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集
湛山沙门倓虚着
释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之义
世尊出世,大权示现,从兜率降王宫,十九岁出家,至三十岁夜明星而开悟。唱言:“奇哉!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祇此寥寥数语,说尽十方三世一切诸佛相传心印之真谛矣。无如一切众生,不能直接领受,致劳世尊,费四十九年之光阴,苦口婆心,辱焦舌敝,畅演大法。乃至寂灭之前夕,犹尽一昼夜说涅槃经一部,传于后世。所说诸经分为五时八教,无一不为一切众生离苦得乐之法。尤于夜明星之际,是会诸佛之道同,启众生之本具。而我众生,始终迷真逐妄,不舍前尘。总以四大(地水火风)假合为自身相,以六尘(色声香味触法)缘影为自心相;失迷自心现量。若其不执诸法偏计,远离依他所起,则圆成实性现前;必可见头头是道无疑也。或问:我佛夜明星,其究竟悟从何处?答曰:是由于自证分之见性而悟之。吾人之所以不悟者,由于固执习性,不知详察。查教义常言。人之六根,有浮尘根。胜义根之分,昧其胜义根之见性,局于浮尘根之相分,致着相昧性。佛之能夜明星开悟者,因非局于浮尘根之相分,乃认识利用胜义根之见性故也。惜乎一切众生,不知浮尘根之肉眼所见,非究竟也。所谓肉眼者,乃我下界凡夫久执以所著眼之色相,妄为能见。佛尝说:人若死后纵有眼睁开,亦不能见物,何以故?见分已离相分故。又吾人于未死时能见者,是赖见分寄托在相分故。盖但赖相分决不能见也。若是上界凡夫,由四天王天,至四禅天,乃至四空天之极顶。(非非想天)上下共二十八层,皆名上界凡夫。尚未离分段生死,虽具天眼,亦未脱离相分,是为所知觉。须至四果阿罗汉(小乘)缘觉(中乘)虽离相分,然尚在见分之中,是为能知觉。迨至息见相二分后,方证到自证分,是为本知觉。若三分融通,不即不离,始得开佛知见。以上略说凡圣阶段,然则将以何法方得证得?实则别无妙法,唯是一心所造。当初修时,应自戒定慧三学入手,不观乎佛于初证道时,即说“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则可见人之果德,本自具足。又何须修持耶?所以说修者,随世法也。借破而言修,必用戒定慧以为入手。何以故?因用戒以破贪,用定以破瞋,用慧以破痴。痴破则法身德显。所谓破处即是显处;显处即是证处。或问云何破之?答曰:须知佛之夜明星,所悟者本知觉也。一境三谛,一行三止,一心三观。三谛者:真谛,俗谛,中谛是也。三止者:体真止,方便随缘止,息二边分别止是也。三观者:空观,假观,中观是也。此乃上根利智之佛慧,即悟即证也。虽属三谛,三止,三观。然祇用现前一念,若以不思议心,观不思议境;则皆具足矣。其次,若分而修之,体真止以取静为行;以寂静轻安为相。空观以起幻为行;以大悲轻安为相。若止观并修,以不取为行;以寂灭轻安为相。此略说止观之行相。俾初学者易于入门耳。欲求深广,须读摩诃止观。取其要者,不外闻思修三慧。闻广则思广,思广则修广,修广则证广。若复能闻自闻即是思自思,能思自思即是修自修。又若复能见自见,觉自觉,则无往不是道。何须再问津乎?即可知释迦如来,夜明星悟道,即是见自见也。何以故?乃焕然一见明星,而引出无量万万里之清净法身,无处不是一个自己。复向何处再去悟道。其诸佛大圣所说之一切经典语录,皆可如是会之,则得之矣。此理譬如吾人自携金碗以讨饭吃,愚之至甚,不自知有宝在我掌握之中。再以观世音菩萨为证,因其自言闻海潮音而悟道,岂不是闻自闻?由一闻海潮音,此音遍满一切处,而我之闻性亦遍一切处,其音多大,而我之闻性亦多大。既然闻音再反闻,乃闻自闻性。故楞严云:反闻闻自性,可谓证矣。
夜睹明星亿万里 从来不知是自己 遥遥无穷恒沙界
千百亿劫无星比 纵令世代子孙算 无边时间数不讫
光明普照无能见 凡所见者亦咫尺 诸大菩萨见不到
见到唯佛而已矣 如此广大是何境 反观原来乃自体
光明遍耀无识者 众生具足太可惜 诸佛皆是从斯证
谁知众生亦彻底 彻底即是佛心印 学人奉行是所祈
我辈何不一体认 可免轮回出六趣 独善其身功非大
普度众生万善举 人人悉有本技能 可叹痴人不采取
法轮常转,则佛日增辉。佛之所以转法轮者,为转吾众生之大体大用也。转法轮一语,出于佛经,所谓佛者,觉也。以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谓之佛。然所觉者何?乃觉其令转大法轮也。所谓法者,乃色心之一切理事是。色法代表一切色、香、味、触、之种种物质是。心法代表一切见闻觉知之种种思想是。盖思想与物质互摄互具,故经云“心生种种法生,法生种种心生。”所谓转者,心随物(色法)转,物随心(心法)生。然既有生必有灭,物(色身)当灭时,因其不知心无生灭,竟心随物(色法)转。于是吾人遂感生死之苦,轮转无息矣。佛悯其愚,故先令小转,而后大转,小转者,令心对物生厌离心,拈其观法有四。一者、观身是秽物,为不净。二者、观所享受身外之物,如衣食住等,患得患失,毕竟是苦。三者、观识心流动,变染无常。四者、观诸想、行、等法皆无我也。于是观之,色法心法等,能一法亦不受,则析法空智现前,心色二法,既已析开,色即不能传心矣。是名见道位。见道而后修道,至第四果阿罗汉时,为证道位。转凡成圣,谓之转小乘法轮。所谓小者,乃仅转其色不缚心耳。
若转大乘法轮,虽别有殊胜,而亦不外乎色心诸法也。就诸法本位言,是不转之转也。何以故?以无作四谛,诸法皆如本位。其观法:一,观苦谛之五蕴、六入,皆如本位,无苦可舍,故曰无作苦谛。二、观集谛之贪瞋痴等,皆如本位,则烦恼即菩提,无集可断,故曰无作集谛。三、观灭谛之生死,皆如本位,则生死即涅槃,无灭可证,故曰无作灭谛。四、观道谛之边见,邪知,皆如本位,则边邪皆中正,无道可修,故曰无作道谛,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此乃谓转大法轮也。
或问:云何是诸法皆如本位?即证无作四谛。
答曰:所谓诸法者,义甚繁复,只可简要说明,举一反三。按四谛所摄事理虽广,然以色心二法,可以赅尽无遗。今且阐明色心二法,余则类推可知。夫色法以有形相而立名,若色法能自如其本位,即与心法之知觉不相关涉。而色法之名称,即无由成立,纵能成立,又孰得而名之,于是若名若相,种种之名称,自然泯绝矣。所谓心法者,系以知觉而立名,若心法能自如本位,不攀缘色法之形相,而心法之知觉,亦无由成立,纵令成立,亦无处寄托其知觉,更无由显现其知觉。于是若色若心,各如本位,名相既无,对待不起,“知见无见”,万象寂然,“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是皆赖各如本位之功能。到此境界,焉用“知苦、断集、慕灭、修道”之有为四谛乎?故曰,转无作四谛也。此云谓转大法轮,亦即佛与众生之全体大用现前也。
夫明心见性之一名辞,凡学佛者莫不知之,即未学佛者亦常道之,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求其深知“明心见性”之谛理者,几如凤毛麟角。因此讨论者有之,质难者有之,发挥议论者大有人在。
查如来所说之法,如汪洋大海。云何独于此法,使人莫不注意耶?须知如来一代时教,最重要者惟在“明心见性”,四字。按心性二字,就心而言,“三界唯心”。又曰:“一切唯心造。”就性而言,以“无性为性。”“诸法常无性。”超伦绝待,不可思议,以是之故,明心较易;见性最难。常人往往以明心即为见性,实为大误。况于心犹未明乎?然自大教东来,见性者未尝无之,惟造诣不同,入门不一,因此议论纷纭,解说亦不一,致后学无所适从。大凡事理有弊即有利,若果有定说,则与佛法不真合,何以故?因明心见性之实义,随宜所在说之,概无定言,更无定法。如佛常说:“心生其性。”又说“性生其心”如华严说:“一切唯心造。”而七佛偈则说:“心本无生因境有。”诸如此类,固有因机宜之不同,并随机而施教。亦有故为矛盾,令人起疑;以疑处即是悟处。所谓“经从疑处翻成悟,论到绝言即明心。”行者当因指而见月,不应执法以自缚。
憨山云:“谁知举世难醒梦,尽是光明般若心。”行者苟肯直下承当,则“明心见性”本来现成,放下即是,何劳追寻。虽“明”亦不用,唯一“见”而已。吾人谁无见,开眼见明;合眼见暗。梦中见梦;醒中见醒。无时不见,云何无见?若能不着所见,见即明心。不执能见,见即是性。岂另有心可明,有性可见耶?祇在当人不执能所两边,则法王大宝,自然而至,何劳日日担粪为。
如来出世演化。唯以戒定慧三学,令众生开佛知见,特以根性不同,故有权实之分。何以故?利根者闻法,固能领会诸法实相;钝根者有闻必执,果能会实;盖补偏尚未逮于正,救弊尚未造其极,故权称偏真小乘,谓之权法三学云尔。大乘则不然,戒是菩提心戒,定是首楞严定,慧是无上妙慧,此所谓实法三学也。
或曰:“云何为菩提心戒也”?曰:度化众生,共成佛道为己任,不拘小节,大忍大慈者是;盖自身为小体,一切众生相为大体;小乘者先制小体,以四弃十三僧残,为制七支之根本重戒;若关于众生利害及佛慧机缘成熟必须者,虽破四弃等戒,亦可为之;然必具足履险如夷,被辱无瞋,反悯其颠倒业苦,更生利彼之心,如是者名为菩提心戒。若无大慈大悲之力,竟以不拘小节为口实,是造地狱之因也。或曰:“云何为首楞严定也”?曰:观一切事实究竟坚固,不变不坏者是;盖首楞严(译一切事究竟坚固)为一切三昧(译正定)之王,其大端不过二十五种事实。曰:“色、声、香、味、触、法”。曰:“眼、耳、鼻、舌、身、意”。曰:“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曰:“地大、水大、火大、风大、空大、根大、识大”。此俱为众生妄执,习成我及我所。而幻出生、老、病、死、憎、爱、求、炽。”八苦交煎之变坏相。如来说法,岂有异说,唯说破此动执迷,令众生转变知识,念兹在兹,勿忘勿助,观诸法原未变坏,何尝复有受其生死等苦者。或曰:“生死变坏,分明现在,云何未有”?曰:此即汝之执迷,说不变坏,专为对治执迷,执迷若灭,而不坏亦不可说。佛以众生执迷深厚,不察不信,故用种种方便,随机俯就,先说诸法危脆,世界无常,暂有终灭,不可依止,故必舍此爱憎诸缘,方不受后有,超凡入圣,证阿罗汉。往方便有余土中,略沾法益,而不起退习,始得深造。复说观诸法不待有灭而空,就现前之环境,当体即空。更说观诸法不空,即有如幻。以上观法,皆属于权。今说一切事实不变坏者,乃去权用实,宜修首楞严三昧。观诸法非有非空,非亦有亦空,非非有非空,唯是以不思议心,观不思议境,由凡夫直至成佛。中间永无诸委曲相,故名不变不坏,首楞严为一切三昧之王。
或曰:“所问者,诸法不变不坏之所以然,非问空,有,如幻及非空非有也。曰:若有“空”“有”,必有变坏;若无“空”“有”,从何变坏?此乃根本解决,岂非所以然乎。或曰:“分明诸有为相,云何非空、非有”?曰:汝之所问,俱不外偏计执情。夫说有说空。皆前人假定之名相耳,何尝属实。
或曰:“既不属实,云何为诸法实相?既曰实相,云何为诸法皆空”?曰:如来所说之法,本无一法与人,乃非夺即破,不除即离,灭尽众生一切执着而已。说“空”者,破其执“有”;说“有”者,夺其着“空”;说“亦有亦空者,除其偏执”;说“非有非空者,离其两边”;因诸法不可思议,勉强立名,谓之实相。佛云:“但有言说,都无实义。作如是观,自无一法当情,方能脱去无累,故谓“实相”,亦名“妙有真空”。
或曰:“云何为无上妙慧也”?曰:知一切法本不可思议,与自心相应者是;盖世界众生,以心思口议,方觉自心相应;否则绝不相信,故不能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实法慧学,由楞严大定而发,有感即应,无处不通。故佛之通号为正遍知也。或曰:“如何能达此境?曰:习之而已。如汝之思议相应,亦由习成,不过范围狭小,故夫弗信不思议之广大无边境界者,佛呵之为颠倒众生也。
或曰:“此不思议心,如何用之”?曰:毫无巧法,拙而已矣。世界众生作事,率多取巧求奇,故与佛道相远,其实现前一念之心,具足无量恒沙世界,众生之生住异灭,成住坏空,现前一念,妄作分别,所谓“念何事,修何事”,无功用道者是。非大根大器者,其孰能直下承当!
抑尝论之,自佛法盛行于世,而外道邪师受其影响,竟袭立戒定慧三学之名目以混之,甚或以之为迎合人欲横流之机,惑乱正法,至此已极。故并表而出之,以为修道者之鉴云。
观破一切谓之慧。观劳休息谓之定。息毕再观慧更生。复劳再息定更固。定慧如是展转修。坦荡直趣菩提路。成佛证圣何足奇。唯是念念在定慧。莫怪吾人不成佛。一日几时在定慧。定慧究竟之所皈。阿弥陀佛只-句。
佛法是昏衢之明灯,文化之泉源,广大精微,不但超哲学,更可超乎科学,盖因哲学仍不出意识幅度之范畴,而科学则除显示所知法之无限,与能知心之有限外。对人生根本之问题。丝毫不能有所供献。而佛法则不然,乃为释迦世尊夜睹明星,八相成道。离念灵知,亲证之妙法。而其超伦绝待,则属于纯理智。而非如世俗无知之徒,所妄指为“迷信”“消极”之谬说。至其功用,则大之能净化世界;小之亦能净化人之身心。凡属有情,皆应学习与弘扬,尤其人人都有成佛之资格,若肯遵照佛陀之言教,笃行实践。不但心身能得健康与愉快,迨至报尽命终,更可以了生脱死。永远离苦得乐。
可惜世人梦梦,障深慧栈,现在不但学佛者不多,而身入空门。能修到情空业尽者。更是吉光片羽。此何故耶?祇因从无始以来,芸芸众生,尽是背觉合尘,妄认此秽聚虫聚之臭皮囊是“自己”。而为此一已,广造众业,不知何为生命之源,何为自己之“根本”。驰骋六尘,舍本逐末,因是梦沉长夜,无从觉悟,则未免太冤枉太可怜矣。
何为有情之根本耶?此根本非神权所能主宰。亦非由所谓造物主所造,实即人人皆具之“本心”。而此心灵明廓彻,照天照地。是无所不在者。有如吾人六根,能见、能闻、种种之感受,以及飞潜动植,山河大地,现代之氢弹、火箭、皆为此心所造。此心即万有之根本。换言之,此方即佛法。佛法知觉义。法者方法,规则、轨范、及有形有相等之义。知觉是“相”之根;相是“觉”之本。觉与相则是互相根本者。以是义故,所有世界上之事,理,取,舍,等等问题。均应向根本上研讨与追求,方可得正确合理之解决。
佛法并非撒豆成兵之魔术,更非“信我就得救,否则不论善恶,均入地狱”之独神教。佛法二字,质言之,即教导世人觉悟之方法。此因众生迷失本性,不知觉悟之方法,使自己受迷惑,以致不能认识自己。人人皆本有“知觉”,而又皆均误以攀缘心作为自己之“知觉”。众生有此错认,所以流转六趣,痛苦无边。因此我佛乃本同体之大悲,应现出世,以此觉悟方法,用方便说、譬喻说、尘说、刹说、一直苦口婆心,宣说四十九年,度脱无数众生。入灭后,所留下之三藏经教,数千年来,依此而得度者,亦如如苇。迨至近代,虽属末法时期,同时邪说横滋,又值科学非常发达,使佛法似陷低潮。惟佛法之理论,乃建筑于理智之基础上。故能经得起科学之考验,可以断言。将来其他宗教,能被毁灭,而佛教则不能。科学愈昌明,佛法愈能发扬光大,可预测也。
或问:何以谓之错误自己之“知觉”耶?
噫。此知觉亦即自己,除此知觉,再无一个自己,除去自己亦无一个知觉。若离自己而觅知觉,则根本上已错误矣。
一切有情,均同犯此毛病。皆以为“六尘缘影”即是自己之心;又以“四大假合”认为自己之身。因此一错到底,万劫不能翻身。尤其六尘缘影,本是六识缘六尘落谢之影,本来虚妄。乃竟认之为自心,是犹认贼作子,宁非自寻苦恼乎?而此“知觉”,乃与三世诸佛同体无异者。“佛为己成之佛,我乃当成之佛”。除自己之知觉外,更向何处觅佛耶?故曰:人人皆有成佛之资格。而众生不能成佛之原因,已如上。“春蚕自缚,真如在缠”。要想解脱,应当马上看破,放下,自己认识自己。若仍看不破放不下,反向心外以求佛觅佛,莫道觅不得,纵使觅得恐亦非真佛;只不过觅着魔王而已。妫山和尚有言:“今时人、但直下体取不会的,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污汝心田。”
或问:果如汝说,为何佛教人念弥陀佛求生西方。又佛住世时,有人忆佛而得见佛。可说为所见者为魔乎?答:此问未免“胶柱鼓瑟”。吾人应知,释迦说法;弥陀度生。虽是事理一如,但不可以事来难理。上来所说,乃究竟之理论,根本之大法。今之所问,是属于为实施权边事。事有随缘。理无变迁。何能以事来难理乎?夫牖世度生,应该了解事、理、权、实,一如不二。若能深明法法不二,事事一如。则即“理绝情忘金出井,尘空垢尽镜涵秋”。至此地步,我佛慈悲度生之大愿。方算得偿;一大事因缘,亦得圆满。此佛法之根本也。
又问:为何不可以事来难理呢?答:事理是分而不分不分而分者,离事不能显理;无理亦不能融事。重事废理就是魔;明理融事就是佛。若得事理不二,更何妨佛魔一如。佛说之六百卷大般若经,亦不过是破执扫相。故曰“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又说“观相元妄,佛即是魔;观性原真,魔即是佛”。此即是佛魔一如。“识得此,万事毕。”总而言之,学佛须从言外思义;教外明宗。应知破处就是显处,放下即是得处;夺处就是予处。此即离苦得乐之根本大法矣。
凡学佛人,须知五魔利害,必须预防,早结同参道友,互相警诫。此魔有五,一者死魔,二者病魔,三者烦恼魔,四者五阴魔。五者天魔,破此五魔,最要是预作观想。一观生死一如,如镜花水月,能破死魔。二观知苦断集,如露如电。能破病魔。三观世事如梦,逢场作戏。何须认真,能破烦恼魔。四观如幻化,能破五阴魔。五观一切环境。完全是梦,能破天魔。
更有五要。第一要看破声色利货,转眼成空。二要看轻荣辱得失,如朝露阳焰。三要学吃亏,吃亏即便宜,确是修福。四要不被顺境所转,须知转眼成空。五要割亲断爱,须知恩重仇深。
如是五魔五要,能作如是观,如是行,虽履险路,如同坦途,无挂无,立地清凉,随时皆得大自在。然作观时,先要设身处地,方能有效。
夫诸法者,总不出色法、心法二种范畴。所谓色法者,乃一切色香味触等。唯借心法,而成诸优劣精粗种种名相。心法者,乃一切见闻觉知等。唯借色法,而成诸喜怒忧思种种情感。若非心法。而色法何以成之。若非色法,则心法何以变之。究其若成若变,唯一性空耳。
所谓性空者,乃非色、非心、而能化现一切色心,而又能充足一切色心,而仍不离于色心,而复寄托于色心。且夫性空者,只可名其名,而无一名不是其称。肖其相,而无一相不是其貌。颂其德,而无一德不是其惠。演其功,而无一功不是其能。然独不得会其体者,奈何!噫。是毕竟不彻底蕴。而若称,若貌,若惠,若能,则是其用也。而用岂离其体乎?则会之矣。儒云:“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借此二语,乃表性空之体也。又云:“与天地合其德者,惠也。与日月合其明者,貌也。与四时合其序者,称也。与鬼神合其吉凶者,能也”。借此四与,表其性空之用也。又道德经云:“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借此有无二名,以表性空之全体大用。佛说心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者诸法之用也。空者,性空之体也。乃表其体用不二;空色一如故。譬如人身者体也,四肢百骸者用也。又如水波者用也,其湿性者体也。此皆是天然体用,无一不是由体起用;以用显体。绝无无体之用;亦无无用之体。虽一微尘,乃至草叶缕结,无一不有体用。乃至蠢动含灵,无一不具足三千性相,百界千如。若作如是观,体物而不遗。若非性空,其何能之。
或曰:此说皆属理想之空谈,与事实何干?答曰:理想者,事实之母也。勾践雪会稽之耻;子胥鞭平王之尸。皆有理想,而后方成事实。若无理想,事实焉生。两相比较,理想实重于事实。吾人若于事实上,再能观念性空,则事成何荣;事败何辱。可谓照见五蕴皆空。“即性空也”。度一切苦厄也。吾人多惑于专重事实之诸法,而放弃全能之性空,故苦无底止。或问:以何法观此性空?答曰:别无他法,乃各人本有之妙法,而终日常用,只是用得不当,若用得相当,应听佛说“观相元妄,观性元真。”所谓观性相者,乃指世间人观念得当,简言告诫真修者,不可执着一切幻相,幻相之本虚妄。应当转观诸法性空,性空之本为真。此诸佛之真谛,皆尽于“诸法性空”也矣。
观察宇宙人生之渊源,总其大概,不过心物两端。我佛发明世出世间之万法,亦皆综合色(物也)心二法,而开成无量法门。由于人之根性不同,因人施教也。又以色心二法开合以成五蕴,开一心法,为受想行识四蕴。合十一色法(眼耳鼻舌身五根及色声香味触五境及无表)为一色蕴。共成色受想行识五蕴也。就此五蕴,则可知比为宇宙人生之本源。而人之安危苦乐,乃至发声闻(小乘)缘觉(中乘)菩提(大乘)心,以至成佛。莫不由此五蕴中求来。何以故?六道(天、人、修罗、地狱、饿鬼、畜生)。凡夫执取五蕴,故受轮回之苦。
云何执取五蕴?所谓执取者,不出观念之心。所观念者,不出种种妄想颠倒。其所颠倒之处,但说其粗相有四处。
一、观物质所成之色身(色蕴)为净丽,生欲爱想。二、观所受用(受蕴)之衣食住及六尘等之环境为快乐,生贪得想。三、观妄识六尘缘影心(识蕴)为常住,生依止想。四、观想行二蕴,遍行一切法为我、我所,生执着想。依此四种颠倒妄想,故作六道轮回种子,受苦永无了期。
二乘圣人(小乘声闻、中乘缘觉)本属小机,不能接受大乘佛法,佛不得已,俯就小机,教以小乘。对此五蕴,生对治想。故以五蕴作四念处。虽以佛法尚属细相颠倒,然对于凡夫,确属正念。
所谓四念处者,一者观念色蕴之身为不净。(一、种子不净。二、住胎不净。三、生前不净。四、死后不净。五、究竟不净)。生厌离想。二、观受蕴之衣食住及六尘之境,种种不足,即是现在之苦。若种种丰足。作将来临终离散之苦,亦生厌离之想。三、观色蕴缘影之心,生灭无常,亦成厌离之想。四、观想行二蕴,遍行一切法,无我,我所,亦属厌离想。观成厌离,不受世间一切法,故不入轮回,而得寂灭为乐。虽属独善其身,而尚未沾佛法气味,然较六道凡夫,已胜万倍矣。
若大乘菩萨发菩提心,自利利人,拌舍身命,救度一切众生,亦用此五蕴。三世诸佛,证此五蕴,成就四德。一、证此识蕴“无常”缘影之心为常德。二、证受蕴之“苦”为乐德。三证想行二蕴“无我”为我德。四、证色蕴“不净”之身为净德。故曰常乐我净之四德也。并以五蕴而证十德之通号:(一)以色蕴而证“如来”,因佛之色身由如而来故。(二)以受蕴证“应供”,惟佛能应受十方供养故。(三)以想蕴证“正偏知”,由观正因遍知十方故。(四)以行蕴证“明行足”,因明则行,行则明,福慧两足故。(五)以识蕴证“善逝(去也)世间解”,由世间之言语解说,皆无实义,以明智爱语而善去之故。此为自行因果之五德。又化他能所之五德者。(六)“无上士”为能化,菩萨有上士为所化,二乘为所化。以入大乘者则调之;已入大乘者则御之。而名丈夫者,乃善调御故。(八)“天人师”为能化,天道人道为所化。是为人天师表故。(九)“佛”为能化,四恶趣为所化。恶趣众生,非佛力不能化故。(十)“世尊”为能化,三世众生为所化。乃过去现在未来众生尊佛故。以上共证十种通号,皆未出于五蕴也。
上来凡圣因果之苦乐,具求之于五蕴。云何行持?能证佛果,惟有熟读虔诵一部妙法莲华经。
远盱近瞩,俯察仰视,法界之中,林林总总,森罗万象,溯其源流,皆不离五蕴聚变幻不可思议之玄妙是。云何是法界?法者,代表一切色法心法之性相是。界者,分别十种世界是。一、佛世界,二、菩萨世界,三、缘觉世界,四、声闻世界,共为四圣世界。五、天道世界,六、人道世界,七、阿修罗道世界,八、畜道世界,九、鬼道世界,+、地狱世界,共为六凡世界。统共名十法界。
云何是五蕴?乃色、受、想、行、识是。按蕴原作阴,为覆藏义;又为一团,一聚,一群之义。
云何是玄妙?玄者了不可得义。妙者不可思议义。盖色、受、想、三蕴,多覆本然之妙。行、识、二蕴,多藏固有之玄。众生本具之玄妙,被五蕴覆藏不显,故造成五浊恶世,随蕴流转,而化现六道轮回。苦无底止。有二乘圣人,知五蕴之蔽,仅除色、受、想、三蕴之粗覆,而未见所覆之妙,则仍为行、识、二蕴所囿。唯略悟其玄,但逃出轮回生死而已,未得究竟解脱。诸佛大揭五蕴之覆藏,并善用覆藏本具之玄妙,于是以自行因果,化成五德。复以化他能所,亦成五德。如是造化而共成诸佛十德之通号。曰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云何是五蕴之造化成诸佛之十德?乃以自行因果,及化他能所之所成故。兹分论之:
(甲)属于自行因果者
按众生之大端分九类,而人类为其一,其身相属五蕴中之色蕴,而由来秉具于法界之性,法界之性,本自如如。而众生见性于法界者,故曰“如来”。则可知如来之名称,来于五蕴中之色蕴是。
又、如无异相,来有别相。而无异与有别,并行而不悖,法法皆然。故谓之妙色。妙色圆成,感应十方道交,色色授受,故号曰“应供”。可知应供之名称,来于五蕴中之受蕴是。
又、受必有想。想属遍行。行到即知,知遍无偏。可谓“正遍知”矣。则可知“正遍知”之名称,来于五蕴中之想蕴是。
又、既正遍知,而知必遍十方,明了一切。则知明相应,不胫而走。明行一致,事理皆充。故曰“明行足”。则可知明行足之名称,来于五蕴中之行蕴是。
又、明行具足,知行合一。识得法法无碍,善言化导利生,尽将众生所立之世间戏论解说,扫破无余。可谓“善去世间解”。则可知善逝(逝者去也)世间解之名称,来于五蕴中之识蕴是。于是以观,如来实义为自行自悟。如来实义为本因,证得如来实义为佛果。此之谓自行因果之内五德是。
(乙)属于化他能所者
能度化者是诸佛,所度化者是众生。众生有九类:一、菩萨为大道心众生,二、缘觉为孤调众生,三、声闻为希果众生,四、天人为乐趣众生,五、世人为苦乐众生,六阿修罗为瞋斗众生,七、畜类为愚痴众生,八、饿鬼为悭贪众生,九、地狱为苦苦众生,以上九类众生,皆在所化之内。唯佛为能化。一、菩萨上有佛道未成,名有上士。乃为佛之所化者,佛以所化立名,故称“无上士”第一德号。二、缘觉,三、声闻,皆属二乘圣人,独善其身,未发菩提心,不肯度化,利益众生,乃佛化之。时时俯就调理,俟其发心而驾御之,令行菩萨道。是佛所调,佛能御之。故名“调御丈夫”。此第二德号。四、天人乐趣众生,五、世人苦乐众生。此二善道为佛所化,佛为能化之大导师。故名“天人师”。此第三德号。六曰阿修罗(译无端正)瞋斗众生,七曰畜生愚痴众生,八曰饿鬼悭贪众生,九曰地狱苦苦众生。此四恶趣有非菩萨所能化者,必须觉行圆满者始能化之。故名之曰“佛”此第四德号。
又十方三世四生九有,以及蠢动含灵,一切众生所尊仰者。唯佛能化彼,离苦得乐。于是复受三世尊仰,故名曰“世尊”。此第五德号。故谓化他能所之外五德是。并前自行因果之内五德,共成佛之十种通号。总而论之,佛之十德通号,若因若果,若能若所,而各有由来。众生覆于五蕴,起惑造业,永受浊恶之苦。诸佛揭开五蕴,背尘合觉,永享解脱之乐。五蕴造法界,而界界各具五蕴。法界化众生,而生生同体法界。蕴界互为始终,生佛岂有先后。所谓“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又曰:“如人梦事,事事皆人。如镜现影,影影皆镜”。按此说之,可谓人乎?事乎?镜乎?影乎?止可说不一不异,不即不离,不可分别,不可拟议,非妙而何?拟不可得,非玄而何?玄妙难思,而性在其中矣。
问。玄与妙在事实上有何分别?
答。吾人之心。惟一明明了了,而无一相所对者。即谓之玄。而妙又当别论,如声闻、缘觉、祇得其玄,了无一物可得故。故不受后有,至灰身泯智,亦仅免分段生死,而变易生死犹存,以未得其妙故。故所修灭受想定等法,但脱色受想三蕴之粗覆,而未脱行识二蕴之微系。故名之曰偏真。
问。佛教常言,佛事门中。不舍一法。云何破除五蕴?且佛有佛之五蕴。乃至地狱、饿鬼、畜生、亦各有五蕴。岂不互相抵触乎?
答。善哉问,按古德有答者曰,破相不破法是。然以理细推之,不破法,亦不破相。而但破其执是。何则?若果破相者,何曰“是诸法空相”。又曰“诸法实相”。佛说一大藏教,无非破执之具。若知破处即是显处;夺处即是与处。方能入妙。盖妙者乃现量心境,是生灭同时,来去未动,同异并立,大小互容,又岂可思量之。不信其义,以未入妙故。以言入妙,谈何容易。故释迦如来一代时教。四十年后,方敢公然极唱本怀之妙法莲华经。非法王之不能说,正确恐学法者不能闻之若闻其前所未曾闻者,必至惊疑。惊疑则不信,不信则谤,谤则堕,堕则苦。我佛慈悲,唯恐引人堕于大坑,故不说之。迨至机缘成熟,舍利弗殷勤三请,我佛又以行将入灭,虽不得不以无数方便。譬喻演说,而尚有五千人退席,佛不制止,免其堕落故,故曰;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盖“唯佛与佛,乃能究尽诸法实相”。所谓诸法实相者,乃“如是相如是性”。乃至“如是本末究竟等”。固非言诠所能显者。故曲引之,盖“如”者,本无不同,其“相”等则各有所异。而同与异,又不可思议。非妙而何?按方便品,佛以“开、示、悟、入”为入妙之门。夫门犹难知,况其妙耶?故所谓开者,非有所开之处以为开,而无所不开。所谓示者,非有所示之处以为示,而无所不示。所谓悟者,非有所悟以为悟,而无所不悟。所谓入者,非有所入之处以为入,而无所不入。乃开、示、悟、入、佛之本知本见是。本知、本见者。乃不藉外境声色等所起之知见,即真缘了,助起众生正因佛种,故曰:“佛种从缘起,是故说一乘”。“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若知见二法,各住本位。外境声色等法,自无迁移生灭等相。以是推之,世间所有之法,皆常住而无生灭矣。不然。欲寻无生灭之法,及常住真心。正犹于浩浩法界中,捕风捉影而已。
问。法住法位,则三界等法,自无生灭等相,然究有何益。
答。益莫大焉,夫人之痛苦,莫过于生死,生则必哭,死则必泣,故佛云:生如活马剥皮,死如乌龟脱壳,而众生所以不能免者。由于外境所眩,内知之法,不住本分之位,而攀外境之缘,缘外所知分别境之优劣。优则爱之,劣则憎之,憎之不得离,爱之不能久,不苦何待。矧爱之切者,莫过身境(身亦是境)之生。憎之极者,莫过身境之死。虽然,此犹内知所缘之外境是。又知之内境是外境之影,此影不舍,生死之根不断,故佛说为可怜悯者。果能内知舍影;外知离境。则生死立地了结。其利益为何如之。且人之恐慌,莫甚于变乱。变则由富贵而贫贱,乱则由安居而离散。此其何故?盖由“知见立知”。渐起混浊变化。蕴“色”而成“劫浊”。劫浊时浸,“受”染诸色,遂成“见”浊。思“想”竞染不足。数趣不息,成“烦恼浊”。既成烦恼,四心常“行”流动,群类发生,质薄性劣,互不相容,凌夺摧残,依正危脆,扰乱妄生,成“众生浊”。生不延长,促短时间。时不待物,物不惜时。“识”着暖息,执迷戕生,自违慧命,故成“命浊”。故佛曰五浊恶世。其所由来,亦来于五蕴。一念之差,大患所伏。“知见立知,即无明本。”者是。如来念念知见,而不立能知所见,斯即涅槃。妙心湛然,十方清净。若一人之知见如是,则一人十方清净。人人之知见如是,则人人之十方清净。化戾气为祥和,转末法为正法,其利益岂不大哉。
夫五蕴之成四德,与五蕴之成十德通号之义相同。其不同者,无非名相有分合之广略耳。
第一通号如来者。以佛三身而言,法法皆如,由如如而来,来时即如;如时即来,谓之法身也。又以如者,不变之体。来者,随缘之用。全用即体;全体即用。以大因而克大果,谓之报身。又现丈六身,示比丘相,教化三乘,谓之应身。虽然三身,无一不由如而来,故名如来。有来必有表相,表相可谓妙色,妙色净极光通,成正报身。故以色蕴而证净德也。
第二通号应供者。以佛之依报而言,所谓应供者,乃非求而自来,无劳营求而自得供养者,享受十方供养,此乃受蕴自然之依报,而证乐德也。
第三通号正遍知者。乃佛依正二报之因,由想蕴遍行之力,诸法不执,始得无染,转想成智,得正遍知。非如凡夫,想执六尘,不得遍知,为尘障碍故。佛之所证,以其知遍充满,具体皆正,毫无偏邪,故名之正遍知。复与明行足之行蕴,并成我德也。
第四通号明行足者。承正遍知之慧德,了明行足,成究竟定。定自具福。故得两足尊之名称。总表二十四不相应行法,及想蕴相应行法,统成一我,本自无生无灭,永久自在,知行合一遍一切处,安乐畅怀大自在我,共成净乐我之三德也。第五通号善逝(逝者去也)世间解者。谓世间宇宙人生,经历代名哲立言,一切解说,皆不究竟。感佛应世,善为去之,故名善去世间解。盖世间解说世间事,无非以意识作用,限于依正二报,耳目所及之事,非智理所证者。焉能了解世间事之底蕴。古德云:“穷力举物,而物不能为之使。”如仅具一国之知,则不能治国,而治世亦然,如能知世界之外者方能治世。夫界外大法,舍我佛其能知之,而今世人于一世界,尚未尽其知,岂能治之。盖世界者事相也,岂知事相之外复有理性乎。理者,事之本,性者相之根,若抛弃根本,专重事相而能常在者,未之有也。夫性理者,乃世界之总枢,为佛教之宗趣,大则无外,莫之能京,容量绰之不尽。小则无内,遍入微尘,造诣点之无遗。依之而发智论。向之而成造化功德,乃至身范法界,心包太虚,言箴神圣,永无古今宇宙师法,唯一以性理为宗趣者也。而世间之解说,不出对待,显然似是而非正确。故佛陀善为去之,转八识成四智,果证菩提寿命无量,是证常德。同前三德,共名常、乐、我、净、之四德也。
今者人欲横流,违性悖理,欲求世界和平,岂非南辕北辙乎。总之理性未明,但能寡欲知耻、庶几内本外末矣。按佛经云:北具卢洲人以欲为,寿命超千岁之上,皆是无疾而终,民食天然稻米,洲中不治不乱,如是人生,可谓小治之盛世。若再能净心敦理,当能臻于圣世佛土。又近代科学进化,于二十年前有人诘难,近代与古时佛说不同。彼谓此地球上曾有轮船直向东行。经数周之久、其轮船绕地球一匝,仍回至原出发之地,并未见如佛所说,北具卢洲及四大部洲等处,究为孰之错误。予曰:佛之所说亲自证到,佛眼所见,毫无错误,佛经所去,此洲不见此洲人,以其业力不同故。佛说世间所现之相,无一不是循业发现。以其业识,有共相识,不共相识之分。若共相识则见。不共则不见。岂可一概以共相识论之。科学皆以仪器测验,不如佛之亲证。佛观十法界不隔毫端,虽鬼神与人类,亦不隔片纸之间。而相见与否,全在业识之同异。又近十年前,复闻有轮船绕行地球一匝者,乃以成错误,是因地球吸力之不同,定南针失其功用。近又闻人造卫星已升空,不久将登陆月球,且有标卖月球地皮者。某国火箭已射入月球,一若星际交通即可实现者。按佛经云:日月宫中,实在有天人居住,纵有地球上之人。达到日月球中时,设若业识不同,仍然互不相见,盖日月球中之天人,身量高大。不易接洽,如人与蝼蚁相见亦然。以其业识互异。虽蝼蚁爬上人身,亦不能知人之所以为人也。
夫一切法。由如与不如而现。所谓如者。乃一切法之体也。一切法者。乃如之用也。以用遮体。故现三界。三界者。欲界、色界、无色界。此三界有二十八层天之广泛。其广泛之微末若如。又具含二十八层天之广。于是化化无尽。迷不知反。故曰不如三界见于三界。若复其如。如于三界。则不见三界。佛说一切法。不离体用。有以体明用者。亦有以用显体者。亦有背用显体者。亦有遮体显用者。今说不如三界见于三界者。如者是体。三界是用。说不如者。即是遮体于用。始见于三界之用。楞严经二十五圆通。皆是以用显体。是因众生迷用过深故。
何为佛法?佛者,觉义。法者,法则。乃使人人自知、自觉、之方法也。因者,内因。缘者,外缘。内因动而外缘助之,始有成熟之结果。以果报因,因善报之以安乐,因不善报之以苦恼。此天然之理,古今不易者也。所以者何?夫人物之性。皆禀赋于天然之理体。而人不自知,不能率其自性,而反率于外物,性灵终殉于物。此不善之原因也。然物有生灭,而性无生灭。何以故?以性无形相,无朕兆、不可得而生灭,故无生灭。此善之原因也。人生之大苦莫过于生死,何以故?生时必哭,死时亦哭,可知其苦恼矣。吾人之乐,莫过于无老无死,逍遥自在,自在者何?其性灵不被共形牢相狱所拘故。所谓天然之安乐矣。今吾人性灵不能自知,因为物囿,受其囿者,以不知此身是物,而以物为我故,故为物拘,受物支配。物不能独立,必假众物(衣食住)以为缘助,始得有限之生存,其结果必招生死之苦报。致性灵──枉受忧悲苦恼,且不止一番,自无始以来,生生死死受苦无边,已经超过恒河沙数之多矣。此不善因招苦果之渊源也。设性灵若能自知,不受形相所拘,复不作攀缘六尘向外驰求之观念;而自作性灵之观念。观得成熟,大而无外,小而无内,遍满无量世界。复何生死忧悲苦恼之有,毕竟得大自在矣。此善因招乐果之渊源也。
或问此观念何有如是之力用?答曰:大矣哉,观念也。要知十法界亦在吾人一念中也。吾人类为十法界之一,而十法界莫不由观念而成。所谓十法界者。一者、佛法界,以观念平等之因缘,受佛陀极圣之果报。二者、菩萨法界,以观念慈悲之因缘,受菩萨大圣之果报。三者、缘觉法界,以观念十二因缘还灭,受缘觉中圣之果报。四者、声闻法界,以观念四谛之因缘,受声闻小圣之果报。五者、天人法界,以观念上品十善四禅定等之因缘。受天上快乐之果报。六者、世人之法界,以观念中品十善及五戒三皈等之因缘,受人间苦乐之果报。七者、阿修罗(译人非人)法界,以瞋心观念下品十善等之因缘,受无端正之苦乐果报。八者、畜生法界,以观念下品十恶等之因缘,受旁生之果报。九者、饿鬼法界,以观念中品十恶等之因缘,受多劫饥渴之果报。十者、地狱法界,以观念上品十恶等之因缘,受八寒八热等之果报。
或问,如是之因缘果报,从何勘证。答曰:世间现前诸般事理,皆足勘证。例如文人,以文字观念之因缘,即成就文人之果报。农人,以农业观念之因缘,即成农人之果报。而工商等界亦复如是。又如动物,鸾凤和鸣而成卵,甲鱼瞪卵而仔成,螺嬴抱螟蛉,枭鸟孵土块,啄木鸟画符救仔,皆观念之明征。甚至哲学之理想,科学之实验,无一不由观念而成就。吾人若知观念之能力,如此伟大,能善用此观念之力,以观念平等大慈之因缘,决可获得万德庄严之佛果。何苦大材小用,恋恋于六尘,驰骋于五欲,致历劫轮回,受无量之苦乎。切盼一切有情,其速猛醒。
所谓佛法者,乃众生本具之佛法,非离众生而另有佛法也。佛者觉也。又知觉及觉性之义。法者,方法及法则。凡有名相者,皆谓之曰法。因众生皆不自知,若佛若法,皆为自性中本具之佛法,故名之曰众生。若能知之。则当体佛、法、僧、三宝具足。无欠无余。惜众生以迷故,徒具妙明觉性,仅知其小用,而不明其全体大用。故轮转六道,枉受其苦,又有于佛法外,别求其离苦得乐之道,而反加重其苦,此皆因不明“全体”之咎也。
所谓体者。由全用而显大体;综大体而成全用。全用即体;全体即用。盖诸佛之用,皆以众生为体。而众生之用善用恶,皆未离诸佛之体。生佛关系如此密切,而众生瞢然置之,至堪浩叹。
或问:吾人之全体大用,究何在耶?答曰:唯在吾人之现前一念之心性耳。盖凡具心性者,皆有一体二用。如吾人现前一念之知觉,分本觉、能觉、所觉。其本觉为天然之一体。而能觉所觉为天然之二用。吾人只知用其“所知觉”,驰逐名利,纵情六欲,曾不知老死之将至,而对“能知觉”尚不知为何物。即名字亦未得闻,况于“本知觉”乎。更瞢然不知矣。譬如愚人,仅知两足为有用,以其能行路,驰骋奔走,自以为已足,竟不知两手之能力,远胜两足多多,尤其不知手足之能力,皆发自身体者。迷惑殊甚。吾人迷失“能觉”与“本觉”之全体大用,较之不知手足能力之所从出。其悖谬岂止百千倍蓰。
或问何为本知觉?能知觉?所知觉?答曰:所知觉者。即吾人所见、所闻、所受用、及一切经历之事。凡所知者,皆是所知觉也。
能知觉者。乃对于前尘种种之环境事实,皆能知、能觉、而若尘、若境、若事,一一不着,脱然无累,而复能自知其知,自觉其觉者是也。于是心空及第,即证须陀洹果,乃不入色声香味触法者也。
本知觉者。乃吾人本具之觉性,(即佛性)虽一法亦不执,非但不执,即所知觉、能知觉亦不执,不执亦不执。于是在不执之境界中,则法法皆是全体大用现前,万德福慧,趣向庄严。果能如是,邪祟潜,鬼神畏敬,天人为使,八部卫护。菩萨欢喜。诸佛赞叹,如是者,乃吾人人有分,各各具足。惜乎众生宿业深重,自不承认,无由证得。虽我佛慈悲,亦莫可如何。
佛者、觉义,知义,法者、轨范义,轨道义,轨则义。轨者有三、曰“真性轨,观照轨,资成轨。”云何是真性?以性为真故。云何是性?乃心性物性是。云何是真?乃平等,独立,无畏,超伦,绝待者是。云何是观照?乃以知觉之心起观照,观照心性物性是。云何是资成?乃以万物资始而成就者、而成就众生,共明佛法,同成佛道故。盖众生者,乃一切心物之总名。而一切心物者,莫不各有其性,可谓佛性。法性、心性、物性、观照性、资成性、知觉性、研究性,乃至一色一香,一动一静等,无非是性。观察勘证,古今中外,上智下愚人等,莫不承认有其性。然但知性之名,而知其性之实义者几希。纵有知其粗义者,而皆用在有为上,计我我所,执为真实。故结果流转六趣,无由自拔,其苦无伦。
我佛释迦如来,悲心不泯,出现世间,说明佛法之究竟,故建立三轨,俾众生离苦弭祸,以享平等独立无畏之幸福。而祸福之机,唯在轨范、轨道、轨则之优劣,若轨范不真,则一伪一切伪。轨道不通,则一障一切障。轨则失序,则一乱一切乱。故以性为众生之真模范,而立真性轨。以率性为道,修道不离之功,唯凭念念观照,而立观照轨。先观一切心性,谓之空观。次观一切物性,谓之假观。后观一切心物之性,互具互融,不可思议,谓之中观,中观观中谛理,资成上乘佛果,假观观俗谛理,资成大乘菩萨果。空观观真谛理,资成小乘中乘声闻缘觉果。又先空观,次假观,后中观,为次第三观。资成别教佛果。若一境三谛,一心三观,资成圆教佛果。通以资成轨故,以心之知觉,起能观之实智,以物之群相,为所观之理境,互相资助,证成究竟之佛果,故为佛之究竟也。
问。云何是平等、独立、无畏、超伦、绝待?
答。唯性平等,唯性独立,唯性无畏,唯性超伦绝待,除性之外,无一能之。夫性遍一切法者,乃色法、心法、心所法、不相应行法、无为法等。无一而非是性故。大有大性,小有小性,善有善性,恶有恶性,生死有生死性,断常有断常性,而性可谓平等矣。又物有大小,而性无大小。心有善恶,而性无善恶。乃至人有苦乐生死,而性无苦乐生死。而性可谓无畏矣。又一性一切性,性外无非性,无非性对性,性名亦不可得,而况性之相耶?而性可谓独立、超伦、绝待矣。审究至此,诸缘顿息,而性之全体现矣。
问。既言善有善性,恶有恶性等。云何又谓性无善恶等?
答。性有理具事造之分,所谓善有善性,恶有恶性等,乃谓事造,亦有本具之理性,是受染之性也。复言性无善恶者,乃谓本具之性离染者,而无事造之善恶也。虽无事造之善恶,而仍有性具之善恶。虽有性具,既不起用,故曰无善恶也。
问。云何是理具事造?
答。譬如钢铁,本具善恶之性,而未起善恶之用,若铸造佛像,则成善性之用。若造刀剑,则起恶性之用。言性无善恶者,乃言本性未经造作及离染之性,喻如钢铁未经铸造为佛像刀剑者是。或像剑仍镕成钢铁,以喻离染之性者是。若不明性具,非究竟之佛法也。
问。是孰能造?
答。唯心能造。经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世人皆知,世上有金宝银宝,及玉石珠宝等。而多不知自己本身有最高贵的至宝,此至宝能保我永久得乐。即佛、法、僧、三宝是也。
今先说明佛法二宝,佛法乃人人天然本具之佛法,虽一介虫蚁,亦毫未缺少,皆天然具足。若人能明白自己有此天然的佛、法,则自己当时即是僧宝。而与此佛法共成佛、法、僧、三宝。何以故?僧乃梵语,具云僧伽耶,译华言曰和合众。所谓和合众者,乃众相参和所成。云何是众相参和?即一切佛相,与一切法相,两相参和所成。
佛者,一切知觉是也。法者,一切色相是也。以此种种知觉,及种种色相。集造化而成人人,乃至世界、万物、众生等也。故我佛释迦如来,大权示现,于佛法中现比丘僧相,以完成三宝之相,其本愿教人人归根复命,于佛、法、共成三宝也。
所以者何?佛者,知觉心是。法者,色相物是。若心、若物,乃禀天然之使命,赋于心,谓之心性。赋于物,谓之物性。是以飞潜动植,森罗万象,乃至蠢动含灵,莫不各赋其性。以其性各不自知复命;唯随心转。心又不守本性;唯随物转。则物使心痴,顺痴成贪,逆痴成瞋,共成贪瞋痴。乃名之谓三毒。随其能力,造杀盗淫三恶业。以瞋心造杀业,酿成刀兵灾。以贪心造盗业,酿成饥馑灾。以痴心造淫业,酿成瘟疫种种奇病杂灾。是以三灾频起,民不聊生,救死之不暇,遑论归根复命。虽然如是,而具有善根者,多在此时回心向善,故我佛预在二千几百年前,出兴于世,说戒定慧三学,回天大法。以治其贪瞋痴三毒之心。以戒治贪心则不盗,以定治瞋心则不杀,以慧治痴心则不淫,如此行之,始得究竟归根复命于佛法僧三宝也。皈依佛两足尊,灭痴,证般若德,以复心性之天命。皈依法离欲尊,灭贪,证解脱德,以复物性之天命。皈依僧众中尊,灭瞋,证法身德,共复一切心性;一切物性之天命。
又复命之法要,于经文中自成显密二分。后世以各宗所承,遂改二分为显宗、密宗。其重智德者。依经教先启般若,以修止观为正行;诵经咒为助行。故名显宗。其重修德者。依经咒先建解脱,修密法为正行;以经教为助行。故名密宗。此显密二宗,因各地风土人情不同,各就其便,非佛所立显密二宗,是后人各宗所学,各随其宜所立的。其实明显者必修密,依般若而入解脱。修密者亦必明显,依解脱而证般若。由般若证菩提智德,谓之佛宝。依解脱证涅槃断德,谓之法宝。以菩提涅槃二德共证清净法身。圆满报身,百千亿万应化身。三德秘藏谓之僧宝。此三宝已证三德秘藏,即三宝之究竟离苦得乐,(梵音谓之波罗密)吾人人岂可不自尊贵此三宝者乎。
所谓三世间法者。一、世间法。二、出世间法。三、世出世间法。法者,六根六尘六识共十八界,互为法则、轨道、模范。世者,横竖各有三际。间者,各有分段。夫世间者,分别法是。出世间者,无分别法是。世出世间者,乃非分别非不分别法是。按此三世间法,若不以譬喻,奈难悟测渊源。
今以假订无边的大圆光明镜作譬喻。镜光譬如天命之性,世间法譬如镜中光的影像。云何是世问法?乃六道众生依正二报是。皆因自迷之性,无一不以镜影为其依正二报,皆将其如镜光之天性。付于度外,岂知镜光常在,镜影无常。故不免生死轮回。
出世间法譬如二乘圣人,如反背镜影,住于镜光。只脱一层分段生死,尚有变易生死在,是受不同之影响。
世出世间法者。譬如众生,悟透佛法,不离镜影;不执镜影。以其知影亦是光成,无须离影求光。既知影镜皆光,即可心无憎爱;境无取舍。故能五住究竟;二死永亡。得大自在。
或问。说虽如是,云何起修?
答曰。全性起修,全修在性。所谓性者,现量境也。所谓修者,现量心也。夫现量境者,乃对境不起所分别之相。现量心者。乃不起能分别之心。盖能所之分别皆不起,谓之真实心境。换言之,以不思议心,观不思议境。
故天台智者大师曰:实心观实境,实缘次第生,实实迭相续,自然入实理。此就是真实修行大法。乃能回观放弃之天性,换成自性纯熟为究竟,乃佛出世一大事因缘毕矣。
大佛顶经释题撮要
此一部经题为简单之名称,若具足言之。乃名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今以大佛顶三字为一经之题,亦能括尽此一经之大义。说明人人皆能自觉觉他,自利利人,乃至成佛故。“大者”,大而无外之义。非对小而言大,若大外有小,仍是对待,则非大也。“佛者”,觉义。为略表人之见、闻、嗅、尝、觉、知。六种胜义根之见分。所谓根者,凡世界之所有一切,皆从此根生出故。“顶者”,尊极之相义。为略表世界之色、声、香、味、触、法,六种相分。所谓相分者,凡世界之明暗通塞等相,皆依此相分而有故。吾人生于宇宙间,皆以此见相二分,两大原质而成。故名之曰大佛顶也。换言之,即吾人广大之知觉,绝顶之形相,此是人人之本具。然不得受用自在者,因迷尘不觉故。经者,经常之道。道者,虚通之义。若有拥塞则非道,非道则不能经行。吾人凡欲行得去,必依此大佛顶义,而修行之。故我佛说此大佛顶经也。此经非玄远之论,乃适吾人日用之常,唯在背尘合觉耳。故中庸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若背觉合尘,即是“可离非道也”。所以者何?吾人终日忙忙碌碌,总不外乎背觉合尘。如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逐色声香味触法之六尘。生起见闻嗅尝觉知之六种认识。所认识者,不出六尘。能认识者,执于眼耳鼻舌身意之浮尘六根。于是则六根六尘六识十八种动作,纷然而起。则见不越色,闻不超声,嗅不逾香,尝不脱味,觉不离触,知不舍法。于是则六胜义根之见分,即沉于浮尘相分之中,遂以四大成分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由此一迷,坚执此少分地水火风为我身,采取其他之地水火风为资养,故取所欲取。又执此知觉中之影相为我心,故想所欲想。将此灵明佛性,如湛清水投入尘土。遂成浑浊滞,失其清洁流通。故说大佛顶以复其不可离之经常之道。无非去浊留清,通行无。所谓去浊者,乃去其六尘之染。(眼嗜色,耳嗜声,鼻嗜香,舌嗜味,身嗜浊,意嗜法。)非是消灭六尘,乃背其尘耳。留清者,乃保此清洁六胜义根。自合自觉,非有可留之相也。如水仍是水,唯不失其清洁。土仍是土,唯不失其凝结。但以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者也。故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所谓格物者,乃物物各住本位。不相假借参杂。不假借,则物物自无名相。无名,则无分别取舍。无相,则无憎爱攘夺。于是谓之物格知致,以无名,既无分别取舍,自然意诚心正。以无相,既无憎爱攘夺,自然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此八条目之缘起,始之于格物。而格物之名义,同佛经之法住法位。至于物格,义同真如。物格之名义,仅见于大学。真如之理解,见诸佛经。故名真如者易,解物格者难。以易解而解难解,用表儒释同心,今古一辙也。致知格物之名义解说,唯见于大学一书。其余不得见者,想是为秦火所焚。欲究格物之真义,须明佛经真如论说。是此一部大佛顶经,以真如为体故,故佛顶经不到不读也。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者。乃如来借此以表般若经法体之意义也。我佛说法,共历四十九年,唯说般若经二十二年之久,其要点在使后学先开智慧,必须辨别色空二法之真义,盖色法之相,有十一,乃眼耳鼻舌身,及色声香味触法。其空名大端有五重。一者、眼见之顽虚空。二者、旁门外道之计度悬想之断灭空。三者、藏教圣人,所证之析法真空。四者、通教圣人,所证之体法真空。五者、般若经中佛说之色不异空等句,乃是妙有真空。迥非世人眼见之顽虚空,更非外道之断灭空,亦非析法空,尤非体法空,详细剖析,即是诸法性空。非离诸心法外另有真空,亦非离诸色法外别有妙有,而妙有即是无分别境(对境无心),又真空即是不思议心(观心无念),就此观成不思议,即证般若德,无分别,即证解脱德,解脱德共般若德即证法身德,此三德秘藏,同根于诸法性空,此性空,乃天然之性理,无可表示,因其无形无相,而能生无量三千大千世界之一切所有,而复寄托在一切所有之宇宙山河大地,及飞潜动植,森罗万象之中,依此诸法而说性空,故教义常言曰诸法性空,若再勉强表示,只可用诸譬喻,庶可会悟,譬如此诸法性空,宛如水中湿性,若水遇大风,即变波浪,而湿性不变,再过严寒,水变成冰,而湿性亦不变,若波若水,而湿性永远不变,波水无非一湿,而一湿无非波水,则可谓之水不异湿,湿不异水,以水喻色,以湿喻空,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亦犹是也。例此可知,此色即是“诸法”妙有,此空即是“性空”真空。
云何是心?曰十法界是。云何是十法界?曰地狱,鬼,畜生,阿修罗,人,天,声闻,缘觉,菩萨,及佛界是。云何是地狱?曰苦苦,有情众生是。云何是鬼?曰幽隐悭贪众生是,云何是畜生?若横行愚痴众生是。云何是阿修罗?曰瞋无端正众生是。云何是人?曰情想等分众生是。云何是天?曰痴福乐趣众生是。云何是声闻?曰闻声悟闻之众生是。云何是缘觉?曰悟缘生无性之众生是。云何是菩萨?曰依佛法自行化他之众生是。云何是佛?曰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者是。云何是众生?曰众多集成和合生起者是。云何是众多集成和合生起?曰略举有六,乃地水火风空识集合而成者是。云何是苦苦有情众生?曰以瞋强作上品恶之业识,集地水火风空等,和成动物,认为自身,招外之地水火风空识,集成鬼卒及种种刑具等,恼害自身,以酬往业,长劫不息。名苦苦有情众生。云何是幽隐悭贪众生?曰以贪强作中品恶之业识,集地水等和成是。鬼类甚多。约之有三。曰多财鬼。少财鬼,无财鬼,此专指无财者言之。无财鬼类亦多,最苦者是饿鬼中之焰口鬼,经万劫受饥渴,不得水浆饮食,亦可谓之苦苦。故曰幽隐悭贪众生。若多财鬼等不在此列,以贪强而不恶,或贪名利而作善者,多有享人间之祭祀者。云何是横行愚痴众生?曰以痴强不顺情理,作下品恶之业识。集地水等,和成横行动物,以酬往业,故曰横行愚痴众生。云何是瞋无端正众生?曰以瞋强不依正理,作下品善之业识。集地水等,和成动物,面目狰狞,形体无端,有天福而无天权,常与帝释天争斗,故曰瞋无端正众生。阿修罗分胎卵湿化四生,此专指化生阿修罗言之。云何是情想等分众生?曰若想多则升;情多则堕。以情爱理想等者之贪强,作中品善之业识,集地水等,和成动物中之人类。故曰情想等分众生。云何是痴福乐趣众生?曰以痴强无慧,作上品善之业识,集地水等,和成天道乐趣,以享庸福,故曰痴福乐趣众生。云何是闻声悟闻众生?曰如憍陈那,闻佛说法声音流行,悟之如旅客;如微尘不住。悟能闻之性,如逆旅主人,如虚空本来不动,于是识自本有闻性,无来无去,不生不灭,证阿罗汉。名小乘声闻以解释故,曰闻声悟闻众生。云何是悟缘生无性之众生?曰由悟佛说十二因缘还灭门,唯一发业无明缘起,本无自性,于是看破憎爱取舍;观照不受诸有。故曰悟缘生无性众生?云何是依佛法自行化他之众生。曰依六度万行化他人之六弊者。布施度悭贪弊。持戒度恶染弊。忍辱度瞋恚弊。精进度懈怠弊。禅定度散乱弊。智慧度愚痴弊,故曰自行化他之众生。由是以上皆是自心本具不自觉者为九法界。云何是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之佛?曰佛者梵音。华言觉义。夫觉者乃自心觉自心,亦曰自觉觉自觉也。云何自心觉自心?乃觉悟十法界皆是当人本具之心。云何自觉觉自觉?乃觉悟十法界有情之能觉;无情之所觉。皆是吾人之本觉也。何以见之以现前之事实察之。若一切有情动物之能觉,果不是吾之本觉者。而觉性无形无色。应以何处为边界,甄别为此之觉耶?彼之觉耶?若不能甄别,当以吾言为是。或曰:有情之觉则可,而无情之矿植等物,本无知觉。云何是我之觉?曰物若是觉。云何是物?物曰非觉。云何觉物?本无是非,非无能所;即是自心本觉现前。众生不识奈何!盖众生之不识本觉者,由觉不自觉,而成能觉之识。又识不识觉,而错识环境为实有,则成所想所思,以思想之违顺,而成烦恼。由烦恼之轻重,则成六道轮回。由畏轮回苦者,修出世之道,以修之浅深而成之圣阶级,共名九法界之众生。如是推之,岂不唯心者乎?成佛之法,唯是就路还家。乃分顿渐二门。渐者察三圣之脩可知,顿者为观一心;或观法界,观法界者,法界即是一心。观一心者,一心即是法界。法界即是空假中,一心亦是空假中。既知空假中,当然不思议,故妙契佛心也。
盖全世界之究竟理,惟有真俗中三谛,能代表无遗。欲超乎全世界之上者,必须依三谛而起空假中之三观,成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之三智。始破见思尘沙无明之三惑,方证般若解脱法身之三德秘藏。所谓秘藏者,此三种究竟之理,含藏于全世界中,不得显见故。若求真理极成,则世界一切法皆不能成立,故曰真谛泯一切法。欲发明一切法皆不能成立之所以然,必依世俗之假名符号;文言习气,方能起信,故曰俗谛立一切法。若求所立之法极成,皆归了不可得。故立时即泯。若求所泯之法极成,仍然未离所立,故泯时而立。于是泯中而立;立中而泯。分而不分;不分而分。统而言之不可思议。故曰中谛统一切法。所谓一切法者,乃心法佛法众生法,以佛法太高,众生法太广,独此心法,方便投机,故说唯心。然心仍以佛生而显,非出佛生之外,别有所谓心者。故华严云:“心佛与众生。是三无差别。”岂不唯心。一切唯心乎。
或问:佛依般若会上,会一切法归摩诃衍,故命声闻弟子回小向大,度化众生,净佛国土。弟子等依教奉行,皆弘大乘之法。为何法华信解品穷子喻中,本系取譬般若会上,转教菩萨实行大乘,而穷子犹自谓客作贱人,财富与己无分,虽领知大富家业,而无希取一餐之意,仍住草庵。
答。声闻弟子依教奉行,固属事实。惟其心理观念,仍未舍其旧习已证之有余涅槃。因未起大乘心理之观念,故意志仍下劣,自譬谓客作贱人,大富家业,与己无分,乃至仍住草庵云尔。
问。佛法之大小乘,其心理中之观念。有何差别?
答。小乘之观念,但观心空为及第。大乘则不然,乃观一切事实物相,皆是妙有真空。
问。云何为妙有真空?
答。世界上之一切事物,凡有形有相者,皆从妙理而有,故曰妙有。所谓妙理者,非言思所能及,亦非分别所可得,因此不可说为有为空,亦有亦空,及非有非空,故曰妙有真空。
问。世间所有一切事理,皆系言语思考而成。若舍言语思考,则事理何由显现?
答。今所论者,乃出世间见性成佛之大事,非世间尘劳等事可比。凡有言思分别,皆属偏计情执,假订符号,皆无充足至理,终无是处。
问。云何是偏计假订?云何为理不充足?
答。一切法本无名相,不可分别,更无是非,而世人不觉,妄作分别,普遍核计,假订名相,以为符号,执我我所,因此是非起,华起眚目,致长劫沉沦。所谓假订者,乃假借拟订,如对前说后,对后名前。假左成右,假右名左。所谓彼有即此有;彼无即此无。如是推及一切名相,本身原无名相,咸是假借,故曰遍计假订。又如言思,借非言思。分别,依无分别。可谓此无即彼无;此有即彼有。既为假订偏计,当然无充足至理之可言。
问。按所答之言,亦属假订言思分别,得无自相矛盾乎?又查佛所说一切经教,亦未离言思分别,亦可说为皆无充足之至理乎?
答。所见甚是。然须知此皆系执柯以伐柯之意耳。如指示迷途之人。彼路头已走错,须指其由错路转身,回至原错处之歧点,方能旧路回家,祇在当人肯转身耳。岂是别有别途哉。佛亦如是。借得言思分别,引导众生,背尘合觉,旧路还家而已。与世谛宗旨不同,功用亦迥异,经不云乎?“凡有言说,皆无实义。”“佛说法四十九年,未道着一字。”得鱼应忘筌,到岸不须船。若能于此处着眼,方有入处。
问。纵然能作到无言思无分别之境地,与世界人生有何益?
答。利莫大焉。我佛及十方三世一切如来出世说法。别无异法,唯一宗旨,即为教化众生,认识不可言思分别之妙法。俾离苦得乐耳。历代祖师,筚路蓝缕,以发山林,苦口婆心,建立各宗,亦无一不然,别无二法,若有二法,除其方便外,即是外道。何以故?佛者觉也。吾人谁无知觉。本来是佛。概不用思毫做作,即此知觉本自清净圆明,若能顿歇狂心,舍去偏计执着,当体即是清净妙觉。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无欠无余,无内外,无自他。无始终,无来去,无得失,乃至无生灭断常等等。迥脱根尘,超出一切对待,祇要看得破,信得极,放得下,当前即是。所谓“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无边刹土,自他不隔于毫端。”现成现成,乃故有之家业也。
问。小乘声闻根器,系用何法修行?
答。小乘根性与大乘不同,因其意志下劣,见闻狭陋,不能越声越色、执着声色等,以为对相。理事不能圆融。一闻大乘,佛法无边,即望洋生惧,谓非己分。故如来慈悲,为实施权,令修生灭四谛,及三十七助道品。先观念苦、空、无常、无我、观受虽乐,终必成苦。观身不净,究竟成空。观心无常,刹那不住。观法无我,行无相应。此名四念处。属闻慧,外凡位也。次修四种正善殷勤,名曰四正勤。善念已起不令断,未起令速起。恶念未起不令起,已起令速断。由此四正勤能发暖位,属思慧。内凡位也。如是思慧相应,名四如意足。属修慧得定,定断专一,不复纷动,能发无漏,“顶位”起生空智,即成解脱。若得信、精进、念、定、慧、五根,则安固成五力,“忍位”至上忍,入“世第一位”,似解邻真。若“觉”心沉、念用择、进、喜。心浮,念用安、定、舍、名七觉支。再修八正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精进、正定、正念、正命、至此方入见道位。转凡入圣,证初果须陀洹,顿断三界八十八使,再入修道位,破欲界九品思惑,若任运修行,须经六番生死,破上、中、六品思惑。证二果斯陀含,再经一番生死,破下三品思惑。证三果阿那含。居五不还天。再破七十二品思惑,即证四果阿罗汉。历劫辛勤,方证偏真。较之大乘,不啻天渊也。
若弃生灭 守于真常 常光现前 根尘识心 应时销落
想相为尘 识尘为垢 二俱远离 则汝法眼 应时清明
云何不成 无上知觉
吾人根本上并无生死,乃由自己妄认为有生死,致受一切痛苦,亦是因为将浮尘根(眼耳鼻舌身意)以为自己,忽略了自己的知觉(见闻嗅尝觉知-胜义根)而不知觉是从来无生死的,遂以六根着于六尘,换言之,浮尘根是能漏,胜义根是所漏,就漏于色声香味触法之中了。再伸言之,吾人即将从来不死的见闻嗅尝觉知,迷在眼耳鼻舌身意之上,又将六根迷在六尘之上。行人应用“见自见”、“闻自闻”等之工夫,即不为色转,不为声转,嗅尝觉知亦复如是。要能所双亡,本知本觉,就现前了。吾人皆因色而显见,因声而显闻。如眼不染色尘,耳不染声尘,则能所双亡,即本知本觉现前矣。更要知道能所是同时并起的,若一根清净,其余五根悉皆清净,所谓一根清净,六根返元。悟道成佛,皆由此起。
所谓佛法,并不离世间法,其目的无非在使心净心。人之根性不同,故法亦有异。皆由浅而深,取其最易者,莫若诵经念佛。念至功夫纯熟,心中自然清净。平日应注意者,(1)即佛之戒律须守,对外面环境之奢侈繁华,须看得破,一切恶习,丝毫莫沾。每天应有定课,按照去作,念佛念经,皆不必分别。只要诚心,天长日久,自然心净,人心之被熏染,轻重不同,故欲心净,所需时间,亦不相同。念至心净时,其境界,非言语文字所能形容。总之,大家应以死心念佛拜佛为唯一法。(2)一切外缘,得减少即减少,一切眷属,得远离即远离,对诸事诸情,不爱不憎,不取不舍,当知世间所有富贵功名等等,皆如梦如幻,转瞬成空,不足留恋,而所有眷属财产,等等,亦终必消散,丝毫靠不住,所靠得住者,唯有佛菩萨。此乃未得道时,所必须依靠的,又欲看淡世情,须深信因果。知人生遭遇,穷通贵贱皆有定数。任运而行,随缘度日,任何事皆不扰我心,所有衣食住行是非荣辱,都冷冰冰放下。如此,外缘清净,心中智慧自开。(3)暇时静坐,可观想,观佛像,菩萨像,极乐世界像,使心专一。每日早起,心中明白,宜于念佛。晚上,可于佛前,自己默想:“今天起烦恼否”、“生恶念否?”有则改过,无则加勉。此是入极乐世界之正道。(4)念佛用功,不可好奇,不要求佛放光,求菩萨赐梦,及各种贪图玄想,否则容易起魔。当知境像是环境。若能心不随境转。自得清净。(5)一切嗜好贪爱,皆应戒绝,否则根本就谈不到修行,我现在也不必多说,总全仗诸位自己努力。语云:“中国难生,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今三难俱得,其福大矣。各人应自尊重,不可自暴自弃,须生欢喜心,精进心,莫生懈怠心,放逸心,人生几十年,转眼即过去,千万及早努力,若将今生耽误,则一口气绝,又投胞胎,尚不知流至何趣,彼时痛苦缠绕,求出无期,则悔之晚矣。不再多言。请诸位自己努力。
释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之义
如来藏中者。乃显性之辞。通于下文。以如无异相。来有别相。于是无相中藏有相。有相中藏无相。互藏而不可分别。故谓之如来藏中。依此性本无分别。而幻色即是真空。故曰性色真空。又依此性而虚空即是真色。故曰性空真色。换言之。对境不作分别。而幻色即是真空。虚空即是真色。祗在现前一念相应而已。经云:“观相元妄。观性元真”。亦即此义。乃显如来藏妙真如性也。
或问。云何谓之性?答。以知相无可分别。故谓之性。按三界二十五有。一切诸法。如能知皆无可分别。则皆是性。中论云:“因缘即空、即假、即中”即是显性。姑以色心二法证之。彼此互为因缘。以因心缘色。因色缘心。故曰因缘也。如了知离心无色。离色无心。互不假借。各住本位。而心色之法。若名若相。当体皆空。故曰因缘即空也。如是观念成就。但能治执有之病。执有之病虽愈。而执空之病随生。再治执空。进而教以从空入假。因空不自立。借有名空。有不自有。借空名有。是空有之名。皆为假借而成。故曰因缘。空即假也。修此假观。以治执空之病。假观如幻。起大悲心度化众生。始能消除历劫如尘如沙之迷惑。如是度尽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始得不堕执假之病。何以故?所谓众生者。本是因缘所生法。即空即假。若说定是因缘。又当体即空。是因缘不可说。若说是空。又为假借立名。是空亦不可说。若说是假。而幻有即空。空即幻有。是假更不可说。可谓因缘乎?空乎?假乎?总皆归于不可说。何以故?以缘中有空。空中有假。假中有真。而泯中有立。立中有泯。互摄互含。故曰因缘。即空、即假、即中也。立此中谛。以治因缘、空、假三种执病。克实论之。此中谛。亦强立之名耳。何以故?中无自体。依因缘、空、假而立名。若离此三者。而中谛之名。亦归于乌何有矣。于是皆不可名。不可说。故曰妙真如性。妙者即不可思议。不可分别。不可说之义也。
或问曰。既归于乌何有。即成断灭。此与佛斥外道之断灭者有何分别?答曰。若果真断灭。是谁知其断灭。既有知断灭者。即非断灭也。此知断灭者。即是离念之灵知。亦即佛之常乐我净也。与外道之断灭见。相差何止天渊。又佛教之名相。间亦有与外道相同者。其不同者佛教系以义立名。外道乃执名为义。故佛斥之。
或曰。既然以义立名。何不循文答义。似不应答以“既有知断灭者。即非断灭”云云。答非所问。用意何在?答曰。佛说一大藏教。皆为应机所说。尘说。刹说。说至不可说处。令学者之心被逼迫到无转计之暇。于其病根深处。痛下一刀。剿尽情识。令其自明自肯。转迷成悟。学者果能于言思义。识得自心。彻证如来藏中妙真如性。方为不辜佛恩。而深契如来度生之本怀矣。
佛以凡外二乘。元本不知如来藏妙真如性。本具七大之相。故先举藏性即地大色相之性。明明显显。令其了知。其所以不能了知之因。由于无始至今。以妄为真。习为固然之常识所误也。世人每观一切法。有差别不同者。则谓之非如。常住不动者。则谓之非来。竟不知住中有动。动中有住。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全如即来。全来即如。所谓如者不变之体。即是来者随缘之用。何则。以体则体如。用则用如。性则性来。相则相来。全体大用无不如。性具相摄无不来。大圣亲证。如无异相。来无住相。即无住由不异而来。不异由无住而如。诸法皆然。互摄互具。体用不二。凡圣一揆。曰如来藏性。以知是义。而不作意者。谓之性色真空。(知地大之义者。谓之性色。而不作意者谓之真空。)不作意。而知其义者。则谓之性空真色。以是义理。故若清净本然。以色大周遍法界。即是清净周遍法界。惟众生虽不知其意义。而自以为不然。而其性体。亦无一不周遍法界。于是随其所计之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
华严偈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其意乃谓若人欲了了明知,三世一切诸佛之所以为佛。(三世:过去、未来、现在)就应留心观察,十法界内之四圣六凡之依正二报。及形形色色,各种境界,一切种性,皆为一心之所造化。盖因心由性发;性由心显。性乃心之体;心乃性之用。体用不二,心性一如。所谓法界性者,由心随缘,性不变故。所谓唯心造者,而性不变,心随缘故,故曰“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者是也”。
再进而观察宇宙人生的造化,寿夭贵贱,祸福苦乐,亦皆为一心所造。而心之善恶,多由于环境之熏习,或被环境所囿,致受环境之支配,不克自拔。造善恶业,依业受报。但灵明觉性,虽随缘而不变不失,固未损分毫也。
今以喻明,境界如风,此心如水,以湿譬性。境界风动,静水腾波,而湿性丝毫未变。但其性虽未因风而变波,而已随水风之缘而澎湃,如是可谓之变耶?抑不变耶?是皆不可说。如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此乃观法界性而成佛之所以然。若定谓之是变,或是不变,即是观法界相。而成六道凡夫之所以然也。
楞严经云“观相元妄,观性元真。”则可知三世诸佛,皆于法界以观“性”,故证常乐我净之四德。六道凡夫,同执诸法以观“相”,故堕生老病死忧愁苦恼之八厄也。
佛者觉也,换言之,觉从静中成正觉。人之通身之灵机,全是见闻嗅尝觉知,此六而一,一六不二,名曰胜义根。寄托于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浮尘根上,吾人即迷惑于六浮尘根上,乃实有见闻觉知等性,于是一错到底,永远不承认见觉知等,实是自己。于是佛垂慈悲,大权示现,故以夜赌明星悟道,认识自己之见性,根本是坚穷三际,横遍十方,故云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由妄想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自然而得。由此推之,全赖菩提树下,三期廿一日静功而觉悟也。故曰佛从静中成正觉也。
释迦如来出世,为度众生,使之离苦得乐,其究竟指归,但为回向唯一实事耳。云何是回向唯一实事?所谓回向者,回妄向真,回事向理,回因向果。唯一实事者,即是真实理体、果体,而此真实理体果体者,即是我等众生隐藏未现之法性身(经喻为衣里系宝珠),亦即是诸佛如来大圆清净平等法界宝觉身。旷观宇宙山河,飞潜动植。森罗万象,亦莫不如是如是法住法位,此唯一实事也。云何我等众生妄思妄动,贪着贪求。自致冤枉苦恼。此无他、不见自己旷劫未动之真实理体果体故耳。众生背觉而驰久矣。致劳我世尊不忍坐视其苦,于是现身说此离苦得乐之法。此离苦之法,亦无甚巧处,更无甚难处。无非是就地跌倒,就地爬起而已。如是爬起者,又如旧路回家,原由旧路走错,仍要回到初起错处、旧有的正路,就可回家了。云何是旧有的正路呢?就是一向所接触的、眼色、耳声、鼻嗅、舌味、身触等事,未能中节,愈行愈错,愈错愈苦,苦不胜言矣。故致佛陀应世,现身说法,转苦成乐,先是以身作则。共同甘苦,与我众生同样的六根(亦是以六胜义根见分。寄托于六浮尘根上)。对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发出六识,以眼根见色尘,发生青黄赤白等的认识。又以耳根闻声,发生柔和粗暴等的认识。鼻嗅香,发生馨芳荤浊等的认识。舌尝味,发生甘酸苦辣等的认识。身觉触,发生酥痒酸麻等的认识。意知法,发生喜怒哀乐等的认识。虽有如是之环境转变迁流,在佛身心,纤毫不染,专为众生以作离苦之模范。而众生则不然,既发生此六种的认识,便认以为真。则生出爱着不舍的苦根、这就错走路的因缘。如是因缘,若在世界上操主权的,未认清楚这个错误而轻举妄动,管保其轻者则短命亡身,重则祸国殃民。所谓上有所好,下尤甚焉。以是因缘。故产生三恶道(地狱、饿鬼、畜生),而受三涂之苦(刀涂、火涂、汤涂等苦)。
佛陀是我众生法身的父母,产生我人物的慧命,焉能不慈悲救护他的儿女,令各个认修慧命耶。故说回向一实事,使知离苦得乐的大法。因为吾人妄认识心,而自迷本性。若能息灭识心,回复本性。别无巧法。祇要远六尘,净六根。六根若得清净,自能恢复性理实事,岂有机巧的工作乎?其行错路者,由根染尘,若能旧路还家,无非六根清净。云何作证?佛说之大小乘经,章章皆是证明此事,同是起人之信,经文底细、不及备详,兹异述古人一二事证明之。昔魏府老华严云:佛法在日用处,行住坐卧处,吃茶吃饭处,语言相问处,所作所为处,举心动念,又却不是也。其善用根尘如此。又庞蕴居士云: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诣。头头非取舍。处处勿张乖。朱紫谁为号。青山绝尘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古人偶尔契入,其自得妙用,心性照怡又如此。是则所谓常在于其中,一实性海中,经行及坐卧者矣。更以儒典证之,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者,即是六根不随六识沾染六尘,那有七情可发之处?乃天然之中道,故谓之中。设有六根用六识发动,观六尘时、亦须中节,决无过分。(按中庸原文未圆,兹以佛法解之,意方周足。)故曰、和光浑俗。所谓中也者,致天下之大本,本立而道生。和也者,天下通达世路人情之道也。可谓之致于中和之气,果致于中和,即是天地之正位,山泽通气,自然万物丰育,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再论众生之苦者。果由何而来耶?山于不知自己过患,不知自修,皆是一向依赖虚妄故,则不能无畏故,即离成独立故,不能平等故,呜呼!世多有识之士,无时不欲平等,无处不求独立,无事不想无畏,然皆徒劳虚想。所以者何?以有私欲者;不能平等,以有求于人者;不能独立。以有依赖者;不能无畏。而吾众生不知本自无畏,本自独立,本自平等,又何须私欲,何须求人,何须依赖,而竟不能者。苦于不知耳。何以故?唯性平等,唯性独立,唯性无畏,除性之外,余皆不能。而众生执相迷性,反希望无畏、独立、平等。何异南辕北辙乎。盖性者赋诸心物之全体,非清不现;非静不显。故必须有宁静功夫。始能显现真实。更须恬淡应物,方可由体起用。能如是,故成一实事也。否则皆属画饼、望梅,徒劳生生世世耳。
或问。既然应物,如何用宁静之功?
答。不同外道整天兀坐。用心求所得故。此但宁心应物,勿忘勿助,但清净者,为即无为而无不为。即性在其中矣。于是心物则与性相应,坚穷横遍,自然十方平等,三际无依,乃天然独立,感应道交。夫何畏之有?至此境界,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方是大同平等,大雄无畏独立之精神也。亦即真离苦真得乐之究竟也。
人生在世,欲思获得究竟之安乐,必须认清环境依正二报之来源,方克有济,查环境之来源有二,一、总境者,乃五蕴是。二别境者,乃十法界是。兹先论四圣之环境,一者,常寂光之环境,乃清净法身诸佛所居,二者、实报庄严之环境,乃圆满报身诸佛所居,三者、方便有余之环境,乃二乘圣人(阿罗汉缘觉)所居,四者、贤圣同居之环境,乃学无学及扶习润生等菩萨所居。
其余六种凡夫的环境,一者、天上快乐的环境,二者、人间苦乐的环境,三者、阿修罗、(译无端正)乃斗争的环境,四者、畜生、乃愚痴的环境;五者、饿鬼,乃饥渴的环境,六者、地狱,乃苦苦的环境。
此四圣六凡,共有十种环境,总不出一切众生一念造成。此一念中,亦有总别之分,总者只一念现量心,观现量境,乃至究竟无量成佛。别者,乃比量、思量、忖量、度量、测量、校量此六者虽属凡心,若推至极端,皆可入现量之圣境也。总归于不变随缘,随缘不变。
云何是不变随缘随缘不变?答曰:此为天然之事理不二,随缘者,乃事实也。不变者,乃空理也。若离事则无理,离理则无事,吾人多重事实,而忽空理,事实属生灭法,逐生灭之事实,故终归于忧悲苦恼。
空理者、乃天性之空理也。事实者,乃心想色相之二法也。此空理、乃宇宙万物之主体,心色为空理之二用,今之唯心论者,乃以六识为主体。唯物论者,乃以事实(物质)为主体。岂知心色二法,不离一空理。空理不离心色二法。凡夫观事废理,小乘观理废事,大乘乃观事理不二,以成中道理体。或观但中理体,息两边而独显中道。或观圆中理体,边邪皆属中正,一中正,一切中正,中正外无有非中正,无有非中正,对于中正,中正亦不可得,此是圆理中道也。盖世界之万物虽化化无尽,然总不出一个理体,理体从来亦未离开一切作用,学佛者必须要由用究体,然后方从体起用,果能究见本体,诸用自然趣向,是趣者不能越过其大体也。故佛法云:由不变之体随缘,故一体散于万殊,万殊自然全归于一本。故曰随缘不变,须知在随缘之用时,而未须臾离开不变之体,又在不变之体时,亦未超然离开随缘之用,其体用从来亦未刹那分离,故谓之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也。知机者于事实而观不变之空理,知空理而成不变之事实,则尽矣。
问者所说十法界之环境,以五蕴为总境,所以者何?因十法界皆是观五蕴所成故。如凡夫以妄心观五蕴为洁净,起惑业苦、成六道轮回,声闻小乘根性,佛教观四念处(乃五蕴摄成)为污浊,教其生厌离心,修三十七助道品,天台教观识蕴如舍尺就寸,以为善巧方便,藏教观色蕴之身为苦根,令其知苦断集,又通教为大乘初门,使观依正二报,当体皆空,渐证无生法忍,又般若经观照五蕴之境当体皆空,又法华经方便品十如是皆照五蕴起观行也。故五蕴为十法界环境之总相也。其世间法、出世间法,无一不是由止观而成,以观为智,以止为境,以谛为理,除此之外别无巧法,无一不是以五蕴为所观境,成十法界之环境也。
经云:“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盖吾人之真实教体,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在于音,而惟在听音之“闻性”耳。然妙义玄旨,必须赖文字而永传。
古德所谓:“不离文字难为道,尽舍语言始是经”。乃应病与药,当机之权法,令离文字障耳。克实言之,文字障岂能离乎?纵得心月孤悬,一灵独耀而亦未究竟离也。何以故?以有心缘相,随有言说相,即成文字相,故曰未究竟离耳。云何未究竟离?以欲离即厌有,既厌有,即非真离也。
盖般若有三:曰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实相般若,文以载道,观以离习,习尽则身心清净,清净诸法,皆是本具实相,而文字语言,未离诸法,岂非实相。由此可知,离法即实相,合法亦实相,障法亦实相,又何须离乎?所谓文字般若者。乃文字即般若,非文字外,别有文字般若。净名云。“勿离文字说解脱。”能如是知,如是见,则文字何能为障哉,佛说一大藏教,无非为破执而已。又四十二妙陀罗,皆是不可说,而般若为首,以谐音成“阿”故,故为众妙之首。佛说一部妙法莲华经“但以因缘有,从颠倒生。”故说。
天台宗修止观法门,乃隋智者大师于浙江天台山,为弘阐大乘,利益行者,特立之善巧法门也。考止观之名称,为佛金口所说,散见于诸经。其意义乃佛以众生皆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故立止观之法,教以止观双修,俾离苦得乐,智者又从而发扬光大之,有系统的建立此完善止观法门。此止观之缘起也。
盖有情心身组成之具体,大端有三。一知识、二色身,三性理也。色身与知识,原基于性理而成,但吾人之知识,皆只知认此色身,而忽诸性理。因色身有形相可知可识,性理无表征,故不识不知。又色身有劳逸饥饱冷暖等息息相关,故吾人之知识,念兹在兹,日夜止观于色身之上,唯声色货利之是务,致沉迷忘本,所谓“人知本则昌,物依本而荣。”如迷昧忘本,不枯何待。穣穣众生,舍本逐末,不唯迷昧本具之性理,且不能自知其知,自识其识。无价宝珠,任其长劫囚于胎狱,而为蝇头之利,衣食之赀,不惜广造众业,甘以身殉,此如来所谓可怜愍者。殊不知本具之性理,乃森罗万象之母,无量恒沙世界之根,聚八方而同现于微尘,开豪端而遍大千世界。所念即随;而随无障碍。若遣即泯;而泯适所归。大至无可增,小至无可减。如是种种之妙能,其如众生瞢昧不觉何。
昔法藏比丘,洞彻性理之底蕴,故于世自在王佛前,称性发四十八大愿,故成佛以来,于今十劫,极乐庄严,愿愿早满,此皆由于性理功能,而藉止观实证者也。
我智者大师,悟彻于大事因缘之性理,故不舍大悲,建立止观法门。普度众生,同登觉岸。其所立止观,有两端之分,即观事与观理。观理者,乃观其穷理尽性为止,观事者,以舍现在报身,随其所观之境为止。归其实,事由理现,理藉事彰。求其真,事理不二,及其成功则一也。吾人仅知观念衣食住,甘舍其明心见性圆理之止观,此何异弃金而担麻。况世俗名利,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殉身以求,未必如愿,纵侥幸获得,“万里山河一局棋。”石火电光,转瞬即逝。无常到来“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追悔无及,何若遵佛祖之训,发菩提心,披精进铠,观念圆理实相,以期究竟离苦得乐欤。
夫天下之事理,莫不有源,识其源,方能知其义。所谓止观之大义者。乃来源于众生之思想也。众生若无思想,则我佛何须说止观耶?因众生之思想,受世俗习惯之熏染,以致背觉合尘,迷理向事,终日孽孽于声色货利上,观念纵情,岂知理升情堕,升安堕危,苦乐攸分。众生不悟,长劫沉沦。可是大觉世尊,大悲鉴物,不舍弘慈。非生灭而现生灭,无取舍而示取舍。说法度生,转众生思想之颠倒,示诸佛止观之正行。此为止观大义之所由来也。其用意为既就地跌倒,还从就地扶起,因众生被俗风习染成性,示以由俗审理,理穷谛真,真谛现前,了不可得,苦亦无立脚处,自然得乐。又以习性攀缘,不舍对相,令修空观以对治。空观若成,见思惑尽,从空出假,道观双流。假从空出,俗中谛成。止在方便随缘,随缘不染,度化众生。进行四教、四门、及十法界因果分明,破除尘沙,尘沙惑尽假观告成。依别教义,回向但中,人我不分,浑然正理。
息二边真俗,分别心止,中道既成,方破一分无明,遂显一分法性,初登欢喜地,乃证一分佛果。再破十一分无明,始登妙觉,此按别教次第止观言之。若按圆教,非向可比。乃为利根建立,以悟一境三谛,起一心三观。修一行三止。是以不思议心,观不思议境。行无分别止,顿破三惑,圆证三智,圆成三德,而三德仍成之于三谛也。此略说止观之大义也。
说佛入无量义处三昧(三昧译正定正受等持、那伽乃如来之别号)
经云:“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何出入之有耶?佛为度生。权巧方便。示此无入之入也。所谓无量者。乃非众生之思量,忖量、度量等。故成无量之真实义也。盖处者。非别有玄妙之处。即宇宙山河。及一切飞潜动植森罗万象之处。无一不是佛之正定、正受、大慈、平等处。则可知无处不玄。无处不妙。除者外。何处更玄机妙法也。所以者何?因吾人反背其义。唯以思量等心。分别人我是非。将此玄妙之宇宙。变成万刃刀山。油池火海。正定变成不定。正受变成苦受。大慈变成残忍。平等变成欺压。此善恶因果。利害是非。分明利害眼前。奈何不信自心之变化能力。而反向外驰求利益。悲哉!倘能回向自心。顿觉无量。而随处皆是等持、正受。更向何处再求佛法。离苦得乐耶。则可知此无量义处三昧。不但佛能入。乃人人可能之事。奈不信不用。亦末如之何也矣。
考佛之名号,大略有二。一者通号,二者别号。今先释通号,通号曰“佛”。果何所取义耶?盖乃本大圣因义而立是名,使后学顾名思义,投诚重修,俾离苦得乐,断惑证真耳。
佛为梵音,译华曰知觉。即人人本具之见闻嗅尝觉知性也。人人皆具此性,即应人人成佛。缘何举世皆浊,惟佛独清耶?盖以吾人无始以来,因一念不觉,而起无明。妄认秽聚虫聚之色身为实我,执持不舍,殊不知此身乃业识和合父精母卵,摄少分地水火风以成胎,为十二类众生中之一之胎生物。夫物有生必有死,而世间之苦,莫过于生死之苦。呱呱堕地时哭,缠绵易箦时哭,因苦故哭。经云:“人生时如活马剥皮,死时如生龟脱壳。”其苦无伦,盖因初生时,色身脆嫩,一出母胎,如螃蟹落汤,初试啼声,识为英物,殊不知痛之切,故哭声亦宏也。乃至渐具知识,我执日甚,时时观念,如春蚕自缚,无时或息。因执着牢坚,故临命终时,四大虽朽败,亦不易分离,故其苦如剥皮脱壳。嗟乎!“众苦充满,实可怖畏。”而一人轮回,生死之苦,岂止一次而已。盖此业惑交织之生命流,无始流转,兴潜不断,循业显现。生生死死,永无了期。“众生没在苦,盲冥无所见,不求大势佛,及与断苦法。”至感我佛悲愍难已,从常寂光中,示现于世,说法百余会。指明众生木具之佛性,本自未失,皆因瞢昧,自甘弃置,受冤枉苦。当知因一念之差,错误认识,受轮回苦,若能悬崖撒手,扭转念头,认识自己之见闻觉知灵根之微妙,因微思义,以义修观,自能离生死苦,得究竟乐。何以故?因见闻觉知等之胜义根,所具之性灵,无形无相,而生死无可着处。如能自认无形相之性灵是自己,换言之,知理性为主人翁。则生死自然消灭于无形,何苦之有?故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所谓道者,虚通之义,而虚通最极者,首推此知见之灵根。吾人如能不令六尘迷障壅塞此灵根,即谓之道。岂另外有道可见乎?古德云:“道外无言方是道,心中有事便非心。”旨哉言乎。
又经云:“一历耳根,永为佛种。”历耳根者,即得闻佛名号之谓也。佛者、见闻觉知义。此乃以自闻闻自闻,以自觉觉自觉,岂别有名相,堪为成佛之种子耶?我佛为此一大事因缘,尘说、刹说、炽然说,直至方等会时,见大乘机缘将熟,弟子等多有证“色即是空”者,乃始为说“空即是色。”故说净土三经,教令一心念佛。即此一念心力,直接往生佛国,亲觐弥陀。当时能信受担荷者甚鲜,不过为最后之法华经作前导,证实色空不二,我法一如。接引上根利智者而已。及至般若会上,为三乘人破除俱生我法二执,直到法华会上,方开权显实,开显本,大演“诸法实相”。确指方方皆是乐土,人人皆可成佛。由此可知,法华经即广说之净土。弥陀经即为略说之法华也。(台宗诸祖悟后,皆修净土以求往生。)
吾人幸得人身,又闻佛法,若不诚心念佛,专修净土,不惟辜负佛恩。且辜负本具之灵根。所谓灵者,赅括一切种种事理,活泼泼,无一不灵明者是。根者,统括十法界,上至佛圣,下至鬼畜,种种奇形怪态,苦乐悲欢,无一不是由此最灵验之根本发生。因是谓之灵根。至其寄托之处,无所不在,以人类言之,寄托在眼睛上谓之见,乃至寄托在心意者谓之知,在佛经中则合而言之,名眼根耳根等。如分而言之,眼耳等名为浮尘根,又名扶尘根(意谓扶胜义根之尘,免其以紫夺朱。)又见闻觉知等,名胜义根之见分,由此而起分别,随顺世语,谓之眼识。乃至意识。若随胜义根说,谓之见识、闻识,乃至知识。故譬有识之人,谓之有见识或智识分子。此皆为理智胜于事情而立之名,若平凡之人,通称为眼识乃至意识等。此皆属于事胜于理而立之名称,上来烦琐分析,不过为令人认请根性。根性者,以性潜灵为根,故名之曰灵明根性。简称谓之灵根。行者须由尘相认清尘心,尘心认清识心,识心认清胜义识根,胜义识根认清自己之灵明根性。到此地步,即为明心见性。明心者,乃自己之灵心。见性者、亲见自己若心若相之根性,至此方知山河大地,森罗万象,同是一个知觉。知觉即佛。再无余蕴矣。上来所释为佛通名,今在释别名,别名多于恒沙,兹但释阿弥陀佛之号,代表一切。阿者译无,弥者曰量,陀者译光,亦译寿,佛者译觉,合而言之,曰无量光觉。亦曰无量寿觉。其立名之意义,谓吾人之见闻嗅尝觉知,坚穷三际,故以无量寿表之。横遍十方,故以无量光表之。果能如是,认识自己之见闻觉知,则谓之明心。若再深切查究明了一切自他群相,无一不是一个坚穷横遍等,则可谓之明心见性。二乘人根钝,祇求明心为足,不求见自本性。上根利智者,明心时即见性。我佛预知末法众生,根利障重者多,故特遴举法藏比丘,与一切有情作模范,表其若非对佛法究竟明了。彻底认清,何能谬然在世自王佛前,遽然发下四十八种大愿。因其确信此灵根妙明廓彻,为万有之本体,灵验不爽。如能专诚,有愿必满。故终得成就极乐净土,万德庄严,愿愿皆满。
此灵根之功用与化现,众生瞢昧、皆不了知。不惟不知,且对万法唯心之圣训,指为荒诞,诚可悲悯。近闻人云,科学不久将进化到能将人心思想活动情形,摄下影片,又自爱因思坦发明相对论后,原子弹因之造成。物质变成“能”力,证实“色即是空。”爱氏将死以前。又作一论。略云“一切物质均系因“能”力发生变化与滞碍而形成。”果如所云。是“空即是色”矣。如到人心可摄下影片,能力可变为物质。证实我佛为全智、全悲、真语、实语之大觉王。佛法之兴,不卜可知矣。
此“观念念即住,觉妄妄皆真”二句,系采天台家止观之意义所集成;乃谓以能观之智,观妄念之心,为所观之境,而此妄境,遂观遂止,故曰“观念念即住”也。由是觉悟,止妄即真,非止一境之妄,而内外诸境,皆妄皆真,故曰“觉妄妄皆真”也。
然此修门之一重能所,原由悟门而起,所谓悟门者,乃以省悟之心,为能省察之智,而所省察之境,即“三千性相”,“百界千如”也。
“三千性相”者,五阴实法一千,众生假名一千。依报国土一千,以各有具造性相,故曰“三千性相”也。
“百界”者,由一念心动,必落一界,若一念平等心即佛界,慈悲心即菩萨界,因缘心即缘觉界,四谛心即声闻界,五戒十善即天界,五戒伦常即人界,瞋慢争强即阿修罗界,诳骗诈欺即畜生界,悭贪阻善即饿鬼界,杀人放火即地狱界。此十法界,原本性具,不但由一念造起,而一念仍具十界;具十界之一念,又各具十界,故曰“百界”也。
“千如”者,凡有一界,必成一界之相;相具理性,而性相又共成具体;体具必发能力,发力故成作用;用之所来者曰因,因之所助者曰缘,因缘和合者曰果,以果酬因者曰报,从相至报者曰本末;此十法名虽不同,若以“是法住法位”本自如如,称为平等。故法华经云:“如是相、如是性、如是体、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如是本末究竟等”乃成一界之十如,以百界故曰“千如”也。
智者大师悟此十如是之理,融通三转,遂成三谛:一、以如是相如是性,乃至如是本末等,成“俗谛理”。按相性等皆世俗之名相,胡为立谛?乃以不可名相、强名曰真如,故立之,故曰如是相等;然此虽为世俗名相,以确有不可思议之妙理,故名之曰“俗谛”。二、以“是相如,是性如等,成“真谛理”。按真如玄虚不可名相,胡为立谛?盖审一切名相,各如本位,故曰“是相如等;既如,不受假名,当体即真,故名之曰“真谛”。三、以相如是等·成“中谛理”。何以故?所谓相者,乃如是相,由真而俗也;如者,乃是相如,由俗而真也;则可知如中有相,相中有如,真在俗中,俗在真中,而法法互在其中,故名之曰“中谛。”由此推之,三千性相,百界千如,无一而非真俗中者。故立此不思议之法,示无偏也。至以不思议之心,为能观之智;不思议之境,为所观之境;此又悟门之一重能所也。
故上述三千性相,百界千如,皆摄于真俗中三谛妙理之中,统为所观之妙境。复由博反约,先选五阴中之识阴,次选八识中第六识及相应各心所,俱为所观之境;正所谓“佛法太高,众生法太广,心法适中藉近”,故采心中之意识,为能观之智,又作所观之境。凡夫心不二用,提起一念,(第六意识)为能观智,其相应心所,已在所观境中;于是由悟而修,妄随观止,其响应之捷,必有等于桴鼓者矣。
夫宇宙之穣穣众生,谁人不认识自己,何劳乎论。又任何人皆知珍贵自己,更何烦乎说。噫。悲夫!若吾人果真能自己认识自己,当然无须费辞。奈世人瞢瞢,皆迷惑颠倒,认色身之假我,忽衣里之宝珠。揆诸四大圣哲,佛、儒、老、庄、所揭示之训诲。显然证实吾人皆误以家贼为真子也。
所以者何?以佛曰“无我”。孔曰“毋我”。老子云“无身”。庄子云“无己”。此诸圣哲,岂不以世人皆妄认色身之假我,致起惑造业,故大声疾呼,以警之乎。若果所认之色身真是自己,我佛何苦谆谆训诲“无我”。方能离苦耶。可见吾人皆错认自己也。孔子绝四,因“意”是惑。“必、固”是业。“我”是苦。教人“毋我”以离苦。老子以有身为大患。庄子视“己身”为障物。“无己”方能逍遥。此皆因世人错认自己,故恺切训示,“毋我”“无身”“无己”。总之一切一切,皆为吾人错认自己之佐证也。
舍孔、老、庄而不论,今但以佛法略论吾人之错认自己处。佛说阿含经时,于四念处中之总相念,说观法无我。乃为钝根小乘人说者,欲纠正其错认自己之谬见,故以四大假合为自己身;六尘缘影为自己心。详析剖解、令其勿错认自己,而说无我。盖小乘人根性钝劣,虽怕生死轮回,而反执生死根,以四大色法地水火风为自己也。可悯哉!因其不知色相终有生灭,(生死)故令观法无我。欲析明其旨,观即是我,而色法非我。又观者属胜义知见,如了其知见无相本空,则生空智成。观析法空理,是为藏教见道位之初果。若进而深悟四微,皆是知见化现。四大由四微而成,皆是胜义根幻化。如见当体即空,则体空观成矣。是为通教十地中第四之见地位,与藏教初果相齐。同断见爱住地,及三界内之八十八分烦恼使,至此方得少分相似认识自己。又“藏人”仍修析空观,破除三界内八十一品思惑尽,乃证四果阿罗汉。“通人”仍修体空故,再灭欲爱、色爱、无色爱、住地之烦恼,及前述之见爱,共除四住烦恼尽,乃证第七之已办地,与藏教四果阿罗汉齐。同得多分相似认识自己。又因“藏人”阿罗汉,至此住果不前,被佛诃斥为焦芽败种。至“通人”证此不住果,从体空观出,转修假观,接受大乘,行菩萨道,度化众生,破尘沙惑尽,乃得满分相似认识自己。再息“空”“假”二观,方显初地中道。观但中理,破一分无明烦恼惑,证一分法性理体,谓之初登别教欢喜地。方谓之真认识少分自己。由是无明分分破,法性分分显。显至第十二分法性,证别教佛果。方谓之真正认识多分自己。再悟究竟圆教中谛妙理,破其后三十分无明,证到同圆,前后共证四十二分法性,始谓之满分真正认识自己。
以上系按别教略分次第,接至圆教。若论上根利智者,何用这些滥葛藤为?一闻究竟佛法,即起圆信、圆解、圆修、圆证。全性起修,全修在性。发心时,与究竟证果时,此二者不有纤毫分别,方得究竟认识十二类众生。皆是自己清净法身,无量数之三千大千世界,全是自己之常寂光净土也。
或问。既云错认自己,然则如何方是不错认自己?
答。如能指明“一个”是自己,则世人当然不致错认矣。何以故?缘从来一切众生,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如指出再有第二者是自己,即是错认。所以世人皆不自认,竟向妄想执着之处,错认自己。
或问。既然如是,云何确是自己?
答。如问何者是自己?则问者即是自己也。苟非自己,何能起问,如另指出一个自己。则成第二个自己,岂非错认乎?故佛说观法无我。乃默显者即是自己。
问。何不明示,但用默显,其故安在?
答。如明指“观者是自己,而观者则成为第二者,是故儒说毋我,老子说无身,庄子说无己,皆是默显也。按二祖说:“觅心了不可得。”初祖说:“与汝安心竟。”此亦默显。觅者即是。如反着于觅者,则又非矣。禅宗于是谓之破参。如再由空性起用,识得妙有,直透重关。始能因机施教,随宜说法,堪称宗匠。由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人法皆空,破末后牢关。方成无功用道。故永嘉云:“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方是究竟认识自己也。
甲曰“祖师禅顿超直入,较如来禅为优云云”。乙曰、不尽然,如来禅契机契理,有顿有渐,因人施教故。祖师禅、则契理不契机,但有顿而不能度渐机,以未破尘沙惑,不识机故,又若果如来禅,不如祖师禅,请问祖师从何所学者,若果祖师,自成一家,则如来仍要从祖师,再来参学。甲,无言而退。
如来说法有三。一方便说,二譬喻说,三因缘说,方便说者又二。一观机方便,为上根利智,机缘成熟,观机逗教者是。如法华会,说不可说法,俾舍利弗开悟,又如拈花示旨。不说之说法,俾迦叶续佛正法眼藏。为西天初祖,其下如东土二祖请安心,初祖达摩云:“将心来与汝安。”二祖云:“觅心了不可得。”初祖云:“与汝安心竟。”言下大悟。又如临济参大愚,愚云:若认当下便认,思索不得。亦言下大悟。诸如此类者。皆是观机之方便说法也,并无固定之语言文字。是因机乘隙迎锋而入,破其无明,故称不立文字,直指本心。识得本心,立地成佛。岂是完全推倒文字。而有一般参禅者,多指定讲经言教为文字障,不能识心成佛,执定参禅,为不立文字,方得识心成佛。若果不立文字,如何又讲开示。所集语录,汗牛充栋,又初祖以楞伽经为参禅者作证,竟不知开口说不立文字时,已早堕言说文字矣。记取若干经语录中之了义极谈。作为传佛心印,逢人便斗机锋,或坐禅久之,阴境现前,以为证得,皆是宗门之通病。岂祇文字障耶?应知参禅者要言外思义,讲教者要教外明宗。语言文字有何妨哉。然观机之方便说法者,若非真正宗匠作家,及教眼圆明者,焉能啐啄同时,师资道合。嗟乎!令以观机之方便说法授受者,寂寥久矣。二者异方便,与此观机方便不同,有固定之方法,乃方便中之方便。虽妇人孺子,皆可授受,纵等觉菩萨。亦奉之为圭臬。任十方诸佛,亦放广长舌,齐声赞叹。即万德洪名。阿弥陀佛圣号是也。以因缘解之,阿弥陀佛于因地为法藏比丘,愿力宏深,愍众生沉沦中苦,于娑婆不易修行,故发大愿,施异方便,若有众生持我成佛之名号,临命终时,我必接引往极乐世界,离苦得乐,永不退转,至成佛而后已。此金口所宜。当无疑议。按凡夫有愿必偿,佛之宏愿。可信可知,复约教解之,阿弥陀佛。译云无量寿觉。阿者,大而无外之义,弥者,量彻十方之义,陀者,寿永不断之义。佛者,觉行圆满之义。即吾人之觉性,永世常在。多劫不磨,量等十虚。超伦绝待。而超伦绝待者体大,即法身德。量等十虚者相大,即般若德。多劫不磨者用大。即解脱德。此三德秘藏。由三障转成。故佛于因地,以万德庄严之妙色,招此万德洪名,以此万德洪名,作众生心中万德妙法,能摄六根,转秽成净。破除三障,惑业苦空。故吾人念一声阿弥陀佛。则无始劫来,业识种子,皆为撼动。何以故?乃对治之故耳。佛法本无佛法。唯以六尘为佛法。六尘者,色声香味触法也。于佛用之,皆成妙法,以不执故。众生用之,皆成染法,以执着故。故佛以已成就之声尘妙法,对众生已成就之六尘染法,未有无效者也。何以故?以心转为笃信佛号之所熏故。即以世法考之,如精诚所至者,精神统一者,制心一处者,聚精会神者,种种感应成效。举不胜举,况佛法中,有诸佛菩萨加被者乎?而念佛之效果,何可疑哉。复以本解之,阿弥陀佛因中为法藏比丘,乃至成佛,于今有十小劫之久,皆是释迦如来所说示之事,若论本源来由,非众生知见所能知能信,唯佛与佛乃能究竟了知也。复以观心解之,说因缘,约教义,追本,无非导人观心。云何为心?以三界为心,以万法为心,一心一切心,心外无非心,无非心对心,而心之名字,亦不可得。况三界万法之名相乎?即法法,即非法法。于是乃知众生之心,即诸佛之心,即诸佛之本源。以如是之觉悟,众生安知,纵闻之亦不信,故曰不能彻知诸佛之本。唯佛与佛乃能知之,阿弥陀佛之名号。亦属声尘(出声念者)法尘(默而念者)岂出三界万法之外,不亦唯心乎。故净土偈云:“一声佛号一声心。”(口念耳闻心思,即是观心之法。)“山自高兮水自深”。(念佛时虽心不着三界万法,而山河仍是山河。)“不落宫商闲曲调”,(脱离名言习气。)“钟期未必是知音。”(谓钟期仅能知世间凡夫之音,不能知出世成佛之音也。以世间之技能,祇可求显于世间,而念佛则不然。)再考二十五种王三昧之成就,毫无异法。唯以六根六尘六识七大之二十五法,任举一法,作平等任持,如是法法观成,皆是自心自佛,充满法界,欲偏不得谓之正,欲动不得谓之定,故又译之名正定。如是妙心,享受十方无挂无碍之清净依正,不似三界人天享受偏小之依正二报,故必译之名正受,天台教观空假中者,亦是观此根尘识二十五法以对治之,执之为有者,与之详说诸法生起缘因,皆无自体,归了无所得为真谛。再破其着有之固执习惯,教修空观,以诸法当体即真为止,故曰体真止。又为对治误会于偏真真谛者,仍详示诸法生起因缘,虽无自体,名相不泯,有世俗理谛所在,皆是假借而有,虽有不可为真,故教修假观,若身若心,无非假借而有,况其他诸法乎。故教化众生,虽历三界二十五有之境,皆可方便随缘止也。(即随遇而安也。)又为执真有二边,迷于分别者,仍详论诸法生起因缘。非有非真,皆不可心思口议。何以故?空借有而立名,乃缘生无性,有假真而成相,是无性缘生。空在有中,有在真中,空中有假,假中有真,真有即非真有,是名空有,故曰不可思议。强名之曰中谛理,以此不可思议之中谛理,缘起不可思议之心,以此不可思议之心,观诸不可思议之境,是修中观,故息二边分别止,此皆不得已而言之。说此诸法生起因缘,为信根浅者,若信根较深者,为说诸佛示迹因缘,即能起信解修证之心,何须此乱葛藤为?所谓因缘说,亦分为二者是也。又所谓譬喻说者,亦分为二,一譬喻说,二例喻说,譬喻说者,举其易知之不同者以晓之。例喻说者,举其易知之同类者以晓之。见于诸经,兹不暇举。此是佛三种说法。唯以方便说,为对最上机,今净土法门,为方便中之方便。故曰异方便,三根普被,九界齐收,乃诸佛之最上大法。为正法轮,而一般学教者,多有托若干经论之名相,妄作分别,尚不明佛不得已说诸法缘起,及究竟用途,原为下根观心以了生死者,反以所记之名相,妄逞伎俩毁谤念佛之正法,可惜学佛一场,未了生死,徒造无间罪业,以瞎人天眼目,自害害人,佛云为可怜悯者。余偶阅彻悟大师所撰念佛伽陀,深有所感,大师宗教圆明,承佛心印,悲智双运,作念佛颂。为宗教两家,各颂百首。以警后学,护正法轮,作人天眼。今不揣鄙陋无文,竟以俚言解之,为念佛者劝,莫信伪佛学,发心念弥陀,决定了生死,故不惜唇舌焦敝,逢人便劝念佛,尽我愚诚耳。
(仁道谨案。念佛伽陀,世无注解,今春湛山大师特地拈出,与人天结缘,作宗教眼目。分明指示西方路。可使教龙、宗虎、同归极乐。不落见网,不堕境堑,是诚苦苦世界之慈亲,冥冥长夜之宝矩。余夏居湛山寺,听大师讲佛顶经,因先见此弁言。欢喜合掌,请即付梓。大师许之,乃持归京都。由中国佛教学院佛学月刊印出。)
迩来佛教界中,修净土法门者甚多,然多有未研究经中性理。教内实义者。致偶闻教义有言:“唯心净土,自性弥陀。”等句。颇生疑惑。于是质难相问,乃谓佛教中常言,唯心净土,自性弥陀。既然如是,何不修唯心净土,而反修西方净土。何不念自性弥陀,而反念西方弥陀。如是等语,皆因未明佛经教典,致生隔阂。殊不知佛说经义,无不洋洋万法一如,其所问唯心净土者,乃因不知原说的是百界千如唯心净土也。而西方世界,岂离唯心耶?又自性弥陀者,亦原说的是三千性相自性弥陀也。而阿弥陀佛,岂非自性耶?此二句所含之义理,不但净土一宗,虽禅教律密,诸大乘宗等,皆摄在其内。然其所以致人之疑问者究何在耶?乃在吾人从有生以来,由根本错误,一向以四大假合为自身相,以六尘缘影为自心相。云何是四大假合?一者地大,合为人身之有相的,皮肉筋骨等是。二者水大,合为人身之有形的,血脉津液等是。三者火大,合为人身之有质的,温热燥暖等是。四者风大,合为人身之有气的,呼吸喘息等是。故曰以四大假合为自身相。云何是六尘缘影?一者眼根所见之色尘。二者耳根所闻之声尘。三者鼻根所嗅之香尘。四者舌根所尝之味尘。五者身根所觉之触尘。六者意根所知之法尘。法尘者,无有单位,乃总其前五尘之相,共名为一法尘,作意根之所知者。再总其六根,所谓六尘,落谢后之影象。即吾人等皆执迷作为自心。故曰以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若以如是之四大假合,六尘缘影为身、为心。当然不以西方弥陀为是矣。不明渊源,难免疑问,所谓“经从疑处方成悟,教到无言会自心。”或问。云何是自身、自心?答曰:以不思议是自心,而无处不是自心。以无分别是自身,而无处不是自身。然不思议、与无分别,此二者尚属俱生法执,而不执亦不执。则庶乎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之身矣。
夫六道众生,无一不欲离苦得乐。尤以我人道欲求离苦之心更切,以其八苦交煎,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此八苦。前七苦有过去者,有未来者,有现临其境者,至第八五阴炽盛苦一项。阴者,不显之中,酝酿聚集而成之意,其炽盛有如火烧、片刻不停之意。五阴者。一色阴、乃云吾人有形有色之身,实无独立之能。必须众缘扶助,方可生存。一者必须饮食。二者必须衣服,三者更要处所,睡眼,休息,或有饮食失调,必致生病。或无衣御寒,或凉热不均,或劳力过度,亦必生病。一经患病,则痛苦不一而足,此皆按中人以上者言之,若在中人以下者,则痛苦更甚。衣食不足,遑论医药以及卫生等等。此皆但就太平时代而言,若遇战争,瘟疫,以及水旱等灾难之时,则一筹莫展,只有惊惶恐怖,任运听天而已。要知此等灾祸,从何而起,乃莫不由于吾人之心所造成。更须知人心能造之,人心亦能消之。消灾之法,有缓急不同,急在当时至诚祈求,缓在平时未雨绸缪。盖吾人从无始劫来,生生世世,造业甚多。善则获福,恶则成灾。福来不知,祸至方觉,若于急难中诚念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圣号。灾祸可能立即消除。若于平时常念佛菩萨圣号。则灾祸自然不侵。此皆就平常人念佛信佛者而言。若有一定之学佛机构,及念佛道场,得以永久行持不懈。则不但自己及一家增福消灾免难。即此一地方上亦皆同沾消灾免难之益。现如香港正觉莲社,近年以来,不少护法学法居士,善男信女,每次周末按时作念佛道场。精进不懈,无间寒暑。为一人。一家、一地,增长无量善根。可谓人能弘道者矣。按修习净土法门,撮其枢要,总不出古德所赞信、愿、行、之三大法要。再按佛经所说。信者。十善菩萨发大心,常别三界苦轮海。又云,信为道源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愿者。阿弥陀佛四十八愿,包括无余。行者。普贤菩萨行愿品。又如十大愿王常常观念。如是于任何境界,无不是消灾延寿,超生了死,增福增慧之机会矣。是则正觉莲社自利利他,功不唐捐,惟冀我佛四众弟子,人人效法。并于行住坐卧四威仪中,不忘万德洪名。现世常乐我净,当来同证菩提。是山僧之所愿望者也。
古德云:“净土法门。三根普破,九界齐收。”怎么叫三根普被,九界齐收呢?照世俗说,上根利智,一闻念佛法门,便信而无疑。行而无退。决定生西。中根人一闻念佛法门。半信半疑,日久亦能断疑生信。修行往生。下根人虽信念佛,然不能融会其理,勉强起信,努力修行,亦能往生。照教理说,声闻为下根,缘觉为中根,菩萨为上根,即是小乘中乘大乘。此三乘人未至圣位为因人,已至圣位为果人。因人生死未了,必须回向西方,才能述证圣果。否则生死大海,众苦交煎,未至圣位,长劫难持,果人虽了分段生死,未了变易生死,理障未透,终不自在。更须回向西方,早破无明,立证法身。怎么叫九界呢?十法界,佛为究竟圣人。无生无不生。所余九界均须往生,声闻缘觉等三种圣界,上来已说,无须重述。天界五欲快乐,报尽还堕,若能念佛,报尽生西。人界苦乐参半,尤其五浊恶世,修行多如牛毛,证果稀如麟角。若能念佛,念念无退,功不唐捐,定生西方。修罗瞋斗火烧,心念如焚,任何法门,悉不堪修,若能念佛,立时清凉,报尽生西。畜生愚痴。不解语言。饿鬼饥虚,无暇他顾。地狱苦剧,更不能修。然大心人,愍彼重苦,方便教导,或已证圣果,现生其类。畜生闻念佛声,可种佛因。饿鬼闻念佛声。可解饥虚。地狱闻念佛声,可息煎焚。若能现身同类,方便教导,必能心口自念,彼因重苦所逼,心更专诚,功效比人进步反速,更能苦报早谢。立生净土。古德云:“归元无二,方便多门。”惟此净土法门,为方便中之方便。捷径中之捷径。何以故?以能三根普被,九界齐收故。
但是,三根九界,以念佛故。虽能尽生净土。而能念之众生,根基不等,所生之净土,品级亦有差别。例如人类,同为人道,而富贵贫贱,智愚贤顽,不无差别,净土差别有四。一凡圣同居净土,六道凡夫三贤及未得漏尽圣人生此。二方便有余净土,二乘圣人生此。三实报庄严净土,别教十地菩萨生此。四常寂光净土,圆教菩萨生此。天衣怀禅师云:“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后世解者,歧说纷纭。各据一义,令以四料简对四净土解之。(一)生则决定生,去则实在去。此约凡夫念佛,生凡圣同居净土言之。因凡夫修其他法门,须破执看,惟修念佛法门,最要执看,此执着并非执着人我是非,世间生死,乃执着真实有净土可生,我若念佛真实能生净土。因凡夫心内散乱,五欲交流,若不坚执往生,必随世间杂业转去,又何能往生?所以生时即是去时,生去同时。故皆决定。(二)去则决定去,生则实不生。此约二乘圣人往生方便有余净土言之。二乘圣人已证圣果,又得回小向大。彼欲去便去,乃乘愿而去,故曰决定去。但既证圣果,即悟无生忍。既悟无生,生即无生,故曰实不生。(三)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此约别教十地菩萨往生实报庄严净土言之,十地证圣。破无明,见法性,可以随意游行十方国土。故曰决定生。然彼观净秽一如,娑婆与极乐平等,在娑婆不离极乐;以其与弥陀同体故。居极乐不离娑婆;以其不舍众生故。故曰实不去。(四)生则实不生,去则实不去。此约圆教圣位菩萨往生常寂光净土言之。大圣德圆果满,不可思议。生无生相,灭无灭相,去无去相,来无来相,生灭去来,皆不可说。不可说亦不可说。勉强言之,曰生则实不生,去则实不去。
我辈凡夫,但能死生念佛,回向净土,即为相应。至于生何净土?且不要管他,念到好处自然可生,若一味希生何土,便近魔道,反成障碍。惟祇知念佛,不知回向净土者,则不能生。因其世缘未了,随业牵去,但能资助人天福报而已。必须心心念念。回向净土,将世缘完全放下,出入往还,迎宾送客,不忘念佛。不离净土。则大业繁兴,尽成净土资粮。报尽必生净土。此是念佛要义,注意注意。
念佛好,念佛好,念佛乃是随身宝。每日若念千声佛,三世之罪皆能了。三世无罪增福寿,一生安乐有多好。多作功德福无量,当仁不让善中行。几句俚言警善士,念佛之士早开觉。
所谓佛法。并不离世间法。其目的无非在使人净心。人之根性不同。故法亦随异。皆由浅而深。取其最易者。莫若念经念佛。念至功夫纯熟。心中自然清净。平日应注意者即(一)佛之戒律须守。对外面环境之奢侈繁华。须看得破。一切恶习。丝毫莫沾。每天应有定课按照去作。念佛念经皆不必分别。只要诚心。天长日久。自然心净。人心之被熏染。轻重不同。故欲心净。所需时间亦不相同。念至心净时。其境界非言语文字所能形容。总之。大家应以死心念佛拜佛为唯一法门。(二)一切外缘得减少即减少。一切眷属。得远离即远离。对诸事诸情。不爱不憎。不取不舍。当知世间所有富贵功名等等。皆如梦如幻。转瞬皆空。不足留恋。而所有眷属财产等等。亦终必消散。毫靠不住。所靠得住者。唯有佛菩萨。此乃未得道时所必须依靠的。又欲看淡世情。须深信因果。知人生遭遇。穷通贵贱皆有定数。任运而行。随缘度日。任何事皆不扰我心。所有衣食住行是非荣辱。都冷冰冰放下。如此则外缘清净。智慧自开。(三)暇时静坐。可观想。观佛像。菩萨像。极乐世界像。使心专一。每日早起。心中明白。宜于念佛。晚上。可于佛前。自己默想。“今天起烦恼否。生恶念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此是入极乐世界之正道。(四)念佛用功。不可好奇。不要求佛放光。求菩萨赐梦。作各种贪图玄想。否则容易起魔。当知境像是环境。身体及一切身外物。亦是环境。若能心不随境转。自得清净。(五)一切嗜好贪爱。皆应戒绝。否则根本就谈不到修行。我现在也不必多说。总全仗诸位努力。语曰“中国难生。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今三难俱得。其福大矣。各人应自尊自重。不可自暴自弃。须生欢喜心。精进心。莫生邂怠心。放逸心。人生几十年。转眼即过去。千万及早努力。若将今生耽误。则一口气绝。又投胞胎。尚不知留至何趣。彼时痛苦缠绕。求出无期。则悔之晚矣。不再多言。请诸位自己努力。
六离合释,乃由古佛先圣所遗传。专为解释经典所用之法要。惟恐后学错解经义,故先用一法离解,次用五法合解。离合解之相宜,方为释理不谬,故曰六离合释也。又古德恐后学不知释义显理,故每一释法之下,加一句解,而作义理之总标。今阅佛学大辞典中载。所解之六离合释,略去原有句解,但以文相牵强附会,似嫌未妥,今仍以原解之句,疏其立名实义,为显正理,故名之曰,“六离合释句解义疏。”
六离合释者,一曰依主释,二曰持业释、三曰相违释,四曰有财释、五曰邻近释、六曰带数释。
一曰依主释者,句解云:“能所依彰”,佛说一大藏教,唯一目的,是令十法界十二类众生,各识自己本具理性之主体,因是理性主体,充遍法界众生故。故以六离合释,释一大藏教,乃尽显一切众生理性之主体也。人为众生之一,佛欲度人,故现人身,且依人类所认识之文化习惯为引导,令各认识自己,而以己之理性为主体,故法称依主释也。所谓理性即主体,因此理性非名言可以直指,祇可假名言曲引旁征。所谓依者,既有能依,必有所依,是假此能依所依之一切世间对待之法,特表显超伦绝待之理性也。按诸法华经显理特要之点,乃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亦即以显绝待之妙理也。在吾人谁无知见,云何为开佛知见?于是须用依主释而解答之。吾人既皆有知见,故即就“见”字为之剖析,余可类推。夫吾人之天然见性,乃由眼根依之为能见,又眼根依物相为所见,此即为人类之知见,而能所依彰也。所云开佛知见,是乃指天然本具之知见,非依能所之见者也。唯藉此能所之依理性而彰,遂自然的可以彰显理性本具之知见,斯本具之知见,即所谓佛之知见,具显般若德也。是故名依主释,兹先用一法,以下再用五法,合上一法,总别释之,故名六离合释也。
二曰持业释者,句解云:“体持业用。”持业,是谓业不自主,必赖体持。体者,是约上节离合能所依彰,而藉以显体具二用,一名业识,二名业力。业力能摄七支,即口业四支,妄言、绮语、恶口、两舌是。身业三支,即杀、盗、淫是。业识三支、即贪、瞋、痴是。业力七支与业识三支,共成十恶业也。
人止十恶,即为十种止善,若再反贪心,行布施。反瞋心,行慈悲。反痴心,行智慧。则业识转成三善矣。反妄语。说实话。反绮语,说正言。反恶口,说善言。反两舌,说方便语。又身不惟不杀生,且放生。身不惟不偷盗,且布施。身不惟不邪淫,且修净行。则此七支业力转善,同前三支业识转善,即共成行十善矣。若能纯净不退,即可开佛知见,得究竟解脱。
三曰相遗释者,句解云:“两别相举”,以显清净法身本来平等故,观乎古德句解,即知法平等,但世人愚痴,一切事情无一不相违。言行日在相违之中,不自觉知、犹希顺善安全,可谓愚极。且举世间相违之荦荦大者,如生灭相违,断常相违,利害相违,得失相违,成破相违,总之无一不相违。盖世人一向颠倒,偏于一面,其惑甚深、殊不知世事本来平等,因世人偏执一边,致形成对待。且按成、破、两别,若双举解之,则厘然平等。例如木工析木成板,方破、成、之时,不落先后。非先破后成,乃成时即是破时。破时即是成时。是为破成平等。又如禾稼,禾苗时时生,种子时时灭,则可知生时即是灭时,而生灭平等矣。又如人之寿命,生灭本是平等,而吾人偏执一面,即成对待,则有生灭矣。假如人年岁增一年。即是生命减灭一年。若寿到百年,即是消减百年之生命。生活到最后,亦即是消灭最后之尽时。吾人不悟,妄作生灭之苦乐,何其愚也。余以类推法法平等,清净法身,随处显现。
四曰有财释者,句解云:“将他显己”,令众生自认三德秘藏,与诸佛同是无欠无余。佛喻以有财者,称之为财主。财多者,称之为大财主。佛称为大觉,生佛体同,众生之觉性亦不减于佛。奈众生自暴自弃,自不承认,故句解之“将他显己”,令众生觉悟,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耳。又楞严经云:“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常人皆以虚空为最大,岂知虚空在吾人大觉中,如大海之一沤耳。如果不信,则大可自己放下万缘,静心体验,果如此否?须知此大觉中,即三德秘藏也。大、表大解脱。觉、表般若。中、即法身也。
五曰邻近释者、句解云:“居近邻强”,贫不与富为近邻,贵不与贱为近邻,然则弱者岂能与强者为近邻乎?人为万物之灵,妙明觉性,其强无伦。佛为觉行圆满,圣中之圣、强中之强。今居近邻强、二强为邻,其义何取,盖令众生自警耳。义在彼亦丈夫,我亦丈夫,有为者,亦若是。证道有轨,成佛最近。惜吾人多不自觉,悲夫!
六曰带数释者,句解云:“体挟数量”,如五蕴等,以蕴为体,以数为量,其蕴体所挟数量,如法行之。亦能证佛之常乐我净四德果位也。
出家人,须知了生死。如何各了生死呢?须要知何者是生,何者是死。那样不死,那样不生,须要分明。
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是有生死的。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之识,是无生死的。若意识是完全无生死的。若自重之,便能转成妙观察智,可能成圣成贤。或问如何是自重?答须防意识不起贪瞋痴,口不说妄言绮语,恶口两舌,身不作杀盗淫业。能如是行谓之自重。既是出家人,要禁止此十大恶,要转此十大恶而成十善。所谓十善者,贪转布施,瞋转慈悲,痴转智慧,妄言转实语,绮语转忠言,恶口转善言,两舌化和言,杀业转放生,盗业转施舍,淫业转戒止,能如是化己化人,成圣成贤有分。再论此意识,他为功之魁,为罪之首,成佛成圣,皆以此识。下地狱,亦是此识。在二十五位成圣者,他是最后第一,所以成妙观察智。又成所作智,平等性智,及圆成实智。亦皆赖此识而成,可轻乎哉。
续佛慧命,转正法轮,虽曰方便多门,头头有道,而欲正法久住,佛日常辉,端赖僧宝毗尼严净,戒珠圆明,此古今有志开士所共要求者也。南山律祖。示盛唐,继往开来,现身说法,律部章疏,阐述靡遗,又就五部弘文,甄对机宜,决择繁简,撰随机羯磨,文列十篇义通七众。提示弘纲,指点津要,千余年来,海内律宗道场制度,莫不导源于此,然以代远年湮,文转古简,近世学者,多感费解,距今廿年前,慈舟弘一两律师,先后讲律于湛山,慈公著作持要录,弘公且着有羯磨随讲别录,皆便时众,其时听众云集,因缘殊胜。惜胜会非常,又复沉寂焉。妙因法师,慈公之高足也,夙具慧根,幼而好学,私淑弘公,从慈公剃染,亲炙有年,发愿扶律,止作并重,撰述尤富。今又着随机羯磨浅释十五万余言,志继前德,文便今世。剖柝法事,了若指掌,诚苦心孤诣之钜制也。倓已老矣。念弘慈二公之已逝,而喜继起有人,南山余绪,将得以不坠,敢缀数语,聊申赞叹云耳。
岁在戊戍元月倓虚于香江华南学佛院时年八十有四。
夫我佛设教,建立三学摄诸法者。乃以戒学律相,保证戒之具体。定学静虑,体之妙用,慧学圆解,体之实相,三学无缺,故成佛法信解修证之三德也。修戒体以证法身德,修定性以证解脱德,修实慧以证般若德,因戒体在缠,独赖戒相而保解脱,若得戒相遮诠具持,即是戒体法身全现。而持之者几希,故半月半月布萨,发露以期有耻,忏罪革故鼎新,于是始能长养戒体之善根也。又般若苏法身之慧命,解脱去法身之系缚,系缚去而法身清净自在,慧命苏而法身见远知明,凡我后学,欲信解修证于佛法者,必须要信戒律,解戒体,修戒行,证戒德,皆得完成所愿,而戒也者,岂可须臾离耶?倓虚受戒于谛闲老法师,志在三学,环境不许,离师太早,于斯抱憾。曾承叶遐庵公发起于青岛建湛山寺,旨在三学,责倓从事,寺竣。特请慈舟弘一二公前后莅山讲戒,多人受益,影响各方。倓因脑力不足,戒相未能熟记,深感自愧。今又欲重振所学,其如残年耄耋,徒叹奈何!弘一律师将所珍藏之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扶桑注释,择精去芜。编为集释。未竟示寂,幸有继起之贤,妙因法师辑录完成。共为十卷。加新式标点,凡五十余万言,前后数年,煞费苦心,诚可羡也。此书堪称金言玉律,能作中流之砥柱,救已倒之狂澜,垂裕后昆,共益莫大焉,是为序。
佛纪二四五九年十一月十五日倓虚序于香港九龙弘法精舍华南学佛院
马鸣菩萨。本百部大乘经,造大乘起信论。所谓大乘者。即了义之谓,而了义者,即心了自心,法界法尔也。云何为法界法尔,谓一切法即是一切法也。盖以一切法即心,即真如、即生灭也。即真如者,乃指一切法、离名、言、心缘、等相,谓之体大。即生灭者,乃指一切法、立名、言、心缘、等相,谓之用大。即心者、乃指真如与生灭和合,综一切法、立、离、名、言、心缘等相、谓之相大。若了是义,法住法位,名如来藏。不了是义,数趣取者,名阿黎耶识。此一部大乘起信论之立义,唯在了此法界法尔之义也。
佛性人人本具。佛法人人当学。学者学其本具之佛,具者具其当学之法。然此佛法、不即不离,不一不异,纵不学,亦未出佛法之外,但不能自举耳。何以故,盖佛法对于一切一切包括无余,尽一切山河大地,大小事物,全是一个自己。惟人有知觉,即有寄托,知觉虽无范围,寄托则有所在,故知觉即以寄托之处为范围。例如知觉依河沙世界之体性为寄托,则河沙世界之体性,遂为知觉之范围。若以名相习气,范围知觉,则知觉遂以名相习气为寄托。然体性有玄妙之阶级,名相有邪正之殊途,于是则生起四圣六凡。寄托体性者,佛菩萨为妙,声闻缘觉为玄,寄托名相者,天人为正,四趣为邪,所谓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可知六道众生,皆以有为法而成苦乐。云何无为,乃知一切性无性,自无分别是。云何有为,乃着一切相有相,妄有违顺是。
一切法皆是佛法者,即无有非佛法在佛法外也。既无非佛法为对待,而佛法之名相、即了不可得矣。何以故,以佛法、假借非佛法而立名故。譬如世间名言,大小者,大本无名,假小而名大。以此一法,推及世间一切法,无一法之名相,而非假借者。若不假借,诸法各住本位,名相顿泯,法法皆如。即如来矣。一切异名异相亦去矣。如是则一切法岂非皆是佛法。法华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一切法者,实也,俗谛是。即非一切法者,虚也,真谛是。一切法即非一切法者,无实无虚也,中谛是。故曰、一切法皆是佛法。
复次。佛者知觉义。法者事物义。一切法者,谓世界之一切事物也。此一切物、能起一切觉、一切觉、分别一切物。若无一切物、而知觉无所寄托,即无所表现。若无一切觉,而事物名相,不能自成相。盖因有何物,故成何觉,因有何觉,故成何物。互借而起,各无自体,即是佛法之空义。虽无自体,假借而有,即是佛法之假义。以假而显空,以空而借假,假在空中,空在假中,难思其相,难议其名,实有其义,而不可思议,强名之为佛法之中义。以此三义,而成三观。善观一切法皆空者,证藏通两教之阿罗汉。善观一切法皆假者,成别教贤位之菩萨。善观一切法皆中者,成圆教之佛陀。故曰一切法皆是佛法。
佛者觉也,法者相也,觉即是心,相即是境,若能觉悟自心,对境而不执相,可谓之学佛法者入门矣。然佛法功能效果之义,祇重在一学字。字有六书,此学之一字,乃会五字之义结成,所谓五字者,乃臼、爻、(冗-几)、了、一是也。(冗-几)者即帐幕垂覆义,臼者捣粟之器,爻者致成粮米之功能,含有变异之用,如变动宇宙人生等。在佛法谓之业力也。经云:“循业发现者是。”无论佛法世法。而欲实现成效者,唯在了然纯一觉照之功。此乃学者之意义,不但学佛者如是,而学世间法亦复如是。故佛法不尚空谈,祇在实学,方有实义。故证诸法实相,就在学之一字,可见古圣造字之义,教昭而理深,按臼爻舂米,以去谷之皮糠,如修行忍辱行是,乃淘汰性情故。(冗-几)幕垂覆,属庇荫义,如大慈悲心是,度众生离苦故。明了独一,本无对相,诸法空是。了一切法,不可思议故,于是不能忍辱者,则不能入佛之门。无大慈悲心者,不能升佛之堂。不能了悟诸法境相,本来即是空理,空理复发生一切事实,则不能入佛之秘密室也。又忍辱有三。一生忍,能耐非理相加,二法忍,为法忘躯。三无生法忍,不执忍相。慈悲分二,一平等大慈,怨亲等是。二同体大悲。人我一如。又空理有四。一藏教之析法空理,心净不染法尘。二通教之体法空理,心法当体皆空。三别教之第一义空理,息两边独显中道。四圆教真空妙有之至理,不可思议。今所论之学佛法者,乃以圆教真空妙有之至理,非藏教声闻所悟之析法空理。非通教菩萨所悟之体法空理,非别教菩萨所悟之第一义空理,而况凡夫,误认现前之虚空相,及外道错认断灭之空想,于是比较,岂止天渊之别。而学佛者,岂莫须知之者乎?
客问。法华经中所说之“游戏神通,净佛国土。”两句经文,其意为何?答曰。此两句乃是世尊嘱咐诸弟子,应发慈悲心,普度众生,令众生离苦得乐,方能成就自己之佛道而说者。游戏是叹美之意,其要点在方便化导,与众生普结善缘,使令信仰佛法,必须倚仗此种精神,以为感格,方能有感斯应,故名神通。又劝化众生信佛之要点,必须教之以净心之法,佛所说之净心法门,其简要者有五停心,四念处等,若能依教修持,功用纯熟,心自清净,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净佛净,佛净土净。故名净佛国土。菩提属于众生,若不普度众生,即不能圆成佛道。利人就是利己,应积极度化众生,永不疲厌。积久功深,道念集中,心光迸发,自能感动一切众生,趣向佛道。此为初步游戏神通,净佛国土。再能进一步深造,可得六根清净之果。六根若能不染六尘,即能成就六种神通。一者见性不缘色尘,眼根清净,成天眼通。能见天上人间远近一切事相,二者闻性不缘声尘,耳根清净。成天耳通。能闻三界一切语言声音。三者嗅性不缘香尘,鼻根清净。成宿命通。能知过去未来一切业果。四者尝性不缘味尘,舌根清净。成他心通。知诸众生心内所缘一切境界。五者觉性不缘触尘,身根清净,成神足通。瞬息之间,能遍游十方世界,身无形相。六者知性不缘法尘,意根清净,成漏尽通。永脱轮回,不受分段生死之苦,不离三界,不堕三界,以上由于六根清净,所得之六通,皆名神通。
惟此六神通,亦有其胜劣之分,按别教次第法门所说,“菩萨之阶级颇多,而其神通妙用,则有种种之不同。较深一步之“游戏神通,净佛国土。”乃属十住菩萨之果位。自他两利,度化众生,是利他。修习体空观,是自利。体空观成,见思惑即断。再向前深造,得悟俗谛理后,始能随顺众生,起方便随缘止。修习假观,观一切诸法,皆是假借和合之幻化相,观念成熟,渐开法眼,方得破除三界内外若尘若沙之一切迷惑,再进一步,破所知障之初一分微细之无明,方能开一分佛眼,见一分佛性。至此地步。方信一切众生,本来是佛,尽法界恒河沙数世界之众生,原来就祇一个自己。方算是究竟少分“游戏神通,净佛国土。”然而穷源尚未到底。嗣后仍有四十一分无明。须分分破尽,法性始得现圆,方可证到妙觉果海。然须证得佛果,万德庄严,但并无一毫是从外而得,更无一亳是先无后有,皆全为自己之原有家当。回想历劫流转六趣,全由自己愚弄自己,若早知转身即是,放下便得,何必受此冤枉之苦耶?但须知若非精进苦修,恐届驴年亦不能返本归源,盖因万劫沉迷,非修德有功,性德不能显现。顿超顿悟之上根利智,究竟不多,如六祖一闻开悟者,后世难逢。盖六祖乃大菩萨示现,乘愿而来,激发后学,化导众生,“游戏神通,净佛国土”此之谓也。
问曰。上来开示之要点。其唯清净,敢问应清净者为何?而何者为不清净?应以何法能得究竟清净。
答曰。应清净者,乃为人人皆具能造恒沙世界,森罗万象之六种究竟根。此根之本体,本来具足清净,一切有情,皆圆满具足。“夜夜抱佛眠。”顷刻不离,此即为应清净者。
何者为不清净?则因众生背觉合尘,自己不认识自已,起惑造业,任意染污,譬如明镜,满蒙尘垢,黯然无光。此即为不清净者。
应用何法能恢复究竟之清净,则应“以佛为法。”方能恢复清净,佛者,觉也。即吾人之知觉。具足言之,即见闻嗅尝觉知,六种胜义根,亦即能造世界之究竟根,佛法二字,合而言之,即教化世人觉悟之方法。由于六根具有胜义,故吾人若能归根,即能见性。在眼为见性,在耳为闻性,乃至在意根为知性,楞严云:“阿难、今汝诸根,若圆拔已,内莹发光,如是浮尘,及器世间,诸变化相,如汤销冰,应念化成无上知觉。”如法华经方便品。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其意义亦在于此。六根若能返元。可造四圣境界。若循声逐色,随浮尘根逐尘境则流转六趣。此六根之性能,虽无形相,但具有无比之功用,为决定依正二报,及改变造化之主动力。欲归根见性,并无玄妙巧法,只在无执,无着,绝思,绝虑,任心自在,久久自能恢复本来清净面目,见性成佛。但因众生根性不同,染有深浅,对治之法。因之各异。大端约有四类。一上根利智者,根利障轻,可修习禅宗,瞻风拨草,扬眉瞬目、筑着、磕着、机缘至,能直接由六胜义根知觉等性,明心见性。立地成佛。次根利障重者,虽知心净是佛。唯依正二报。(身境)不能顿舍,宜修净土法门。具足信愿行,一心念佛,念到一心不乱,定得上品上生。再次根钝障轻者,因前生祇知修福,不知修慧,宜用对治之法。以不思议心,(即本慧)持念诸陀罗尼,或诵经拜佛,精进不懈,亦可得到解脱。最次者根钝障重者、必须专研毗尼。精持戒律,不失观行,依序渐进,自能解脱。以上禅、净、密、律、四宗,行者应自审根器,择一专修,但律通四宗,未有毗尼不净而心能清净者。
问曰。上来三问三答,仍不离清净二字,究竟为何必须清净耶?
答曰。此如无尽之问辞,正属于哲学科学之“绝言不反”“穷空无归”之路头。但由此正显出释迦牟尼佛一代设教之手眼,超伦绝待。设施此种手眼,难中之难。盖若有形可指,即成染污,若无相可见,又成断灭,以眼见,要见到无相,又要无相而无不是相。手指,要指到无形而无不是形。此种无形相,无不是形相处,其实即吾人转身之时,归宿之处,若聪明人能体究至此一步。即已入宝所,决不能空手而回,须知无取即无不取,无舍即无不舍,若能如是无所取舍,就如穷子归家,法王大宝,自然而至。此方是真实清净之受用。心垢即长劫轮回。心净则了脱生死。得无上乐,是故必须清净。
问曰。所答恍恍迷离。既说有相,又说无相无不相,模棱两可,令人闷损,请释其义。
答曰。众生迷惑染污之根本,在于知见立知,强行分别。依有、无、取、舍、等种种对待执着,乃生出无尽之烦恼。造成痛苦之世界。若欲解除痛苦,必须从根本上解决,万法归心。而清净妙心,原无断、常、有、无、生、灭、大、小、是、非、人、我、等等对待名词。皆由于无始以来,一念妄动,随着生出三细六粗惑业苦。凡此皆为幻妄不实,假订之符号,为苦恼之来源。石屋禅师有诗一首,表现最为透彻。“真空如湛海,微动即成沤。才受形骸报,便怀衣食忧。识情奔野马。妄念走狂猴。不悟空王旨,轮回卒未休。”如来为此一大事因缘出世,说法四十九年,教人清净其心,俾离苦得乐,吾人果能依教奉行,精进不懈,定能恢复元有之清净与光明。
佛者觉也,法者法则,吾人孰不有觉,何不成佛。以其有觉而无法,如果有觉有法,人人皆能成佛。若能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即谓之佛。所谓法者,乃觉之法也。非离觉外有法。其觉有三,曰本觉、能觉、所觉也。凡夫仅知所觉。小乘仅知能觉,大乘能所双亡,本觉现前谓之佛。云何是本觉现前?乃觉自觉,知自知,见自见,闻自闻也。故经云:“返闻闻自性”也。人之不能成佛成圣者,皆是堕于所知所觉等病也。云何是所知所觉等病,悲矣哉!此病病死世间一切人,孰不由此病而死也。病死无他故。祇一对相耳。吾人自有知识起,乃至命终,孰不死于对相,有对相则不能独立,不独立,即不能无畏,不无畏,焉能平等,此平等、独立、无畏。乃人人本具,非是修造而成,所以者何?惟见自见。闻自闻。及觉知等,为真独立。惟见自见,闻自闻,及觉知等,为大无畏。惟见自见,闻自闻,及觉知等,为全平等。或问。对相者何?答。朝朝常对面,相见不相识者是。如是难信,以致释迦如来,大权示现,假藉夜明星悟道,引众生返认自性,以异相警其常知,乃警人转自见,见自见也。又观音菩萨以返闻闻自性者,亦此义也。此与觉自觉等,犹是一也。若能如是会通,一切之一切,则可知吾人之身,亦是对相之一也。何不反认自性为己哉?噫!明人不肯分明说,说得分明笑煞人。喧宾夺主常对面,转身何用费精神。(又云身坐中堂反问门。)
(一)平等
佛法讲究竟平等,与世法所讲之平等不同。何以故?因世法但以空谈理性论平等,而不以事相为平等,于是则平等与不平等,置为两端,事理不融,云何平等?至佛法论平等者,乃知事外无理。理外无事。事者,事情也。理者,心理也。本无无情之事,亦无无事之理。理事不二。故曰究竟平等。夫三世之因果,为世界究竟平等之法律,若信平等之法律,唯有三世因果而已。既受菩萨之大戒,当以平等之佛眼看人,人之父母,即己之父母,己之父母,即人之父母。吾人若老若幼,谁无父母,设若已杀一人之父母,更莫再杀第二人之父母也。一错不可再错,所谓怨亲平等故。与其报仇,莫若以大乘佛法,超度已死之父母,往生佛国,享永远之安乐,可谓大孝也已。孟子云:父仇不共戴天者,乃顺当代人情说之,非对菩萨说之。设菩萨果为其父报仇,非犯重罪,而犯轻垢罪,乃通以忏悔。轻垢罪者,谓性戒之垢染,遮戒之轻罪。性即戒体,毁戒即染性,故名性戒。遮戒者,从佛受戒,不可毁戒,故名遮戒。
(二)因果
佛法讲三世因果,所谓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善恶因,善恶果,善恶果,善恶报。例如恶因乃至恶报者,今世乙杀甲,来世甲杀乙,愈杀仇愈深,杀无已时。又如善因乃至善报者,今世你施惠与我,来世我施惠与你,施惠愈深,恩惠无止,所谓随缘消旧业,更莫造新殃。盖儒教与佛教,虽同属性理之教,乃因地、因人、因时之不同,故立言不同。在战国时代,人心于现前因果多不信,况三世因果,更不信矣。故圣人因机施教,俯就人心,不违世缘,故曰父仇不共戴天。再者,世界如幻如化,不可认以为真,故宝志公下山,以法眼观见世人因果奇异不同。曾说“老僧下山见事奇,世间颠倒不相宜,曾见儿孙娶祖母,六亲锅内煮,父作耕牛子扶犁。小儿自敲自家皮。”乃颠倒之因缘,受颠倒之果报。
(三)业报
佛法讲为人子者,要尽大孝。于一切杀业,可解不可结。盖仇愈结而愈深,永无了期。所谓杀因、杀缘、杀法、杀业、杀果、杀报。而报又有华报、业报、果报、余报之不同。华报者,乃现前受报,如杀人者,当时偿命者是。业报者,乃业力发现。入刀山剑树等地狱者是。果报者,如今生甲杀乙,来生乙杀甲者是。余报者,如今生甲杀乙一刀而死。来生乙报仇杀甲二刀而死。再来生甲复报多杀一刀之仇,但未必杀一刀,不定杀几刀死。而乙又被杀,决不能甘心,来生仍要报复,于是无了无休。结下生生世世刀涂之苦。死于非命,则可知杀业,莫过于余报者是。而杀戒可不持哉。按子报父仇,世理当然,乃小孝也。岂知其仇虽报,反为其父来生种下再被杀之祸乎?故为子者。不如学大乘菩萨,超度其父,解怨释恨,往生佛国,永享安乐之福。所谓“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岂非大孝也欤。
有初机学佛者,以“佛法二字作何解释”为问。予答曰。佛者,觉悟为义。具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乃名为佛。法者,是规范,方法,赅括心物之一切理事,是名为法。此两字合而言之,即知觉之方法。换言之,佛者乃人心之知觉性,法者乃宇宙间所有之形形色色,但有可得而名者,皆曰法。从严格言之,则知觉之心,亦可名为心法。凡法物,法器,法相等一切名相,均可名为法。祇此佛法两字,释迦如来宣说四十九年,犹未能尽,盖因众生从无始来,即迷失本性,起惑造业,因业招苦,惑苦太深,佛虽苦口婆心,普宣大义。但惑重障深之众生,仍不能领会。致使我佛虽悲深愿切,亦竟不能化度无缘,故曰犹未说尽也。众生以不觉悟故,长期流转六趣,受尽无量痛苦。
问曰。所谓苦者,究竟所受为何如乎?答曰。种种痛苦,罄竹难书,三涂之苦暂不必论,即以人道而言,苦海茫茫,其苦无涯。水、火、刀、兵、等苦,疠疫、风灾苦、更有人人无可避免之八苦,一者生苦。人初出胎、如生龟脱壳,所以婴儿堕地时,呱呱不休。二者老苦。六根衰朽,四肢麻木不仁,呻吟床褥,如待决之囚,三者痛苦。四大不调,风煽火炙,或遇孽病,动手术开刀,剖腹刳肠,痛苦无量。四者死苦。气息将绝,神识欲离之时,如螃蟹落汤,风刀解体,此四苦属生理上之苦楚。五者爱别离苦。恩爱骨肉,生离死别,奉倩伤神,子夏丧明,如此诸苦,最不好受。六者怨憎会苦。怨家聚头,倾陷排挤,如戚姬作人彘,小白杀子纠,惨苦绝伦。七者求不得苦。求名利爱情而不可得,苦若黄莲,八者五阴炽盛苦。五阴者,亦名五蕴、色、受、想、行、识、是也。人既有“色”身,即得有衣食住等享“受”,欲求享受,则动脑筋以“想”办法,既有办法,即思实“行”。一旦出于行动,自当具有知“识”以为之辅而底于成。于是为此色身,致五阴炽盛,永无休止。石屋禅师云:“才受形骸报,便怀衣食忧,识情奔野马,妄念走狂猴。”如炽烈之火焰,煎炙身心,其苦可知。此四苦属心理上之苦楚,较之生理上之苦,更重更多矣。
然此八苦从何而来耶?佛经上已清楚说明,乃由于众生自己错认自己,换言之,即以自己之心(理)与法(事)两皆颠倒错用。以致心迷于物,变为能思。法迷于心,变为所思。因而产生无量之痛苦。若能清楚了解此能思与所思之来龙去脉,方能畅论离苦得乐。
至于能与所之来源,则出于众生原有之本知觉,亦即是成佛之本钱,由于从无始来,一念妄动,“知见立知。”遂生三细六粗种种之妄计,本知觉变成能知所知,如明镜蒙尘,华起翳目,梦沉长夜,但本来之光明,则毫未损坏。倘能知苦断集,慕灭修道,狂心顿歇,歇即菩提,转身便是,放下就得。至此方知本来是佛,佛即汝之本知觉,法即本知觉之功用,更向何处觅佛求法耶?
问曰。心与思想及知觉有何区别?
答曰。心即思想,亦即知觉。乃为一切集起,了别之总名。分而言之,则集起一切种子为心。常常筹量为意。了别一切为识。又见、闻、嗅、尝、觉知等名胜义根,若能修到见自本见,知自本知,即入圣流。能了分段生死之苦,再进而能与胜义根相分融通,方得明心见性成佛,五住烦恼永断,二种生死永亡。
问曰。何为胜义根之意义?
答曰。眼耳等之正根名胜义根。有发识取境之实用,根性即是识海,识海不异于性海。经云:“生死轮回,解脱涅槃,同是六根,更非他物。”又云:“一根既返元,六根成解脱。”世间一切万事万物,不能无根生,全从根本上生起,今就一株树开花结实而言,则果从花结,花出枝叶,而枝叶长自树根,树根从种子来,种子由地而生,至土地从何而来、或曰、从某种元素而来,然此元素又从何来?议论纷纭、莫衷一是。非佛法不能解决。经云:“迷妄有虚空,依空立世界,想证成国土,知觉乃众生。”山河大地,均从胜义根之“见”“相”二分而来。见分即见闻觉知等。相分即四微、色香味触,酿成地水火风四大种,生出无量无边恒沙世界,所以说为胜义根所生。然此高深理论,凡夫俗子,往往不能接受,恐须俟科学进化,到达能将人之思想活动状态,摄成照片,作为实证,庶几可令其置信。一旦至此阶段,方知我佛诚为真正之全智、全觉、全悲、全能之人天导师,早具先知矣。
东林念佛堂举行念佛七致词
贵念佛堂主持定西法师,今集合缁素,举行五个佛七,念佛大会,规模宏大,总摄诸根,法良义深,自他兼利,宗赜之莲华盛会,重见于今日,诚为此一方极重要尽善尽美的胜举。不但港九一隅因此而灾消福崇,复能与十方各界消灾免难。何以故?以西方三圣之悲愿最深故,而此念佛道场之功德最胜故。“不为一身求活计,大家齐上渡船头”。猗欤盛哉。
倓虚猥蒙诸公宠召,于大会演说法要,自惭学浅智疏,对于净土宏旨妙义,未窥堂奥,实无法可说,兼以与会诸君,对于净土法门,皆精研力参,素有心得,更何须说,然既来之,安可无言,谨以一得之见,供大家参考。
倓虚障深垢重,出尘较晚,披剃至今,虽己四十余年,但前二十余年,忙于兴建丛林,自修功夫,殊多疏怠,又兼学禅学教,对于念佛法门,未免忽略,近十余年来,方知净土法门广大无外,对末法时代最契机之法门。即以一句阿弥陀佛而论,即能综括禅教律密四大宗旨而无遗。所以者何?此一句佛号,即能超过最上禅宗,何须证末后一着,以虔修净土,能一生取办故。又此一句佛号,超过一切经教,信解行证,何须再证妙觉果海,以净土圆具四土,已到含元殿,何须问长安。又此一句佛号,具足一切律仪,本自清净,何须再证清净法身,以修净土者,因净果净,依正二报具清净故。又此一句佛号,超过一切陀罗尼,何须多世持咒,方得即身成佛,以修净土者,一生净土,永不退转托质宝莲,相好自然具足故,以上四大宗旨佛金口所说,以众生根性不同,故应机施教,乃属于权实兼施方便法门。至于念佛法门,三根普被,九界齐收,赅罗八教,圆摄五宗,佛称之为异方便。足见此法门,简要殊胜,一切诸法,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也。
诸君宿植德本,始有今日,诸上善人俱会一处之胜缘。尚望放下万缘一心念佛,“都摄六根归正念,尽回三业向真空。”勇猛精进“不用三祇修福慧,但将六字出乾坤”。庶不辜负定西法师倡导胜会之慈心,而老衲亦有余荣焉。
佛法无际岂有边,先有净业后开山。从来经教无人我,海北山南是一天。
所谓佛法无边,唯信能入。众生难度,有愿则偿。若能信愿实行,何忧移山抒海。古德云:“有志者事竟成”。兹有宏法沙门,智梵行者。不避奔走劳行,发心阐扬佛化,远走越南,有感则应。善缘际会,众志成城。今在港九青山接让伽蓝一所,恳邀老僧开山、建刹,自愧佛法一无所长,又兼老病缠身,奈难允许。今以义不容辞,勉从其事。祇得敬请诸山长老,护法居士,善信士女,劳神远至,同意赞成,以便前途开展。是朽人将来之厚望,又敬藉佛法,并体会来宾,惜时光之宝贵,岂可轻易空过。就境遂成道场,朽人有何贡献。谨就古德遗光,演说几句俚言,以敷知者耳目。
空谷传声山不晓,长江水满鱼何知。大心但愿菩萨证,唤醒石人笑噫嘻。
今晨两祖开光,可庆佛法宏昌。如来宝莲正座,尊者侍立两旁。初祖拳拳服臂,二祖合掌安详。遵奉我佛家风,子孙代代承当。伏乞慈恩加被,莲苑清净吉祥。远近四民皈依,道风处处播扬。尼众丛林已振,扶起八敬之堂。叩请佛光慈注,惟愿源远流长。
法身遍满十方,接引众生示。六根本具功德,大开光明通利。常随世尊扬化,法表祖师大意。今日开权显实,真谛即是俗谛。禅杖挑开幔帐,现出祖师模样。法报应身无别,均是诸法实相。点开圣窍玲珑,凡圣感应道交。六根大放光明,法界处处圆融。
初祖二祖。同现法身。志莲净苑示胜因。觉妄妄皆真。妙法甚深。供养报宏恩。南无光明藏菩萨摩诃萨
虚云大师以百载光阴,尽瘁传化,其事震烁中外今古,倓虚久仰道风,幸获亲近,追维芳躅揽兹世变,又何能已于怀,大师,其入佛境界,行菩萨行者耶?圣法毗奈耶一法不取,法法成佛,若非亲符此境,其何能繁兴万行。虽被大功德铠,而成无所成,虽成无所成。而无成之化,化化无极,薄海同伦,谁能外此恩德,师先代兴圣国师,世传入圣箭令誉,今师躬临大难,而不循他家通霄之路,亦不感于失殿离宫,可不谓之为道精纯,而臻化境也哉,岂特五家纲宗,藉以振起,而整个佛法,胥赖撑扶于不堕。吁!诚伟矣。按师生平所著诸经义疏,悉遭世变散失,兹书仅集法语,书问散文,诗集,宗源,祖赞各篇。暨师之一生化迹,以及各家赞颂,追思,纪念等文,整体巨观,纲目灿列,读法语启示诸篇,俾知夫宗门虽玄,而侧击旁敲,疏导启发。尚非无津涯可入。其有功世道,讵可限量,盖师之吐属,一一发自胸襟,盖天彻地,观其斥宗教之互诤,而尊护群经,严宗门之家风,而慎于记莂,佛祖言教,收来如珠走团圆,公案精微,披剥如犀分历落。又以法运不振而魔强,戒行不严而法弱,历主名山,戒法为重,此又观其同戒录诸作,可概见矣。方今法运垂秋。人心陷溺,而世变亦日亟,兹书一出,倘能唤起大众自审本分,各顾脚跟,则教乘宗乘,同是滋茂发皇,各当时机,共相举发,行见慧日出而灼火消,大法明而世运转。不然,则举属望自由自在平等安乐境界,舍共明斯道,其又孰与归哉。
辛丑孟春湛山倓虚敬于香港中华佛教图书馆
大法垂秋,邪魔横滋,晚近社会上诋佛法为消极,为迷信,无益于人群者,几成为口头禅。此固由于缁徒自身之不振作所致,亦众生业日重,福日薄之使然也。殊不知佛法乃纯理智之宗教,博大精微,于世道人心大有裨益,大之可以了脱生死,小之亦能补社会上教育之不足,法律上之不逮。盖教育之范畴,不外体、智、德、三育。体育一门,易学易成,惟在持之以恒。智育则科目繁多,学理深浅不一,秉赋又智愚不同,选科择性之所近者而习之,假以时日,亦不难水到渠成。唯德育浩瀚无涯,义理邃深,不惟学者须口诵心唯,而教育更须以身示范。所谓言教不如身教,凡动静语默,待人接物,无一不关乎德育。而德育重实行,非口耳记诵,所能了事,故在学程上,体智二育,可以毕业,但德育则无止境,能作到大德不逾闲,小德有出入,已至不易,大圣如孔子,尚有“假我数年……可以无大过矣”之叹。况博地凡夫,敢轻言毕业乎?惟有毕生孜孜困勉而行而已耳。
然则德育如此之难修,可舍而不学乎?曰未可也。盖有体育而无德育以济之,则易流于强暴。所谓“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有智育而无德育以范之,则人易陷于奸险,所谓“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进德修业,须从良师益友,观摩熏陶,日就月将,潜移默化,非一朝一夕所能收切。纵将学校功课全废,专修德育,犹嫌为日不足。故东西各国,皆以宗教补教育之罅漏。每于周末及星期,举行讲经、祈祷、藉以范围心身,陶冶性情,法良意美,吾人主张弘扬佛法者,以三无漏学,为德育之极则,足可弥教育上之缺陷也。
盛世重德化,淑世崇法治,传曰:“三辟之兴皆淑也。”孔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上古划地可以为牢,现今法网愈密,而作奸犯科日益甚,此无他,忽德化,重法治之咎也。盖法律只能科罪于既成,不能弭患于无形,迨犯罪之后,从而刑之,是一举而两伤。如杀人者处死刑,加上被杀之人,一案而死二人,其惨无伦。由此观之,法律对于社会之效益亦微矣。殊不知人之作恶,皆由思想发生,必先有恶思想,而后方有恶事实。法律不能治思想,民不畏死,以死畏之,此法律之穷也。欲济法律之穷,舍提倡佛法不为功。因佛法讲因果轮回,三界为心,万法唯识,善恶果报,如影随形,乃治根本之心法也。故世人不信佛法则已,苟肯信佛法,一入佛门,稍沾法味,则知善恶因果之理,真实不虚。自知有一恶念,即有一恶果随之,决不敢轻起恶念。即偶有恶念,旋经觉照,立加屏除,决不使之相续,如此则恶事无因可生。故一人学佛,一人善良,百千万人学佛,百千万人忠信笃敬。驯至民德归厚,人人习善,则惨杀斗争之风,无由而起,世界自然和平矣。然此所谓学佛者,系指真信切愿实行之人,非阳奉阴违,纯盗虚声之谓也。欲期世界和平,非正人心不可,欲正人心,非提倡佛法不可,吾故曰:佛法能补教育之不足,能补法律之不逮。一得之言,请勿河汉,有志淑世善民者,盍留意乎。
盖世界之人,本无生死,而错认有生死,其错认者何?乃以我的为我也。云何是我的,乃眼耳鼻舌身意者是,夫我者,乃见闻嗅尝觉知者是,此乃天然之造化,岂可不识,有关大事,岂可不知,云何为大事,曰,生死事大,虽知事大,于生死奈何,故须知我本无生死,而妄认生死者。以其不自承认,致我佛大觉世尊,非生现生,非灭现灭,大开方便法门普度浑迷黎庶,或说比喻,或说因缘,俯就众生,甚至眉毛拖地,如是俯就,吾人谁不应信,谁不当学,所谓应学应信者唯自为佛也。佛者觉也,吾人谁无知觉,可不信自信,学自学乎,佛法无边,唯信能入,所以四十二个妙陀罗(译总持)皆由十信入,所入者,要以见闻嗅尝觉知,以其本无生死故,所入之法者,无非回生换熟,回生者,无非回其见闻等之我也。换熟者乃换去眼耳鼻舌等之我的也,又其造作之功能,唯在意识之能力,可为功之魁,亦作罪之首,慎矣哉,其可轻乎哉。
拄杖曰。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理不自显。因事而明。今日良辰有一盛大因缘。乃本寺大护法林耕宇居士。敬献十六尊者绘像。供于本寺大殿两序。随侍如来。成就常住三宝。功德无量。以此功德回向法界众生。一一悉登彼岸。微尘刹海。在在共出迷津。上报四恩。下济三途。故请山僧上堂说法。秉教开光。圆成事理。窃想法本无法。岂有可说。若先说即无说。遂说遂成妙法。夫妙法者。乃以无法为法也。所谓无法为法者。是一切法。法无法相。无无无相。相无相相。离一切相。即一切法。诸上座会得么。挂杖曰。鸡鸣犬吠通真谛。渔唱樵歌会上乘。西序拄杖说法。拄杖曰。以此一枝禅杖。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拨开事理二障。点透七窍玲珑。催感世界和平。天下人民共享幸福。欲享究竟幸福。且道句什么呢。振仗曰。从来平等无人我。莫向个中问是非。
东序拄杖说法。拄杖曰。东序座上八尊者。万法皆空无人我。禅杖挑开烦丝。五眼六通因果。观察因果果如何。不过受者是作者。随佛扬化奏奇功。娑婆速现安乐国。欲享极端安乐。且道句什么呢。振杖曰。若学尊所求。无所求中是真乐。
(晋江林耕宇居士。以家藏十六尊者画像送湛山寺供奉。像为长沙陈琳依后蜀贯休禅师石本精绘。神彩生动。须眉欲张。较原本有过之无不及。宇内若无副本。堪称孤宝。居士特于上元节恭请倓公说法开光。是日四众云集。途为之塞。经声佛号。响彻山谷。诚胜会也。谨录法语。用飨有缘。)
侍者保贤附识
凡圣心体,本无生灭,众生无始,沉迷逐妄,以未知自己安身立命所在也。宗门特为发明此事,信手拈出示人,其作用类同举拳示珠,若夙根种草,窥影知鞭。从缘便荐,所谓荐者,知诸圣皆用此一念心起时了不可得。才入思维,便成剩法,故是真不可思议耳。以此荐入,一念相应,如同本得,岂非疾乎?所谓本得者。验知六根本性无生。六尘各从缘起,自体全无。亦无生灭,根尘识三,应时消落,如是的实烦荷,则中虚外寂,可施无功之功,任运保任长养,此为一受常寂然,法门大种草之作略也。然此等根性,求诸今日,实难其人,即机语机用,亦施用不着,以今时芸芸之众。结习牢强,岂容以点慧聪明,承虚接响,卤莽承当。苟不令深历一番寒彻骨工夫,充其力用,就令识得生是不生之法,却被生死所流转,流识未净,而欲现量遽呈,内黏未脱,而欲发本明耀,决为不可,故话头究参一法,近古以来,未之或易,高旻寺来果和尚。现代宗门硕德,具挺特资,怀济世志,彻透个事委要,剔尽学者疑膜,近顷诚祥法师出示其手钞来公完善足本禅七开示录。拟付梓流通,并得颜居士世亮发心,将之转述英文,公诸世界。问序于予予惟禅宗一道,中国千余年来,大畅其机,来公宗说兼通,痛念祖道秋晚,别出手法,普接三根,隐理致机用于普说之中,直说横说,法说,喻说,粗说,细说,方便了义说,始自入门途经剪尽荆榛,规矩法则,堂堂轨范,心行由粗入细,总归一条心行,而至无心,工夫由站立不长,而至能稳能长。成团成片,逐日策发,一路挟持,令学者田地稳密,寻究到无用心处,而豁见自己安身立命所在,观其觌面提时,钳锤紧密,婆和处如剥尽核皮,与人下口,严峻处如驱耕夺食,逼人纳则,反复伸说。而不为费辞,行到说到。而全无孤负,凡兹打扫洁净荡涤一切依稀,光影穿凿,卜度之病,无非志在学者证得本分清晰。如此荷挟,刻骨究实。不妨易得,宋代灵源惟清禅师云:学者未脱生死,病往偷心未死耳,古人言下脱生死,效在偷心死尽,然非学者能尔,实由师家钳锤妙密也。如梁武帝见侯景。不动声气,而景之心枯竭无余,兹篇作者宗师,切见时人之病,不取话句接人,惟用大死大活手段,学人不悟则已,悟必顶底透彻,宗下悟后有放牛行,田地若仍未稳,且顺摩捋,若不犯苗稼,四方放去。要收祇在索头,行住坐卧,到处在不变异处行履,古人谓此着与圆教暗合,法华经云:佛子住此地,则是佛受用。常在于其中,经行及坐卧,总观全篇示话,皆是作者亲历甘苦境界得来。与普通泛说者异其旨趣,吾愿阅者细加研究,依而行之,则受用处有非意想所及者矣。
一九六三年岁次癸卯六月湛山倓虚缀语
腹笥空空慧业贫。妄谈大法聒幽人。鸟啼花笑会心处。万紫千红总是春。
法华经云。“念何事。思何事。修何事。”以无念思修。建立无念思修者。孤智高悬。即是金刚光明宝戒体。
“云何念。云何思。云何修。”于无可开口处。说尽一部法华经。定慧力庄严。成就首楞严大定。
“以何法念。以何法思。以何法修。”如来本无一法与人。以当人诸法具足故。经云“一切法皆是佛法。成就一切总智慧。”
“以何法得何法。”所谓以无念思修。乃念自念。思自思。修自修也。然念思修本自具足不从外得。非由修成。又何须念。何须思。何须修。以其念无念相。思无思相。修无修相。而无相无不相。则念思修本来即是诸法实相。又何法不是念思修。何法不是实相乎。明乎此则圆满菩提。归无所得。
问中论云“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亦名中道义。”一境而立三观。这与净土要典。观无量寿佛经中的十六观。“事实”上是否能空有无间而取得一致。
答。凡一切法。皆不能孤立。且以“色心”二法。代表一切法。色为所观之境。心为能观之智。若以境为因。则以观为缘。或以观为因。则以境为缘。此观、境、二法。不属造作。乃天然之势。当体即不可思议也。所以者何?因观境各无自性故。既无自性。当有何生。乃因境生观。又观由何生。乃由观缘境。故曰“因缘所生法”也。又如无境。则观不可得。若无观。则境不可得。此二法各自不能独立。皆归了不可得。故曰“我说即是空”也。既然如是云何而成观境之名。盖因观假境以立名。又因境借观以成相。乃互相假借。故曰“亦名为假名”也。如是穷究。可谓因缘耶?空耶?假耶?乃皆不可说。以其假在空中。空在因缘中。因缘与空。又在假中。互摄互含。故曰“亦名中道义”也。此三观不得分别思议。故曰一心三观。由观照境。境随心生。随拈一境。无非“真俗中”三谛之理也。如是一心三观。一境三谛。岂止在“空有二法无间而取得一致”。虽亦有亦空。非有非空。乃至开成百句。及世界一切法。无一而不取得一致。又何疑哉。
此是一往分别之误。若再统而论之。佛说一切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再凡夫见之无非是六尘缘影之境。随影执作事实。纵令其作事实观。亦未逃出缘影范围。何以故?因事实由缘影生故。而缘影岂离事实。即以韦提希论。彼为环境所迫。请佛指导解脱。佛与其说十六观之境。所说的虽是事实之境。一落言诠。历其耳根。当体即成缘影。岂可仍作事实观之。盖缘影也罢。事实也罢。总逃不出六根之性。此性若得随机一转。当体即是一境三谛之理。而起一心三观之智。此三谛三观者。岂是天台智者大师所造。亦非释迦佛造。更非十方三世诸佛所造。乃本来具有之理智。若声闻根性闻之。以随机转。能起生空智。即见偏真理。若上根人闻之。则渐起次第三观。可得明心见性。若再利智者。则顿起一心三观。一境三谛。乃能立地明心见性。若钝根人闻之。故成缘影。反迷之为事实。总而言之。就此缘影之心。而起一心三观之智。而所执之事实。即是一境三谛之理。在法华经。谓之诸法实相。复向何处去明心见性。再寻三谛三观者哉。
承问法华经之要义,须知佛说此经,不出三周,一法说一周,为上根人顿入。二喻说一周,为中根人譬悟。三因缘说一周,为下根人渐入。今按本经第二品(即方便品)是法说一周,正为上根人说其不可说者,乃为略开权显实。以佛法之妙理,非离世界外而另有者。盖世界之依正二报,(指十法界而言)总不出相,性、体、力、作、因、缘、果、报、本末。按此十种名相,皆是有形相,有作为之法。其由何处而来焉?乃来于如如不动天然之性理,故云如是相、如是性、如是体、乃至如是本末究竟等。此中本具真俗中三谛之理,凡夫迷瞢,无由而知也。因以真如而成俗谛。又以俗显真,真俗不二,方是圆中谛理,此是成佛之中道,奈世人仅着于俗谛,受八苦交煎之痛苦,沉沦六趣轮回不休,至二乘圣人,观念真谛,亦仅了分段生死,而变易生死尚在。故佛说妙法莲华经,消灭五住烦恼,二重生死之苦厄。因此烦恼与生死,故感佛出世,在法华会上敷演开权显实之大教。(见法华经方便品第二篇长行文佛出定时所说)“又在方便品重颂文如假使满世间,皆如舍利弗,尽思共度量,不能测佛智”等语。由此乃至“不退诸菩萨,其数如恒沙,一心共思求,亦复不能知”。共有八个偈,计三十二句,皆是义在言外,说其不可说处。皆用夺处,以显与处,曲引旁征,以显圆中谛理者也。所以者何?因开口便错,举念即乖,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若有一法可说,即是分别法则,若再加解释,又成俱生法执矣。是则不可说处,即是本心现前。按吾人之心,本具有三知,即所谓本知、能知、所知也。惜乎吾人只知用所知,对于本知能知概不了解,凡所知者皆属俗谛,完全为凡夫知见。能知精纯,为二乘之境地,证偏真果。本知者,乃是正因佛性,息两边而独显中道,证圆满报身。但尚未达妙觉果海,汇三知合为一本知,证清净法身德,能知随证般若德,所知随证解脱德,方称三德秘藏,妙觉果海也。
众生自多生多世以来,背觉合尘,习惯已久,致成牢不可破之所知障,迷不知返,凡有见闻,必成所知所见,苦乃无伦。故十方三世诸佛,悲愍众生愚痴,久沦苦趣,乃兴无缘大慈,善巧方便,说种种之法要,以破众生之所知障,令复本知而已。非是另有佛法,可知可学。若能不执所知障,则十法界本来皆是佛法,非离七法界外别有佛法可觅也。故儒云:“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圣人所不能知不能行者何?唯一“执”耳。
法华经中,世尊虽广泛开权显寔,其重要点,仅有四句话,即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也。所谓佛者觉也。换言之,开觉知见,示觉知见,悟觉知见,入觉知见也。盖见、闻、觉、知、举一则六,本无高下,唯开示悟入则有浅深。开佛知见,乃初开为浅。示佛知见。有所表明,较开为深。悟佛知见,回向自心,又深一层。入佛知见,则六根平等,无深无浅,能所双亡矣。“开”成十住,始复随缘不变,“示”成十行,示导众生不变随缘。“悟”成十回向,回事向理,回因向果,回自向他,不变随缘,随缘不变。“入”成十地,至此住地无明虽尽,尚有生相无明未了,必须透过重虑玄门,始可圆证妙觉果海也。本经第三譬喻品,属喻说一周,中有偈曰:“若人有能、信汝所说,则为见我,亦见于汝。及比丘僧,并诸菩萨,斯法华经,为深智说,浅识闻之,迷惑不解”。信汝所说者:乃汝述我法语,则成佛宝法宝。亦见于汝及比丘僧,并诸菩萨者,为共成僧宝。佛说此经,可谓三宝具足也。
第七化城喻品,为因缘说一周,专为下根人说者,经文由浅入深,其因缘果报等,临文可知,不须解说。此经共二十八品,前十四品开权显实,后十四品开迹显本,全经分三大分,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三周说法及授记作佛等皆属正宗分。佛为世人生信,虽举五佛征信,但莫不以三周说法为正宗分,其余皆属序分、流通分。所谓五佛者,乃十方诸佛,过去诸佛,未来诸佛,现在诸佛,及法华会上说法之释迦牟尼佛也。世尊深知佛法最为简要,较世间法,尤属易行,唯恐世人轻易重谁不起信心,故举十方,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作证,令人生信,佛说一大藏教,并无一法与人,所示人者,唯信而巳。故譬喻品偈:“汝舍利弗,尚于此经,以信得入,况余声闻,其余声闻,信佛语故,随顺此经,非己智分”。“汝等若能信受是语,一切皆当得成佛道。
此经为佛所说最圆顿之成佛法门,文似浅而理最深,凡有所说,皆归不可思议,究竟成佛,亦属不可思议。又此经乃说成佛不可思议之方便缘起。方便一品,尤为此经中云方便缘起,凡有所说,皆属方便,说其不可说,而所说皆属现量境界。读此经者,幸勿以此七卷经文为法华经,应视全法界为一部法华经,皆是现量境界,则得本经之体矣。
袁了凡见云谷禅师,师示以用功之法,要“心如止水”。而了凡亦能了悟,依教奉行。复又于佛前祈求功名,似与法喻不合。致令人生疑。按心如止水,乃一譬喻。喻有二种。一者别喻,二者通喻,别者简别之意,仅于一法,不作二用。通者共同之意,可适用于其他之处。然亦须法喻相齐。今观“心如止水”。若谓别喻,则可喻心止于一池之水,自不可另投物,致令水不能静。若心果如止水。而再起功名之念。是不异以杂物投入水中,如水起波,比之于心,安能不动?根本摇荡,即不能收静虑之效。了凡用“心如止水”功夫,不但求得功名,而更增其寿命,可见非是别喻,乃是同喻,若以“心如止水”列为通喻,则法喻相齐。心动如长江黄河之水,止水之法,唯有导流入于大海为止也。是为止水之本。非若池中之水,仅令平静不动为止也。了凡必是发大乘菩萨心者,誓度众生离苦得乐。欲度众生,非愿力以及财势,缺一不可。故于佛前不但求得功名富贵,并享寿老。
尝闻昔时有一比丘,法号雍山,发心弘扬佛法,冀求下世身为帝王,权势俱足,俾满其愿。清代雍正帝在位时,弘扬佛法。大开方便之门,或疑为雍山之后身。其信然耶?查在雍正时代之前,出家为僧律有专条,非常人任意可以披剃,雍正乃废除此律,寔为难能可贵,非素抱弘愿而何?然凡事有利必有弊,常言,山中无比丘;朝内无宰相。又菩萨大业繁兴,心如海水,同一湿性。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了凡受云谷禅师指示,当不拘于别喻,而以止水作通喻,法喻可能相齐焉。
佛说之法,广则有八万四千法门。约则以色心二法。即可摄尽。吾人若能暸解色法心法之所以然。即能究竟一切法。换言之。即可通达一切法。
所谓色法者。乃该尽世界所有之形形色色。有形态而无知觉之物质。及物质物态一一感觉之客观化。总有十一种。(五根五尘及无表)所谓心法者。依大乘五蕴论,及有法中之九十四种有为法。色法占十一。余均心法。克实论之。六种无为法。亦岂出心法之外,赅尽一切见闻觉知相应不相应等。皆摄尽无遗。以世俗眼光衡量。凡有知觉而无形相者。统名为心。有质无觉者。统名为物。康德柏拉图等,依此而倡唯心。黑格尔,马克司等。依此而倡唯物。总之皆系以六识分别偏计。偏谬而不究竟。
我佛以现量智,究竟一切法。虽说“万法唯心”。但唯心而不执心。甚至不执亦不执,以色心二法。乃分而不分。但非心物二元论。亦非调和论。盖无万有形相之物质。则知觉性失去寄托。若离开知觉,则有形相之色身。即失去支配的原动力。此即分而不分之义。至于不分而分者。因色心宛然。鸟语花香春色平分。故不可偏于唯心。亦不可偏于唯物。以大乘法言之。色心均是真空。皆如来藏妙真如性。唯心唯物,皆成戏论。
问。果如所论。为何而说佛法总不出色心二法。不二法门岂有二法。答。仁者应知。佛说色心二法。乃说色心不二的“二”。亦即色心非一的“一”。盖任举世界何法。无一不“如是”。其根本向来非一非二。凡夫执迷,为一为二。皆是妄作分别。故断言法法皆然。无一不“如是”若明如是不作分别,即无偏计,偏计既无。即不依他。既无他相。焉有自相。自他俱泯。圆成实性。赫然现前。则一切法。皆是佛法矣。
佛说之一切大乘经,皆以如是冠首,立为法体。而方等诸经。皆以如为真。故立真如为法本,所谓如者,乃以各法各如本位。法华方便品云。“是法住法位。世界相常住”。即是此义。
问。法住法位。义固如是,但为何中观论。又以因缘所生法。而成空假中三观耶?答。应知究竟之佛法。立处即是破处。破处即是显处。此偈不可误解为立处。乃是以空破因缘。以假破空。以中具破因缘空假。正显一切法。皆属不可思议。故智者大师。立十法成乘。其第一法。即是以不思议心。观不思议境。为俯摄钝根者。不得已随其根性。今观因缘。或观空。或观假,乃至观但中。然总未出色心二决之外。亦无非是因缘。即空即假即中。其究竟处。融介尔阴妄。皆归于不可思议之境而已。
禅宗诸祖。深得佛教宗旨。故禅宗亦名宗门,然禅与教实无可分。因宗者乃教理之纲宗。教者。乃宗旨之阐扬。离教无以标宗。离宗以何为教。故天竺诸祖。莫不淹贯三藏。学通五明,智周沙界。为大论师。龙树大师为其中尤者。达摩西来。虽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然仍以方等部中,楞伽经之不可说义作印证。识得本立证佛果。此后历代诸祖。承达摩心法。如二祖安心。三祖忏罪。以及棒、喝、茶、饼等一千七百余公案。无非令人识自本心。见自本性。究竟此色心二法之所以然而已。其随宜说法。用棒用喝。机锋转语。扬眉吐气等等。无非勘验真伪。及钳锤行者起疑情。所谓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故曰疑处即是悟处。然疑与悟本相反。缘何因疑反能成悟耶?盖因吾人之心固执久矣。旷劫以来。未曾瞬息之间离开我法二执。因我执而成烦恼障。以法执而起所知障。有烦恼即不能明心,有所知即翳乎法性,烦恼易知而难破。但尚可以苦行磨炼。逐渐破之。所知障细微难知,遑论乎破,故具眼宗师。锻炼学人。巧用机锋。逼起疑情趁其疑情。正在悬虚无定之际。尚未堕在所执之处。雷轰电掣。猛刺金针。迫其自认本心。忽地叻的一声,疑情焕然冰释。皎然新月一轮孤悬。此即所谓因疑成悟也。迷时色心二法未减。悟时亦未增。若能证知色心二法之所以然。即洞明一切佛法。亦即通达一切法门矣。
问。何谓色心二法之所以然。答。色心二法。是天地之根。为万有之源。作群相之生灭。成有情之苦乐。只在用之相宜。所谓相宜者。乃心不缘色。群相自趣。是趣不过。一趣一切趣。苦乐不生。既然不生。以何为灭。既不生灭,有何始终。始终既泯。天地何形。一体无别。色心何分。悟到如是境界。万殊同是一体。始可圣胎婴儿诞生。此后唯凭涵养。及大人相足。普度众生。正论万法庄严。再论诸佛依正二报。则非凡夫所能知信者也。
夫佛法真义,端在祛人执迷。亦由不明佛法真义,故如来出世,说法四十九载,无非为令众生祛其执迷,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佛之知见者。即是诸法实相义,于一切法如实知,如实见,如实了别,人之执迷者,乃于诸法取相义。于一切法不能如实知,如实见,如实了别,所言取相者,即着于相也。着于相,则为有相所蔽,着于无相,则为无相所缠,且取与舍,为对待法。有取即有舍,有取有舍即有憎爱,顺于我者,则爱之取之。逆于我者,则憎之舍之。爱憎取舍,恒萦绕于心。无明烦恼,亦纷至叠来。众生之所以流转于生死者,莫不由不觉心动。妄生执着。于幻化中,执为实有。于无相中,执为有相。是以如来说法,首重悉檀,观机逗教,随立随泯,如六百卷大般若经,于二十二年中说出。终归一无所得。盖恐众生逐法起执。依言分别,有误实际也。汕头林远凡居士,造诣深邃,修养有素,曩年常潜心于六百卷大般若经。深得厥旨。复依般若无相之义,着成入佛大乘圆顿要门论。学佛应有的认识。八大人觉经讲录。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讲录。反覆阐明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奥义。示以净土方便法门,并深入浅出,意欲以方便权巧之法。启人以般若智。祛人之取相执,俾明佛法真义也。己丑仲夏。余于香港,获读是书,并值其再版时期,索为之序。爰缀数语,以酬厚意,夫般若者。理之用,无相者。事之体,用不离体,相即无相,体不离用,无相即相。若言有相,乃取相之相,即为所取之相缚,不能遍知一切。若言无相,乃不住于相,不为所缘之相碍,即克遍知一切。虽不住事相,而不无功用,般若之理从事而显,理彻于事,无相之事,假理而成。事该于理,理事交彻,般若方圆。是以推而言之。山色水声,花香鸟语,胥蕴般若妙理。天光云影,月朗风清,无非般若妙用。盖以般若灵鉴,无种不相,匪待相显,靡假缘生,不住有无。不涉能所,非一非异,名言路绝,处有不染于尘,居无不沉于寂,体虚不可以色取。虑亡不可以心求,包法界而不大,缩纤芥而不微,寂寥绝于生灭。应物无有大小。涅槃依之而证,贤圣准之而修,以无缘之智,照实相之境,智虽照而无能知,境虽实而无所相,境智浑一,相与寂然,能所双忘,朗然无,此般若之所以有无相之功也。
三十二应悲智全,大慈宏誓广无边。寻声救苦形随影。说法现身月印川。
九有含灵沐德化,群萌归命申诚虔。愿销惑障庆安乐。同种西方极品莲。
佛法汪洋,圣恩浩荡。天台教义,传遍十方。
今日良辰,传心道场。释子聚会,正教宣扬。付佛大法,珍重担当。发大菩提,为津为梁。普度众生,同复真常。诸佛欢喜,世界吉祥。道场普遍,护法忙忙。人人同庆,各乐一堂。
柱杖云:
老僧欢喜且道个什么
欲剖天台第一义,超伦绝待绝思议。
三止三观赅万法,何须心外觅菩提。
佛说一切经教,但为说出此一部妙法莲华经也。何以故?为实施权故。故先说华严顿教,俾三贤菩萨,顿入此妙法也。小智者不能入妙,故施权教,令其渐入,渐初说阿含,渐中说方等,渐后说般若,皆是前方便之权教。为引人此妙法实相也。
然妙法华经者,非顿教,非渐教,非秘密教,非不定教,乃超伦绝待。本具之自性佛教也。如水陆仪轨,及梁皇忏等。皆采取此渐顿诸大乘经而作。而诸大乘经,又同本于妙法华经。是经因机缘成熟,揭开顿渐诸教,皆成妙法。点开凡圣本,无非实相。故佛在灵山,最后开法华高会。高过过去一切法会道场。明此非为较量高低,乃为起吾人发无上高远广大之心,以此大心,始能感动大法实现。方能救此浩浩大劫,现杀人利器,日新月异,人心不古,危机四伏,若非究竟佛法。实难挽狂澜。弭灾祸于无形。故广集诸经,忏法等仪,诚观谛诵,以助法华正坛。此坛设在西边以为主。(佛法以西为上)庄严东坛以起信。中坛以威仪成正念。肃清意地,至诚感应,感应道交。则灾难化于无形中矣。
窃以佛法真谛,端在行持,教义流传,赖诸弘扬,自民国以来,各地佛学院,如雨后春笋,莫不宏扬佛教,培养僧材为职志。其目的无非为令正法久住,教义普及,破无始之执迷,启原有之正信,查本港于民国二十八年间,曾创有弘法精舍。请已故宝静法师为主讲,招收有志学僧,造就弘法人材,厥功至伟。后以因缘失调,未能垂续,弘法精舍遂告终止。今年春间,港中热心佛教之居士,发心创办佛教教育,继续培植人材,以符弘法旨趣,地址仍假前弘法精舍,并定名为华南学佛院。不明佛学而名学佛者,旨在注重行持。于佛法奥妙中有真修证,有真受用,以期将来,宣演圣教,净化人心,赓继佛法慧命,阐扬大乘精神,倓虚辱荷诸居士,推为院长,承乏院务,现已招收学僧二十一名开始上课,经费暂由诸居士等筹措,以俟稍为就绪,院内学僧,实行工禅制度。即半日工作,半日学法,以期达于自给自足之程度,窃以
钧会为本港佛教最高机关,凡属佛教团体,均在管辖之内。除已呈请 香港政府备案待予批准外,用特具文呈请,仰祈
鉴准予备案,实为公便。
谨呈
香港佛教联合会
院长倓虚谨呈
民国三十八年八月 日
我佛住世时,曾说此界已为五浊恶世,降至今日,又历二千五百余年,末法时期,五浊炽盛,为意中事。法弱魔强,人欲横流。凡我释子,际此恶世,住持正法。必须战战竞竞,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检束身心,时加警惕,否则稍一放逸,魔即乘虚而入。设堕泥淖,万牛莫挽,可不慎乎。
今春本院僧伽,向学情殷,慧业渐增,但恐为天魔所忌。宜加警省,应用六波罗蜜以防之,以布施为旌族。持戒为资粮,忍辱为铠甲。精进为螺鼓,禅定为运筹,智慧为武器,佛为大元帅,菩萨为参谋,我全体僧伽为勇猛将士。吹大螺,击大法鼓。与烦恼魔、欲魔、天魔作殊死战,犁庭扫穴,歼尽丑类,于是心境自得平静,道业自能有成。不然稍一疏忽蚁穴毁堤,星火燎原。魔可得便,前功尽弃,可为流涕长太息矣。
盱衡前途,人心陷溺,浩劫方殷,大战一发,含识恐无类。文化毁灭,慧命垂绝。然一息尚存,即有一丝之救机,此志不容少懈,我等释子,既独信万法唯心之哲理。欲挽狂澜,舍心莫办,须知杀机由厉气所变。厉气由烦恼而来,烦恼由憎爱所生,憎爱由分别而起,分别为一念不觉之产物,所谓动则变,变则化。化化无尽,生生不已,其机由玄而微,由微而着,若得一念顿息,大地立刻回春,亦即所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吾人若能克己复礼,浩劫定可消弭于无形。舍此治本之法,其他办法。皆如扬汤止沸,能有济,或以为此乃迂腐之见。何啻以莛撞钟。杯水车薪,焉济于事,殊不知须弥之高,系由微尘积累而成,浩劫虽巨,乃至微细妄惑渐聚而来,道心虽微,能造无量世界,能成万德庄严,即以气运言之,冬至一阳生,生于冰天雪地之际,夏至一阴生。生于铄石流金之时。寒暑之机,由来者渐,治乱之来,决非遽然,圣人之德,亭毒万有,佞夫之口可以丧邦,至所谓。克己归仁者,乃言好转之开始也,非指为顷刻收功也。儒云:“莫现乎隐,莫显乎微。”经云:“于一毛端。现宝王刹。”又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心能造业,亦能转业,世运之转移。有赖乎智识份子之领导。“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由此观之,克己复礼之功,岂可忽乎,欲实践克复之功。非勤修三无漏学。励行六波罗蜜,不可。凡我同学。既为佛子。应发大菩提心,精修六度,表率群伦,自度度他,弭浩劫于无形。报佛恩于万一,老衲有厚望焉。
今天是本院举行第一届学僧毕业的吉日,承蒙诸山长老,各大法师,各位护法居士,及本精舍各位董事诸君,惠然莅临,倓虚感觉十分荣幸。
岁月如流,回想三年前开学典礼的情景,如在目前,不知不觉已三年了。真所谓“宴坐水月道场,大作梦中佛事。”三年来遇到不少困难,赖各护法各董事的支援,终能克服,踏上坦途,证实心力不可思议。感应不可思议,今将三年中的经过,向诸位作一个概略的报告,希望各位批评指导,以作将来的南针。
本院的院址,(弘法精舍)原是黄杰云居士夫妇,及亲友李素发优婆夷,发心共同出资兴建的。议定专为弘扬佛法的道场,落成后,即请倓虚之同门宝静法师来住持,彼时宝法师复兼观宗寺住持,致未几即陷于停顿状况中。继又大战突起世事无常,宝师及李素发居士又先后撒手西归。至此庄严道场,几乎鞠为茂草,梵呗绝响,达数年之久。大违黄居士之弘愿,耿耿难释于怀,后幸得王学仁、林楞真二居士之助。依照东莲觉院方规,成立保管董事会。负责主持一切大计,于是开始选聘高僧,俾展开弘扬法化之运动。
于己丑年,倓虚时居青岛,经叶玉老的推荐,提请董事会通过,转请佛教联谊会,代为电邀来港,主办华南学佛院,学僧暂定为二十名。黄、王、林三位任开办费。叶玉甫、楼望赞二位任经常费,此本院成立之经过也。
世事无常,开学仅年余,叶楼二位先后离港,任经费,由于事实上的滞,无法顾及,幸吴蕴斋老居士,在本院甫开办时,经董事会之邀请,入住本院,维护一切,于是筹措经常经费之责任,全在黄、王、林、吴、四位发心,而吴居士护法情殷,凭其数十年在社会上之地位与友谊,极力联络苏浙籍侨港之名流善友。对于本院予有力之支持。既满黄、王、林之弘愿,又远释叶、楼二位之惦念,更为各善友成就无量福德,此为始料所不及,亦为感应不可思议之一也。
开办的初期,因鉴于经费的来源不易,对于檀施涓滴。也应加以珍惜,于是课余之暇,督导学僧。登山采樵,开田种菜,粪施肥,实行百丈之清规,谁知竟因此勤俭的行为,感动上海纱厂主持人江上达,杨之游诸先生,慨捐钜,代置全院电灯,及蓄水池蓄粪池数处,不但道场庄严,大放光明,而运水搬柴之劳,也得以减轻,此为不可思议之二也。
时轮不断前进,也就是这器界一天一天的接近毁灭。社会的波诡,盱衡前途。僧伽的托⿳、法事、供养等生活,均靠不住了。为了适应时代,将来非自食其力不可,于是请人教导学僧,印刷技术,以作将来自立的准备,蒙中华书局吴叔同先生,慨捐印字机一部,又感各护法予财力上之文持,在各同学奋发努力之下,竟将百余万言的谛闲大师遗集,全部印成问世,此为感应不可思议者三也。
以上种种之感应,均为各董事各护法的绍隆佛种,当仁不让之悲心弘愿所促成,故佛菩萨慈悲冥被,始有今日之成绩,倓虚代表全院师生向各位致甚深之谢意。并望本已往爱护之热诚,嗣后予以继续的维护。
本院之学课,计为楞严、法华、唯识、止观、净土、各项仪轨。历史、地理等。学僧二十名,本届毕业者十名,希各毕业同学,不要以此为足,这不过是一个基础而已。佛法广大精微,浩如海,应当立坚固志,发精进心,力自修学,以期大开圆解。乘戒俱急,自他并利,上不辜四恩培植之厚意。下不负三有众生之期望,这是我对各毕业同学的赠言。
华南学佛院第二届学僧毕业典礼致词 一九五五年四月三日
诸山长老,各位檀越来宾,各位董事,日居月诸,旷劫光阴,快如掣电,转瞬间本院开办已六年了。回想三年前,第一届毕业典礼时,曾蒙诸位光临指导,及护持支援,使本院一切吉祥,得以顺利的进行,才有今天第二届毕业典礼的举行,本院同人,同心纫感。
“无情岁月送人老,两曜偏催白发新”。不知不觉的我已年逾大耋了。耳聋背伛,老病侵寻,对于院长的职责,实在感觉不称,好在有各位董事拥护,乐果、定西二位法师的补助,才勉强的得以无大陨越,但是现在本院的情况,略有变迁,不得不作随机应变的适应,今天藉此机会,向诸公作一概略的报告。
本院的讲师,定西、乐果二位法师,过去均为东北的大德,也是我在俗时的契友,戒乘俱急,悲愿宏深,因此诸护法居士,为定法师在芙蓉山建立东林念佛堂,规模宏大,专修净土,而乐师也因许宽勤居士,在九龙兴建大佛寺,请乐师前往主持。因此他二位均先后辞职,幢刹高竖,普度众生,与本院鼎足而三,三位一体,倓虚至感欣慰。所遗的职务,由副讲大光、法藏、圆智承之,尚能胜任愉快。本院两届毕业的学僧,共为二十三人,除被越南华严寺邀去一名外,均分别在东林、大佛寺,与本院中服务,倓虚因老病衰颓,精神才德,均感觉不堪胜任,因此在届学期前,即恳请董事会,准予辞职。另选贤能,但董事会坚不允辞。并说:“以后本院之存废,以老法师之去留为转移。”换言之,你若继续干下去。学佛院就存在,辞退就关门,并议决,“嗣后学佛院的一切科政,授权老法师全权处理,事关道场的存废,这问题大了。而各位董事,把老朽看得太重了。忝为佛子,何敢为个人的安逸。负倒劫法幢的因果。因此只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作法王的忠臣,慈父的孝子,继续干下去吧。
不过现代的时势,变得太快了,尤其经济生活方式,变的更快,恒产恒心,已成为落伍的思想,当前社会上百业萧条,本院的经费筹措太不容易,若是仍照以前的硬性规定,三年为一期,恐怕后难为继,因此我主张,办一年算一年,学额与学期,均采为活动性,适应性,倘蒙诸位加被,各位仍如以前的大力主持,只要道粮不缺,老朽有生之日,即为培育僧材之年,以报佛恩,兼满各护法居士之弘愿。
今天前后毕业的同学,多数在场,朽人把古人的几句话作为赠言:“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惟学日积。惟德日新。尊重己灵。恒顺众生”。若能终身服臂,包你受用无尽。
今天是中华佛教图书馆举行开幕典礼的良辰,承蒙诸山长老护法居士,暨各界男女嘉宾,于百忙中拨冗光临,倓虚不胜感谢与荣幸。谨藉此机会,向各位报告本馆成立之动机与经过,甚望不吝批评指导,予以维护。
窃以世运之隆替,民族之兴盛衰落,莫不以文化为转移,佛教为文化之泉源。世,出世法,赅尽无余,不惟为净化人心之良箴,且为了生脱死超凡入圣之灯塔,自圣教东来,中国已成为佛教之第二故乡,历代圣君贤相,哲人达士,莫不尊崇提倡,寖假与中国原有之儒教,融汇而为一浩瀚强大之文化巨流,以是我国虽屡次为外族侵凌统治,但终能克服困难。且将敌人溶化,铸陶成为中国之一份子,此无他,皆为伟大文化之力也。
近百年来时值末法,佛教寖衰,而儒亦腐化,“后世儒益尊,儒者颜益厚”。忽德性,而重名利,以诗文八股,为求富贵之敲门砖,致中国文化形成真空,又加五四运动,打倒孔家店,夺产逐僧,新文化尚未建成,而仅旧文化,几乎连根尽,致人日趋陷溺,则苦难灾祸亦随之而俱来。
现欲济已陷溺之人心,消弭残酷之兵灾,非复兴东方文化不为功,而复兴之道,尤当以慈悲平等大无畏之佛教为急务。本馆同人有鉴于此,故有本馆之筹设,因晚进佛教,多重于山林之修持,故误被社会人氏,讥为消闲品,普罗大众。有欲研求佛法者,殊感无门可入,无经可读,无师友指导,基于以上的因缘,倓虚到港以来,即发愿创设佛教图书馆。以期佛法,能普及社会,经多年之筹措,蒙各大檀越慷慨布金,及同人历年节余之净资,馆址始告奠定,又荷各山长老,各大居士,踊跃捐赠经书,达万余册之钜,规模粗备,故于今日先行开幕,以后视事实上之需要,必不断的加以改善与增强。
本馆之之使命:(一)无条件开放任人阅读与借阅,(二)最少每星期作一次通俗演讲。(三)印送佛经。以上为本馆成立的动机与概况。今天嘉宾莅止,同人增光,谨备粗点,聊表谢忱,并望对于此馆,嗣后继续加以指导与爱护。使此文化之泉源,由涓涓而汪洋,以收净化人心,实现人间净土之宏愿,是所至祷。
东华三院举办万善缘胜会之意义 一九五八年
查东华三院,为本港规模最大,历史最久之慈善机关。医院之设,已历八十六年,义校之设,亦经七十余寒暑。现病床已增至一千七百余,医务校务工作人员近千人,义校学生已超过三千。综合各种慈善经费,年需七百余万元,除政府补助一部份外,余皆出自各界仁人之善囊。
该院当局,近鉴于社会上失学儿童日多,每期招生,因限于班额,致向隅者更仆难数,谁无子女,及学龄而无书可读,其情至堪怜悯。故决定扩充班额,增建校舍,尽量收纳。然兹事体大,非钜万莫办,因此特发起举办万善缘胜会水陆道场,邀请老衲主其事,事属公益,我何敢辞,谨抒管见,略举办胜会之利益,及消灾弭劫之方法。举办胜会,其利益大端有三。一者,藉此筹集善,以为增建校舍,及补助三院医药等费之需。二者,普利冥阳,同结佛缘,共植成佛之善因。三者,以微妙甚深之佛法,感化社会人士,黜恶向善,从根本上解除大小三灾之成因,俾世界人类,同享和平自由之幸福。
“三灾之成因”。本世纪世界之进化,一日千里,科学发达,物质文明,已登峰造极。然而人类之精神与思想,日趋堕落与崩毁,道德沦丧,人心陷溺,灾患频仍。两次世界大战,死人数千万,杀人利器,日新月异,三次大战,亦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究其原因,皆由众生逐物不反,欲壑难填,三毒炽盛所致。古德云“人心疾狂,天多大风。人心憍慢,洪水横流。人心险恶,兵火四伏”。现小三灾已成,司空见惯,而大三灾亦日在酝酿中。三灾生于三毒,即吾人贪心、瞋心、痴心是。贪为盗业之根,瞋为杀业之本,痴为淫业之源,世人广造杀盗淫三恶业,结果必酿成刀兵饥馑瘟疫之三小灾,福德日衰,恶业日炽,寖假而酿成火水风之三大灾。俱舍论曰:“初火灾兴,由七日现。次水灾起,由雨霖淫。后风灾起,由风相击。此三灾力,坏器世界间,乃至极微,亦无余在。”换言之,不惟一切生物尽灭,而此地球亦化成轻尘,其悲惨不可名状。
“消灾弭劫之方法”。三灾虽然惨烈,但非无补之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业由心造,还由心灭。吾人当详察其病源,以施对治之方法。既知一切祸福皆由心造,心虽无形无相,而其力用,至大至刚。一念觉故,可以成圣成佛。一念迷故,能引起尘劳烦恼,起为世界,静成虚空,所谓“一念不觉生三细,境界为缘长六粗。”致梦沈长夜,轮回六道,永无休止,其苦无量。世尊降世,乃乘大慈悲愿力应感而来。开示众生,悔过忏罪,返本归元之大法,尘说刹说,经四十九年之久。其要旨在教人破除妄执,恢复本有之心性,就地跌倒,仍须就地爬起,狂心顿歇,歇即菩提,别无玄妙。惟众生根有利钝,染有浅深,归元无二,方便多门。入手办法,当先由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作起。进而当修戒定慧三无漏学。以戒治贪,免盗业之因。以定除瞋,去杀业之因。以慧破痴,永免邪淫之因。三因断故,三缘不生,如此则大小三灾,则无由而起,此为正本清源,化灾消劫,离苦得乐无上之妙法也。
东华三院举办万善缘胜会,即众善奉行,化灾消劫之胜行也。何以故,虔藉三宝慈力,超度幽魂,普利冥阳,善莫大焉。凡见闻随喜者,不惟普沾法益,且种无上善根。藉僧伽之戒德,仰祈十方诸佛,慈力加被,化灾消劫,导众生入净域,奠世界之和平,灾消福崇,其功德岂有量哉。深希各界人士,踊跃随善,共襄善举,老衲有厚望焉。
鸟语花香,山青水秀,法众云集,道场成就。值此良辰,鹿苑放光,诸山长老,济济一堂。爰为
明常老和尚掩关,静修福慧,藉祝雨旸时若,世界太平。为此特令老衲上堂说法,普利群萌。我想,法本无法,有说便错。虽然如此,设有四悉檀之因缘,说亦何妨。说有也可,说无也可。说亦有亦无也可,说非有非无更无不可。今因有说现量现前,本来面目,自语自言,请看
渔翁鼓柂春波绿,樵子肩云层幛归。流水小桥人觅句,郊原雨足禾苗肥。这眼前的风光,天然的佛法。复向何处再觅佛法呢?诸上座会得么?
柱杖良久曰:
白云出岫观自在,青山无语笑人忙。
掩关法语
伟哉明公,闭关研经。开大圆解,期利群萌。发菩提心,圆融宗教。入智慧海,光大圣道。后学翘盼,早启三关。如来家业,一肩荷担。大法垂秋,欣有此举。有愿必满,众望所许。
偈曰
闭关法要本如如,善护六根勿外驰。忍证无生霈法雨,这番培好福慧基。掷杖扣锁
一年三百六十日,两年七百二十天。明公闭关我来闭,
明公出关我来参。闭门已竟了生死,开门弘道透重关。
末后一着超凡圣,世界和平鹿苑安。
故国遐方敷化隆,法幢高竖振宗风。
跻仁跻寿寻常事,立德立言羡此翁。
百万布金兴梵刹,一轮心月涵虚空。
缘悭未识庐山面,翘首云天颂岳嵩。
金粟前身岂易量,如来家业铁肩当。
一心为法忘甘苦,吾道不孤大吉祥。
狮座谈经春浩荡,人天祝嘏福汪洋。
竿头莫住齐着力,免使世嗤二老狂。
对境无心,观心无念,不即不离,勿忘勿助,总持天枢,斡旋地秘,道德并臻,福绥毕至。
对境既无心分别,再观无别分心,则当然无念,虽然无念,亦未离心,虽未离心,亦不即念,故曰不即不离,又者忘心即是无观,故曰勿忘,助心即是有念,故曰勿助。
盖天之总枢,唯一无念,地之秘密,顺天斡旋,天无念而得清,地顺天故以宁,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虚空大地,森罗万象,皆众生之心识所变现,若众生苟能观心无念,则地天清,大权在我,岂不道德并臻,福绥毕至乎。
偈颂
远眺青山数十里,山里山外皆自己,从来自己不相识,不识已者是自己。
一心万法纵横无 三际十方舒卷自如
由声而显闻,依闻而见性,其性云何见?无声无闻时。
声闻既不见,不能无觉知,若能觉自觉;当然知自知。
知觉住本位,此是见性时。
四代同堂羡此翁,跻仁跻寿祝华嵩。慧眼远自多生植,
性理应须一念融。有子克家绍万里,愿公伴我礼大雄。
德门百福千祥集,皆是奉行众善功。
牙樯锦缆作慈航,立德立功姓字扬。风送归舟天旌孝,
产推弱弟荆花香。中庸不易君能践,上寿行超吉且康。
为仰高山钦德望,老僧遮戒赋诗章。
住世百廿年德齐十圣三贤唐宋以来尚仅见
度生千万众身历四朝五帝功行圆满示无常
用则行三际十方纵横无碍
舍即藏一心万法来去自如
禅公耆宿入涅槃,众生失怙恸人天。游戏神通八十载,
净佛国土一念间。回忆观宗初会面,谛老座下作同参。
俱学无心于万物,公今火内化红莲。
猗欤圆公,示人间。禅净双修,福慧二严。
声教广被,遍及南天。随缘说法,度生万千。
著述等身,说理圆湛。精辟独到,别俱智眼。
主持会务,兴办慈善。自利利他,四众式瞻。
机薪缘灭,应火辉潜。撒手西归,一无留恋。
音容虽邈,法道仍传。慧业常垂,永作模范。
悲心广大净土不居特来尘世普度众生离苦海
誓愿洪深慈航倒驾指导迷津接引佛子证菩提
示苦染沉痾乘愿往生极乐国
暮年哭法弟失声痛唤奈何天
学仁居士,佛教栋梁。阐扬佛化,名遍香江。
为法忘躯,昼夜纷忙。鞠躬尽瘁,竟致无常。
一灵演化,四大纷张。弥陀接引,往生西方。
儿女成立,老母在堂。无须牵挂,媳孝孙良。
仁者见佛,安乐后场。妻儿效法,再聚一堂。
是真福寿,永远安康。仁者远见,非同世忙。
有为有守,家教名扬。作世界法,效法谁当。
今朝火化,今古留芳。一丝不挂,法界蒙香。
挽杨鉴泉老居士 (杨管北居士之父享寿九十二)
寿考齐宽大愿满行深托质宝莲生上品
贤郎真国器品端学粹归心大法作干城
今日为重阳佳节,亦即胡文虎居士灵骨举行入塔典礼良辰。特请山僧说法,法本无说。说个什么?
拄杖云:
四大因缘合,六尘幻翳生。百年流水尽,万事落花空。
法界人我泯,真空理事融。参透个中意,万法会圆中。
名利如朝露,浮云遮月明。一念回光照,转身皈大雄。
骨尘何足恋,妙明生佛同。认取庐山面,何始复何终。
封塔偈 拄杖曰:
懿哉胡公,听法吉。一灵演化,四大分离。生死事大,难免悲凄。慧眼勘破,形骸如泥。觉性乃宝,莫再执迷。一心回向,发大菩提。本无生死,胎狱是局。局执打破,法尔奚疑。所见是非,万劫积习。百年世事,如一局棋。醒黄梁梦,筑福慧基。常住真心,永无变移。心性自在,极乐是栖。
佛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封塔。
住院十余载维护道场六时念佛白首严毗尼福慧双修真少见
入山才数旬掀翻业海一笑生西宝莲绽蓓蕾悲欣交集庆知归
世事本沧桑向平愿了福寿庆俱全撒手尘寰应一叹
人生如梦幻彻底参穿虚空看粉碎栖神极乐侍三尊
一灵演化,四大归空。人事无常,有始有终。看破世界。
放下一切。天性为宝,超出三界。速念弥陀,诚心至切。
往生西方,了一切业。逍遥自在,安乐佛土。子孙贤孝。
不劳为恃。
吴蕴斋夫人包颖培居士 挽联
是真贤母良妻四德俱全永垂懿范
有大善根愿力一心不退径往莲池
大丈夫者 高蹈独绝 辞荣弃爱 万丈峰头 壁立千仞 一切法中 无取无舍
逆顺缘中 不粘不滞 良由了知 烦恼本自想生 思想乃为识变 知识全由觉成
即从地倒 还自地起 念念检点身口意 时时对治十恶业 相续日久
观念纯一 自然回生换熟 随顺得入平等法界 看破烦恼缘生无性 无性缘生
当体绝待 不可思议 佛顶经云 狂心顿歇 歇即菩提 从此撒手放下 天理流行
一任自在 盖看破即属般若德 放下即属解脱德 自在即为法身德
修行能事 毕于斯矣 虽然如此 切勿看轻 古德有云 不是一番寒彻骨
怎得梅花扑鼻香 浩浩三界 茫茫业海 正须铁眼铜睛汉也 珍重珍重
弟子仁道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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