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正法重现
慧律法师着
未曾听闻佛法,
生命就毫无意义可言。
得闻解脱之道,
而未能依教奉行,
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如果道场没有法,
就像一个人没有灵魂。
贯彻三法印、一实相印、四依止,
落实在每一个动点上,
当下即是‘正法重现’!
让佛教兴盛、正法重现,
是每一个佛弟子无可推托的责任。
二○○五年元月一日
释慧律写于高雄文殊讲堂
衲生长于贫困之家,母亲以一弱质女子,独力抚育四子一女,生活概况可谓家徒四壁,资用乏绝,三餐不继,历经百般折磨,万般艰辛。衲虽年幼,即深刻体会生存之苦楚,欲求起码之温饱,诚非易事。
少年时期,勤勉向学,资质尚称颖悟,然同侪(1)之辈亦非等闲,若欲金榜题名,独占鳌头(2),倘不焚膏继晷(3),夙夜匪懈(4)埋首钻研,则难遂所愿,因此寒窗求学之苦,衲亦饱尝个中滋味。
至于健康状况,则以先天不良,后天失调,色身时受病魔肆虐(5),沈痾痼疾,旧伤新症,遍访无遗,色身病苦之祖师,舍衲其谁?
及长,稍解人事,初涉情缘,便觉牵缠无奈,束缚重重。复眼见父母婚姻不幸,亲朋夫妻间屡有口角争执,情执之苦,不言而喻。
某日,衲遇一友人,告以:“受父母养育一十五载,未尝反哺,欲趁假期打工,奉养双亲。”旋即外出。讵料(6),两小时后即惊闻其于工作中惨遭高压电殛毙,血肉迸出,形似焦炭。
又一同学成绩杰出,堪称翘楚(7),本拟于翌日搭机赴美留学,因外出购物,不幸发生车祸,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徒留遗恨。
此系数十年前旧事,衲略举二端,无常之随侍在侧,已昭然可见。举凡生活周遭摭拾可见(8),时时刻刻皆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之血泪剧,而幕后导演正是“无常”。综观此生所见所闻,人世间非只一“苦”字了得,实可谓“苦不堪言”。
人生固虽苦恼万状,然所庆幸者:衲于甫入大学,便得闻难遭难遇之佛法,又蒙诸善知识开导,了知唯有受持世尊金言之教,透视宇宙人生之真实样貌,体悟“苦”乃世间之常态。冀求离苦得乐,当以佛陀为典范,依循其亲证之足迹,解脱无明缠缚,成就菩提之道。
乾坤是一剧场,生命是一出戏。而众生则是一群迷惑的演员,看不清生命本质,参不透生活真貌,上焉者驰求功名利禄,下焉者追逐五欲六尘,更有甚者,在浑浑噩噩中,无奈地下台退场。
谛观吾人当前所受,就身而言,有苦有乐及舍受三者;就心而言,有忧有喜及舍受三者。人之常情,心于顺境则生欣悦之念,反之则生忧愁。色身领纳顺境则生乐适之感,反之则起苦恼。至于身心领纳不违不顺之境,而苦乐之感咸共舍离则生舍受。上述五受,苦、忧二者确实是苦。乐喜舍三者则虚妄无实。
十方三世一切诸佛皆以苦为良师,是以欲离苦则必先知苦。所谓“千人千般苦,苦苦不相同。”人生苦事多如恒沙,不胜枚举。约而言之,有苦苦、坏苦、行苦三项。
苦苦之首一“苦”字为苦恼逼迫之意,涵摄身心种种苦恼,亦即前述之苦、忧二受。大抵而言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等八苦。
坏苦之“坏”字乃变坏之意,系就乐、喜二受所说。盖因乐境无法恒常不变,往往贺客在堂(9),吊者在闾(10),乐境方来,苦境随至。
行苦之“行”字系迁流之意,乃据舍受而言。所谓:“一念中有九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灭。”一切有为法,迁流三世,无刹那常住安稳之苦。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是以纵如无色界众生,亦难免行苦。色界众生则兼受坏苦与行苦。至于欲界众生,则统受苦苦、坏苦、行苦。娑婆义译为堪忍,即可知隶属欲界之娑婆众生,乃是三苦交煎,处境堪愍!
然则一切众生之苦,皆由不觉而招。所谓不觉,即是无明。无明有根本(生相)、枝末二类。根本无明,系佛所断。枝末无明,乃二乘人所断。枝末无明又可分见、思二惑。见惑者,迷于理之恶见,涵盖身见、边见、戒取见、见取见、邪见等五利使。思惑者,迷于事之恶见,涵盖贪、嗔、痴、慢、疑等五钝使,能滋润生死苦果。
众生本具清净自性,与佛无殊,然以一念无明,起惑造业,终至受苦。如是循环不息,即令一期生命结束,又顺此业力继续受生,轮回六道,无有已时。
凡人之心识,犹如焦距未经调整之相机,无法对现实或真理,拍摄出明确清晰之影像。佛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即是欲令诸有情转迷成悟。盖因众生无始以来颠倒、妄想、执着,坚牢难破,遂不能得证本有之如来智慧德相。而此颠倒诸想,则源自对宇宙人生之错误认知。生命之真谛,在于觉性之开启。欲开启觉性,应先洞见万法之本质。
吾等若不知苦、空、无常、无我乃诸法之定理,便无由体悟缘起性空之真义,自在解脱亦终成画饼(11)。
苦之情状及形成因素前已论及,不再赘述(12)。二友人之实例,正足以说明:无常方为世间之主宰。无论就物质现象或精神现象,皆可发现无常的踪影,任何事物、思想皆在刹那变化中。如果我们拥有正念,我们便会看到无常,见到世间的真相,我们也将见到佛陀,并且超越轮回的痛苦。
关于空义,具多重诠释,如:放下、究竟解脱、无所住、中道、平等心、无相、如如......皆属之,唯视情况不同,而有各种角度之界定。一般未解佛法者,误以“空”为否定万象之存在,认为“一切皆无”即是空,实为谬见(13)。所谓“空”系指诸法皆属缘生缘灭,虽暂时存在,但无永恒性,终归幻灭。此乃就体性而言,欲令众生透视外境之不可得,应向内观,点燃智慧之灯,不为假相所惑,自可如如不动,免蹈(14)生死流。
有云:“虚空法界尽是佛,其中多了一个小人——就是我。”一切法皆因缘所生,并无自性。群迷错觉,妄以为有我,则四相并起。倘能洞察此身、心皆非恒常不变,亦非自身所能掌控,即可知我相本不可得。世间之哲学家、音乐家、艺术家、医学家缔造种种文明及文化,开拓人类生存空间及精神领域。然以其不能放下“我相”,不能彻知成住坏空、生住异灭、生老病死,为必然法则,活在二元对立的观念,导致斗诤不断,离道更远。当了知有相便成生灭,离相方能究竟。
世间有一无形力量,为我之主人,名曰:意识。此乃是我、法二执与分别心之综合,又可称之为“业”,乃生命的元素,痛苦之源由。因贪、嗔、痴三毒所造之业,当以戒、定、慧三无漏学为对治之法药。此三者乃修行之核心,收摄身心名为戒,不被欲染即是真戒,心地无非称为自性戒。观照名为定,不被境转即是真定,心地无念称为自性定。见到事物的真理名为慧,不被境所转所染即是真慧,心地无我称为自性慧。若能返贪嗔痴为戒定慧即名超三界。
佛法乃为度众施设,其宗旨在接引有情离苦得乐,解脱生死。为方便契机,而有五乘教法。人乘者,受持五戒,以保来世不失人身。天乘者,力行十善,而求享胜妙天福。此二者所求,仍属生灭之世间法。出世法有三,曰: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声闻乘修四谛,遵行八正道,断见思惑,证阿罗汉果。缘觉乘修十二因缘,断见思习,证辟支佛果。此二者用功的方法,乃在收摄六根,不攀缘五欲六尘,制造生死因。其只求自了,而无化他之志,虽免轮回之苦,但徒有(15)自觉工夫,却难臻(16)菩提圣道之圆满境地。菩萨乘则行六度万行,自觉觉他,而其终极目标在圆成佛果。行菩萨道者,以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为修习内容,并以六尘不恶,还同正觉,于一切境透得过,而得自在解脱,进而普化群萌,以为己任。所谓菩萨者,一言以蔽之,即“绝对的牺牲、无我的奉献。”
修学佛道并非逃避现实,而是面对现实。现实并非指物质层面,而是精神层面的实际需要,亦即如何解决生老病死的问题,脱离六道轮回。世间的知识学问或可选修,唯有生死大事乃是人生之必修课程,也是值得一生投注之目标。
佛陀发现了真理,并指引吾人步上解脱之道,所有理论必须透过实践才有意义,也唯有透过微密的观照,彻底的放下,才能得到根本的救度。虽已听闻佛法,倘未能依教奉行,就不能认为自己已走在正道上。佛陀只能指出修行的道路,却不能替我们修行。
修学佛道首要之务在正知正见。所谓:“入无为国,初信要正。初信既失,万善俱退。”以穿衣为喻,扣错第一个扣孔者,必不能扣完全部的扣子。正信必须伴随正确认知,盲信非仅无助于悟道,甚且反生障碍。若不具正知见,恐好心为道反招恶,故祖师云:“毫厘有差,天地悬隔。”何以破戒可忏,破见则不通忏悔?盖因前者系个人行为愆尤,可忏悔改过。后者却为根本见地偏差,谬误邪见,欲成就无上菩提则转加悬远。
前已揭示正知正见为主导修行方向之关键,抉择枢要(17)就在般若智慧,故《大智度论》云:“般若为导,五度为伴;若无般若,五度如盲。”是以般若乃成佛之因。唯有智慧的耳朵,方能听出超越的真理。当智慧在内心苏醒时,不论往何处看,皆会看见真理。
学佛须具正知见,开悟更须正知见。欲得正知见,理应依法修行。何者为法?法是佛陀的发现和教导;是事事物物皆存在;是胜义谛的经验。
真理不能创造,因为其本来即存在。释迦世尊发现世间宇宙、人生的真理,发现缘起性空、三法印的真理,体悟到众生皆有如如不动之清净本性,皆有成佛之可能,为令具缚沉溺看破世间假相,了幻非实,远离妄执,乃不辞辛劳,慈悲宣说。
每一个时空皆是缘起性空,法就存在于每一动点、每一角度,行住坐卧皆是法的展现。眼见耳闻,于一切生灭无所住着,念念消归自性,归无所得。
小乘破我执,证我空。大乘破法执,证法空。胜义谛(第一义谛)乃是究竟义,谓空空,即是连空的观念亦破除。若不起心动念,则无染污,切勿知见立知,便可见本来面目。修学之始,以守住、保任、观照为用功初阶,日久工深,自可当相即道,见处即真,一切相皆属缘起性空,见一切相即是佛性之影现。
弘一大师言:“佛法是真能破除世间一切谬见,而与以正见;佛法是真能破除世间一切迷信,而与以正信;佛法是真能破除世间一切恶行,而与以正行;佛法是真能破除世间一切幻觉,而与以正觉。”世间义理甚浅,行之却很复杂;出世义理极深,行之却很简单。人生在世若未逢正法,当可谓福薄障重。何以故?无因缘了生死故。
今所谓正法,举凡四谛、十二因缘、六度、四念处、五停心观、八正道、三十七道品......皆属之。万法回归自性,名为正法。若离体说法,即名相说。离现前一念清净本性,即是外道。《金刚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盖五蕴本空,若以见闻觉知求法,乃是求见闻觉知而非求法。唯有放下妄想,不被相黏住(盖相乃因缘聚合,当体即空。),方可入万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究竟而言,本来无一物也。
人身难得,佛法难闻,如盲龟值浮木。听闻无上大法,自当信受奉行。是以成就佛道之七圣财,以“信财”为首;净土三资粮,亦以“信”为先决条件,可知“信”乃生死长夜之明灯,当以法为船筏,心领神会,信解行证,直达涅槃(于生死当下见涅槃)。
然值此末法,邪说横流,异端并起,谈玄说怪,不一而足。欲修道者,当以三法印、一实相印,为界定正法之准绳,审慎拣择。
倘能掌握佛陀教法之真正精神——三法印、一实相印,即得正法之精髓。
三法印系指: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印者,认可、验证之意。藉此三者根本教理,得以判别印证法之正邪,故称“三法印”,其内容梗概,开演如下:
⊙诸行无常:意指世间一切事物,皆在刹那间迁流变异,无一常住不变。有为诸法概皆无常,众生执以为实,认假作真,而起诸妄想,或求长生不老,或徒务粉饰色身,不识“亘古不变”,仍不免“刹那生变”,无常者乃是世间之自然法则,此方是“真常”。了悟变化无常乃是生命的特征,于一切境,随遇而安,在悲智双运中,得见生命之究竟义。想得到幸福,就要从真理下手。真理要从心下手,心要从悟下手。悟就要从观照无常下手。能观照就有大慈悲心,因为能观照无常,就没有得失的观念。一旦失去什么,就不会感到痛苦,因为你知道——这就是无常。
⊙诸法无我:意指世间诸法,无论有为、无为,皆是缘起幻有,并无恒常不变、独立存在之实体或主宰。世尊殷勤嘱咐:应于二六时中观照“无我、无我所”。此色身乃四大假合之幻躯,凡我之物皆是为我所用,非我所有。若真有我,何以我之心绪、生死皆非己能掌控?足见“我”无从主宰“我所有”,有“我”即生对立,而我执则为一切众生之通病,唯有放下我执,方可觅得真我。唯有了知无我,始能与世界和平共处。
⊙涅槃寂静:此系佛教之中心思想,意指不生不灭,身心俱寂之解脱境界。若离开涅槃思想,佛教就形同生灭的世间法,只能称之为劝善,不能体会因性本空,果性本空之非因非果甚深奥义。未入正信者,每以涅槃为死亡,此乃严重之误解。倘如其所言,则死亡又为另一生命之开端,岂非生死未了?众生长婴(18)轮回之苦,乃受业力所牵,作主不得。唯有佛陀为究竟死亡,以其死即不复再生,不生则不灭,盖已打破无始无明,彻见本来面目,此允称为佛教最可贵之处。
凡人皆贪生畏死,因世间他事,皆有解决之道,唯独死亡,无可商量。圣者超脱物外,于现实生活中,即是不生不灭之涅槃妙心,所谓:“不染六尘名护法;不生妄想名涅槃。”心外见法,名为外道;若悟自心,即是涅槃。生死与涅槃本无距离,只在当下一念间。若体悟本性,生死、涅槃皆不可得。吾人但不造生死业,即得大涅槃;若求大涅槃,即造生死业。
⊙一实相印者,指真实无二,离诸虚妄之大乘义理。即吾人所谓真如、法性。倘能在缘起法中,远离种种知见,内外俱空,活生生的现象界,便是寂灭之清净心。了悟万法如梦幻泡影,即见本体空性。虽处处如幻,亦处处实相。只须幻相看得开,实相自显现。
三藏十二部,浩如烟海;八万四千门,多似恒沙。欲以有限生命,开启永恒慧命,当以法四依为根据,藉此入道。
⊙依法不依人:正法有二,一为世俗正法,系指文字三藏,事相上的大藏经,一为胜义正法,指证得无漏(真空无生)之理。行者应以教法、真理为凭,不可盲目信靠缘起幻有之臭皮囊。盖法可脱在缠诸苦,指引菩提之道。人则难免主观我见,若不契佛说,则当舍离。
⊙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三藏中有了义经与不了义经,前者指中道实相之谛理,后者乃为弘范而权巧之方便宣说。两者权冲,自当依了义经方能究竟解脱。
⊙依义不依语:语言文字为传达义理之工具,其作用在诠释真理,然究非真理。切不可舍本逐末,率尔依循表相文字,断章取义,而轻忽其中所欲传达之内在意涵。
⊙依智不依识:智者,非世智辩聪,而是真实圆满之般若智慧。识者,乃迷惑妄心攀缘尘境所生之虚幻认知及觉受。行者当以般若为依凭,不应以人间情识为指归,方可得证究竟涅槃。
佛子当信解正法,更当护持正法。就事相而言,要竭尽所能护持三宝,就理体而言,尤应护持当下之起心动念。
欲圆成佛道,当明心见性。欲明心见性,当以佛心(慈悲喜舍、绝对平等)为己心,以佛志(誓愿度众出生死海)为己志,彻底悟入无常,放下世间假相。就践履(19)之方向,可分为二:
a理入:依善知识教化示导,悟到一切凡圣同一本性,舍妄归真,如如不动,正可谓:极意参寻无觅处,放下顿见真如性。
b行入:
※报冤行:遭逢逆境,观想此系宿世恶业所招,逢苦不忧,欢喜领受。
※随缘行:一切都是缘生缘灭,不论顺逆好坏,都是因缘,终归消失。得失从缘,心无增减,放下输羸,八风不动,才能冥合于道。
※无所求行:悟到缘起性空,无一法可得,放下宿世的贪念,不论功德、福报、业障、灾难......,乃生生世世所感,不着一切相、无所求,方能与道相应。
※称法行:执着,会死。无所著,也会死。但执着会制造六道轮回的业,无所著才能脱离六道轮回。合于真理(空性之理)的修行,必须了悟众相斯空,于一切法不住,虽行布施而三轮体空,随缘度众亦不执着(无我相、无众生相),便合于清净自性的无为法,如是观照,则能渐契于道。
世间人皆追求快乐,然无人知晓真正的快乐,乃在涅槃,亦即超越生死,透视假相,以纯净的心灵,随缘应物,任运自在。在这个沉沦于无明与不安的世界中,佛法带来了自在安详的曙光,因为它是既现实又超越,既超越又现实的,依之而行,可将感性与理性升华到最高点,开采出精神层面深度觉醒的生命光辉。
学佛并非对死亡的寄托,往生就在当下,在每一个起心动念中。死亡不等于解脱,解脱亦毋须等到死后,但能无相、入于中观思想、没有烦恼,现前即是解脱。
佛教的思想,对于人类的现世生活、物质文明,乃至身心安顿,都有着积极、正面和实质的意义。哲学是形而上的理论,无法从实际生活中得到印证,佛法则可透过信解行证,运用在生活的每一个时间和空间。如此高超、伟大的宗教,如此完美、奥妙的义理,为何却始终积弱不振?佛教徒人数之多,号称世界之冠,然则缘何学佛者多如牛毛,成道者却罕如凤毛麟角?其中有多项成因,值得吾人去一一探讨和改革。
佛法是人类精神的最高指标,是超越轮回之苦的慈航。衲既深蒙佛恩,荷担如来家业,唯愿效法本师牺牲、奉献的悲心,誓愿务使佛教兴盛,正法重现。
今欲令佛教兴盛,必须具足两项先决条件:其一为培育僧才;其二为大转法轮。
恩师广化老和尚曾于病危时嘱咐于衲,倘遭不测,应担负起佛法教化之重责大任。衲请示:“应如何去做?”恩师告以:“佛教要兴盛,有三件大事必定要做。第一是培育僧才,第二还是培育僧才,第三仍是培育僧才。”此观念不但与太虚大师的主张毫无二致,更与教内大德赵朴初老居士不谋而合。据悉朴老亦尝言及:“佛教当前的任务,第一是培育人才,第二是培育人才,第三还是培育人才。”由此可知,培育僧才,提升佛教素质,乃是两岸大善知识的真知灼见和共同心愿。有僧住世,代佛宣化,方可使法轮常转,灯灯相续。倘无僧宝,欲求皈依、受戒而不可得。若仅徒具庄严的道场,而无弘法人才,佛教便无以为继。唯有僧宝可令正法久住,让群迷离苦得乐。佛陀是最伟大的教育家,终其一生,都在从事教化众生,宣导心灵教育的工作。因此,培育僧才实为刻不容缓之首要任务。
再者,要振兴佛教,必须大转法轮,破邪显正。法要弘传,方能利益众生,使一切佛弟子,入于正知正见。
佛教的原貌是清净光明的,是反求诸己的,是绝对平等无私的。然而,由于欠缺教育的缘故,使社会大众无法认识其本来面目,而产生种种误解。又以文化、制度......诸多因素,导致弊端丛生。为让正法重现,自当深入检讨,痛下针砭(20)。以下所举,非针对任何特定人士或道场,乃是站在建立正确知见及振兴佛教的立场,剀切陈言,衷心疾呼。
a对佛教的误解——此系针对尚未学佛及学佛不深者,提出观念的厘清。
※神佛不分
中华文化兼容并蓄,对于劝善的宗教皆能广为接纳。流傅至今,凡持香礼拜者,皆误以为佛教,实则,诸多民间信仰之神祇,如:城隍爷、土地公、三太子、妈祖......,皆被门外汉披上佛教外衣,不知神佛二者,其本质、愿力迥异,应当究明。
神为六道轮回的众生,属于鬼道之有福德者。或以生前对国家、人类贡献卓著,后代为追思其恩泽,立庙祭祀。或因民智未开,对自然现象无知,遂于山川雷电产生敬畏之心。
人们认为神有掌控万物的生杀大权,主宰吉凶祸福的能耐,却不知神本身即是世间凡夫,其宗旨不外以劝善为主,并无圆满缜密(21)之思想体系。拜神寻求的是现世的庇佑、消灾,但无法究竟解脱。其他宗教对所认定的神,则肯定其为独一无二的,神与人是主仆关系,永远无法平等。
佛则是放下王位、妻儿,寻求真理的修行者,是出世圣人,彻悟宇宙人生真理,证得通达本性的智慧。他主张一切吉凶祸福,皆由人自招,若不在心地下手,彻底改善自己的思想行为,盲目的崇拜无法趋吉避凶,更不能净化自己的人格。佛以慈悲喜舍对待一切众生,他是一个指导者,因此佛与人是师生关系,只要依循其教法,人人皆可成佛,因此就本性而言,佛与人是平等的。
※智迷不辨
常有人批判信佛为迷信。何谓迷信?不经审慎思考和理性明辨,迷迷糊糊相信,称为迷信。批判者往往未曾听经闻法,甚且连“佛”之本意亦无言以对,即主观认定佛教为迷信,此批判者岂非更为盲从、迷信?
何谓智信?凡透过智慧判断,冷静观察,确知为善良美好,能令人解脱者,方去接受、相信,称为智信。梁启超尝言:“佛教乃智信而非迷信。”佛教非但不认同迷信,甚且鼓励以理性探索质疑,此种宽容大度,实事求是的态度,便是智信的表征,也是佛教与其他宗教最大的不同。
※民俗外道误为佛教
民间有许多习俗,或外道种种作为,皆非正信佛教,兹列举如下:
⊙算命看相:以抽签、卜卦、紫微斗数、摸骨......等方式,断言一生祸福。此系由于人对自身未来迷惘无措,盼能藉此指引方向,佛教则主张“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自己的起心动念就能决定今后的命运,毋须仰赖算命,应自转因缘。
⊙地理风水:地理风水与南北极、磁场、地下的水流等有关,是有科学依据,合乎自然的。对未断惑证真的凡夫,确有影响。但已证阿罗汉果者,则所到之处皆是净土,此正可为“凡夫境转心,圣人心转境。”做最佳注脚。然而,佛教注重的是心法,一切福田不离方寸,内在的心性远比外在的地理更重要。
⊙跳神扶乩:此系民间信仰的仪式,以灵媒为桥梁,进行种种祈求。此绝非佛教的产物,而是巫术的范畴。
⊙掷杯筊:人无法与神鬼沟通,便依我见自问自答,揣测神意,实则乃是概率问题,并不可信。
⊙烧冥纸:始于汉朝纸商的促销术,沿袭至今,甚且衍生出纸扎冥具,祈令亡者受用的习俗。佛教主张,若欲做功德,当以亡者之名布施、印经、供养三宝,更能利益亡者。盖火化冥纸、冥具,仅鬼道受用,然亡者却未必投胎鬼道。
再者,往生钱万不可烧,以其上印咒文,若火化则视同焚毁经书,罪过不小。
⊙杀生害命以为供品:不知情者往往以鸡鸭鱼肉供佛,以示诚意。然则佛教以慈悲为怀,主张众生平等,尊重一切有情之生存权。且六道众生,生生世世互为眷属,焉知所杀者,非过去生父母骨肉?是以其根本戒规即是——不杀生。
※错误认知——消极、悲观、崇拜偶像。
佛教揭开生命的面纱,彻见其本质是苦、空、无常的,对于佛法未深入者,往往依文解义,认定佛教是消极而悲观的。其实,佛教对造恶消极,对行善度众则抱持舍我其谁的态度,十分积极。佛教愿拔一切众生之苦,因此是慈“悲”观,而非“悲”哀观。更有人批驳出家为不孝、逃避责任。殊不知,多元化的社会,需要各种人才。心灵救度的大任,正有赖僧宝来承担。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所能为。出家才是真正大孝,因为出离的是烦恼之家,所做的是绍隆(22)佛种,弘法利生之事。地藏菩萨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这是何等积极!
外教徒常批评佛教崇拜偶像,但不知佛教施设佛像,乃是方便契合根器,让礼拜者见贤思齐(23),学习佛的精神和行为,并非祈求保佑。就如同国旗、国歌、十字架,皆为精神的表征,佛像亦是表法的。佛教原本就是即相离相,不离世间,不染着世间,而《金刚经》更是句句破相,何来崇拜偶像之事呢?但得无相,即心即佛。
※山头主义,门户之见
弘一大师说:“因所皈依者为僧,非皈依某一人,应于一切僧众,若贤若愚,生平等心,至诚恭敬,尊之为师,自称弟子。”身为佛弟子,当礼敬三宝,只要现出家相,具足正知正见,皆应护持。只要有能力,对于正信的道场,都尽心护持。切不可因护持某位法师或道场,而排斥毁谤其他法师或道场。佛教是一体的,应当团结一致,互相支持。切莫护持自己的师父,胜过护持整个佛教,对于其他法师则采否定的态度,此种作为非但有违佛教所说的“平等、无分别”,也忘失了:“一草一木都有它生存的空间。”人应当互相尊重,不该彼此伤害。佛教讲“因缘法”,仰慕某位法师的修持,表示自己与此位法师比较有缘,确实应戮力(24)护持,但并不代表其他法师没有修行。
由于佛教的组织不严密,看法很难统一,此即所谓“见浊”,执着自己的见解,严禁弟子听其他法师讲经,或参访别的道场。如此,自己无法解脱,佛教也不会兴盛。对于自己的因缘福报不强求,才合于佛法。
总之,佛教徒当以开阔的胸襟,容纳异己的存在,才能成就自己的伟大。捐弃山头主义,门户之见。因为重点不在护持“某人”,而在护持“整体佛教”,护持“正法”!
※大小乘之争
佛法本一味,原无大小乘之分。但因应根器,对厌离世间之苦,只求自了者,说解脱生死之小乘法。对悲愿深重,欲自觉觉他者,说大乘法。此乃因材施教,也是佛教能延续至今的原因。
大小乘之争历千年而未休,大乘轻视小乘,斥为焦芽败种。小乘则谓大乘非佛说。小乘严格持戒,以日中一食、树下一宿、微密观照为修行方式,其精神值得敬佩。然而,大乘也绝对是佛说。《圆觉经》、《楞伽经》的内容,与祖师证悟的境界毫无乖异,即可得知。否则《净土圣贤录》所记载之往生事迹,与禅宗祖师的成就,又当如何解释?
大小乘思想上的分水岭,在于:小乘认同四大为实,但以析空观破此执着;大乘则认为四大乃是心的影像,是清净自性所影现的假相,无实体可得。小乘的观空,确非易事。欲达到大乘的圆满大寂灭处更难。两者并无对错,只是思想不同,唯有互相尊重。只要契机,便能受益。
※八大宗派各执其是
八大宗派系指大乘的天台宗、三论宗、唯识宗、华严宗、律宗、密宗、禅宗及净土宗,若加上小乘的俱舍、成实二宗,是一般盛行的十大宗派。
佛教初来震旦,并无宗派之分,后因佛典翻译昌盛,思想体系与义理各有独到之处,复以师承各有法脉,所著重之经论互异,遂依其特色分类判摄,而于隋唐时期各擅胜场(25),大放异彩。实则八大宗派之共同精神,可以“缘起无自性,一切法无我。”来概括统摄。所谓“佛一圆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只要契理契机,法法皆通涅槃城。祖师大德苦心判摄,乃为方便众生明了佛法奥义。无论各个宗派,皆有其难能可贵之处,应平等视之。但弘扬正法,仍须因缘具足,切勿非人是己,致失佛法本旨,所谓“诤与道相违。”不可不慎。修习者亦当随机拣择。
盖佛法固有深浅偏圆之别,并无好坏是非之分,彼此尊重,尽份发展,更能带动正法的兴盛。
※误将方便当究竟
大乘佛法的伟大,即在广开方便门。诸如:朝山、拜忏、佛七、诵经、种种法会......。然而大乘佛法的悲哀,就是把方便当究竟。误将梁皇、水陆、念佛、诵经......,认为是修行。把庄严的宗教仪式,误为佛法之必然。殊不知,庄严的仪式,只是求解脱悟道的增上缘,祖师慈悲藉此因缘而作接引。其实,在佛陀时代,并无所谓的法会、佛七......等活动。
在此必须了解:何者为究竟?何者是方便?倘能悟到究竟,所有方便皆是究竟。所谓究竟,就是要见到不生不灭的清净本性。若一切活动,未能配合觉性的启发,只能称之为增上缘。拜忏不能随文入观、自我省察惕励,仍是习气不改,就失去拜忏的意义。朝遍名山,唯独遗漏我慢高山,心地如何能平?
所有方便法其立意本善,但众生往往在相上打转,忽略了应从心地下手。若能了解朝山是缘起法,当体即空,便能悟明心性。但能契入空性,参与一切活动,都能法味盎然。倘误把方便当作究竟,认为自己在修行,欲觅菩提,了不可得。
※心性不明,着相修行
修行的重点,就在离相。没有心性功夫,不但无法断烦恼,甚至,愈精进却离佛愈远。
时下有一些修行人,以自己认为精进的方式用功,诸如:打饿七、搞神通、长坐不卧、不吃不睡、刺血写经(此举精神可嘉,但并不鼓励。)......花样繁多。在外表上看似乎令人激赏,实则难免哗众取宠(26),沽名钓誉(27)之嫌。观照、断烦恼、彻底放下贪嗔痴,方名之为修行。只要善用心法,不着相,行住坐卧皆是修行。
梁武帝问达磨祖师:“朕一生造寺供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磨言:“实无功德。”何以故?功德须发自本性、清净心、无所著心,倘若布施可积功累德,成佛岂非变为买卖交易?本性不增不减,功德若能累积,则已落入数量观,此是福德而非功德。更有人拜佛求消灾,念佛求见佛,而不知自性即是佛。未悟到平等圆满的觉性,用妄想修行,境界现前,无明必定一马当先。
许多初学者急于成就,经教不通,功夫不到,名堂却很多,或负重拜山,或练不倒单,或勉强静坐,误认以此方式可即刻开悟,彼将开悟视为一种境界在追求,认为可修出某物,如是有所求之着相而行,不仅背离清净无为的本性,尚且容易退失道心,更有甚者,走火入魔亦时有所闻。此即是:“无端起知见,着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宁(28)越昔时迷?”在色身上用功,其实是“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万法本不可得,道在心悟,岂在坐耶?在假相上做工夫,犹如未打地基而建高楼。心外求法,恰似新手驾驶,超速疾驰,未达目的即车毁人亡。切记!着相修行百千劫,无相修行刹那间。精进应当具正知见,不起妄念即名真精进。
※错把依赖当依止
要明心见性,当有正知正见。要有正知正见,当依大善知识发明心地。修行要有方向,善知识如同眼目,指引正确的知见和下手处。若无正确的观念,则永不能成道。因此善知识对于道业是否成就,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法身慧命之存亡,端赖行者运用般若智慧,慎择善知识。
“倾心依附”是学道者对善知识应有的态度。《金刚经》云:“信心清净,即生实相。”若对师长怀有成见,或有不同的看法,修行难以成就,盖其心与善知识不能相应。若以感性、崇拜、仰慕的心态来亲近善知识,修行之路无法长远。以其所崇拜者,为善知识外在条件,如:学历、相貌、辩才......等。然善知识是“人”,而不是“法”,难免有未尽圆满之处,学道者遂忘失自己乃是为求法、了生死而来,处处看师父的缺点,指陈师父的过失,长此以往,道心便退。
修学者若出于感性的心态,崇拜善知识,亦常见将善知识神格化之情事,举凡健康状况、家庭琐事、乃至谋职生子皆求助于善知识,已达“每事问”之地步,此是将追求真理的指导者,沦为趋吉避凶、求神问卜之附庸(29),误以善知识为无所不能,神通广大,而错把依赖当依止,自心本具智慧光明及判断力却闲置不用。佛告以:依法不依人。遵循善知识教导,系为学习放下解脱自在之菩提道,而非将民间信仰模式,套用于善知识身上。
就体性而言,与其亲近外在之善知识,莫若内心一念回光返照,于一切法即相离相,自心即是最大之善知识。若见诸相,当体即空,即是见自性佛。倘若烦恼、颠倒,牢执不放,外善知识虽欲救拔亦爱莫能助。是以,自救更胜人救,肯放下即是自救之最佳途径。自我解脱,远比依靠善知识更重要。
※求神通感应,胜过求解脱真理
前已言及,今之诸多学人弊病,乃在误把方便当究竟。方便法门已将佛教正法带往可怕、危险之边缘地带。求感应多过求真理。讲经弘法往往门可罗雀;邪说异端,神通感应则每每门庭若市。若做一切佛事,以闻香、见光、见佛、治病等感应为诉求,只为消灾解厄、现世福报,则佛教与神道有何差别?
神通感应作为增强信念之增上缘原是无可厚非,然并非万能之利器,若以此度众,绝非长久之计,盖个人宿业有别,佛力固有不可思议之处,仍须视个人是否能虔诚求忏,及罪障轻重而定。八正道中未列“正神通”,《阿含经》亦告以:“自依止,法依止,莫异依止。”吾人所应依者,乃是自心、真理,而非神通。盖神通非究竟解脱之道,由身口意造作之业力,因缘果报之法则,并非神通所能抵制。神通第一之目犍连尊者亦难挽释迦族灭亡之定业,即可见一斑。
末法时期,学道者难以成就即在“求”、“着”二病。灌顶求消灾、持咒求解难、拜佛求见光、静坐求开悟、喝符水求病愈,凡有神奇灵异每每趋之若骛。殊不知,佛法乃是心法,修习密宗而欲成就佛道,亦当断烦恼,方可证果位。身染疾患,不就医求诊,而坚信持咒即可治百病。诸如此类,着相而求,比比皆是。却不知病有二种,一为生理疾病,如头痛、感冒等。一为业障病,即群医束手,药石罔效之病。色身乃四大假合,本有生灭,难免不调,自当求医服药。至于四处求医仍无起色者,或恐为业力所感之病,此种病情则当求助于佛法,一心忏悔往昔过愆(30),真诚改过,礼佛诵经,多做功德,以期能解怨释结。
众生着相,尤好光怪陆离之异象,举凡放光、分身、飞天、遁地......往往穷追不舍。以此求着之心,极易为谈玄说怪者误导,或为神棍所骗,终至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实则,纵有通天之能,若烦恼不断,贪嗔痴不除,轮回之苦,在所难免,于生死有何益哉?切不可求见瑞相,当以降伏自我为修行本分。若由心性下手,把烦恼弄通,方可名为真神通。
※尘劳奔忙,荒废道业
由于社会结构及生活形态改变,现代人可谓十分忙碌。出家众亦难幸免,或建道场,或做佛事,往往南北奔波,以致无法心无旁骛于道业之精进。不似古代丛林,生活单纯,肯吃苦,肯下工夫,实修证悟者所在多有。此系目下佛教亟待正视之问题——客观环境影响,导致实修困难,证果更难。古人欲证得肉身不坏者,可谓探囊取物,多不胜数。今者,若得一人证果,即惊天动地,叹为稀有难得。今昔之比,今人欷歔(31)。法之传递,正赖僧宝弘扬,今之出家众,应当自省,经教不通,悟性不明,正法之延续,将无以为继。
※废解徒行,自以为是
未闻佛法而欲了生死,直如(32)水中捞月。然则“经典无人说,虽慧不能解。”佛法必须解行并重,以理论指导实践,以实践印证理论。闻法乃入道之根本,有志修学者,当把听经闻法列为一生一世最重要的功课,甚且犹重于自身性命。以“花开见佛”为例,切勿徒按字面解释,以为神识在莲花中,日渐长大而终至绽放。若做此解,则未尽圆满。应解作:心中智慧、本性开发,即得见佛。若不悟实相之理,未证无生法忍,心花不开,智慧不现,如何见佛?既曰:“不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云何由莲花苞中见如来?唯有般若智慧,始能见自性如来。由此可知,欲解无上甚深微妙法,非初学浅见者,以文字知解而能臆测。
佛弟子应从真理着手,享受法的喜悦,并以此为动力,为佛教发心,若单凭一时热诚,恐难持之以恒。
古来祖师大德为求法译经,费尽辛苦,乃至牺牲生命亦在所不惜。今者交通便捷,科技发达,毋须远涉深山,只需打开电视,即可闻法受教,实不应以诸多托词,自残慧命。
又有初学者,以演讲内容深奥为由,怠惰拒闻,此种心态尤应调整。既已入门,自当登堂入室,一窥精要,何可徘徊庭外,无功而返?正以其难解,更应自我策励,精进不懈,有朝一日,必能通达。即今无法深入体悟,列席听讲仍有功德,以其当下即不造恶业故。
或有学人,不参善知识,不闻开示,唯是一句佛号念到死,一部经典诵到亡。用功念佛诵经固然值得赞叹,然听经闻法亦为修学所不可或缺。盖听经闻法可指引修学者,于心性起观照,在起心动念中下工夫。学佛倘不知佛法是心法,一意于相上打转,境界一起,无始习气、冲动、执着使然,烦恼立现,难以压制。若自谓:“我在学佛,我在精进。”着此圣见,仍是落入四相,依旧凡夫心态。真修行者,圣道亦不为,否则只是相上诵经,实乃被经所转。烦恼不除,深山静坐也徒然!
佛所说之正法,为吾人修行之依据。听经闻法往往今执着凡夫,于一念之间心开意解,转念之间即得自在。未尝听闻正法者,生命犹如一出闹剧,矛盾挣扎,永无休止。内在摆不平,念念皆烦恼。
※广立道场而无“法”的熏习
所谓:“宁在大庙睡觉,不在小庙办道。”丛林制度可对治好逸恶劳之习性,藉团体大众之力,督促行人吃苦用功,而造就唐宋时代佛教大兴。当今各地道场林立,出家众终其一生皆忙于建塔盖庙,然则庄严宏伟的道场,却仅三五僧众安住。若无“法”的熏习,不注重僧才之培育,道场只是一座无生命的建筑物,无法滋长法身慧命。能令佛法生生不息者,在于“法”之熏习,而不在建筑。
当今生活形态更迭(33),教内虽有大道场,亦不乏小道场,然住公寓之风尤盛,无法凝聚佛教的力量。再者,流弊所及,今之僧众甫剃度,即不受师长管教,不受僧团规范,顺任习气而行,依凭我见而为,稍有逆境现前,即收拾行囊,离师他去。或单独一人,或二人结伴,或三人成行,三三两两购置公寓,自成道场。或出家未久,经教不通,心性不明,即自行闭关、阅藏,而不知闭关之真正意涵,乃在关闭恶业、妄念,非如囚犯,禁锢其身,而自谓修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堪磨练则难成法器。僧团待不住,即非人才。职是之故(34),师长于剃度前,亦当审慎观察(佛制戒律,至少应观察四个月,乃至一年则更佳。)以免其将在家恶习带至僧团,徒增困扰。出家非等闲之事,为成就人天导师,当严格谨慎行之,盖剃发容易剃心难,学人当以剃内在烦恼为务。
※舍本逐末
佛与众生,同一本性。学佛者不应将佛神格化,认为其无所不能。遇有难以理解之事,则推之不可思议。当知,经典偶以表法,近取譬喻,绝不可依文作解。以佛陀降生人间,右胁而生为例,此即表法。倘果如字面所言,则天下无人可成佛。盖一切人类皆由母亲产门而出,非从右胁而生。所谓右胁而生者,系表其为贵族阶级,非是异象。是以,应将佛人格化,佛既由人所修而成,则吾人成佛有望。
佛在世时,即不许弟子存依靠心态。佛所能致力者,乃在启发弟子内在之觉性与智慧,而为成道之增上缘。因此,学者当厘清观念:佛不能救众生,众生应当自救。倘佛能救,便可迳将弟子送往彼岸,何需谆谆说法,指示修行路径?或有疑曰:“果如所言,则弥陀接引西方,当作何解?”净土法门确依他力而成,然净业行人亦需老实念佛,放下妄执,始能与佛相应,方可往生莲邦。众等当依靠自心觉性,方为上策。
慈悲、宽恕、忍辱、观照为内在工夫,佛门欲追求之真理,乃在找到本来面目(亦即自性、法身)。佛教不离慈善,然慈善非等同正法,盖慈善为外在工夫,若能通达空性,无所著而行慈善,则为菩萨行径。佛为宗教家,解脱之圣者,而非慈善家。行十善为佛所嘉许,亦为修行之增上缘,但若着相行善,无法开启内在觉性,仍是人天福报,终非究竟。给予众生“法”的喜悦和济度,便是最终极的慈善。
※男女众共住,衍生诸多不便
因男女僧众共住,于半月诵戒、结夏安居做僧羯磨等,有诸多不便,且男女众看法多所不同,为利于修行,减少烦恼是非,建议拟剃度者,男众选择男众道场,女众安住女众道场,可免困扰。
※外现善相,不说正法
今日佛教之悲哀,即在某些知见不正者剃度为僧,其人虽现出家相,所说却非正法。未具判别能力之众生,则以其身着袈裟,误听误信,观念一错,则全盘皆输,影响至钜,焉可不慎?然而抉择明师,仍须福慧因缘具足,是以,宜处处与人为善,不应障道。
※佛法未落实在生活中
佛法之可贵,在其可体证运用于每个动点,乃实用之教理,而非空泛之玄学。倘仅信佛而未能将“法”落实于生活中,则法不入心,只堪称与佛教结善缘,难以当生受益。修学佛法以“信、解、行、证”为次第,事相与理体应兼顾,所谓“说食不饱”,可见佛之教法重在身体力行。唯有在生灭苦恼的世间,体证佛法的精神,当下便是涅槃极乐之境。君不见:“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恰如觅兔角。”世、出世法本来是一,并无二致。以出世法的空性、超越之心,实践于世法之每一起心动念,当下即见本地风光。
学佛非寄托于死后,往生乃当下大事。情绪之喜怒哀乐,便是念头的六道轮回。因此,内在诸多分别、颠倒、执着,应当即刻处理,就是往生的最大保证。
佛法若徒具知解,不重实践,则流于课堂之佛学研究,岂非枉服大乘法药?学佛者之通病,即在修行与生活二分法。在佛前精进用功,一出佛堂则依然故我,习气不改,如是修学数十载,仍不能放下种种知见与执着,未能如实观照,善护其心。当知,助念虽为助缘,然仍须具足善因缘,是以无异于赌博。与其渴盼临终时,他人为我助念,何若于生前即了办往生大事?
又有学人虽深好佛理,然其用功与否,则视情绪起伏而摆荡。心情愉悦则精进无比,反之则放逸怠惰,无法平稳持续,犹如煮水,火力时断时续,难能成就。
亦有发心勇猛者,所定日课甚是繁重,未依个人日用闲忙酌量而行,遂致以拼赶定数为务,大违定课之本旨。其人为数量观所囿(35),用功不辍却重量不重质,倘能以平等心、无着心、慈悲心,放下凡夫知见与观念,即是真精进。以此心法,配合念佛、诵经,乃至一切用功,便得无上利益。
或有人视念佛精进为功德,对服务大众则不屑一顾,此系观念错误,因学佛重在解脱,而非功课之多寡。以此分别心,在佛堂自私自利,必不能解脱,不若发心为大众,此大公无私、肯牺牲、愿吃亏的精神,反而解脱。
所谓世间,即一“迷”字可描述,凡夫耽溺于五欲六尘,行者耽溺于自我知见,执而不悟,便生种种颠倒、妄想。修学佛法当把任何时地,皆当作用功处,则随处皆是道场。
※广求知见
多数众生热中听经闻法,却落入广求知见之病,将佛法当作知识研究,此乃学佛者一大悲哀。倘以研究世间学问之方式探求真理,不过徒增见闻觉知,不能息苦。佛法要旨即在离苦得乐,若内在烦恼不除,离道愈远。黄檗禅师曾教示,学道要诀即在——但莫于心上着一物。此话清楚明白,一针见血。可叹者,行人多乐于闻法,而不肯付诸实践。
如何检验自身工夫?只需自问:是否落入是非、恩怨、对立?倘能时时观照本具之清净心、无所住心,多回光返照,少批判他人,则开悟大事,指日可期。欲度彼岸,需单刀直入,或乘船,或泅水,不可沿岸奔驰。广求知见者恰如沿岸而跑,虽求得众多知解,却不能单刀直入,从心性下手,欲达彼岸,无有是处。
世间有生老病死诸多色身之苦,兼以受想行识之心苦,嗔恨、嫉妒、攻击、占有等无量执着,是以听经闻法,乃欲今彼放下,今则以广学多闻自矜(36)自夸,傲视他人,非但未能令心解脱,反是重增(37)系缚。奉劝诸学道人,当守护正念,莫做知解宗徒,但有分毫执着,业障便如影随形。
※寻寻觅觅,无法安住
不具正知正见者,犹如染患疥癣(38)之癞皮犬,通身搔痒,不论置于何地皆不舒畅。修学佛道者亦然,知见不正,自心不安,所见皆不顺眼,所处都不称意。事事吹毛求疵,又不知自省,反怪罪他人。以批判心态看待周遭人、事、物,因此东奔西跑,无法安住。关键即在此类学人观念不正,遂拱手将光阴、慧命交由五欲六尘及自心错觉主宰。当知,无法安住,便是无修行;心有不满,即为是非人。若能善自用心,自心即道场,自心即善知识。
※错误的持戒观念
“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一心持净戒。”戒为行者所应持,亦甚值称许。然对“持戒”无正确认知,则往往流于死执相上之戒。以日中一食而言,每有学人未加判别自身条件,而坚持行之,三餐份量作一餐解决,导致胃下垂,健康状况恶化,仍死命坚持,彼以为如是即为修行,复又以此自傲,轻视未持戒者。
学者应知,戒之梵文为:波罗提木叉,意指“别别解脱”。由是可知,持戒之目的即在解脱。坚持戒律者,烦恼未除,一味盲目精进,自视持戒修行,却只落得一身病苦,犹沾沾自喜,自翎(39)为修苦行。此乃误解苦行之真谛,以色身受苦即为苦行,斯乃肤浅之见。所谓苦行者,无分别心是也,不执着心是也,慈悲喜舍是也。岂可以挨饿、病苦错解!
日中一食乃佛世时,僧众之生活方式。今日时空变易,是否能持,当视个人情况而定。首要者,当知持午之目的在去贪,若心未解脱,云何曰持戒?修行宜中道,不为受人赞叹而修(此亦是依欲望而行)法无定法,切莫将修行固定于某一形相,所谓圣人的标准,即是没有标准。一切法无常,如何订出持戒之准的?若强(40)言之,则不外:心安、放下、解脱即是。
学者但能搭衣、持钵,威仪具足,然则心能如如不动否?色身乃缘起之假相,心性方是真实工夫。持戒之人,当以戒为检束自己身心之准绳,而非仅凭勇猛之心,不观时节因缘而死执戒相,此乃为戒所缚,非是持戒。再者,不应以戒为尺,作为衡量他人,讥评他人之利器,六祖惠能大师即曾教示:“心地无非自性戒。”
何谓真持戒?彻底见性,身心不二,外现威仪,如如不动,是乃真持戒人。《大乘本生心地观经》云:“戒无持犯。”不落入二元对立,达到空性之真平等,方为真正持戒人。
※以意识心学佛,追究第一因
或问:“谁为第一尊佛?”此乃落入观念,以意识心学佛,方有此问。就事相上而言,方便说有庄严劫千佛、贤劫千佛与星宿劫千佛。就理体上而言,佛性乃不生不灭,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缘起如幻,万法皆假相,何来第一、第二?吾人六根攀缘六尘,认假为真,以为境界实有,拘限于时空的观念,以意识型态测度佛之境界,了不可得。盖其已过量、超数量,非意识心所能知能解。
时间如瀑流,刹那变灭中,某一点之终结,即另一点之肇始(41),若细究之,全属因缘所生,一切本空,只缘心生而种种法生,若心(意识型态)灭,则种种法灭。分别执着乃生万法,若不起心动念,则万法无咎(42)。
※活动太多,不堪负荷
目今佛教活动频繁,看似气象蓬勃,然个中亦有值得吾人探讨之处。
就一般而言,讲经弘法活动较少,法会佛事则应接不暇。法会可方便接引初机,藉此因缘求忏悔、拔度、消灾......,令其逐步接触正信佛教。此即是法会重要的意义,及正面的功能。
然则,若佛教活动过于繁多,亦不免造成居士之困扰。据所知,一般佛教徒,一年之内少说五、六张请帖,多则不下三十张。对于居士而言,若全应允参与,则不免疲于奔命。再者,碍于经济压力,亦无法全数应承。若择一参加,又恐人情包袱,不知如何婉拒。类此令居士望而却步之情形,当思改进之道,使佛弟子可在毫无压力情况下,心无挂碍地欢喜走进佛门。
※非佛教国家,人众无礼敬三宝的观念
由于非佛教国家,一般大众往往对僧众不知礼敬,更有甚者,误以为出家众乃不事生产之消极份子。幸而近年僧众素质提升,佛弟子亦加强“不说僧过、不毁谤三宝”之观念,使社会大众不敬三宝之风渐有改善。
就在家居士而言,对任何僧宝,不论其有修无修,皆应恭敬。盖佛制袈裟,本当礼敬。不应以圣人标准衡量其言行,毕竟人非圣贤,能发心出家,殊属不易。不论其有修与否,皆不可毁谤,亦不可听是听非,对三宝失去信心。尤不应自恃才高,对法师倨傲不恭。凡佛弟子当如是思惟:能礼敬三宝,乃无上福报。但求守护自心清净本性,不看僧过,盖此与生死了不相干。
※政府应负辅助、督导之责
本地政府美其名为宗教自由,实则可谓任其自生自灭。政府应有督导、辅助之责,让法师不致因筹建道场,而无法安心修行、办道。
※立法问题与产权争论
寺庙登记以信徒大会、管理委员会为最高机构,实则道场系由法师辛苦化缘,筚路蓝缕(43)所建,然权利则在信徒大会、管理委员会。管理委员会掌有聘任住持之权,致使法师一生辛苦建寺,却无法安住,反被握有管理寺庙大权之在家众驱逐出外,而流离失所。诸如此等情事,犹如家常便饭,时有所闻。
某些道场之大权,则落入财团法人或委员会之手,由在家众发单金予出家众,寺庙原为法师所建,今则反受雇于在家众,此等情况至为严重。再者,法师辛苦所建之道场,因产权未转移至僧团,无常一到,寺产遂为子孙所夺,此乃化缘十方所得,理应归属常住,如今却隶属其俗家子孙,果报之大,甚可怖畏。因此,寺庙之立法与产权问题,政府部门及相关单位实应正视。在此忠告筹建道场诸法师:产权问题因牵涉复杂,对于相关问题,宜事前洽询法律专家,或交由专业人员处理,俾日后不致发生争论。
※服装问题
佛世时代,出家众为三衣一钵。现今北传袈裟则始于马祖建丛林,百丈定清规之际,至于海青,亦由祖师所制定。由于佛教服装无法完全统一,欲购置僧服亦十分容易,时有不肖之徒,伪装出家众在街上化缘。供养三宝本为好事一桩,今则因服装问题,难辨真假,令佛弟子不堪其扰。究应如何解决,正有待大众集思广益。
一切世间境界之相,皆依众生无明妄念而得建立,染污本性,遂生种种幻起之苦。若欲息苦,当依从正法。何以判别邪正?万法回归自性即是正法;若离自性法门便是外道。因此,解脱出苦,当明心见性。欲明心见性,需悟入三解脱门,即:空、无相、无愿是也。简而言之,即透视世间万法乃因缘所生,都无自性,但有言说,都无实义。于有为之因果生灭法中,无所求,无所造作,当下便契入不生不灭之清净本性。
以智慧心运用于世间,则一切都是正法。以执着心、分别心行于世,则触目遇缘皆为烦恼束缚。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永处缠缚。
若于相上打转,便有违绝对平等之真如本心。凡一切佛教的活动,乃至念佛、诵经、礼忏......,都应与觉性配合,会归真如理体。以清净自性用功,就是修行。并当以真空无碍之理,离相无尽之行,为一切修行之依归。观照一切法无常,见所有相如梦幻泡影,觉性便显。
值此末法,正法隐而不彰,凡佛弟子皆欲佛教兴盛。然则佛教得以兴盛之前提,即是弘扬正法,令其重现。此非衲一人,或出家众之责任,当为全体佛教徒所应肩负之责任。唯愿诸佛子以清净自性、佛说正法、大善知识、弥陀悲愿为修学所依,但于境缘不着不滞,不使染污,无法可得,无行可行,即是各人于自心中正法重现。
(1)同侪:同辈的人。
(2)独占鳌头:意指考中状元。
(3)焚膏继晷:形容日夜勤劳不倦。
(4)夙夜匪懈:早晚不敢懈怠。
(5)肆虐:恣意作恶为祸,此处指侵袭。
(6)讵料:岂料、不料。
(7)翘楚:意指杰出的人才。
(8)摭拾可见:随处可见。
(9)堂:正厅。
(10)闾:里巷的外门。
(11)画饼:喻虚幻而无法实现的愿望。
(12)赘述:多余的叙述。
(13)谬见:错误的看法。
(14)蹈:投身、踏入。
(15)徒有:只有。
(16)臻:达到。
(17)枢要:关键、重点。
(18)婴:遭受。
(19)践履:实行。
(20)痛下针砭:意指改过迁善。
(21)缜密:细致而精密。
(22)绍隆:接续传承而发扬光大。
(23)见贤思齐:看到贤能者,想要效法,希望和他相等。
(24)戮力:尽力。
(25)各擅胜场:各有特色和发挥之处。
(26)哗众取宠:以新奇的言论或行为,博取他人的尊崇。
(27)沽名钓誉:有意做作,或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好的名声和荣誉。
(28)宁:岂能。
(29)附庸:附属。
(30)过愆:过失。
(31)欷歔:悲伤感叹。
(32)直如:就如。
(33)更迭:变更。
(34)职是之故:因为这个缘故。
(35)囿:拘泥、局限。
(36)矜:骄傲自满。
(37)重增:再次增添、更增。
(38)疥癣:一种奇痒难当的皮肤病。
(39)自诩:自夸。
(40)强:勉强。
(41)肇始:开始。
(42)咎:过失。
(43)筚路蓝缕:比喻创业艰辛。
| Google | 百度 | Yahoo! | 维基 Wiki | MSN | 佛教 | 经典图书馆 |
| 电视 | 购物 | 儿童 | 书店 | 杂志 | 视频 | 免费佛经 | 音乐下载 | 热门网站 | 佛教论坛 |
分享Share |