍卫大城。“乞食”是乞求饮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于”字作“当在”讲,“其”是指去之词,“于其城中”意即正当去舍卫大城之中。“次第乞已”即不分贫富,挨家挨户去化饭吃。“次第乞”也是戒规,因为佛过去没有定这个规矩,于是各人便依着各人的见解去化饭。迦叶尊者他乞贫不乞富,即专化贫人,有钱人家他走过去也不跟他化,大迦叶是头陀第一,常行苦行,不怕吃苦头,所以要去化贫穷人不化富人。而须菩提他专化富人,不化贫人。其他比丘见他们两人古怪,到底是什么道理?于是就问迦叶尊者:“你怎么化缘不化富人而专化贫穷人呢?”迦叶尊者答说:“我听世尊说过,贫穷人是前生没有行布施,没有修福德,以致今生贫穷,所以我要去给他种点善根,叫他行点布施,他给我一点饭也好,一点点粗菜也好,那他就培了福积了德,来生来世,不再贫穷,就会成为富人,这是我度贫穷人的原因。”大家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是发菩提心度众生。“那么,须菩提你也讲讲看,你为什么专化富人不化穷人呢?”须菩提说:“你们听世尊讲过吗?富人怎会富呢?因他前生前世种了善根,修了福德,怎么修呢?即多行布施;多行布施,今生可要享受,假如把福报享完了,来生又变成贫穷人,我怕他福报享完,所以叫他继续行布施,叫他继续修福德,来生来世还做个富人,这样他不是得了利益吗?”大家一听也有理。于是这两个人走两条路,分道扬镳。这两个人都有理,究竟谁对呢?就去问世尊,世尊说:“两个人都对也都不对。怎么说两个人都对呢?因为他们都是发心利益众生。怎么说都不对呢?因为行不平等,各有所偏。要度众生也得普渡,也得平等的度,须菩提为什么度富人不度贫人,迦叶为什么度贫人不度富人,这是因为心不平等。”从此以后佛就定个规矩,比丘们进城里不分贫富,挨门挨户去乞取,这一家供养我们的饭我们就接受,不供养我们,我们就走第二家,或第三家,这叫“次第乞”。“已”即是满钵。钵是应着自己的饭量叫应量器,你是大饭量就用个大钵,中饭量就用个中钵,小饭量就用个小钵,这一钵饭够你吃就不要再托,也就是说这一家供养满了就不要托,这一家没供养满就再托第二家或第三家,一直到满了钵,这就“已”了。这就是佛以身作则,他要去托钵化饭,在城里不分贫穷,不分富贵,次第行乞,乞到满钵为止。
今时去佛已远,在印度这实行托钵的古规,已将绝迹,但是现在东南亚的泰国比丘还实行托钵,将来你们有机会到泰国,可以去参观那儿的比丘托钵的情况。要参观可要早起,从早上六点钟到七点钟到达有人家的地方就可以看见,这个时候满街都是穿黄色袈裟的比丘,持着很大的钵,沿门行乞,在家的信徒要供养他的时候,都在门口捧了饮食等着,他来了就倒到钵里,那一碗倒到钵里若是很少,他还往前走,他那钵的盖是开着,等到满了就把钵盖盖上,就离开人家远一点,这表示满钵,不再化了。
“还至本处”就是回到本来的地方即给孤独园。“饭食讫”这上面的饭字念“翻”音,食字念“四”音,两个字把它颠倒过来讲,上面的饭字作动词,作吃饭的吃,下而的食字作饭字解,因为经文是这样。顺着中国的意思是吃饭讫,因为饭是名词而食是动词,它没有倒过来,那就顺着中国的音,中国有这样的音也有这样的解释,饭字念成平声就是吃的意思,食字念成去声就是饭的意思,这就是把饭吃讫了,“讫”就是完了,饭食讫,即是吃完了饭。“收衣钵”,饭吃完了,还有持戒的规矩,“收衣钵”即收这个衣,是什么衣呢?是僧伽黎,把这僧伽黎衣收起来,把钵洗一洗,然后装到钵囊里去,把它挂起来。衣摺好,装在衣袋里也把它挂起来。这是有一定的地方来收衣钵的,所以我们在这地方还要注意,吃饭的时候也是披着这僧伽黎的。所以我提倡大家要持戒,可是大家认为三件衣有两件没有用,即做事务披上五衣不方便故没有用,如不去讲经说法,托钵化饭,则僧伽黎没有用,只有七衣还用得着,即做早晚课,参禅打坐,大家念佛,所以七衣还在。现在我们台湾传戒,一定要提倡三衣钵具来给大众戒子。可是大家很讨厌,因为大衣五衣给了都没有用,因此我要提倡有用,把三衣掉换来搭,即做早课时搭五衣,做晚课时搭七衣,因早晚课入众去诵经,作的是法务。中餐要过斋堂就搭大衣,如此三衣不就有用了吗!至于过斋堂的规矩,住持、方丈、大和尚是坐在中间,搭的还是大衣,清众则搭七衣。过斋堂可以搭大衣,这是在那里看见的呢?在“金刚经”上。释迦佛是饭食讫才收衣钵的。去托钵化饭时就把僧伽黎衣着起来,回来吃了饭才收起来。由此可知比丘吃饭时所搭的还是僧伽黎,这是顺便讲一讲。
“洗足已”,把衣钵收起来了,还要洗足,为什么要洗足呢?释迦佛定的规矩是不许穿鞋子,在印度有鞋子没有袜子,那释迦佛的规矩是怎样的呢?即是要比丘行苦行,不许骄傲怠慢,故平时只许赤足走路。那么要在什么时候才可以穿鞋呢?即在瓦、砾、沙碛之地,会把脚刺破流血的时候,才许穿鞋子。释迦佛还是以身作则,他托钵化饭时,还是赤足走的,走六里路到舍卫国大城去次第乞食,乞完再走路回来,这么一往一返地走了十多里路,足有尘土,若是这样就去打坐于心不安,因为两足肮脏,于是就要洗足,洗足后再去打坐心里就安了,这叫“洗足已”。
“敷座而坐”,“敷”就是展开这个座具,我们中国这个座具要废掉了,不知那个祖师有智慧把它改成拜具,因为拜具在上殿拜佛还是用得着。在佛世时,比丘打坐时就要用这座具,它也叫卧具,在睡觉时把它撑开,那就是特色的床单,把它反过来时就是坐垫。“敷座而坐”,就是展开座具,然后结跏趺大座而坐下来。
发起序包括消文释义和显理,消文消过了,释义也释过了,现在要显理。显理分两段,一段是浅的道理,一段是深的道理。不显理不行,因为发起序所发起的正宗分会接不上头。这正宗分讲的道理是什么呢?正宗分讲我空法也空,至少讲二空的道理,连空也空就是三空的道理。这个发起序写了一段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吃了饭,打坐,这跟“金刚经”讲的三空道理怎么会发起呢?“金刚经”下边须菩提请问,释迦如来解答,问的是什么道理,答的是什么道理呢?“安住其真心,降伏其妄心”,全部“金刚经”贯始贯终都围绕着这两个问题和答覆这两个问题并发挥这个道理。那么发起序文内托钵化饭,回来洗足,吃后打坐,这又跟“安住其真心,降伏其妄心”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就要显理,否则便接不上头。第一按浅的道理讲,这个发起序是发起正宗分,而正宗分是讲般若智慧,讲“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般若就是智慧,发起序讲的是“持戒修定”。释迦如来说了四十九年法,不出于三大科,也就是不出于三个字,叫“戒、定、慧”。目的是开智慧。智慧从何来呢?智慧人人本具,为什么我们的智慧不现前呢?因被无明烦恼盖覆住了。所以须要开,开是启开,也叫启发,即要依着佛说的道理启发出来,这叫开智慧。智慧要怎样才能启开呢?必须得修定。怎样才能入定呢?必须得持戒。所以第一要持戒,第二要修定,第三开智慧。故楞严经上说:“由戒生定,因定发慧”。发起序这一段托钵吃饭,敷座而坐的经文,怎能发起般若智慧呢?因为他是讲戒讲定的,就如“尔时世尊食时”就绝对要遵守吃饭的时间,即是过中不食的戒律。一定要“着衣持钵”这也是戒律。到了“舍卫大城乞食,次第乞已”,还是戒律。“洗足已”还是戒律。戒律就是规矩,是佛定给出家人的规矩。讲了戒,就要修定,“敷座而坐”是修定。这就是依戒才能生定,因定才能发慧。若没有戒,没有定,般若智慧便启发不出来,所以这一段经文最要紧,叫做发起序。讲这段发起序要显理,不显理就跟正宗分接不上头,发不起正宗分。显理有二种,先讲(一)浅的显理,再讲(二)显深的理。浅的显理就是持戒修定才能发起般若智慧,刚才已讲过了,这段经文从“世尊食时”......至“洗足已”就是讲持戒,最后一句“敷座而坐”是讲修定。若不持戒,不修定,般若就发不出来,从此知道发起序跟正宗分是有着非常重要而且非常紧密的连带关系。
现在是末法时代,我们要特别注意,尤其我们中国人跟“金刚经”特别有缘,可是“金刚经”好念不好讲,也就是好念不好懂。所以不要以为看了几遍“金刚经”便认为懂了,没有听善知识讲过,自己也没有参考古人的注解,怎么会懂呢?比如“金刚经”内有很多“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经文,他看了以后以为懂了,以为“金刚经”是叫我们不要着相。甚至于到了后来“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以为佛的相,法的相都不能着,他认为这个不着相是“金刚经”的要义,那么全部“金刚经”他都懂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不着相有错误没有错误。“金刚经”上不着相,是不着什么相呢?不着我相、不着法相、不着空相、不着佛相。而他认为不着相是不着喝酒吃肉的相,依着他的嗜好欢喜喝酒就喝酒,欢喜吃肉就吃肉,谁要是说他犯戒,他就说持戒是着相,学佛法的人不能着相,因为他是真正的持戒,因为“金刚经”上讲什么相都要空掉。其实“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四个相应怎样解?他也解不清楚,就只知道这叫不着相。他不晓得不着相,要先把善恶分开,这喝酒吃肉是一种恶法,是犯戒的,就先把戒持好,戒持好了,那个持戒的清净相就不要着,再去修定。修定还得着相修定,等到真正入了定,则入定的相不要着。不着相是高一层的道理不是低一层的道理。可是他不了解经文,把它讲成低一层的道理,于是就顺着他的烦恼性,欢喜吃肉就去吃肉,还认为这是“金刚经”的道理。一切不要着相。因此谁要是持戒他就批评你着相,再来就说你是学的小乘法,像这种人不但破戒而且破见,就等着堕阿鼻地狱,释迦佛出世也救不了。破了戒还可以求忏悔,要是破了见,见即知见,知见破了就是错了不认错,还把错误的知见认为是对的,是佛的知见,这种人佛出世也救不了。现在就在阿鼻地狱挂了号,将来非到阿鼻地狱挂单不可,这道理是很重要的。
如果不持戒而去修走,是绝对入不了定的,何以故?因为戒律不清净。戒是防非止恶,而你却天天的为非作恶,不能防非,不能止恶,就是增加烦恼,烦恼即纷烦恼乱,有烦恼坐下来不是打妄想就是打瞌睡,这样又怎能入定!不能人定有二个大魔,一个是散乱,一个是昏沉。散乱也叫掉举,一坐下来,妄想纷纷,东想西想,越不叫他想就越想,刚刚不想,瞌睡来了,坐着睡了一个大觉,还以为坐了一枝香,这怎能开智慧呢!打妄想是不能开智慧,睡觉亦不能开智慧,不持戒,不修定,般若智慧更是永远启发不出来。智慧是人人本具,我们为什么从无始劫来到现在还没看见呢?因为没有持戒,没有修定,所以“金刚经”这一段发起序,尤其对我们现在末法时代,虽然是浅的道理,但却是很重要的道理。这一段由持戒修定才能发起般若智慧,就跟正宗分有很大关系了。
再讲第(二)深的道理,“金刚经”上讲的是什么功夫呢?“安住真心,降伏妄心”。须菩提在上半卷提出这两个问题,下半卷还是提出这两个问题。这个真心如何安住?真心不能安住,就是妄心打了闲岔。那么妄心如何降伏?上半卷释迦如来解释如何安住真心,如何降伏妄心,到了下半卷还是提出,如来还是答覆。全部“金刚经”讲的就是“住心、降心”这四个字的道理。安住这真心,简单说叫做“住心”,降伏这妄心,简单说叫做“降心”。这一段“金刚经”释迦佛没有开口就在那儿讲“金刚经”这叫以身教,不是以言教,等到下面开口说“金刚经”,这就是言语之教,这个地方叫我们要学佛以身作则修行的方法。释迦佛到了吃饭的时候,就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金刚经”上释迦佛是否任运自然,有着相的意思吗?他托了钵,化了饭,慢步很有威仪地还至本处吃饭,吃了饭,收了衣钵、洗足;洗了足,敷座而坐。你看他有着相的意思吗?他并没有着相,出、入、往、返,行、住、坐、卧,穿衣、吃饭,在这日用寻常的生活中,都是任运自然,一点都不着相。不着相,妄心就不起,这就是降伏妄心的方法。妄心不起真心就没有走动,这就是安住真心的方法。所以下面再告诉你怎么样降伏妄想心,怎么样安住真心,都得加上一个方法上去,加一个方法就不任运,不自然了。所以就在日用寻常的生活上给你说这般若妙法,叫你了解“住心”、“降心”的妙用自然。我(道源)给他取个名字叫“离言般若”,即离开言语说般若,下面就是“依言般若”,即依着语言说般若。这两个名字是依着“起信论”出来的。因“起信论”前面讲的是“离言真如”,后面讲的是“依言真如”,因为“起信论”上的法体叫“真如”,“金刚经”上的法体叫“般若”,所以我给它换个名字叫“离言般若”,下面开口说法叫“依言般若”。这个言语相说般若经是一种深的道理,你要是想安住真心,无住而住才是真安住,要想降伏妄心,不降而降才是真降伏。要是加上安住真心的方法上去,这就不自然不任运,你也不要加上降伏妄心的方法,若这样也不自然,所以不要加上一个方法,不安住,他自然安住,这才是真安住,永远不会走动。你不加个方法来降伏妄心,无降而降才是真降。释迦佛在这一段日常生活中给我们说“实相般若”,由“实相般若”而起妙用。释迦佛的本意,是叫我们这些当佛弟子的,看他在日常生活中怎样做,我们就照着做,这样就能得到“实相般若”的理体,得到“实相般若”的妙用,能在日用寻常生活中得到利益,那才算是真正的了解般若经。也就是说在日常生活中,走路不着走路相,做事务不着事务相,尤其是吃饭穿衣的时候,穿衣服不着穿衣服相,吃饭不着吃饭相,这才是会用功,会修行。“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经文开头就讲这两句话,看来好像是最没有意思,不要以为讲“金刚经”是讲玄妙之理,讲那吃饭穿衣的事干什么呢?不晓得这穿衣吃饭两件事上污染人心可真厉害,无始劫来就在穿衣服,就在吃饭,到现在这习气深厚,不要说不用功的人这两个关你过不来,真正修行用功的人,穿衣吃饭不着相还是很难做到。不相信的话,等下了课,有一个卖海青的来了,有长衫也有中褂,那里面各种的料子都有,有一个同学买了一件,料子还好,价钱还便宜,一穿上去还很漂亮,于是大家都围着看,都用手摸摸,都说这料子很好,由此可知这东西染污人染污得很厉害。再说到吃饭,今天饭菜不大好,就生烦恼,动瞋恨;今天菜饭对了口,就是吃饱了,还要加上半碗,肚子胀得要命还要吃,这就是被好菜转动了,自己还不知道。所以说要是晓得这道理,穿衣吃饭都能够用功,古人说:“我终日穿衣不着一条纱,终日吃饭没有嚼到一粒米”。这样子才算是穿衣吃饭,不着穿衣服的相,不着吃饭的相,就叫无挂无碍,不然的话,就会被衣服饭菜所挂碍了,这些都是无始劫来的习气,因此要好好的注意,不用功则已,要用功就要从对治穿衣吃饭下手。那么不穿衣服不吃饭吧!凡夫不穿衣服怎么可以呢?我们又不是裸体外道,不吃饭饿死了当饿鬼,这又怎么修行呢?所以说衣服要穿、饭要吃,但不要着相,打从这地方用功。要摆脱这个相很困难,这是无始劫的习气。现在讲一个公案:永嘉禅师着有“证道歌”,这是很多人知道的。这位永嘉禅师在六祖惠能大师座下开悟的叫“一宿觉”,意即给他睡了一个晚上就大彻大悟。实际上那还是六祖大师门下给他起的德号,这是尊重六祖的意思。其实他在还没有见六祖之前就已经大彻大悟了,不过是请六祖给印证一下,并不是在六祖那里睡了一夜就开悟的。永嘉大师有一个妹妹,也是出了家当比丘尼,也了不得,是大善根利智的人,她跟他哥哥一样喜欢参禅。当永嘉禅师从六祖那儿印证回来,这位比丘尼也要求永嘉禅师为她印证一下。永嘉禅师就向她说了禅宗的道理,谈到最后这位比丘尼答了他一句:“寸丝不挂”,就是说这身子虽穿了一身衣服,但一寸的丝,一寸的线都不挂在身上,也就是等于无挂无碍,通身放下的意思。当时永嘉禅师一听也就跟她印证说:“如是如是”,表示她所说的道理是对的。这位比丘尼也就谢法而去了,要出去之际,永嘉禅师要再考验一下说道:“喂!你那袈裟角已经拖到地下去了”,这时她就回头望一下,永嘉禅师就大喝一声:“嘿!好一个寸丝不挂”。由这公案你就知道这个穿衣服的习气是很难把它摆脱的,但你不把它解脱,永远不能开般若智慧。释迦佛他当然是究竟解脱,穿衣服不着衣服的相,吃饭不着吃饭的相,乃至于出入、往返,行、住、坐、卧,一切解脱,这些都是给我们做样子,叫我们能在日用寻常中能找一个下手处,能找一个立据点。在这日用寻常生活之中能给你功夫,打不死,不叫他走动,这才是真功夫,那你的般若智慧就会很快启发出来,这是讲深一步的道理,也就是说出入往返、穿衣吃饭、日常生活,无非是显“实相般若”的理体,显“观照般若”的妙用。合起来这个穿衣吃饭,出入往返也就是文字相,“文字般若”,那就是一部“金刚经”的道理都在这里。释迦佛把“金刚经”说完了,但须菩提长老他确实看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他向下才开口赞叹。那么其他中根下根的人呢?没有看到这消息,于是须菩提才替众生请问。世尊每说法,无非是对中、下根说的,那些上根利智及须菩提已经听懂了“金刚经”,不说也可以了。
你们若要印证我讲经的方法,第一消文,第二释义,第三显理,不显理不行,就以“金刚经”来说,要是不讲显理这一段经文,那就与正宗分接不上头。讲到此,这三大分中的序分已经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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